☆、第三章 醜八怪
醜……八……怪?
唐時怔然之間擡了手,摸摸自己這一張臉,心想自己不是傾城絕色,至少也憑借着這張臉吓得當初無數小荒大荒修士哭爹喊娘,怎麽也不該是醜八怪的地步吧?
尼瑪,這貨真的長眼睛了?
唐時用了一種相當懷疑對方眼神的目光,盯着對方,道:“我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說我帥嗎?”
孟雲台隻覺得自己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這傻逼是哪裏來的啊?石頭縫裏蹦出來個神經病?他正想要直接用醜八怪給罵回去,沒想到,之前那個支支吾吾的門中小修士,竟然直接給唐時躬身行了個禮:“您帥您帥您帥得驚天動地!”
“……”雖然我知道我帥,但是你這樣誇我帥,我還是會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唐時看看這修士,袖子一揮,便将對方甩到了山下去,“算你識相,不追究你。”
這一下,那孟雲台才知道遇到高手了,方才對方這一手,直接一揮袖子便将人毫發無傷地扔到下面的山道上去,根本是不露痕迹,他甚至連對方的動作都沒看清,這個是高手!
隻可惜,現在意識到這一點已經遲了,唐時根本不會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問你話呢,我醜嗎?”
周圍還有那麽多的弟子看着,他們天演宗也不是什麽吃素的,這人再厲害,也不會比他們門中掌門厲害,他萬不能在這裏示弱了,于是梗着脖子道:“你個醜八怪,别在這裏廢話,趕緊地把地方給我讓開了!這界碑——”
“啪”地一聲脆響,唐時甩手便是一巴掌抽到這孟雲台的臉上,隻抽得對方一個翻身便倒在地上,而他自己還站在那界碑上面。
風雨侵蝕過萬千年的界碑,早已經看不出“洗墨閣”三個字的痕迹,隻留下淺淺的凹痕。
周圍的人都被驚呆了,之前看唐時似乎還算是客客氣氣,轉臉竟然就直接抽人臉了。他出手快,隻看到青色的袖子一甩,孟雲台整個人就已經翻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一巴掌直接把一個金丹期修士給抽飛,這是何等的本事?
孟雲台身上沾了一地的泥,隻覺得臉上劇痛,怕是已經腫了,一摸,果然如此。他氣得直接暴跳起來,一時腦袋裏面充血,連理智也沒了,還以爲自己是當初的金丹期修士,根本不懼怕唐時,飛劍頓時出鞘,整個人跟着飛劍便向着唐時刺過去。
在别人的眼中,這一劍可謂是驚天動地,周圍的枯草都因爲這一劍的劍風而撲倒在地。劍尖所向,唐時青袍已經翻飛了起來,還有那飄擺的黑發。
劍光如電,唐時卻是面無表情,擡手便向着前面輕輕一握,像是從小孩兒手中把玩具抽奪回來那樣随意又輕松。
在靈劍被抽開的時候,孟雲台隻覺得頭皮發麻,看着眼前這被自己稱爲醜八怪的男子,隻覺得自己是遇到了怪物,這人現在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絕對——絕對不正常!
這個人,老怪級别的修爲!
孟雲台心裏各種想法交織在一起,整個人卻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眼睜睜看着唐時拿過了他的劍,手指輕輕地握緊,便聽見一陣精鐵扭動的咯吱聲,那一把劍,竟然被讓是一隻手給直接捏成了一團,而後随意地一搓弄,那靈劍就已經被搓成了渣,稀稀拉拉地從唐時指縫之中落下來。
唐時覺得很不好意思,道:“真抱歉,你的劍質量似乎不大好,一不小心就給搓壞了。”
一不小心……就給……搓……搓壞了……
孟雲台幾乎是一口氣沒喘上來就要給氣暈過去,靈劍被毀,刺激得他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你,你,你——”
“你個頭啊。”
唐時有些不耐煩,他直接伸手抓了一個人上來,掐住那天演宗弟子的脖子,道:“你來說說,你們是幹什麽的。”
他太久沒出來,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麽情況了。
隻知道這幾個作大死,想要拔界碑,一看這些人的服飾卻都又不認得。
那被他一手掐住脖子的天演宗弟子吓得快要直接翻白眼了,隻是在唐時的手掌下面,想要翻白眼都沒有那個膽子,隻能戰戰兢兢道:“我們是天演宗的弟子,路過這裏,看到這座山是無主之山,就、就想在這裏埋下一塊界碑……所,所以……”
哈……
唐時差點笑出聲來,眼神一寒,果然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他繼續問這弟子:“天演宗是什麽?”
——現在南山竟然還有人不知道天演宗?
