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13
三軍軍長嚴正無視了涂戰陽的冷嘲熱諷,逕直走到黑楚言面前,盯著他懷裡的人看了又看,說道:「我安排他去三軍醫院。」
黑楚文無聲無息地走到嚴軍長的身後,不分老少地拍拍這位軍長的肩,說:「你們的醫療設備對他沒用,我安排來的人我自然會處理,你還是想想怎麼解決我二哥的問題。話先說明,那東西沒死,還會再來也說不定。」
「你是......」
「黑楚文。」
嚴正倒吸一口涼氣,心下駭然,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黑老將軍最看重的孫子,黑家的異類——黑楚文。仔細打量一番,這才帶發現,這個人果然與黑楚言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這人散發著一種讓人齒寒的氣息,特別是他那雙微微低垂的眼睛,總覺得最好不要去看比較明智。
黑楚言惱火這種時候嚴軍長還盯著弟弟看個沒完,他故意很大聲咳嗽了一下,這才讓嚴軍長緩過神來。於是,就說道:「我安排車送你們回去。黑楚言,你起來跟我走。」
嚴軍長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人,他下達了命令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涂戰陽攔住了。
「老嚴頭,回頭我有事找你。」
嚴軍長沒說話,拍了拍涂戰陽的肩,帶著他的士兵和司令官匆匆離開。
這邊,有戰士就問涂戰陽說:「班長,你說那老頭能讓咱們回去嗎?」
「哼,等這件事徹底瞭解以後,他巴不得把咱們送走。」
黑楚言慎重地把夏凌歌交給了弟弟,那眼神一直都在夏凌歌蒼白的臉上,黑楚文笑了笑,說:「別擔心,這小子命大。」
「你自己也要小心。」說完,黑楚言被兩名士兵押著,去跟嚴軍長密談了。
當黑楚文帶著夏凌歌坐上了軍方的車以後,就在監獄門口看到了等待多時的於鶴,黑楚文招呼他上車後,悄悄地問:「你怎麼來了?」
「老將軍來了。」
「爺爺願意出面了?」
「不知道,反正該來的總是要來。現在怎麼辦?」
「先把我朋友的傷治好。」說完,黑楚文看了一眼躺在急救床上的夏凌歌,自言自語地說:「這一次,是我疏忽了。」
回到了夏凌歌的家,黑楚文讓於鶴在前門守著,自己留在臥室裡幫著夏凌歌療傷。夏凌歌的傷勢讓黑楚文惱火,他恨不得立刻抓住罔象處以死刑。連著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昏迷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黑子......」
「別說話,心脈才剛剛接上。」
夏凌歌搖搖頭,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內疚,說:「罔象......能不能,放它一條生路?」
黑楚文歎歎氣:「你差一點死在它手裡。」
「黑,黑子,算我求你。」
黑楚文歎了口氣,只好說:「咱們之間還用『求』嗎?我答應你就是了。」
夏凌歌艱難地笑笑,轉而,又嚴肅了起來,他喘了幾口氣,告訴黑楚文:「黑子,你,你二哥身邊,有,有問題。」
黑楚文一皺眉,見夏凌歌正在癒合的傷口突然減慢了速度,趕忙輸入更多的靈力護住他的心脈,說:「等你好點以後再說。」
等到為夏凌歌治癒了傷口以後,已經是深夜了。黑楚文把被子為他蓋好,又在床的周圍布下療傷的陣法結界,這才離開了臥室。
院落內,於鶴擺弄著手裡的武器,聽見黑楚文出來就轉過身去,問他:「可以了?」
黑楚文點點頭,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腳下畫出太極兩儀圖,手掌扣在一起轉動一圈。在他腳下就凸顯出一個紅色的陣法出來,黑楚文微微閉眼,很隨意地把手掌朝下,沿著腳下的陣法一點一點地移動,不多時,他睜開眼睛,說:「找到了。」
當黑楚文在郊區一個墓園深處的洞穴裡找到罔象的時候,這傢伙幾乎是奄奄一息了,黑楚文蹲下身子,發現罔象的身體從脖子開始纏滿了桃樹枝條,顯然是有人先下了殺手。想起夏凌歌對自己的請求,黑楚文動了惻隱之心,扯斷桃樹枝條以後,一股靈力慢慢渡進罔象體內,不多時,這精怪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它那雙本來陰冷狠戾的眼睛充滿了驚恐地看著黑楚文。
黑楚文說道:「那個法師求我饒你一命,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罔象僅剩下的一隻爪子顫巍巍地伸出來,把滿是髒污的銀絲軟甲還給了黑楚文。黑楚文驚訝,這個銀絲軟甲竟然沒有被拿走,是罔象拚命護住了,還是那人不屑於這件寶貝?接過沾滿了血跡的銀絲軟甲,黑楚文隨手交給於鶴之後,就說道:「小於,你出去一會。」
於鶴似乎知道黑楚文想要做什麼,彎下身子退出洞穴。
