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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戀愛咨詢之夜戀篇+雛鳥篇+鍾情篇》第6章
導盲犬篇 第三章

  可以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把這件事寫成推理小說,一定是篇很糟糕的推理小說。因為所有的事情,在我弄清楚前,就真相大白了。

  首先是波斯貓的證言。它說,它聽了我的線索報告後,越想越不對勁,因為它家主人 Chris也常晚上開車去飆,但那天晚上,他卻很早就回來了,而且回家的時候心情超好,還一路哼著《嘉禾舞曲》跳著回房。

  想起這件事情之後,白貓就決定跟蹤它的主人。

  就在不久之前,白貓跟著主人跳上他的愛車藍色BMW,開到了兩條街外的鐵皮屋前,然後親眼目睹 Chris敲門、作家開門,兩人相偕進門,一起喝便利商店買來的酒,然後像情人一樣打情罵俏一番後,滾呀滾地滾上床單。

  當然波斯貓也順利見到了在屋角睡覺的導盲犬。

  它們都是很乖的老寵物,完全沒有打擾主人的意願。愉快的在呻吟聲和水聲中喝著它們的老人茶閑嗑牙,一?別來種種。

  「老子和他是一見鍾情啦!」

  「誰……誰和你一見鍾情?」

  記得我當時坐在一迭充作坐墊的書上,端著 Chris泡的好茶,呆呆地聽著他們炫耀認識的經過。 Louis先生已經把衣服穿起來了,雖然鋼琴家還是一直毛手毛腳。

  「他那時候用Z字型移動到老子的BMW前面來時,我還真是嚇了一跳。老子開車比快的,來不及煞車就擦撞到他,結果只好把他帶到車裏,用我車裏的小醫護室幫他療傷。老子本來說要帶他回家的,這個小笨蛋就硬是不要,真龜毛!」

  「又……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傷。而且你……而且你根本就心懷不軌……」

  「後來老子就每天到他散步的路上去等。沒想到這笨蛋一聽到老子的髒話就落跑,氣死我了,我只好一路追,追到他家裏。

  老子本來只是想送傷藥,可是看他那個躲我的樣子,老子就是有氣!老子你他媽的有這麼可怕嗎?你不讓老子進去老子就偏要!幹!」

  「那……那是你的錯!誰叫你送個傷藥還一副兇神惡煞?我……我被討債公司追習慣了……有慣性……所以才會跑成這

  樣……」

  「他既然躲我,老子乾脆太陽一下山就跑去他家堵他,讓他沒空出來散步,老子知道他白天不敢出來啦!我本來也是看他笨成這樣,想說幫他一點小忙,順便送食物過來,可是後來有一天我們就喝了點小酒,啊他又誘惑我,所以就……」

  「我……我哪有誘惑你!明明就是你故意,我一直說不要我不要……」

  Louis和一般人說話時看起來有點懦弱,但對這個看起來很恐怖的流氓鋼琴家,倒是完全沒有一點膽怯的模樣,只是臉有些泛紅。

  「就跟你說你一個人住很危險,搬到老子家不是很好?」

  「我才不要住你家……那個地方讓人無法專心……」

  「大不了我在我家院子裏蓋一間鐵皮屋,讓你和你家導盲犬住在裏面,老子再每天過去,這樣也好給你照顧一下,還可以扶你出去散步,順便把討債公司的人做掉,那不是很好?」

  「我……我才不要接受你的施捨……」

  「施捨個屁!老子跟你上床,你也要說是你施捨我嗎?老子愛你,難道也是我施捨你嗎? Louis,老子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好不好?講什麼施捨不施捨了?你就這麼不爽天天看到我嗎?啊?」

  我記得 Louis那時候大叫一聲,跳起來捂住了鋼琴家的嘴,兩個人類頓時在狹小的室內翻滾起來,然後接下來又不知道翻滾到那去了。我只覺得腦袋很混亂,剛才開門看到的那一幕還像烙鐵一樣印在我腦海裏,於是我決定先行告辭。

  白貓跟著我出了門,一路送我到對街的車站,它愉快地跳上我肩頭。

  「謝謝你了,戀愛專家。」它對我說。

  「其實我什麼忙也沒幫上啊。」我說的是實話。

  「不,要不是你的話,我不會想到要跟蹤 Chris,那是你的功勞。雖然說照這樣發展下去,小導遲早會住進我家,不過還是很謝謝你。」

  「他們會……在一起嗎?」我很遲疑地問。

  「這還用問嗎?」波斯貓輕鬆地說著。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它臉上浮現屬於貓的幸福笑容。

