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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齡鳳凰女(巧乞兒4)》第3章
第三章

  「阿龍哥哥你去啦!快去快去,我會在後面替你搖旗吶喊……」人臉皮厚則無敵,天底下最厲害的人莫過於他臉皮厚如城墻的阿龍哥哥。

  阿龍哀怨地看了喬翊一眼,「為什麼是我?我上一回斷掉的骨頭還沒長全,你比我聰明,這等上天下地的困難事兒非你出馬不可,哥哥我年老虛弱不管用。」雖是好事,可他阿龍的膽子比老鼠的小,不敢當出頭鳥。

  可恥,太可恥了,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喬翊睡棄他,「阿龍哥哥你是不是男人呀!一點點小事也推三阻四,你忍心看我小墨子師伯孤老終身?」

  阿龍喂瑣的干笑,「我說小三少爺,這事你童手,你去說幾句話吧,一切有勞你了。」

  「我只是個小孩子,你怎麼能叫小孩子去涉險……」小人,心肝肺是黑的,他一定要向淇兒姑婆告狀。

  一大一小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窗戶下方探頭探腦,不時你推我擠的,又默契十足地蹲著身,不讓里頭正用油布擦劍的墨衣男子發現。

  但是以他倆鱉腳的功夫,剛一踏入院子就讓屋里的男人察覺兩人的氣息,更別提叭嘰喳喳的爭論聲,即使壓得低低的,也一樣清楚鑽入習武者耳中。

  墨盡日神色未變地專注擦拭手中的三尺青鋒,神情冷若冰霜,被他冷峻目光掃視,便有如被埋進冬雪,冷冽得令人打顫,不敢靠近方圓十尺以內,免得被凍僵。

  驀地,他眉頭一挑,身形疾如風地起身一旋,接下一團自窗戶被拋入的肉團,一手拎著小家伙,那一張粉雕細琢的小臉,春花盛開般地直沖著他笑。

  「小墨子師伯,小三兒好想你哦……」哦字才落下,他的屁股就被打疼了,小臉兒皺成一團。

  「是墨師伯,再讓我聽見你喊『小墨子』三個字,我就把你吊在屋梁下,當一回蝙蝠。」哼!好的不學偏學壞了,師父他老人家為老不尊,小輩也學了他七分精髓。

  「小墨子師伯偏心,淇兒姑婆喊了不下千百回了,怎不見你對她惡聲惡氣,還任她扯你的耳朵叫你笨蛋。」喬翊很不滿地噘起小嘴,憤憤地說出眼見的事實。

  一提到那個女子,墨盡日心口一痛,冷然地放下老往他面前湊的小鬼,「回家去,不許賴在丐幫吃白食。」

  「我爹不在家,出遠門經商了,我娘醉心藥草的培育根本不理會我,我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只好來投靠小墨子師伯,讓你順便收留小三兒……」他邊說邊摸出一只烤得金黃流油的雞腿,萬分得意地獻寶。「小墨子師伯你看,我沒有吃白食吶!這是我今天上街乞討來的喔」

  「你上街乞討?」他墨瞳忽地深幽黯沉,透心涼意滲出。「阿龍,你活得不耐煩了嗎?敢帶看小世子四處胡鬧。」

  窗外的阿龍瑟縮了一下,戰戰兢兢地探出腦袋,乖乖的站到男人面前,一臉恭敬到不行的諂媚樣。

  「哎呀!幫主,我阿龍有三顆腦袋也不敢自作主張,小三少爺那狂性,誰拉得住他?我是被迫的呀!幫主千萬要明察,要不是怕咱們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遇著什麼天殺的危險,我何必跟在身後保護。」有誰比他更命苦,幫主不想管這燙手山芋便丟給他,他不接還不行,害他累得像老了幾十歲成了老嬤子。

  「狼、狽、為、奸。」墨盡日譏諷。小的奸、大的詐,肚子里頭黑到底了,沒一個讓人舒心。

  阿龍笑得嘴角快抽搐了,連忙向喬翊使眼色。「幫主,小三少爺有事找你。」

  「何事?」他挑起眉,繼續擦劍。

  又推給他,阿龍哥哥好無恥。喬翊亮如星辰的大眼憤憤一瞪,轉頭回來面對墨盡日時,一張小臉又堆滿純真笑意。「小墨子師伯,你年紀比我爹大,為什麼還不成親?是因為老板著臉嗎?我爹說你是住在雪山的雪男,你一個眼神掃過去,方圓三尺之內無一活人。」

