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殷雪霁
唐時就這樣,帶着觀光團,出發了——
他、是非、崔一航三個人,走在前面,唐時一邊走還一邊跟是崔一航聊天,順便套着他的話。元嬰期的修爲,再看看他通身氣質,最後想想方才這人行事的方式方法,唐時覺得這人應當是逆閣内的人。
畢竟一般人在說自己是什麽地方來的時候,若是逆閣之外的人,應該會說“逆閣扇”,而不是“逆閣”,說逆閣,隻能讓唐時有一個推測。
這個人,應該是逆閣裏面出來的。
其實唐時也就是一路閑得無聊,找個人出來撩閑,現在跟崔一航說話,想要套出一些消息來,卻發現這人嘴竟然還很嚴。唐時頓時就感了興趣,依舊跟這人閑扯,至于是非,平時也不多話,現在話就更少了。
一路上,可以說是浩浩蕩蕩,這一回唐時是正兒八經地帶着人往前走的。
隻不過是趕夜路,可是大家的精神頭都很足,在百丈之外跟着的修士們,終于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公然地直接跟着,反正他們是已經交了圍觀費的,唐時也不會再說他們什麽了。
“我看小哥兒剛剛出手也真是闊綽,怎麽就想到這樣厲害的辦法呢?我這都不好拒絕你了呢。”唐時依舊笑眯眯,笑眯眯。
崔一航不知道爲什麽覺得自己脊梁骨有些發毛,最後摸了摸鼻子道:“我看過唐時前輩的兩場比試,心裏很是仰慕。”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當初第一次去看的時候,他對唐時那不屑的态度。
“原來是這樣嗎?”唐時“哦”了一聲,不過轉眼就已經釋懷,“後面還有好幾場呢,慢慢看,不急。”
“……”崔一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似乎明白爲什麽是非的話這麽少了。
分明就是給唐時逼的啊!這樣的話,誰能接得上去?
而唐時,現在完全是把崔一航當做大人物來看待了,對唐時來說,有錢的都是大人物,給錢就是大爺——雖然隻是一時消遣,不過也還不錯了。
半夜裏趕路,周圍都是黑漆漆的,很少見到什麽光亮。
他們已經走到了一處崖壁之前,擡頭看上去便是壁立千仞,像是一面鏡子,從天際落下,唐時漸漸那崖壁上似乎站着什麽人,他走着走着就沒走了。
是非也停下來,擡頭看着前面絕逼之上。
山澗在他們的左邊,崖壁則在右邊。
高高崖壁頂端,似乎有兩個人影,唐時的靈識過去,并沒有收到阻攔。隻是憑借靈識是認不出是什麽人的,不過能知道那兩個人的修爲,一個跟是非一樣,一個跟唐時差不多。
不過這兩個人,都握着劍。
那種感覺很是尖銳,即便是靈識觀測,唐時也能感覺出那種沖天的劍意!
這,是兩名劍修。
他直接回手一擺,對那崔一航道:“你先去後面。”
他的意思是直接讓崔一航走遠一些,别在這裏礙事,隻是話不能這麽說,畢竟這一位還是個金主呢。
崔一航擡頭看了那崖壁之上的影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也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地便直接轉身,去到這山道後面,那些沒交太多靈石的普通修士都在那裏了。
看到崔一航回來,衆人又是不屑又是同情,還有一種很奇怪的嫉恨。
唐時現在也算是名人了,更不要說是非,能跟兩大偶像級修士近距離接觸,那可是有本事了。可現在他怎麽又回來了?
崔一航沒解釋,隻是站在那裏看。
這一邊,唐時已經認出了他們,隻朗聲笑道:“二位道友,似乎是久等了?”
“恭候時度道友與是非大師多日了,不想二位速度不快,這時候才道。”一個豪氣的聲音,便從那崖上傳了過來,站在旁邊的那個人沒有說話。
兩個在崖上,兩個在崖下,各自有一個人負責說話,另外一個人保持沉默,這組合倒是也絕了。
唐時已經猜出他們的身份,便問道:“可是劍閣蕭齊侯道友與殷雪霁道友?”
“時度道友好眼力,正是我二人。”說話的是蕭齊侯,此刻他站在高處,隻能看見他的一道影子,看得有一種粗犷的感覺,像是畫裏的那些劍客,肩膀很寬,腰帶束緊,長袍随風,整個人站在崖壁上,不管你看不看得見這個人的臉,都會覺得他就是一名真正的劍修,是一把劍。
另外一個人,自然是殷雪霁了,他抱劍而立,正是看着下面白衣的唐時和是非。
在世外桃源境的時候,殷雪霁就已經見識過唐時和是非的本事了。當時沒有機會交手,現在倒是能夠得償所願了。
“二位不該在劍閣等候我與是非大師嗎?”