這弟子也是醉了,他竟然沒顧及自己還在唐時的掌下,露出一個甚是得意的表情:“我們天演宗現在是南山三大宗門之一,這南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我們宗主已經即将突破出竅期,很快就能進入大荒了,門下有四位長老已經到了元嬰期的修爲,更有無數金丹期高手,内有外門弟子八千,内門弟子三百……”
噼裏啪啦,這弟子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起來。
之前被唐時甩到山下去的那天演宗弟子,這個時候幾乎要給那個滔滔不絕的哥們兒跪下了,尼瑪的,你能不能别在人家唐時面前說這些?簡直羞恥好麽?!
在他看到唐時臉上越來越濃重的笑意的同時,便已經打定了主意——立刻,馬上,迅速地,脫離天演宗,這宗門沒救了!
唐時是魔性很重的一個人,雖然是道修,可是手上沾染的鮮血完全超出尋常的道修。這個人不會跟你講什麽道義,但凡是他所認爲是正确的,那便是道義,他所認爲不正确的,便會一手毀去。
大荒之中出手滅道閣,衆人都覺得唐時是蠻拼的。
多少年沒出關,竟然又多了一個天演宗。
唐時隻道這世間變幻太快,他雖然是閉關百年,可是對外界的人來說,也不過就是短短十年。這十年,對洗墨閣來說,變化太大了。
不,其實在南山很多人的眼中,洗墨閣已經成爲了一個過去式。
一個根本不再存在于這個南山的門派。
這曆經風雨的界碑,竟然也有人想上來拔去。
之前那滔滔不絕的修士,忽然感覺到了幾分危險,顫顫地終于住了嘴。
唐時微笑着:“怎麽不繼續說了,我聽着呢。”
孟雲台這個時候已經覺出了不對勁,他悄悄地一閃身便想要跑路。這孟雲台肥頭大耳,體格較胖,跑起路來滑稽得很,唐時眼角餘光一閃就已經看到了他,隻冷冰冰一笑,另一手伸出去,虛虛一抓,便将對方拉了回來:“跑什麽呀跑,既然是這麽有名的宗門,肯定了不得,我們來交流交流感情吧。”
孟雲台哪裏還不知道唐時的厲害,肯定是惹到了那些個性情古怪的老怪。
他現在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元嬰期的修士他也見過,可是沒有唐時這樣舉重若輕。出竅期以上的修士基本都去了大荒,所以他方才才不過腦子一樣,那樣輕松地就認爲唐時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現在孟雲台已經将這大荒小荒之間的定式思維給罵了個死,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他怎麽也不會直接小瞧了唐時,招緻現在這樣的大禍。
交流交流感情?真的交流不起啊……
孟雲台幾乎要哭出來了,垂頭喪氣得很。
現在,唐時右手一松,已經輕輕地将方才那修士放在了地上,看上去還是一片和善。
似乎是感覺自己方才的動作大了,唐時随手按了按自己插頭發的三株木心筆,同時随口道:“你叫什麽名字?”
孟雲台知道自己已經逃不過了,之前的嚣張已經沒了,一邊臉高高腫起來,隻輕聲細語道:“回禀前輩,晚輩名爲孟雲台,是天演宗的長老。”
唐時被人稱爲“前輩”,也沒覺出一點違和來。他冷哼了一聲:“現在倒是老實了,我這裏正缺幾個人,你們就不必回那勞什子的天演宗去了,跟我上來。”
他說完了,渾然不顧衆人吓尿了的表情,伸手一招,朝着方才被自己丢下山的那修士道:“你上來。”
那修士聽見了,知道自己無力反抗,連忙跑着上來,躬身就對唐時一拜:“唐前輩好。”
唐時一怔,又一笑:“你認得我?叫什麽名字。”
“晚輩趙步凡,曾在二十多年前于招搖山看過前輩畫裳。”這可是攀關系的好時候,趙步凡隐約覺得自己是機遇來了,言語之中雖然帶着幾分小心翼翼,不過卻也夾雜了許多的崇拜。
當年的洗墨閣何等地興盛?其實即便是遭遇了大變,整個洗墨閣隻憑借着幾個内門弟子也是相當厲害。隻是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這幾名内門弟子并沒有重建洗墨閣。
現在這個人,肯定就是當初的唐時。他一看對方頭上那三株木心筆便已經一清二楚了。
唐時聽着這趙步凡的話,心道還有人記得洗墨閣,也是難得。
别的人就覺得這趙步凡不厚道了,這人既然知道眼前這老怪不簡單,方才竟然沒提醒他們——不對,趙步凡是阻止了的……