  墨盡日斜貌著冷冷劍身,銀芒輕閃,帶著一股嗜血的危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商人本性,你爹是本朝大奸商,他說的話十句之中有七句是假的,當不了真。」不然這話多的小家伙早死得僵硬,哪來這麼多廢話。

  「呢,這樣啊。我爹是奸商,這事我早就曉得了,我皇帝小叔叔常說爹最奸詐了,連朝廷的銀兩也敢賺,他國庫里的銀子快被我爹搬空了。」可皇帝小叔叔更狡猾呢!騙小孩騙到他頭上來,想謳他喬小三當他的小打手,小小年紀就勞力勞心,當皇帝身邊的小參謀!

  喬翊打小就展現過人的才智,三歲便能出口成章。如今能默百來本名家著作,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就連兵法都也精得教人贊嘆,精算數,識天文,一本易經還能說個道理來,打敗眾多讀書人,在稚齡摘下小狀元頭銜。

  他爹丟一堆小山似的繁復帳本,他一上午就能核算出來,內容精準得找不到一處錯誤,十個帳房比不上一個小屁孩。

  今年他七歲了,還學了娘親七成醫術,宮中的醫書已被他翻爛了,那些個老太醫見到他如見到寶,巴不得將一身醫學傳授於他,教出個一代醫聖。

  唯一學得不精的大概是武功,因為扎馬步這類基本功太辛苦了,而他又是安靜不下來的小亂源,所以除了逃命的輕功外,他的武學糟得連老乞丐朱角都搖頭,一再叮囑兩個徒弟要好好琢磨這根筋骨奇佳的好苗子。

  而他就是不想練武才偷跑出府,和識得他當他是寶貝的丐幫子弟廝混,最後被墨盡日逮回丐幫總部嚴加看管,準備等他爹親自上門來領頑劣兒。

  可誰知,這小鬼滿肚子詭計,趁墨盡日不在時又偷跑,還撞上阿龍,失蹤好幾天。

  「說重點,喬翊。」墨盡日不耐地沉下嗓音。這小鬼到底像誰,話語似滾滾江水,一開閘便傾瀉而出,滔滔不絕。

  突地,他想到某位瘋狂成性的老頭,眉心不由得燮起。這一老一少的心性倒有幾分相似,全是笑罵由人,我行我素,天塌下來就找高個頂看,做什麼都很隨性。

  不會吧!師父的影響如此深厚,連個小毛頭也被染污了?

  「吼!都說我叫喬小三了,小墨子師伯別再喊那個可僧的名字,我不喜歡呀!小三才是我無比可愛、天真無邪的名。」喬翊跳腳大喊,又揚起熱情洋溢的笑臉,黑白分明的晶亮眸子瞇成一條線。

  墨盡日沒理會他耍猴戲,黑瞳冷晚他道:「喬詡,師伯的耐性有限,不要讓我發火。」

  想起還疼著的小屁股,再瞧瞧打人很痛的大手,喬翊合悲帶怨的扁嘴,「淇兒姑婆讓我傳話,三日後在飛鵝山北邊十里亭相見,她等你。

  「七兒?」他指尖微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森冷眸色覆上淡淡柔意。

  七兒,本名喬淇,靖玉沈天洛之妻,是墨盡日心中一塊不能道與人知的柔軟,他的軟肋。

  「淇兒姑婆說你要是敢遲到,她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喝光你一身的血、拿你的骨頭剔牙。」喬翊仿喬淇的語氣說得煞有其事,還不忘做出她威脅人時的惡狠狠神情。

  雖然他喊喬淇姑婆,但她並非七老八老的老人家,喬淇甚至比墨盡日小,不到三十歲,是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原本她和喬翊的父親喬灝以姊弟相稱,是個十分疼愛憨弟的好姊姊,後來她冒充喬府千金的事情被揭穿了,但老太爺喜愛她,便收為義女,「認祖歸宗」的喬灝反而小了一輩,改口稱她姑姑。

