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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江湖系列 (第一部) 藥師》第12章
  第二章

  回端王府之前,小春在酒肆裏坐了會兒,點了幾盤菜,喝了幾杯茶。

  得空出來時他都會到這龍蛇混雜之處打探打探消息,和人搭搭台子,和那些無聊人士聊聊最近發生的大事。

  “什麽,綠柳山莊一夕間被夷爲平地?”

  “嗯……莊主幸存……”

  “咦……八大派聯手圍攻烏衣教?”

  “噢……毒手谪仙生死未蔔、下落不明……”

  “耶,四皇子離奇失蹤,被懷疑和烏衣教有關?”

  “啊……應該是我家那口子忘了把人放回去……我回去找找人關在哪裏……”

  “不不,在下只是在自言自語,在下這樣的平民百姓哪可能知道四皇子在哪,想必您聽錯了。”

  在酒肆裏和一群漢子厮混幾個時辰,聽得最近風波不斷的江湖如何如何,成親之際新娘子被烏衣教搶走的綠柳山莊莊主如何如何,蘭罄又如何如何,確信該聽的都聽到了之後,小春才帶了幾個街對面那京城最有名的肉包子回端王府。

  進門,當然還是沒人攔他,他拿下人皮面具,咬著包子就往藥房裏走。

  “大婚時去鬧場,還搶了人家老婆,這事的確只有師兄做得出來。”小春喃喃自語,“不過搶人家老婆做啥呢,難道搶回家生孩子?”

  想著想著,小春自己也大笑起來。蘭罄心裏只有雲傾來著,不可能的!

  去了藥房,看了看竈上小火熬著的藥糊也大概快好了,小春拿出一件染有他血的破碎衣裳,挑了幾處沒沾塵土髒汙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地方,用剪子剪了,把那幾塊血衣扔進鍋裏一起熬。

  跟著再跑到後頭堆藥的櫃子裏東翻西找,找著了好東西,笑嘻嘻地抓了幾只又肥又大的,扔進鍋子裏。

  “你在做什麽?”

  雲傾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春見他突然站在自己身旁低頭往鍋裏看去,嚇得嘴一張,包子就這麽往下掉。

  雲傾伸手接住包子,省得這顆被咬了一口的肉包毀了他整鍋的藥。

  “你怎麽走路都沒聲的!”小春鬼叫鬼叫地。

  奶奶的,他膽子可小了,要多嚇幾次,被嚇出他爹那樣的心疾可怎麽辦!

  “也不知你在想什麽,魂都不在身上,連我進來也沒聽見。”雲傾哼了聲。

  雲傾拿著勺子往鍋裏撈了撈,撈出幾片殘破碎布。

  “這是什麽?”雲傾問。

  “衣服囉!”小春把包子拿了回來,咬了口,含糊地說。

  “我當然知道這是衣服,我問的是你加衣服進鍋裏熬做什麽?”

  小春頓了頓,擡了擡眼呐呐地說:“就……你也知道我是藥人啊……藥人放個屁尋常人聞了都會精神百倍……血又爲精氣之源……對你而言是最補的……”

  雲傾突然想起那日遇襲之後小春換下的血衣,他本來要往馬車外丟的,怎知卻讓小春搶了回去。

  雲傾又看了看小春腳下那坨又黑又髒,髒得根本看不出本來顔色的破布衣裳,一張雪白的臉頓時青了青,聲音提高不少,都抖了起來:“你居然敢讓我涸燴種髒東西!”

  “呃……我有小心挑沒很髒的剪下去熬了的……其實煮一煮味道根本沒有差別……你聞不出來的……”小春陪笑道:“更何況藥人的血眞的很補,浪費了不好啊!”

