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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夫人(好個下堂妻4)》第5章
第五章

  「安玉兒,我讓你離開商府是確定你能靜下心,好好地想一想爲人妻的本分,而不是放任你朝秦慕楚、不守婦道的勾搭男人,我商別離丟不起妻子偷人這個臉!」

  真是千年不變的「莫非定律」,越是不想碰到的人越是擺脫不掉,明明已經刻意避開遊人如織的西映城,不和冤家聚頭,偏偏卻在百裏以外、人聲鼎沸的東華城碰頭,這是何等解不開的孽緣啊。

  不能說是一團糟卻也教人頭痛不已,看著自以爲仍有權利對她呼來喚去的前夫,安玺玉的心真的很平靜,平靜到——想殺人。

  都已經是各走一方的陌路人,他身邊也有新人陪伴,這會兒對她橫眉豎目、鐵青著臉是什麽意思?他看了生厭的下堂婦就不容許有人看了順眼,當成心頭肉護得嚴實嗎?

  這男人的心態真是可恥,自己不要也不給人,放著發臭發爛才滿意,看別人悲苦過日子才開心,真是變態的可恨。

  「夫人,我有攔著他,可是我力氣小,被他一掌推開了。」桃紅既愧疚由憤怒地瞪著前姑爺,恨不得把他的背瞪出七、八個洞。

  安玺玉揮揮手,表示她不在意,對著爛男人說:「欺負個丫鬟真神氣呀!商大少的脾氣真教人膽寒,幸好我不是你倒黴的妻子,這火氣呀!別往我身上撒,我安玉兒高攀不起爲納妾而滅妻的假仁假義者,僞君子的嘴臉你還扮不厭嗎?」

  她現在可是自由之身,不必擔心他死不放棄,硬要拖著她陪葬,大可暢所欲言,無所顧忌。

  「和離是你提出的,我原本並不同意……」他回得咬牙切齒,怒瞪著對他冷眼嘲諷的下堂妻。

  「你當然不同意,因爲你想羞辱我,羞辱我們安家,捏造不實的罪名誣陷我,爲了不背負負心的汙名,便往我頭上潑髒水,什麽叫犯了七出的無子,人人稱頌的巫大夫在此,你敢讓他診我的脈嗎?當著所有鄉親父老的面說我爲何無子,你敢不敢!」

  「你……你這潑婦,無理取鬧,竟把家務事拿來說嘴,你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啊!」面子挂不住的商別離氣她的頂撞,作勢要給她一巴掌。

  其實他沒打算真打,只是做做樣子,威嚇她,讓她心存懼意而示弱,一如往常般乖順地屈服他。

  但是他的手才一舉高,面容清俊的巫青墨已上前一步擋在安玺玉前,不做掩飾的維護讓他心頭火起,手毫不遲疑的掴下。

  他想打的是觊觎他妻子的男子,只是被格開了,誰也沒打著,反而原本想放他一馬的安玺玉怒火狂燒,把鄉土劇那一套灑狗血的劇情搬過來一用。

  「你惱羞成怒呀!不行就不是不行有什麽好羞于啓齒,你明明硬不起來,在床第之間是一條軟綿綿的小蛇,我要是真生得出孩子,你這頂綠帽戴得住嗎?難道要教鄰家老王爹不成。」讓你一次丟臉丟個夠,看你還找不找我麻煩。

  商府隔壁的確住了一位王主簿,娶妻周氏育有五子三女,多産能力教人贊歎。

  而安玺玉似假似真的話,頓時讓藥鋪外圍觀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的耳語起來,半帶暧昧半惋惜地瞪著商大少「不行」的部位,掩口竊笑。

  不論真假,只要有人說就有人相信,即使商府大少爺極力想撇清,但元配入門六年無所出是事實,鐵一般的證據擺在那裏,由不得旁人不信。

  「閉嘴,你在胡說什麽,這種丟人的話也說的出口。」他氣急敗壞的大吼,急著想堵住她胡言亂語的嘴。

  安玺玉不怕丟臉,她臉皮厚如城牆。

  「大家瞧瞧我這姿色還算差嗎?哪個男人不垂涎三分,可是這位商大少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卻像死了一樣,連碰都不碰我一下,讓我和寡婦沒兩樣,有丈夫等于無,比守著靈位還無望。」

  什麽,他真的不碰她?!