  不過,喬灝也並非喬府子孫,他的真實身分是康明帝死去的太子沈子揚,藉康明帝九皇子的身體還陽,成了沈子威,但是為了回報喬老太爺對他多年的愛護和用心栽培,故以喬灝之名入主喬府,經商之余兼任攝政玉,並未回歸皇室。

  「她還是一樣的不講理,為所欲為。」墨盡日抱怨著,卻是嘴角輕揚,軟化了臉上剛硬線條。

  一旁的喬翊和阿龍交換個眼神,一個笑得像偷腥的貓,手舞足蹈,一個是頭皮發麻,擔心被秋後算帳。

  算了,死就死吧!只要幫主能覓得良蟻,不再死氣沉沉地為情所困,他阿龍這條小命算什麼。

  「啊!對了,幫主,有件事忘了向你拿告,你要弟兄們查的事,我們一群乞丐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丐幫幫眾遍布,沒他們找不到的人,探查不出的消息。

  「說。」他收起面上柔色,目光冷冽。

  「確實有一批行蹤隱密的異族人在騰龍玉朝境內活動,他們原先滯留在邊境一帶,暗地打探我朝的地形和布兵所在,近日才逐漸往南移,接近帝都他就是在探查時被那群人發現追殺,一路往東北逃到了鳳瑤國。

  都是喬小三這個離家出走的小祖宗害的,一瞧見他好不開心地巴著他不放,結果驚動了被跟蹤的異族人,大刀一抄就要殺人滅口,以除後患。

  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好帶著喬小三逃,在鳳瑤國邀鳳公主的幫助下逃過一劫,撿回一條小命。

  「知道是何路人馬嗎?」

  阿龍趕緊回話,「以那高大的身材和說話的口音,以及佩帶的半月彎刀來看,應該是北蠻人。」

  「北蠻……」他思忖。

  喬灝的商隊走遍大江南北,幾乎每個城鎮都有喬家商號的據點,南來北往的人接觸多了,難免有些似真似假的小道消息傳出。

  這回,喬灝便是聽說有可疑的北蠻人在京城一帶出沒,似乎是探子,此事可大可小,必須查清,但以攝政玉的身分,未經證實他不便出面,以商人的身分,也不好明目張膽的打探,恐讓人以為與朝廷掛勾,所以他委任丐幫進行調查。

  丐幫的勢力無遠弗屆,可說是天下第一幫,由喬淇拿創,朱角老前輩為第一任幫主,傳至墨盡日手中,丐幫幫眾已有十來萬,聲勢不可不說其宏大。

  為了養活成千上萬的乞丐,他們開始有組織地接下各方委托,以買賣消息和尋人為主,將金主想知道的事一一探查出來。

  墨盡日一聲令下,乞丐們全員出動,很快地探知黑衣人的下落,副幫主龍七,也就是阿龍怕打拿驚蛇,因此前往探看虛實,卻遇上兇險。

  「我和小三少爺此行驚險萬分呀!差點死於非命,要不是有人適時伸出援手搭救,幫主可能就看不到我們了。」幫主,瞧瞧他發亮的兩顆眼珠子,受人恩惠要報答呀!

  「對啊,救我們的是人美心更美的天仙喔!小墨子師伯不找機會去瞧一瞧是你一生的遺憾,小三都替你覺得好可惜。」月亮圓了,人也要成雙,淇兒姑婆說人不可以如殘月般有缺憾,小三很樂意讓小墨子師伯沒有殘缺。

  扯了扯唇冷笑,墨盡日一把捉起兩眼亮燦燦的小鬼靈精。「小鬼,少算計我,你這小身板像豆腐一捏就碎。」

  喬翊不掙扎地反手抱住墨盡日的肩頸,小短腿兒不嫌短地往他身上一勾,笑得全無心機,撒嬌地咕咤,「我有小墨子師伯,不用長得太強壯。」

  「哼!你爹的狡猾你倒學得十成十,日後準是一大禍害。」精得像鬼,天真外表下的精明是最教人不設防的武器。

  刀不沾血是高手,殺人於無形是絕頂高手,讓人死後無聲無息還反過來向害人的人道謝,這更是顛峰。

  「小墨子師伯說錯了,是福星才對,小三命中帶財,天生靈慧,是天上仙童下凡來渡世,你看我這臉兒多討人喜歡吶,人見人愛,鬼見鬼成佛的,福氣滿得普渡眾生……」小墨子師伯就讓小三渡一渡吧,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家淇兒姑婆嫁人了,沒小墨子師伯暗戀苦戀的分。