  雲傾額上青筋明顯,看來都快爆了,他氣得把勺子扔回鍋裏,一雙眼冷冷地往小春瞟,卻在這時,發現噗噗冒著濃稠泡泡的藥汁滾了滾,浮出了一只四肢朝天、舌頭吐出、翻了白肚的大蛤蟆。

  雲傾的眼睛瞬間“噔”地瞪得比銅鈴還大。

  浮出一只之後,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跟著浮了起來,只只是死狀淒慘恐怖駭人,看得雲傾差點沒吐出來。

  “你讓我吃這種東西?!”雲傾振袖一揮,頓時一陣勁氣發出,整個燒得火燙的陶鍋應聲碎裂,藥全數灑了出來。

  “唉呀!”小春被噴出的藥什燙到,疼得不停地上下猛跳。

  雲傾哼了聲,轉身離去。“與其吃這種醜陋無比的東西解毒,我不如毒發身亡得好!”

  “唉,雲傾、雲傾你別走啊!”小春一邊跳一邊朝雲傾迅速離去的背影喊著:“這是我好不容易叫人找來的千年蝦蟆王啊,怎麽說也是百年難得一見,十分珍貴的啊,你別發脾氣了!更何況死都死了,藥也熬了,你怎麽狠心叫它們死的不明不白啊,好歹也先嘗個一口試試啊!”

  “你再敢在我藥裏亂放那些東西,下一次我就眞叫你死的不明不白!”雲傾氣得回頭向小春大吼。

  “唉!”小春歎了口氣。“可就只有這些劇毒無比的毒物才能克得師兄那些雪蜘蛛、五彩蜈蚣和亂七八糟凶猛得不得了的毒啊……以毒攻毒……而且越醜的才越毒你不知道嗎?別這麽挑了行不……”

  之前在烏衣教被大師兄強餵月半彎時,那顆藥小春好不容易吐了,也小心翼翼地藏起來。經過這些日子反覆鑽研思索後,發覺只有兵行險招以毒制毒,才有可能完全化解雲傾體內的毒性。

  但雲傾這好潔之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要他把蛤蟆王吞下肚,簡直和要他十年不許淋浴渾身髒兮兮的一樣困難。

  看來以後用來熬藥的藥材得先拿菜刀剁到面目全非才能下鍋了。

  小春轉頭看了眼後頭那些放在藥櫃裏頭,更不能拿出來讓雲傾看到的斑斓老鼠和醜不啦叽的毒蟲,無奈地想著。

  ☆☆☆

  美人有令,出了這寢宮再回來,沒洗個幹幹淨淨不許近他身。

  小春乖乖地淋浴淨身完後,服侍雲傾吃藥,這才滾上床去准備就寢。

  “你今天上哪兒去了?”

  小春正往床鋪裏頭爬時,雲傾突然發聲問道。

  “噢……嗯……去了那個……湮波樓……”小春躺下蓋好被子,翻過身去面對牆壁,嗫嚅地道。

  “轉過來!”雲傾說。

  “噢……”小春乖乖轉過身去。一躺好,咫尺之距便是雲傾天仙似的臉蛋,小春還懵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又露出傻笑來。

  “你去妓院幹什麽?”

  雲傾一對亮澄澄的眸子盯著小春看,裏頭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似乎就能直接看入雲傾的心底,小春望啊望地,眞是喜歡煞這對冰睛玉眸了。

  “發什麽愣,快回答我的問題。”雲傾一巴掌呼上小春的臉蛋,但卻只是輕輕落下。

  只是清脆的巴掌聲不響也不亮,甩起來小小聲地,說是輕撫還差不多。

  “唉,”小春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說到湮波樓我倒還沒問你,你派人跟著我是什麽意思?”