  不會吧!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叫我喝她的洗腳水都成,怎有人能忍住……

  商大少不行吧!難怪要休妻,根本是自個兒當不成男人,不休難道還看著辛酸嗎?

  缺德喔!長得人模人樣卻……唉!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全給糟蹋了,他怎麽有臉說人家犯了七出的無子,他有本事生一個出來看看……

  一句由一句的流言蜚語飄進商別離耳中,他已經泛青的臉色黑了一半,另一半是氣紅的,咬著牙瞪視膽敢回瞪的女子。

  這不是安玉兒。他心裏響起一道沈郁的嗓音。

  他所認知的安玉兒雖然嬌氣,愛耍小性子,習慣對人予取予求,也不懂什麽恭順,但是她膽子小,臉皮薄,人一多便手腳發冷,哪像此時能振振有詞,絲毫不把商、安兩家的顔面當一回事,甚至自傷三分以摧毀敵人。

  可是他由不能說她不是,她確實是和他做了六年夫妻的安玉兒,耳垂後頭有顆米粒大小的血痣。

  「夠了,玉兒,別爲了傷人而損及自身。」巫青墨心疼她的無辜,了解她爲何怒不可遏。

  和離的兩人其實不必交惡,夫妻一場也是一種情分,縱使有名無名也同住多年,彼此撕破臉對誰也沒好處,只會加深裂痕罷了。

  他看得出來她無意糾纏,有心各行各道,她真的不在意曾經是夫婿的商府大少,離了就是離了,沒有回頭的必要。

  可是對方卻不這麽想,仍將她視同衣帶的佩飾,不放手也不許別人多看兩眼,這才激起她反擊的怒意。

  安玺玉的怒氣被安撫,眼神平靜的回視巫青墨。「是他先丟刀丟劍的嘛!我不拿盾來擋,難道要被他傷得遍體鱗傷?」

  她不主動害人,但也不讓人隨興踩她兩腳,雖然她曾是任人搓圓捏扁的小職員,可也有尊嚴,真踩到她的底線她也會噴火,凶惡得教人跳腳。

  「有我在,你逞什麽強,大夫的職責是醫病。唯心病難醫,其余再無難事。」

  巫青墨指的是商大少病得不輕,自負症無藥可醫,請她要體諒病入膏肓的病人。

  一句「有我在」,令安玺玉早就變節的心軟成一灘水。

  「我討厭他老把我和他扯在一塊,明明他如願以償了,和可柔表妹恩恩愛愛的,幹嘛還跟我過不去,他不曉得和離了就不是夫妻了嗎?他以什麽身分管我?」

  管太寬了吧!她已經不是商家媳婦了。

  聽著她狀似撒嬌的柔膩軟嗓,商別離眼中閃過一絲惱意,他從沒想過把她交給別人,他對她仍是有所眷戀的。

  「一入商家門,生是商家人,死是商家鬼。」

  「聽你在放……放氣,要死自己去死,我到你墳前上香。」她才不要再跟他糾纏不清。

  「玉兒,你的發钗歪了,我幫你重插。」她這脾氣呀,似乎越來越暴躁了。

  面對一張溫柔的笑顔,她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來。

  他笑說,撫了撫她微亂的發絲。

  「我幫你揍他,揍到他掉牙齒,成爲名副其實的「無恥之徒」。別給自己找氣受,人一積郁便內腑受損,輕則傷肺,重則傷心,何苦來哉。」

  一說完,他回過身的笑容帶著些許冷意。

  「適可而止吧!商少爺,做了選擇的人不該三心二意,何不給彼此留個退路?」

  「滾開,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容外人插手。」他有種即將失去什麽的恐慌,反而更大聲駁斥。