  他眉一挑,冷哼,「阿龍,把人帶走,三天內不要讓我看見他,他比戰場上嘶叫的馬匹還吵。」

  「小墨子師伯,這是誣蔑,我慎重地提出抗議……晤晤晤則聲音被掐斷的瞬間,喬翔哭喪著小臉。不公平,點人家的穴道,大人欺負小孩,以後他也要向朱角師公學點穴,讓小墨子師伯動彈不得!

  「抱走。」墨盡日隨手一拋,將瞪大眼的喬翊丟在龍七身上,無視他小獸般的張牙舞爪。

  「是是是,我們馬上就走。」小祖宗,別瞪眼了,誰教你武功不濟,打不過人只好當啞巴。

  阿龍一把氣憤不已的小三兒抱出墨盡日的房間,迎面而來是一道勢頭不強的熱流,孩子的身體禁不起太強的內力,隔空輕輕一點解了啞穴。

  「師公,我被欺負了……」小墨子師伯等看瞧,有一天他一定會比他更強!

  呵呵的笑聲輕揚,老人家的身影立現。

  「又頑皮了,小三兒,你這是第幾次離家出走?」朱角笑問。

  「哪有頑皮,我是做好事耶!小墨子師伯是壞人!這是第一百六十七次。」他憤然地扳著手指數,不忘可憐兮兮地看師公,讓師公去訓徒。

  「什麼好事?」朱角嘴邊還留有醬肘子的油漬,一身嗆人的酒氣。

  喬翊得意地雙手圈在嘴邊,故意朝屋里大吼,「我要把小墨子師伯嫁出去,他沒人要太可憐了。」

  嫁?!

  屋內的墨盡日手滑了一下,臉色一黑,寒了雙瞳,利劍劃過,指腹滲出鮮紅。

  「公主,這就是騰龍國境內的飛鵝山,和我們的煙嵐山一樣盛產鐵礦,由此再向南行約五日便可抵達騰龍國帝都。」云緋細心地解說,巨細靡遺。

  經過王夫石忍墨的暗中斡旋,擒鳳女王終於在主和派主戰派的拉據中,下了最後的定奪一由邀鳳公主為首率百名親兵,親赴騰龍國與小皇帝簽互惠條約,結盟御敵。

  由此亦可見三位王夫在女王心目中的地位。

  側夫王征甫、管子期根本不是石忍墨的對手,他們所代表的兵部尚書和左相的勢力無法影響女王。

  鳳棲桐最大的弱點,也是最大的優點,她只相信她願意相信的人,認定石忍墨對她有情便傾盡所有,雖不到言聽計從的地步也所差不遠,對他矢志不渝。

  皇室無真愛,由她父皇的眾多妃嬪得以印證,母后的孤寂和冷落是她的借鏡,所以她更渴望有人真心愛她。

  所以,石忍墨的地位,無法動搖。

  而鳳棲嵐在女王及王夫的大力支持下,由都城出發西至煙嵐山,繞過層層山巒再往南走,車馬成列越過大河,歷經數日進入兩國交界的邊關,出示使臣通關符節順利通過,一路還算平穩地來到帝都不遠處的巍峨大山。