  事情好像就這樣落幕了。

  聽說那份詭異的手稿,是 Louis和 Chris初夜之後,作家靈感大發寫下的作品,後來投稿到T市的知名出版社,好像評價還不錯的樣子。

  那晚我回到森林裏的小窩時,已經很晚了。我連澡也沒洗,倒在沙發上就睡了,我腦袋裏想著那兩個男人的事,又是到了很晚才睡著。

  沒想到好不容易才進入夢鄉,就覺得右手臂一痛,整個人被從沙發上拖了起來。

  「唔……?」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睜開眼時視線還很模糊,但突如其來的大吼很快嚇醒了我。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驀地清醒,在我面前是 John那張總是綴滿胡渣的臉,他的眼睛裏還有血絲。我驚訝極了,照理說這個人現在應該還在蘇門答臘,要一個禮拜後才會回來。

  「John?」我叫出友人的名字,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還敢說!」

  大概是確認我平安無事,友人憤憤地甩開我,在沙發上坐下,要我也跟著坐下。

  「你去做什麼了?」

  「做什麼?我沒做什麼啊……」我的腦子還無法思考。外頭傳來雞叫聲,原來已經天亮了, John還真是愛在奇怪的時間來訪。

  「那之前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友人的聲音還是很沖。

  「那通電話……啊……你是說 Chris先生嗎?」我想起來了,因為之後發生太多驚悚的事情,結果我反倒把那件事給忘了,連帶把 John也給忘光光了。

  「Chris?」

  「就是……哎,說來話長。總之不是什麼大事啦, John,你別大驚小怪。」

  「大驚小怪?我打到你的手機,結果卻被另一個男人接過去,跟我講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恐嚇臺詞,你說我大驚小怪?」友人越講越激動,幾乎是貼著我的臉大罵。

  「我警告你,你不上學我也不太管你,你愛在森林裏待多久我也由著你,但是有件事你給我記著,那就是永遠、不准、去做會傷害你自己的事!」

  雖然同樣是耳提面命的嘮叨,不過我覺得 John的囉唆,至少比學校那些人來得誠懇許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是嘛。」我趕快說。

  我的友人一副猶不解懷的樣子,抱著胸沉在沙發裏,明顯沒睡飽的眼睛瞪著前方。

  我看到地上丟滿了他的睡袋行李,好像剛從蠻荒地帶的沼澤爬回來。

  我又問他:「你怎麼會這麼早回來?不是還要一個禮拜?」

  「我待會馬上要趕回去。」John悶悶地說。

  「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啊! John,有事打手機就好啦,要不然你打到學校就可以了不是嗎?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看護。」

  我的友人瞪了我一眼,我實在不懂他幹麼這麼凶巴巴的。

  「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掛斷之後,我再打你手機就再也打不通了,我只好先跟研究生取消明天的行程,一個人匆匆趕到印尼機場,但又遇上東南亞暴雨,飛機不肯起飛,後來轉機又出了點問題。就這樣耽擱了快兩天才回到T市。」

  「喔。」我不明白他說明這些事為了什麼。

  「總之你沒事就好,我要走了。」

  John從沙發上站起來,俯身撿起他的行李,好像急於想逃離我家。我連忙跳起來。

  「這麼快就要走?至少等天亮吧?而且你看起來快睡著了耶!」

  「反正你也還有事情要做不是嗎?」

  「John,你在生氣喔?」

  我的友人好像嘆了口氣,停下提行李的動作,然後抬頭看著我。

  我一臉不解地盯著他,最後他好像終於放棄了,放開行李重坐回沙發上,我覺得他應該是太累了。 John用手揉著太陽穴,像睡著一樣閉起眼睛。

  「所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本來以為他睡著了,突然講話嚇了我一跳。「誰?哪個?」

  「那個在電話裏對我大吼大叫的人。」

  「喔,他是 Chris啊,他的鋼琴彈得很棒喔,他還說要教我彈宗教歌曲。」

  我跑去小廚房泡了水果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友人聽,不過跳過了真相大白的那部分。 John一面聽,一面表情也慢慢不那麼緊繃了。

  最後我問:「John,白化症是遺傳疾病嗎?」

  「是啊,和六指症、兔唇那些一樣。不過白子在貓裏面並不多見。」

  「生病會造成眼盲嗎?」

  「當然會,急性的高燒、腦部的損害或者先天性糖尿病引起的視網膜病變,都有可能造成孩童終生失明。你不是看過海倫凱勒的故事?她就是因為急性腦充血引起的高燒,才讓聽覺和視覺都一起失去,是很不幸的例子。」