  “我……”雲傾沒料到小春會理直氣壯地反問,一時語塞堵住了,竟答不出話來。

  “我得先問問清楚,我來你這裏,是作客還是當犯人的?你把我放在哪個位置上、置我於何地?我是不是每回出門都得讓你的人跟著,去哪兒回來了都得讓你知道?”小春劈哩啪啦地問了一堆。

  “……”雲傾垂眸,淡淡地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

  “所以一定得幾個穿白衣的整日跟著?”小春又道:“那你說是他們武功高還是我武功高,要眞和什麽厲害的角色打起來我死一次他們得死幾次?再者,我如果不想讓人跟,你派多少也是會像今日那兩人一樣,昏在湮波樓口讓人擡回來。”

  “……”雲傾不語。

  “不說話了?”小春偏頭問。

  “隨你。”雲傾哼了聲。

  “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放心我的,我可眞的不懂了。”小春疑惑地說:“不就是出個門透透氣,有什麽好派人跟的?我既然答應替你做解藥就不會食言,每回出門也都在你服藥之前回來,你到底還不放心些什麽?”

  小春這麽問,雲傾也無法回答。

  或許他心裏從始至終就無法相信小春會爲他留下來。

  從來沒信任過人,突然一個人生生冒出來叫自己要相信他,雲傾就算再努力,也無法說服自己眞眞切切去相信。

  “雲傾……”小春歎了口氣,有時也是摸不透雲傾在想些什麽,他跟著說:“我又不會跑,你何必這樣防著我?”

  “你不懂。”雲傾閉起了眼。“睡吧!”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我究竟是端王府的客人,還是犯人?”小春戳了戳雲傾細滑的臉蛋。

  “你什麽都不是。”

  雲傾這麽說,害小春的心突然窒了一下。

  “你是我的人。”雲傾神色平靜地說:“與端王府無關。”

  小春忽而笑了。

  嚇死他了,眞是!

  他還眞以爲雲傾說自己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幸好後頭還有一句話。

  胸口小心肝怦怦地直跳,方才那一驚實在忒大,害他氣息都有些不穩了。

  是說自己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美人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輕描淡寫,卻便能叫他心緒大亂無法自已。

  這下……這下眞的是糟糕了……

  自己怎麽竟如此在乎起眼前這個人來了呢!

  “雲傾……雲傾……”小春低低歎息著:“……唉……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雲傾無聲。

  小春見對方沒了反應,便也跟著閉上眼,但在床上翻了幾翻,卻始終無法入睡。

  小春又睜開了眼,往雲傾那裏挪了挪。

  “雲傾,你還醒著嗎?”他問。

  “別吵了,快睡。”雲傾回道。

  “你身上還疼嗎?我替你渡渡氣好不好?”小春聲音輕輕軟軟的。

  “不必。”雲傾仍是簡單答道。

  “雲傾,其實我突然好想親親你,你讓我親親你好不好?”小春又往雲傾那裏挪了挪,直到幾乎要貼雲傾的身軀,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臉上爲止。

  雲傾的氣息驟然一亂,沒回小春的話。

  小春笑了笑,嘴便這麽貼了上去,落在雲傾唇上。

  “雲傾,你唇好甜,親幾次都是這樣,又香又甜的,叫人好想咬下去。”

  小春喃喃說著,齒列輕輕地含著雲傾的唇,咬了一下又一下。雲傾只覺得搔癢難耐,忍不住松開了緊合的嘴,讓小春的舌尖緩緩探了進來。

  “嗯……”