  「我是不是外人不是由你決定,而是取決于玉兒的心,我正說服她嫁我爲妻。」巫青墨笑得無邪,宛如潺潺流泉,能洗滌汙垢。

  情不在相識時間長短,在于一眼瞬間,就在他看到她嫣然一笑時便動心了,千萬思緒盡在夢裏相思。

  小徑上的偶遇並非他們的初遇,在這之前他曾看見她頭上纏著滲血白布,偷偷摸摸地走出商府大門,向人打聽洗花塢的方向,並且拿垂著流蘇的金步搖換銀子,好用來打探消息。

  那時她還是商府的少夫人,死過一回由活過來,爲了不想被休才撞櫃尋死,但是昏迷了數日清醒後的她卻反倒一心求離。

  他看到的便是帶傷的她,即使傷勢不輕,臉色蒼白,可臉上的自信卻美得教他移不開目光,尤其是那雙充滿生氣的堅毅眸子。

  想要她的念頭像發芽的毒蔓不斷侵蝕著他的心。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將她轉向他的可能性,而那機會就在她順利地拿到和離書,滿臉藏不住的喜悅走出商府。

  馬兒遭蛇咬是假,小厮斷腿的意外是真,他順水推舟上了馬車,成就兩人的第一次相遇。

  她的確看透了他的心——陰險狡猾,十足的小人心性,她一點也沒說錯,溫文俊雅的表象下是頭野性難馴的狼,難掩身體內與生俱來的侵略性。

  「你休想!」怒斥,他商別離的發妻絕無讓予他人爲妻的道理,她死後將入主商府祠堂。

  瞧他氣憤難當的陰沈樣,巫青墨反倒笑得如沐春風,「由你口中說出特別令人感慨,當初你想坐擁雙妻是不是過于天真了?」

  除非不愛,否則沒有一個女人願與人共事一夫,更甚者平妻,他太看低女子對感情的執著。

  「誰告訴你我要娶雙妻?」他橫目一瞪,看向唯一知情、以死相逼的前妻。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全西映城的百姓都知曉,不就是由你府邸傳出的嗎?」

  他看了一眼神情不安,緊跟在商大少身後的女子,意味深長的笑了。

  「不過據我所知,再娶一妻好破除二十七歲死劫乃出自術士之口,你真相信那人所言是真?」

  臉色刷地一白的喻可柔小手緊握,手中絲絹被她擰成團,她死命地咬緊下唇,不讓自己發出驚呼聲。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沒人知道他在陪母親上香途中巧遇當年爲他算命,說要衝喜的道士的師弟——隱士道長爲他蔔上一卦。

  「我只是提醒你萬事不可盡信,小心有心人的用心,爲何就那麽剛好你身邊出現一名八字正合的對象,而且甘心爲你擋災?」巫青墨點到爲止,不再多言。

  他不探人隱私,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難言之隱,可是他不問不代表別人不說,在他診治過的病人中有不少愛說小話的婦人,她們總是關不住愛道人長短的嘴,一再以「聽來的」在他面前暢所欲言。

  其中有關商府的私密事也因此流出,大少爺休妻、商母不喜媳婦,偏愛兄長所出的女兒、一住經年的表小姐對表哥的思慕之情,姑姑與侄女商量著怎麽入商府門,一不爲妾,二要八人擡轎擡進門。

  試問:不爲妾,又要由正門入,除了休妻一途,唯有平妻方可遂其心願。

  先是擰眉,後而驚怒的商別離表情一變,青白交加的俊容透出一絲冷厲。

  「這事我會去查一查,但是她不是你能碰的,給我離她遠一點!」

  查?!

  他要查什麽?難道真要把當日的道士找出來,嚴刑逼問?