  「盲人能夠識字嗎?」

  「要看是幾歲開始才失明啊。如果像海倫凱勒那樣,從來沒有接觸過『字』這種概念的話,光是要她理解文字是什麼都很困難。

  「但如果是學齡之後,比如五、六歲才漸漸失明的話,那教起來就比較容易。

  「除了一般字母外,也可以學點字,雖然現在公共場合的點字環境還是很不友善,一般人大概連 Louis Braille〈注一〉是何許人也都不知道吧?總之,就算能夠學寫字,也必定比一般人要辛苦上千百倍。」

  我沉默了下來。以往我對自己的人生有諸多抱怨,但現在我覺得自己還算很幸運的了,至少上天沒有在我毫無選擇餘地下,剝奪我的健康和身體。

  「John,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我又開口。

  「嗯。」

  「男人和男人做愛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我聽到「噗」地一聲,我的友人把剛喝到口邊的水果茶噴了出來,還噴在我平常睡覺用的沙發上,我趕忙跳起來:「啊─John,你在幹麼?!我待會還要睡耶!」

  友人扶著沙發椅咳個不停,好像被嗆得很嚴重,好半晌才虛弱地發言。

  「……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喔沒有啊,想說你不是什麼都會,就順口問一下嘛。」我說。

  「問這個問題你還太早了!」

  「什麼太早,我已經十七歲了耶!」我抗議。

  「你以為十七歲多大?毛都還沒長齊!」

  「哼,不回答就算了。那我去問 Chris好了。」

  John聽完我的話,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把他的行李統統拖到我的五鬥櫃裏,然後把睡袋攤開坐了下來

  我看著他,「喂,你不是說馬上就要回印尼去嗎?」

  「不去了。」John冷冷地說。

  「什麼?那研究怎麼辦?」我大驚。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了。從今天開始你被禁足三天,哪里都不准去,算是你隨隨便便蹺課又不接電話的處罰。

  「什麼鬼!我蹺了十二年的課你都沒罰過我,為什麼就罰這次啊?還有,禁足我我要怎麼去學校?這種處罰根本不合理嘛!」

  「吵死了,大人說了算!」

  許多年後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很多事情,都要親身體驗才會知道。

  我的友人真的說到做到,我們在森林裏度過大眼瞪小眼的三天,直到 John的教學助理打電話來哭著把他請回蘇門答臘,我才重獲自由。

  禁足過後一個月,我收到了 Chris給我的信,地址是我把唱片還給他時順便抄給他的,雖然郵差常找不到我家在哪里。

  信上說, Louis先生總算同意和他一起住了,Chris先生當真替他的情人蓋了一間小屋,還加上大鎖,讓他可以安靜地自由創作,不用擔心鋼琴家每晚惡質的「騷擾」。

  導盲犬和波斯貓,現在理所當然也住在一塊, Chris還附上他們一家四口〈?〉的照片給我,白貓和小導很和諧地並肩站在一起,背景是那架平臺式鋼琴。

  大約過了半年之後,我幾乎快忘了這件事,那時是寒冷的耶誕前夕。我在放學回家時又收到一封信,寄件人是 Louis和 Chris,他們連袂寄了這封信給我。

  我在門口那棵大橡樹下把信拆開。信上開頭就寫著,白貓和導盲犬在今年初冬時去世了,好像是一起走的。

  Louis說,它們彼此相枕著躺在院子裏,曬著日出的陽光,走得非常安詳。那是白貓這輩子第一次迎接曙光。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把信重新折好,抬頭看著漸落的夕陽,雖然是耶誕夜, John人卻還在鳥不生蛋的喀什米爾,留我一個人在T市的邊緣。我想我終究是個很怪的人吧!即使如此,我也有我的生存方式,就像那隻愛玩偵探遊戲的貓一樣。

  我正這麼想時,我的行動電話又響了。友人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幫我重辦了手機,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高檔貨,結果我在家也能接到他來自世界各地的電話。

  「耶誕快樂啊,過得還好吧?」

  聽見電話彼端傳來熟悉的嗓音,我捏著手上的信紙,看著天空初雪微微笑了。

  注一: Louis Braille,法國盲人少年,十五歲時發明瞭點字板,從此造福了不少盲人。

  ─《導盲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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