  難耐的鼻息,也不知是誰發的聲。

  小春感覺雲傾將他摟了過去,卷住他的舌不斷摩擦吸吮,不帶著急躁,而是含著濃濃眷戀,舔舐著他嘴裏每一細處每一角落,像是要將所有地方都仔細遊曆一般。

  原本單純的親吻,隨著彼此不斷的深入與身軀的貼近厮磨,慢慢地被燃起欲念,鼓噪難耐起來。

  感覺雲傾下身灼熱之物抵著自己,沒料到事情演變得這麽快的小春睜開朦胧的眼,而這時,雲傾也正看著他。

  兩人身上不知何時已經褪得不著片縷,雲傾的雙眸也不似方才清澈,氤氲缭繞而起的,全是被小春撩撥起的深切欲望。

  “我只是想親親你而已。”小春笑得尴尬,沒想到會成了這樣。

  “我喜歡你親我。”雲傾這麽說,而後裸身下床,從櫃子裏拿了一個玉制的罐子出來。

  “是什麽?”小春問。

  雲傾將罐子打開,修長細白的手指挖了些許膏狀物,稍微分開起小春的腿便將手指送了進去。

  小春輕輕皺眉,低哼了聲。

  “這是你制的傷藥,上回我見它遇水便成滑膠狀,就弄了一些起來。”雲傾擡高小春的臀,緩緩地將自己埋入小春體內。

  小春自個兒都不知道他的傷藥能這麽用。上回純粹是給雲傾弄傷了,才讓他拿藥來擦擦的,但雲傾還眞是會舉一反三,立刻便想出了這藥的活用之法。

  進入的過程緩慢得令人難挨,雲傾突然狠狠一推,將自己完全送入小春緊窒的幽徑之內“嗚……”小春弓起腰,太過強烈的不適感令他搖頭,先端溢出了些許汁液來。

  雲傾同時開始移動,重重撞擊小春的臀,輕輕退出、筆直進入,規律而持續不斷的在小春後穴內不停抽插深入。

  雲傾的手握住小春高高昂起的分身,小春立刻叫了一聲,似呻吟也似哀號。

  “別碰那裏!”

  雲傾感覺小春緊緊裹覆著他的內壁開始細細痙攣,微微的顫動卻帶來難言的劇烈感覺,他不停摩挲著小春的分身,小春越是呻吟,便將他絞得越緊。

  小春被擺弄得有些失神,一雙眼像快溢出水來似地,蜜色的肌膚漾起誘人的紅澤,如同粉雕玉琢般,讓雲傾無法停止需索的動作,掏弄著他,想將他的全部都占爲己有,侵犯著他,要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難以自持地低喘呻吟。

  “雲傾……雲傾……可以了……”小春喘息著,雙眼凝著淚。“……不要了……行了……可以了……”

  小春語無倫次地說著。

  雲傾稍稍松開了握住小春分身的手,桎梏除去,小春仰頭微張著雙唇,全身激起陣陣戰栗,泄出液體沾滿了雲傾的右手掌心。

  體內余韻還未過去,雲傾輕輕抽出,聽得小春細細哼了一聲,隨即將小春翻過去,從後頭又猛地貫入。

  “嗯……”

  借著膏藥的潤滑,小春感覺不到疼,身體裏興起的是一波波吞噬人的理智,讓人幾乎要瘋狂呐喊的奇特感覺。

  小春雙手緊抓著絲綢被褥,不停承受著來自雲傾的激烈情潮,他幾乎無法克制地在雲傾身下叫出聲來,那種從鼻腔發出的黏膩聲音,夾帶著輕輕的哭腔與喘息,聽得連他自己都臉紅不已。

  一次又一次被反複貫穿侵犯,小春渾身激顫不已,氣力幾乎都讓雲傾所奪走,只能任雲傾在自己的秘處不停抽插,接受難以忍耐的快感。

  “不行了……不要了……”

  雲傾第四次將濁流射在自己體內時,小春無力地搖著頭求饒。

  雲傾低頭看著雙眸盈出了水、媚得讓自己無法把持的小春,滿滿地盡是憐愛之心。他忍住低頭親了親小春的嘴,跟著壓低身子,慢慢地將自己送了進去,輕輕搖晃起來。

  “嗚……”

  小春被折磨得眼淚簡直快掉出來了。

  “……我會死……會死……會死……”

  嘴上雖然這麽說,然而他卻悲慘地發現,自己現下的哀號聽起來,竟也和呻吟差不了多少。

  “嗚……”

  他在雲傾的擺弄下,細細顫抖著。

  ☆☆☆

  被雲傾這麽一折騰,小春全身氣力耗盡、彈盡糧絕,一倒床便睡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自己再醒來都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能頂著兩個黑黑的眼圈,虛弱地坐在床沿等人端飯餵食。