  唇色漸白的喻可柔用力握住發顫的手指,一再對自己說:不會有事的,他查不出事情背後由誰掌控,一切有姑母承擔。她只是太喜歡表哥,想與他長相厮守,她做的事沒有錯,錯的是安玉兒那賤人容不下她。

  像是刻意的,巫青墨長指撫向安玺玉的如月彎眉,似憐似寵地來回摩挲。

  「玉兒,我會對你很好,絕不會再找另一個女人讓你傷透了心,你允了我一世一雙人吧!」

  「你……」安玺玉很想點頭,可是一想到她才由一個籠子跳出,事隔不到三個月又跳進另一個籠子,似乎太快了。

  而且她也顧忌一旁很想撕了她的狂獅,把人逼急了,說不定她這不好相處的前夫真會半夜派人把她滅了,得不到就毀了的情殺案件多不可數,她不想成爲其中一樁。

  以和爲貴,不攪合進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她現在是小有資産的小富婆,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不一定要急著這時候嫁人,她多看看、多想想,也許有更出色的男人出現,一般的穿越小說不都是這麽寫的——

  衆星拱月,一女配多男,在痛苦中做抉擇割舍。

  「不用回答他,他這輩子不會是你的良緣,你等著,我會再來找你。」

  不給旁人一絲趁隙介入的機會,狠狠地撂下話,商別離在衆人的奚落笑聲中冷臉離去,看也不看一眼他青梅竹馬的小表妹,由著她邁開走不快的小腳在後頭追趕。

  「玉兒,我會等你的,但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巫青墨深情的道。他有個強敵了,可他絕不願放手。

  收拿鬼臉面具,一手玩著剛套入腕中的翠玉镯子。安玺玉苦笑著,她的穿越生活未免太精彩了,霸道夫和妖孽男,還真是天大的考驗呀。

  她這廂暗愁情債難償,殊不知,藥鋪內的掌櫃和夥計互使眼神,一臉憂心地看著與人爭妻的大當家,而且爭得還是嫁過人的下堂婦,這如何是好?

  巫青墨的確是父亡母殁,他是遺腹子,親爹在他還在母親肚裏時便遭山賊一刀刺死,母親是生他時難産而亡,父母雙亡,無兄弟姊妹,一根獨苗。

  可是,他卻有幾個對他關注有加的叔叔嬸嬸,把他視如己出地疼愛,以及心憐長子早逝,偏愛長孫的老太君,她的教養方式是既嚴厲由寵溺,把這個孫子當成糖丸,捧在手中怕化了。

  她想娶商府下堂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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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在幹什麽,擺了這張凶神惡煞的臉想嚇誰?菩薩面前不得無禮,還不收斂你的脾氣,誠心地在佛前上柱香,求神明保佑你一生安泰、無病無災、百年富貴、娶個好妻子傳宗接代……」

  由東華城一路快馬回到西映城,一入城門,面色冷沈的商別離馬不停蹄的穿越街道,直到門口擺上兩尊鎮宅石麒麟的商府。勒缰停馬翻身一躍,落地。

  似有惡鬼在後頭追著,他沒理會身邊走過的下人屈身問安,緊抿的薄唇拉成一直線,直往內走,渾身散發冷得教人不敢逼近的寒氣,彷佛他經過的地方,四周事物皆凍結成冰。

  但他不是回房,而是直接穿過回廊,走向母親清修的佛堂,吃早齋的她早晚念一回經文。

  他懷著一股怒氣而來,腳步重得未進門佛堂內就都能聽得見。他一腳踹開半掩的烏木門板,過大的力道讓門撞到牆又彈回來,發出驚人的聲響,驚擾了正要念佛的商夫人。

  「什麽叫好妻子,你要我娶的好妻子是像可柔表妹這種的嗎?和你有姑侄關系,溫溫順順喊你一聲姑母,把你哄得菩薩在哪裏也不曉得?」她倆的確感情好得沒話說,相處融洽,絕無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婆媳問題。