  眾人在此稍作歇息,就地野炊先養足體力,也讓馬兒喝喝水,吃點青拿,有了氣力才能繼續往前走。

  「公主,前方有座八角亭,你就到那兒歇歇吧,奴婢就近打點溪水讓你洗漱洗漱。」煙霞瞧見不遠處有條銀魚般的小溪,波光粼粼清澈見底。

  「去吧,多取些水來,大家都渴了。」若能泡在冰涼的水中,那該是何等快意的事,可惜出門在外由不得她任意行事。

  不若閨閣女子蓮步款款,一身繡金百蝶穿花碧霞羅衣、紅色煙紗散花裙的鳳棲嵐氣度出眾,行來翩若紅鳳御云,身影騁婷領著云緋步向紅木鋪階的小亭。

  方踏上木階,一道昂藏背影便映入她眼瞳,男子似在賞景,又似在等人,雙肩寬厚,背脊挺直,她稍有遲疑地停下腳步,不知該不該再往前,進入亭中。

  此時玄色衣袍男子忽然回頭,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心口莫名地被重重一擊,好似有巨龍騰空而下,直沖向她,瞬間呼吸被截斷,幾乎是透不過氣來,只聽見風吹動發梢的細微聲響。

  好俊的男子,卻也給人北風襲身的感覺,那雙深不見底的墨黑眼瞳很冷,卻也讓人想去探知他的內心,探究那麼深邃的一雙眼中究竟藏了什麼。

  「這里有人了,離開。」

  像是無視她身後的百人車隊,開口吐出的話語無禮又狂妄,帶著絕然的冷意,本來想退出的鳳棲嵐一聽他不近人情的驅逐,皇家傲氣油然而生,起了較勁心思。

  「這座八角亭由你所建?」

  「不是。」他懶得搭理,側過臉看向連綿的翠綠山峰。

  「這山頭為你所有?」她向前跨了兩步,頗有挑釁的意思,杏眸中光彩閃動。

  男子回頭,眼一瞇,迸出厲光。「不是。」

  「此亭非你建,此山非你開,同是過路人,何以你進得我入不得?」她裙擺微搖,蓮足輕移走入亭內,身側跟著眼神警戒的云緋,她素手按住腹間的軟緞,以防對方有不軌舉動。

  「我等人。」他眼中冷意像利刃般要刮人皮肉,暗合威脅,要她識相點,自個兒走人,不要讓他動手。

  「不礙事,我坐一會就走了,耽誤不了壯士的貴事。」她裝作不知,刻意坐上圓形石椅,一手接過煙霞取來的水,神色閑適地輕啜著,任由涼風吹亂她一頭如瀑青絲。

  「礙眼。」他冷哼。

  很少被人激到動怒的鳳棲嵐內心微有惱意,簡短的兩個字激起她的好勝心,笑後笑得更魅人,「心中無山,山不在心,目中無人,人不在雙瞳中,嫌礙眼就別看了,省得心生魔障,把滿山滿谷的花草樹木全看成重重人影。」

  墨盡日沉下臉,手中的長劍握緊,他不會聽不出那一句「目中無人」,「你該慶幸我不殺女人。」

  「壯士的意思是小女子大可繼續飛揚跋息,因為你的劍不會往我頸上抹?」忽然間,她感到愉悅,眼前面色冷峻的玄衣男子引起她些許的興致。他不若外表那般冷配無情嘛。

  「你可以試試我的劍鋒不鋒利。」他劍來出鞘,直指她胸口,聲冷若冰。

  「大膽,敢對我朝公主無禮則云排和煙霞快步上前,以保護之姿擋在公主身前。

  「公主?」他黑眸閃過幽光。

  「鳳瑤國邀鳳公主。」侍女們口氣不無驕傲之意。

  墨盡日收劍,置於身後。「早早上路,此處不宜久留,山路綿延易生變故。」

  「這里不平靜?」鳳棲嵐柳眉輕燮,微露憂思。

  「事無絕對,天子腳下都有盜賊,何況地處偏僻的十里亭。」

  「多謝告誡,我再歇一會兒就啟程,不妨礙你與佳人相會。」

  她只是隨口一說,誰知誤打誤撞,戳中他心口最難愈合的傷處,清逸的面容霎時一沉。

  「滾。」

  「滾?」鳳棲嵐為他突變的冷厲感到不解,更不願輕易被人喝斥,辱及鳳瑤國威。

  「再不從我眼前消失,後果自負。」他不會殺她,但她也別想好過,他墨盡日行事不講對錯,只求一時痛快。

  「本宮倒要瞧瞧你有多少本事,千萬別放水了。」還沒人敢對她大言不慚,她等看看後果。

  「你自找的,怨不得人……」他凝聚了三分內力在掌心,意在警告。

  「等一下啊幫主,別動手,是自己人、自己人,別傷了和氣。」天吶!怎會鬧到要動手的地步,哪個環節出錯了?