  用過了膳,雲傾還沒回來,小春想這人鐵定又是去忙朝裏的事了。

  老皇帝現在性命乖危,也不知能撐到什麽時候,下任皇位的繼承人就在這些皇子之中。他沒忘記雲傾也是諸子一員,這皇位不管在不在意,攸關未來之余,雲傾也是該安排一番。

  下了床,侍女立刻拿來襖子讓他穿上。

  不知雲傾是不是見之前他穿的那件紅棉短襖覺得好,接下來吩咐人替他准備的,都是這類樣式的衣裳。

  只不過長襖短襖不管什麽祆,一律就都只是白色,雲傾自己只穿白的,又說他是他的人,於是連他也都只能穿白的了。

  換上狐毛滾邊熱呼呼的小短襖,小春對那侍女笑著說聲:“謝謝姐姐,麻煩你了姐姐!”

  見人家一下子整張俏臉羞紅起來,他才又樂得哼著小曲往外走去。

  端王府關犯人的地方小春早摸透了,他沒多久時間便溜進那個不見天日的牢房裏。小春蹑手蹑腳一間一間地找,最終還是讓他找著了關著四皇子東方齊雨的犯人房。

  “……”小春在牢房鐵欄外蹲了下來。

  “……”齊雨盤膝坐在草堆上,無言以對。

  兩人就這麽互看了好一會兒,小春才開口說道:“眞是不好意思,近來茶來張口飯來伸手地,被養得實在太好,腦袋瓜子全給鈍了去,居然忘記四皇子你還在這裏。”

  “你來幹什麽,看戲嗎?”齊雨冷冷地說。

  “我來放你。”小春抓著欄杆將臉往裏頭貼去,露齒朝齊雨笑著。

  齊雨冷哼了聲,別過頭去。

  小舂也不以爲意,他徑自抽出腰間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龍吟劍往鎖上一砍,那些鎖鏈立刻應聲而斷。

  這龍吟劍是他當初在綠柳山莊逞英雄爬上擂台與大師兄對招時,白胡子老人家韓齋借給他的。後來他給大師兄帶回烏衣教,本以爲掉在地上的龍吟劍韓家應該拿回去了,誰知道後來卻讓雲傾一起拿了來。

  小春斬完鎖後拿起劍身十分仔細地檢查一番,很好,完美如初沒缺一個口,跟著又把龍吟劍別回腰間。今日這劍只是借來用用,小春心裏打定主意日後還要還人家的,若有損傷可要不得。

  “小七叫你來的?”齊雨看著小春的動作,覺得不像,雲傾要放人大可讓人拿鑰匙來開門,而不是讓小春這樣拿劍來砍鎖。

  “當然不是啦!”小春大笑了聲,說:“你家小七事情太多忙忘了,所以我便替他做主囉!”

  齊雨眯著眼看小春,實在不懂眼前這家夥究竟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條件交換?你想要什麽?”齊雨問。

  “我沒有要什麽,也不想和你交換。趙小春渾身上下沒什麽值錢東西,最貴的大概就這柄龍吟劍了,可這件偏偏也不是我的。”小春朝著齊雨燦然一笑。

  小春毫無心機的坦蕩笑容,讓齊雨看得呆了。

  小春走到齊雨身邊,一把攙扶起他來。他發現齊雨雙腳血淋淋地不知是什麽傷,眉頭擰了一下,又把齊雨放倒,拿出傷藥替他塗抹。

  “這回下的是什麽毒?”齊雨冷笑了聲。

  “這毒叫金創藥,又叫‘血鬼愁’,顧名思義,流出來的血見到它就要發愁,因爲它功效非常之神,拿三七、白芨、人參和一大堆補氣止血的藥材下去做的。”小春笑了笑。撕了身上的衣服替齊雨包紮後再道:“而且裏頭還放了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珍貴藥人的血,是我花了很多時間研制出來的。你傷得不輕,藥上了以後三天內別碰水,三天後再換藥,持續半個月,這腳便會好了。雲傾的手當日幾乎被我師兄削斷,用的也是這藥,現下你看他手能動能擡還能拿劍砍人,我不诓你,眞的,這藥好的哩!”