這個位置,才剛剛進入劍閣的扇區沒多久,距離劍閣還很遠,可是這個時候,偏偏是蕭齊侯和殷雪霁這兩個本來該接受他們挑戰的人出現了。
難保沒有什麽陰謀。
唐時問了這一句,其實本沒有指望有什麽回答,哪裏想到,對方很是坦然。
這蕭齊侯的聲音,一點也不帶柔和,像是原野上吹過的風一樣,“我劍閣修士,隻願一戰,所謂規矩不過是制定給凡夫俗子的。而今在場之人盡皆是驚采絕豔之輩,打破規矩又有何妨?我劍閣,不愛拖泥帶水。”
喲,這小哥兒倒是霸氣了。
唐時聽他說得還算是很狂傲,想必這人的劍應該也是一樣的風格。
隻是——
爲了穩妥起見,唐時還是道:“那麽打破規則之後,二位的打算是什麽?”
打架是可以的,隻是拿不到天閣印,一切都是白搭。
唐時畢竟還是跟着是非,爲了天閣印而來。如今,就看蕭齊侯怎麽說了——藍姬說,蕭齊侯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現在唐時也看出來了,的确是不簡單。
這樣一身的狂氣,不知道打架的時候又是怎樣的情形?
隻是另外一個人,也讓唐時很感興趣。
殷雪霁,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殷雪霁隻有半魂。
那蕭齊侯站在崖壁上,竟然也不下來,似乎站得高一些,便能有更豪邁的氣魄一樣,他朗聲回道:“隻要閣下與是非大師赢了我二人,天閣印便是二位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經一伸手,竟然将天閣印扔到半空之中去了。
那裝着天閣印的盒子,漂浮在懸崖之上,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唐時與是非都擡眼一望,果然是天閣印……
這劍閣,出手倒是也很豪爽。
唐時特别開心,遇到土豪的感覺就是這樣好。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便直接道:“若是大荒其餘十一閣都像是劍閣這樣,得多省心啊。”
“二位可考慮好了?”上面蕭齊侯又問了一聲。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并不被後面的人知道,因爲他們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故意限制過了,外面的人隻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場景,卻聽不見聲音。
唐時他們那邊肯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隻是沒讓外面人知道罷了。
隻見到唐時擡頭跟上面的人說了一會兒話,竟然直接飛身而起,一腳踏在崖壁上,便已經直接到了那絕崖的高頂上。
在唐時上去的同時,是非的影子也從原地消失,便出現在了唐時的身邊。
到了上面,視野就清楚多了。
唐時果然看到了殷雪霁,他先跟殷雪霁打了一聲招呼:“多日不見,殷雪霁道友,别來無恙?”
殷雪霁不愛說話,抱着劍略略一點頭,卻沒說話。
這模樣,顯得有幾分倨傲,不過唐時沒在意,他心知殷雪霁就是這樣的性子,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更何況,這人是個半魂。
隻是,這“半”到底是誰的,就很難說了。
蕭齊侯,一個看上去很成熟的男人,若是用凡俗一點的詞彙來形容,那就是有帝王之氣,這樣的人,已經蘊蓄了一聲的霸主氣息,隻是說話很有分寸,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他拱手道:“二位,久仰了。”
是非合十還禮,唐時也拱手,隻道:“是我們久仰了才是。”
相互之間寒暄過了,便直接進入商議比試過程的環節。
是非與蕭齊侯,唐時則是殷雪霁——此番計劃,正中了唐時的下懷。
他正好,想要證實一個猜測。
“不如,我與殷兄先開始吧。”
唐時的意思是,分開打。這樣不大容易受到影響,畢竟這一次不是在劍閣前面打,都是他們私底下的事情,若是出了什麽意外,那可難說。
也不是唐時懷疑劍閣會做什麽手腳,謹慎起見罷了。
當下,是非與那蕭齊侯退到一邊,隻将崖頂那狹小的空間讓給了唐時跟殷雪霁。
殷雪霁手中握着一把劍,唐時也有一把劍,他的劍叫做“斬樓蘭”,許許多多年沒有換過。
唐時隻道:“今日唐某不是劍修,隻是這一把劍,名爲斬樓蘭,乃是我心目中的絕世好劍。不過今日在下有一種預感,此劍将折。”
殷雪霁面無表情,回道:“比試尚未開始,何故言劍折?”
“哈哈哈……”唐時竟然笑了起來,他凝視殷雪霁,山風凜冽,長夜不明,隻讓唐時整個人身上都沾染着一種難言的氣質,那是一種自信,可遇到對手時候的興奮。“此劍将折,而唐某手下,卻有一劍已經折斷。那也是一把好劍,不知道,殷兄可有興趣一觀?”
殷雪霁隻覺得唐時說話奇奇怪怪,忽然又想起當日從世外桃源境出來之後,遇到杜霜天的場景。他冷笑一聲,隻道:“沒興趣。”
唐時沒笑了,隻将那已經被折斷的吹雪劍取出,随手一松,便任由那斷刃斜斜插在了崖頂山石之上。
“殷兄原來不識得這一把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