  商夫人臉色一沈。

  「你又在外頭聽了什麽閑話、受了什麽閑氣,一回府就把祖宗規矩忘得一幹二淨,你還有把我這個娘親放在眼裏嗎?」

  不過讓他休了一個她不中意的妻子罷了,從那女人離府之後,這幾個月來他總是讓她不省心,每隔幾天就來鬧上一回,令她不勝其煩。

  要不是她一直拘著他,以他命裏犯煞爲由不許再去見已被他休離的前妻,他早浩浩蕩蕩地尋人去,重新將人迎回府裏。

  她就是看不出安家丫頭哪裏好,長了一副薄命相還生性嬌縱,不事公婆也就算了,還常常拿她和娘家的娘做比較,說親家母是真正的菩薩,人美心也美,而她這個做婆婆的口德不修,心無佛祖,念再多佛經也修不成佛,清修是假的,爲哄騙菩薩保佑。

  是可忍,孰不可忍,竟敢對她不敬!這樣口無遮攔的媳婦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娘,那日到慈航寺上香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堅持要我陪同,卻讓玉兒留在府裏爲你抄佛經,你私底下做了什麽?」現在一回想,確實頗有蹊跷,當時娘親的態度啓人疑窦。

  聞言,商夫人眼皮一跳,握著檀木佛珠的手一緊。

  「大人是我安排的,那一日是廟裏佛祖開光日,我特意挑了吉時入廟祭拜,好保佑我們全家平安,媳婦來年生個胖孫子。」

  「爲什麽是可柔表妹?玉兒才是我的妻子,她更有資格陪在你身邊,同受佛香。」他的妻子才是一家人,姻親表妹再親也是外人。

  他當時沒想過爲何不是妻子一起同往,娘的三言兩語化解他的疑惑,讓吵著要跟的妻子留下,反帶上已屆婚嫁年紀的表妹。

  對于生性溫婉的可柔表妹他確實有幾分喜愛,也有意在元配生下嫡長子後納她爲妾,男子妻妾成群實屬平常,妻子再吵再鬧也改變不了他廣納妾室的心意,可柔表妹是其一。

  他亦有意收妻子身側的丫鬟胭脂、桃紅爲通房,但是妾室一事未擺平,他不好再提收通房的事,就一直耽擱著,直到妻子下堂求去。

  「你就爲了這點小事踹門,質問我嗎?那天安家丫頭和廟裏佛祖犯衝,不好前往,而柔兒是去問姻緣的,我能攔著不讓她去嗎?你這孩子腦子不清楚了,同樣的事要我再說一遍。」她怒喝,以不悅的神態掩住眼底的閃爍。

  「那道士呢?真是不期而遇?」有些事若往細處去想,似乎有什麽事要往上面一浮。

  她哼了哼!默念阿彌陀佛。

  「我能管住別人的腳嗎?佛門清淨地,他自個兒撞上來和我們攀談,我總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若他並非真道士?」人可以是假的,道士袍一披,人人是得道高人。

  她心口一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在胡說什麽,道士還有分真假,瞧他把你的生平說得頭頭是道、分毫不差,還斷出你有災劫,這不是真人還能是半桶水的牛鼻子老道嗎?」