  他將澄黃藥瓶塞進齊雨懷裏,再攙扶他起來。

  “與其做這些無用之事,不如把另一半解藥給我。”齊雨的臉色和聲音還是沒有好過。

  “什麽另一半解藥?”小春愣了愣。

  “你那日在樹林裏對我下的毒不記得了嗎?”齊雨眞想把眼這這家夥的頭給擰下來,自己下的毒自己居然忘了有這麽回事。

  “你說那個——啊哈哈哈哈哈——”小春突然大笑起來。

  “趙小春,別以爲你施這種蠅頭小惠,我就會任你汙辱。”齊雨一掌往小春劈去,小春沒料到他會有如此動作,硬生生吃了他一記。

  “哎呀!”

  小春唉叫了聲,捂著胸口道:“我沒對你下毒啦,那天是騙你的!我只是拿雲傾用過的針去了多半毒性後往你身上穴道紮去,所以你才會有中毒的迹象又施不上力,但那毒很輕,過陣子便會好的啦——”

  “你——”齊雨提了口氣,發覺氣海酥軟的迹象的確不像前些日那般嚴重,他恨恨地瞪著小春,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將他撕吞入腹。

  想他敬王一世英名,居然栽在這個毛頭小子手裏,這叫他怎麽能夠忍受。

  “別說了,我怕雲傾就要回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小春也不理會齊雨怒得噴出火來的神情,一把攙起了他往自己背後靠,沒費多大力氣便把人整個給被起來往外走去。

  “對了,你曉得你那些蒙面的部下被關在哪裏嗎?”小春輕松自在地快步走著,臉不紅氣不喘地問。

  “你以爲小七會留下那些人?未免也想得太天眞了。”齊雨說。

  小春腳下一個踉跄,但隨即又收回心神,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頭睡倒了一堆人,全是小春的傑作。

  齊雨從來也沒見過有人下Mi Yao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雲傾派來看守他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這些人卻都敵不過小春這小鬼頭。

  他想起雲傾身上的劇毒也是這小子解的,齊雨不得不承認,除了身爲藥人這點價值之外,趙小春這鬼是精還眞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非父王得他心頭靈竅血才能活命,他絕對會把這小子從端王府挖來,在他麾下爲自己效命。

  “你……爲什麽要救我?”齊雨始終忍不住,問了。

  “唉……總歸是一家人呗,你再待久一點,不是被那些獄卒玩死,就是哪天雲傾心血來潮把你弄死,我趁早把你送回去妥當些。”小春道。

  “一家人……”齊雨哼了聲。“民間有一家人,宮裏頭可沒有。”

  “其實我覺得你挺像我三師兄的,平時就愛嘻皮笑臉人好得不得了,但誰紮到他的痛處,他絕對會追那個人追到天涯海角,直到砍了那個人爲止。但他對我們師兄弟卻是好得不得了,他常說家人、一家人的,如果自己人都不幫自己人,那還有什麽意思?”小春想起神仙谷裏的師兄時,臉上淡淡浮現笑意,聲音也柔和許多。

  小春又道:“我有時會想,明明都是同種人,怎麽養在宮裏和放在民間的,會差上這麽多。如果你和雲傾也是在我們神仙谷長大的,今日便不會這樣了吧!宮裏那牆又高又狹隘,困住了人,也困住了心。心被困住了,人怎麽正常得了,正常不了,便容易成瘋子。父子兄弟爲了個位子爭得你死我活,人死了一個又一個,但坐上那位子就眞的會快活嗎?”

  小春唠唠叨叨地說著,齊雨不發一語地聽著。

  是不快活,但又有何法?