現在孟雲台腸子都要悔青了,一臉的衰相,愁雲慘淡得很。
唐時站在那界碑上,忽然便沒說話了,回頭望去的時候,滿山的青翠。
十年前一場大火将這裏吞滅,現在看來,又是青草芳香,佳木成陰了。
原本那些痕迹,也隻看得出一點,山上斷崖前,還有自己十年前搭建起來的茅草屋。
這十年,他沒出現過,不知道三師兄他們怎麽樣了。
唐時随便一步踏出,便已經到了那長滿荒草的山路上,順着自己記憶之中的路線往前面走。
他一面走,一面朝身後那幾個傻逼揮揮手,示意他們跟上。
後面的人哪裏敢不從,隻能磨磨蹭蹭地跟上,倒是趙步凡走在前面,回頭看一眼那滿臉晦氣的孟雲台,隻道這胖子作威作福,今日總算是報應到身上了。
這麽多年過去,當初斷流的墨溪,已經重新開始了流淌,在下面彙聚成了洗墨池,唐時從洗墨池邊過,又上了山,站在自己當初的草廬前面,推門進去,便發現了桌上放着的一封玉簡。
白钰等人都出去了,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夠,外出曆練是必須的事情。留在山門之中的,隻有一個偶爾回來的應雨。精魄都已經還給應雨,現在應雨也感應不到唐時,她應該是去名山大川遊曆。
現在山門之中,似乎隻有唐時一個。
唐時現在已經是渡劫期的修士了,即便放在大荒之中也是不輸他人。
這個時候,總算該報仇了。
心裏這些事情閃過,唐時已經放下了那一枚玉簡,回身出門,吩咐道:“趙步凡,你負責看管這些人,将山道上和後山墳場上的荒草清理幹淨,把整個招搖山打整一遍。這些個修士若敢反抗,直接報與我。”
說罷,他摸出一枚普通的玉簡,便伸手往半空之中一抓,所有人隻感覺自己神念一空,竟然是被唐時這一手抓出了一分靈識印記來。唐時隻伸手往這玉簡上一刻,這些人的名字便已經帶着靈識镌刻在了玉簡上。
之後唐時将這一枚玉簡扔給了趙步凡,那玉簡化作一道光便直接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趙步凡哪裏不知道這是唐時要栽培他的意思,強行壓制了心中的激動,握住玉簡,便應了一聲:“請前輩放心。”
于是唐時略一颔首,趙步凡便已經将這些人驅趕下去做事了。
唐時隻回到這茅草屋中,自墨戒之中取出一些七珠果的種子,便帶着去了靈田之中播撒,而後從指骨之中摳出一塊詩碑令來,正是《憫農》一首,插到這一片靈田的正中間。
一道靈光從小小的詩碑令上彌漫開去,滋養着這周圍的一片靈田,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這一片靈田上長出七珠果了。
唐時回屋,在桌面上攤開了一卷祝餘紙,手指撫摸這材質,想起當初上山的種種,沒忍住一笑,便開始作畫。
趙步凡這邊指揮着這幾十名修士,在招搖山上勞作,俨然将這一群修士都當做了苦工。
那孟雲台原本是想要反抗的,可是一摸自己已經腫成豬頭的臉,頓時不敢再有什麽想法。他有心想要問問趙步凡,這唐姓老怪到底是個什麽來頭,隻是想到自己天演宗長老的身份,難免拉不下這個臉,竟然也忍了。
反正這件事最後都會傳出去的,他且等着天演宗的人來。
招搖山上忽然多了一群人上來勞作,割草清道,整個招搖山忽然就不像是原來的荒山了。
偶有路過的人覺得稀奇,走近了一看,竟然是天演宗的修士,這倒是奇怪得很。
消息逐漸地傳出去,天演宗那邊也覺得奇怪,怎麽孟雲台長老執行個任務現在還沒回來?這件事定然有鬼。
天演宗這邊已經準備有所動作,不過陽明門和百煉堂那邊聽到消息,卻是大爲振奮,一定是洗墨閣有人回來了,好戲即将上演,這兩個門派的人都在觀望。
唐時将人家天演宗的人拘來打苦工,天演宗的一名弟子被宗主派去打探消息,隻被打成了豬頭回來,往宗主跟前兒一跪,哭道:“宗主啊,那山上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占據了,孟長老他們天天在山上割草清道,那人極爲嚣張,跟小的說他手裏缺幾個打工的,這幾個人借給他,沒用完之前不還,還說我們天演宗要是再去要人煩他,就把小的打成豬頭啊……宗主啊,您要給小的做主啊……”
天演宗宗主聽了這話,那還了得,肺都給氣炸了,狠狠一拍椅子:“竟然有人敢在我天演宗的地盤上胡鬧,立刻叫白長老帶人去剿滅了他,否則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