  「包括我有雙妻命,庚子年寅時出生,名字中有柔的女子,平妻入門能爲我擋煞?」若非爲了平妻這名頭,玉兒怎會跟他鬧,堅持不與可柔平起平坐。

  在這之前他有意無意地提起納表妹爲妾,試探妻子的口風,當時的她是小鬧了幾天,但是也有軟化的意思,只要妾大不過妻,她是默許的。

  後來會鬧大便是道士所言的雙妻,她怎麽也不肯妥協,揚言再迎一妻便沒有她,兩妻地位相當絕無可能。

  他認爲她無夫妻之情,在丈夫有難時不願退讓,當時娘親提出以休妻一事逼她點頭,氣極的他不假思索地同意,把寫好但未落印的休書丟到她臉上,以爲她會就此退一步。

  誰知她給他的回複是一頭往堅實的書櫃撞去,以死明志,當初血流如注的駭住了他,也絕了休離的念頭,趕緊抱起她找大夫醫治。

  其實他是有愧在心的,始終不敢回房看一息尚存的妻子,若非她拿著和離書到他面前,用言語激他,逼他和離,他們仍然會是同枕而眠的夫妻,而且也圓房了。

  「娶雙妻有什麽不好,是你平白撿來的福氣,別忘了當年可是用了衝喜才撿回你一條命,不然你還能站在這裏衝著我大呼小叫嗎?」娶個媳婦不懂事,連帶著兒子也犯糊塗了,敢對她拍桌叫囂。

  「既然如此,不是可柔表妹也無妨吧!我讓胡管事去找個八字符合的女子,擇日迎娶。」商別離冷笑著,行險招作爲試探。

  果然——

  「不許你任意妄爲,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全給我帶進府,除了柔兒,我誰也不認,她才是我要的商府媳婦。」人美、嘴甜、懂進退、知書達禮,她娘家教出的娃兒不比安家女兒差。

  「娘終于說出心底話了,五年內不准圓房也是你胡謅的吧!你爲了你的心意,讓玉兒獨守空房多年。」他有些心寒,對母親的敬意一絲絲剝離。

  臥病期間的前三年他的確心有余而力不足,雖然有行房的氣力卻容易疲累,因此他只抱著妻子同睡,再無肢體糾纏。

  而後是娘親的耳提面命,一再叮囑是道長的囑咐,他一定要忍,切勿因一時的衝動而斷送一生。

  他一忍再忍,忍得只能分房而居,以免他忍不下去撲向妻子,讓衝喜破煞化爲烏有。

  而這時喻可柔又來長住,無法與妻子親近的他和她越走越近,有幾次差點做了夫妻之事,他摸過、吻過她的瑩白身軀,她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女子名節已毀在他手中。

  「誰……誰說是我胡謅的,老夫人都聽見了,道長的吩咐誰敢不從。」她說得心虛,不若適才理直氣壯。

  其實白胡道長的說法是三年內房事不宜過劇,適可而止,過後則無須節制,任憑小兒小女折騰,因爲死煞已過。

  偏袒自家侄女的商夫人背著婆婆胡謅成五年,甚至變本加厲地連夫妻敦倫都禁止,用意是讓媳婦無子,好讓兒子有理由再迎新婦。

  五年期滿,老夫人過世,商夫人又編出命娶雙妻的謊言讓小兩口漸行漸遠,又有喻可柔從中作梗,分房的兩人竟再無同床的機會,夫怨妻不貼心,妻恨夫薄幸,從此生惡,互生隙嫌。

  「娘敢找道長對質嗎?或是找出當日說我有雙妻命的道士?」看到娘閃躲他眼神的模樣,他心裏忽地清明了,了解到她做了什麽。

  商夫人壓下心中的惱怒,拉著兒子的手輕拍。

  「雲遊四方的道長哪那麽容易找到,你也別去打擾他們的清修,早早把柔兒娶進門,娘也好早點抱孫子。」

  他把嘴角一揚,笑得極冷。

  「娘忘了我今年犯煞嗎?得娶雙妻才能破煞,等我把玉兒接回來重新拜堂,再考慮她的事。」

  喻可柔千般算計就爲了進商府門,殊不知趕走了元配卻遲遲進不了門,非妻非妾的連個名分也沒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是商大少的女人,即使仍是完璧也無人相信,自斷了姻緣路。