  就算你不害人,還是有人會來害你,你不殺人,也是有人會來殺你。

  血淋淋避免不了,這就是宮阙之爭。

  順利地偷偷帶人出了端王府,小春在路上繞了幾圈,突然愁眉苦臉地停了下來。

  “又怎麽了?”齊雨怒問。

  這個趙小春就不知如此明目張膽,背著雙腳血淋淋的敬王在街上晃,便是在叫人趕緊來抓他們嗎?

  “唉……”小春歎了口氣,說:“我忘了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一邊走一邊說不行嗎?”齊雨吼著:“你就非得要停下來?!”

  “不停不行啊!”小春頓了頓,才苦哈哈地道:“因爲我不曉得敬王府得走哪條路,怕走錯了,越拐越遠啊!”

  齊雨差些氣絕。他道:“東大街直走,過芙蓉坊看到一株老榕樹往右,過了橋便是了。快走!”

  “是是是!”小春連聲應和。

  這個東方齊雨,大聲起來眞的和他的三師兄很像,凶得不得了。

  循著齊雨所指的路翻了幾翻,沒從正門而是直接躍牆而入,當小春將齊雨送往敬王府正殿時,驚動了裏裏外外一大堆人,頓時侍衛全圍了過來,敬王府的管家也跑了過來。

  老管家看了看小春背上的主子,蒼老的聲音擔憂地喊著:“殿下……殿下……”

  老管家跟著又看著小春,曉得這鐵定是主子的救命恩人,連連感激地點頭說道:“小壯士……這位小壯士……”

  一團混亂間,小春背著齊雨,在老管家帶領下往後寢進去,敬王的家眷也跑了好幾個出來,什麽王妃啊、妾室啊、歌妓等等,淚眼婆娑地探個不停,但這些全被心情不好的齊雨給揮退下去。

  小春好不容易交代好管家該怎麽用他的金創藥幫齊雨上藥,跟著趁著亂要走時,齊雨一瞟又揮了個手,一群侍衛便圍了上來,堵住寢宮的所有出入口,活活將小春困在裏頭。

  “呃……”小春愣了愣,回頭,朝著齊雨苦笑。

  “你以爲自己羊入虎口,我會那麽容易放你走?”齊雨跟著笑了,這回松懈了的神情帶著輕佻,又恢復那王孫公子的高傲模樣。

  “你這不是恩將仇報了?”小春無奈地說。

  “你先诓我中毒害我落入小七手裏,讓他手下幾乎廢了我在先,現下我不過要把仇恨報回來罷了,哪算恩將仇報?”齊雨臥在被褥之上,抓著一節穗子玩弄,對小春的說法半點也不以爲意。

  “眞不讓我回去?”小春問。

  “就是不讓,你又能奈我何?”齊雨輕笑兩聲。

  “不就是想治皇帝的病?”小春念頭轉了轉,再道:“打個商量好了,叫外頭的那些人退開,讓我走,我就替皇帝治病。”

  齊雨眼裏一亮,但隨即又暗了下來。“你肯?那得活生生地把你的心從胸膛裏給挖出來呢!”

  “不用那麽麻煩。”小春揮了揮手說:“我問你,這皇帝拖多久了?”

  “將滿三年。”

  “三年這麽久都死不掉,便是說還有藥可救。醫病只怕又猛又急的那種,才會沒得救。”小春跟著信心滿滿地說:“你只要去把皇帝的爛肉刮一小塊過來給我,我半個月內可以把能治好他的藥給你。”

  “當眞?”齊阿眼睛又亮了起來。

  “當眞!”小春頭用力一點,拍胸脯保證。

  齊雨忽而看著小春,眯了眯眼笑道:“你可知道治好我父王代表什麽?如果你眞這麽有能耐,我不信小七沒叫你進宮去治我父王。老實告訴我,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別妄想我會輕易相信你,你這滑頭的小鬼!”