  早等在這窺視的龍七慌慌張張地從趴伏的拿叢中奔山山,頭上還有幾根雜拿插著,模樣狼狽而該死。

  「給我不痛扁你一頓的理由。」一看到他出現,黑著臉的墨盡日頓時了然。

  「誤……誤會啦!幫主,是巧合,絕對是巧合,這次不是小的安排的,我可以向天發誓……」雷呀,快劈下!給他死個干脆,他不要獨自面對幫主的怒火。

  「咦!你是阿龍?」鳳棲嵐倒是一臉誼異。

  龍七苦著臉呵呵笑著。「呃!公主,我是阿龍,好久不見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呢,我在說什麼……啊!幫主,你不能從背後偷襲——」

  被一腳踢飛趴在地上的他面貼著地,四肢張開成青蛙狀,唯有尾椎高高翹起,一道明顯的鞋印印在屁股上,正好是墨盡日描金繡云紋靴的大小。

  「飛得不夠遠。」刺眼。

  聽墨盡日的話氣無限不滿,似乎又要補上一腳,求生本能旺盛的阿龍趕緊手忙腳亂地爬起,也不管姿勢難不難看,逃命要緊。「是小三少爺出主意的,我是被迫當幫兇。」

  「喬小三?」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鬼,實在不該太早被父母領回,他該給那小子一點永生難忘、痛不欲生的教訓。

  鳳棲嵐尚不明就里,一頭霧水地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可是有幾次相同經驗的墨盡日早已明白。

  他又被騙了,因喬家小三精湛的演枝再度上當。

  這樣的情形不只一回了,不忍心幫主孤家寡人的龍七再一次亂牽紅線,他一瞧邀鳳公主人美個性好又善良,還救了他一命,感謝之余他不免動了撮合的念頭,想把兩人牽在一塊。

  而喬翊心有靈犀,在他幫忙謀劃下本來該水到渠成,氣宇軒昂的英雄俠士碰到清艷無雙的婉約公主,一對上眼本該天雷勾動地火,瞬間愛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的。

  可不料,半絲小火苗不燃,反燒出一把怒焰。

  「對對對,都是他的主意,我一再告訴他不能玩火,可是他記恨你痛了他的小白臀,所以他要報復,讓你沒得好安生。」龍七收起不值錢的良心,把一切責任全推給不在場的喬翊,誰教他最適合背黑鍋。

  「你以為我會忘了你曾做過的好事?」小三是主犯,他也脫不了關系,沒有丐幫的情報網,他從何得知邀鳳公主幾時到達,又如何準確無誤地算計兩人。

  龍七笑容有些掛不住,唇角發顫,一步一步往亭子外移動。「七兒姊說助人為快樂之本,幫主無須言謝,自個兒兄弟自要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就兩肋插刀吧!我送你兩柄刀助你早登極樂。」敢拿七兒來欺瞞他,實在罪無可恕。

  「不要呀!幫主,我知道錯了,絕不會有下一次……」他猴兒似地跳起,身手滑溜地躲到三個女人後頭。「公主救命呀!你的大恩大德我阿龍來世再報,我家幫主得了失心瘋,要殺人了」

  「龍、七——」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子漢。

  他縮著脖子,死也不出來,看得公主幾人大感困惑。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做了什麼?」鳳棲嵐問,有心排解。

  冷著臉,墨盡日薄唇冷抿。「與你無關,閃開。」

  她嬌聲輕笑,但笑意不及眼底。「我救過他,所以不會任由他再受到傷害,你要在我面前傷人,除非天現二日。」

  「你敢擋我?」他口氣狠厲。

  鳳棲嵐笑聲清脆。「我不是在擋嗎?莫非目中無『仁』瞧不見,早日去找大夫吧。」

  她又再次諷刺他目中無人,無仁、無人,有眼無珠自然視茫茫,看不見旁人,自以為是。

  「你……」

  龍七臉皺成團了。這下子仇結大了,互相瞪視的兩人的確迸出火花,卻是誰也不讓誰的憤怒火花呀!

  月老的玩笑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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