  「什麽,你還要她回府?!」好不容易才把人逼走,她怎麽能容許她再回來和柔兒爭寵。

  「糟糠妻不下堂,何況她一點也不糟,對我、對商府有天大的恩惠,有恩不報枉爲人。」他做錯了一件事,而他要彌補。

  商夫人一聽,慌了手腳。

  「可她不事翁姑呀!不請安、不問候,每日睡到中午才起身,廚房事一竅不通,人情世故一概不理……」

  「這些不是重點,爲了報恩,供著當菩薩也是理所當然,因爲她你才有我這個活生生的兒子,就算她什麽都不會有什麽關系?她是來享福的,而非受人白眼,報恩成報仇是不是太可笑了。」他們都是幫凶。

  「你……你……」她急得說不出話來,拼命地轉動手上的佛珠。

  「娘,玉兒是長房長媳的地位不變,日後這個家是她當家作主,府裏一切全交由她調度,就算我再娶可柔表妹爲平妻,仍是玉兒爲大她爲小,凡事玉兒說了算,她無開口余地。」他早該把話說清楚,省得娘親一番計較。

  「……」那她的柔兒不就什麽都沒了,和個小妾沒二樣?!

  商夫人暗暗著急著,眼看說完話的兒子大步地走出佛堂,彷佛大事已定,絕無轉圜余地,他願娶雙妻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對娶表妹入門並無太大的意願。

  商別離走後沒多久,喻可柔也匆匆趕到,被狠狠甩在後頭的她也急得不得了,不住命馬車夫抽鞭趕路,遲了一刻鍾才回到商府。

  同樣地,她第一個去的地方非自己閨房,一樣是佛堂,表情慌張的撲向起身相迎的姑母,眼眶蓄淚幾乎快哭出聲。

  「怎麽辦,怎麽辦,姑姑,表哥起了疑心,他猜到是我們暗中搞鬼,他不會原諒我的,我……我嫁不了他……嗚嗚……」若是他反悔不娶她,名節有損的她還有誰敢娶?這時才感到後悔的喻可柔哭喪著臉,全身因驚慌而抖個不停。

  「別慌,別慌,靜下心來,有姑姑爲你做主不用怕,離兒不會不娶你。」商夫人滿臉疼惜地拍拍自家侄女,輕拭她驚出的汗。

  「我也不想慌,可是那個人他……他說了一些話,表哥的臉色就變得很可怕,他不理我,一個人走了,我怎麽追也追不上……」他走得好快,全然不理會她在身後叫喚。喻可柔怕了,後悔爲和心愛的表哥在一起而不擇手段,把正妻趕出府。

  「瞧你嚇得臉都白了,那個人是誰,膽敢在你表哥面前胡言亂語,我叫人封了他的嘴。」壞人姻緣會不得好死,十輩子娶不到老婆。

  「……一個大夫。」想起那張風華絕代的如玉容顔。她面頰無端地暈紅了。

  「哼!不過是個大夫能撐得起天嗎?盡會興風作浪,你大可把心放寬,別自己嚇自己,姑姑疼你,誰也欺不到你頭上。」商夫人仗著夫家財勢,瞧不起小大夫。

  「可是他擋著表哥的面向表嫂求親了,還說什麽一世一雙人,把表哥氣得都想殺人了。」她看見表哥的雙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浮動,似要與人一拼生死。

  「什麽,居然有這種事?」她微驚。

  -安丫頭的容貌不俗,讓人看上眼並不意外,但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才幾個月就有人提出婚配。

  「表哥相當氣惱,一度想出手打人,但被攔下了,那個人似乎對表嫂很好,眼裏滿是憐惜和疼寵。」看得她好羨慕,恨不得是他溫潤指尖撫摸的那名女子。

  「憐惜和疼寵……」商夫人眼中的憤意一轉,微露出一絲冷意。

  「柔兒,爲了你的終身幸福著想,咱們不能心軟,既然那丫頭身邊已經有人,那麽我就幫上一幫,讓有情人早日成眷屬……」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喻可柔的表情也越來古怪,甚至倒抽口冷氣,手按著胸口壓下駭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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