  “唉,誰又打鬼主意了。”小春說:“我用腳底板想也曉得肯定是誰治得好皇帝的病,皇帝就立誰爲儲君,雲傾從來就沒有叫我去幫皇帝治病過,而且他也對皇位沒興趣,你這個人眞是想得太多、也太雜了。我只不過是單純以一個大夫的身份,想治療一個病痛纏身的病人罷了。”

  “哼,我想太多?我要不想這麽多,哪活得到今時今日?”齊雨冷冷地道。

  小春盯著齊雨,眨了兩下眼,跟著走向前去,一手搭在齊雨額頭上,一手摸著自己的。

  齊雨被小春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動也不動地,雙眼直勻勾地瞪著小春,在心裏想這人接下來要有任何不利自己的舉動,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宰了這臭小子。

  小春擡頭仰望敬王府裝飾華麗的方形绮井,喃喃地說了幾個藥名,後來低下頭見齊雨渾身僵硬繃緊戒備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春說:“你正在發熱,這是傷口引起的,會越晚越難挨,不過沒關系,我開張藥方給你,你喝喝便會讓病症來得緩些。”

  “老人家!”小春頭一轉,笑嘻嘻地往旁邊垂首靜伫的敬王府管家喊去:“借個筆墨可行,好讓在下給你家四殿下開個方。”

  “是。”老管家老雖老,胡子頭發白花花,但動作卻利索非常,不一會兒便備好了墨,擺放上桌。

  小春望著帶有香氣的上好宣紙呆上好一陣子,想透了,才緩緩得寫下幾味對齊雨有益的藥名,而分量,也精准拿捏得妥妥當當。

  齊雨整個愣了,他看著小喜爲自己開藥方的背影,想起他方才放在自己額頭上微涼的掌心,心裏頭一緊,胸口的氣不知怎麽地竟喘不上來。

  “……我……我這麽對你……爲什麽你還……”齊雨問。

  “都說了,一家人呗!”小春笑了聲。

  “一家人?!”是因爲他和雲傾有血緣關系,這人才如此幫他?想及此,齊雨竟有些不是滋味,原來自己竟是托雲傾的福了。“小七當眞那麽好,好到可以讓你爲他做這麽多事?”

  “他對我好,我便對他好。”小春又是笑,說:“我實在不懂你們怎麽會相看兩相厭的。”

  小春的話讓齊雨大笑起來。

  “怎麽,我哪裏說錯了,讓你笑得這麽開心?”小春將寫好的藥方交給管家,扭過頭去看著笑得莫名其妙的齊雨。

  “趙小春,你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什麽?別人對你好,你就對他好?”齊卉雨連哼三聲,說:“七皇子東方雲傾出了名的冷血無情,皇宮裏上上下下誰不曉得,一個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下得了手殺害的人,會有多好?你被他騙了,他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麽單純。你這個魔教教主的師弟有何利用價值,我看沒人比他更清楚的吧!他對你多好,恐怕都是有目的居多。”

  小春靜了片刻,不以爲意地道:“他叫我相信他,我便相信他。你說,這世間如果連一個值得傾心信任的人也沒有,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個這麽笨的人。”齊雨見小春如此笃信雲傾,整個人氣到不行。

  “呦,我再笨,也沒一個被騙還以爲自己眞的吃了毒藥,給人白白關了十天半個月的皇帝兒子笨!”小春鼻孔朝向齊雨,用力哼哼地噴了兩聲氣,再道:“你知道皇帝兒子叫什麽名嗎,他啊,叫作雨——齊——方——東——”

  “你——”齊雨被氣得七竅生煙,揮手怒道:“來人,把這不知死活的趙小春給我扔進大牢——挑了他的手筋腳筋——我看他再怎麽神氣——”

  “你要不要把我的頭斬了,這樣比較痛快。”小春風涼地道。

  “如你所願!”

  齊雨恨得牙癢癢的,應了小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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