黑楚文坐在潮濕的洞穴內,對已經要死掉的罔象說:「你本是水石的精怪,我只能送你去有水有石的地方,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黑楚文用靈力把奄奄一息的罔象包裹起來,用自己的外衣蒙了抱在懷裡,這時候,罔像已經無法在有任何反映,生命的跡像在黑楚文的感覺中越來越弱,黑楚文很擔心它已經不行了。罔象若是死了,夏凌歌會難過吧?那個真正的兇手會開心吧?至於自己,好像無所謂。
抱住了罔象之後,黑楚文開始打量這個地下洞穴,發現四周的痕跡平整圓滑,像是用某種特殊工具開鑿而成,根本不是罔像自己挖掘出來的。看來,真是有人從深山之中抓了它,帶入這個城市,又在此地弄了一個可供它居住覓食的地方。這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為什麼罔象會出現在軍營裡?想著想著,黑楚文就發現這個洞穴似乎很深,前面好像一直有路的樣子。黑楚文抱著罔象跪在地面,朝著洞穴的深處爬過去。
在這個地下洞穴爬了四十多分鐘以後,空氣開始越來越稀薄,黑楚文把靈力化為氧氣,囤積在肺子裡,徹底不再呼吸了。又過了半個多鐘頭,隱約看見前方有個一米來高的空間,裡面堆了不少東西。
黑楚文爬進去,用靈火一照,哈!這裡簡直就是一個藏寶庫!就連付局說過丟失的那唐卡都在,看來罔象真是沒少在這個城市忙活啊。不過,疑問馬上就出來了,罔象偷了這麼多東西是習性還是被人唆使?若是後者,為什麼殺它的人沒有帶走這些東西?若是習性,那個把它帶到城市的人就任憑它這樣胡作非為?那人就不怕暴露嗎?
現在,罔象明顯已經被遺棄了,那個人還會做什麼?或者說他本來的目的是什麼?罔像這根線一斷,自己手中也斷了唯一的線索。看來,只能等著幕後者再次行動了。想罷,黑楚文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被一道紅色的光晃了眼睛,他轉過頭朝小山一般的寶物堆看過去,在最下面發現了異樣。
黑楚文在狹小的空間裡轉過身體,用手一點一點扒開地面已經鬆軟的土層,不一會,就拿出一個匕首的刀柄。讓靈火燃燒的更大一點,黑楚文緊鎖眉頭看著手中殘缺不全的匕首。為什麼只有刀柄而沒有刀身呢?納悶之餘,放下了懷裡的罔象,沿著刀柄摸了摸,頓時瞪大了眼睛!這匕首不是沒有刀身,而是他看不到刀身!他帶著心中的狂喜,在手掌心劃了一下,流出的鮮血沿著看不到的刀尖開始流淌,慢慢地將刀身染成了紅色,黑楚文驚呼:「古邪!」。
古邪,上古邪刃,出自誰手已無法查證。只聽說,它的刀身由冰蠶絲和卻火雀的血肉鑄成,它的刀柄是寒鐵所製,這是無價之寶。
旭日東昇,於鶴看見黑楚文慢悠悠地從洞穴裡爬出來,就指著他懷裡的包袱,問:「怎麼了?」
「沒什麼,找個地方安頓它。」
「你沒問它事情的原由?」
「你覺得我能跟一個快掛掉的精怪聊天嗎?」
於鶴斜了黑楚文一眼,又問:「唯一的線索斷了?」
「沒關係,罔象不過是受了法術高強之人的役使,我會慢慢找那人算賬。」
於鶴心裡寒了一下,誰惹上了黑楚文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這小子最會記仇。不過,想要一查到底,怕是沒那麼容易。
於鶴把黑楚文送回到夏凌歌的家便獨自離開了,黑楚文剛剛推開大門,就看見二哥楚言站在院子裡,心裡納悶:「你怎麼出來了?」
黑楚言笑笑,說:「只是放我回家而已,還在等待審查結果。」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想找人,還會找不到?他怎麼樣了?」
黑楚文頓時來了小靈感,走到二哥面前就問:「現在,你等於在休假?」
「差不多。」
「正好,幫我看著凌歌吧,他需要安靜修養。」
黑楚言想了想,就答應了弟弟。隨後,他跟著黑楚文走進了主屋,穿過廳堂走進了臥室以後,看見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夏凌歌。黑楚言微微皺起眉頭,問身邊的弟弟說:「我覺得他有能力剷除那個罔象,為什麼不肯動手?」
黑楚文覺得二哥對夏凌歌的關心有些過度,不過,這事他沒想多嘴。既然二哥想要知道其中緣由,他也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就說道:「凌歌生下來就被扔進了大山裡,是一群精怪把他撫養長大的。十一歲那年,被他師傅發現,才把他帶回文明社會,在那之前,他連話都不會說。所以,凌歌對精怪有一種很微妙的感情,他不肯對罔象下狠手,我也能夠理解。」
黑楚文沒想到,自己這番話說完以後竟被二哥狠狠瞪了一眼,就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他對精怪有感情,還讓他參與這件事?」
黑楚文苦笑著搖頭,沒有做任何解釋。不過,倒是說起了另外的話題,他說:「也許是因為跟精怪們相處久了,他打小就不懂人類的爾虞我詐,凌歌看上去很精明,其實,他非常單純。有時候......」
「像個孩子。」
黑楚文對二哥評價夏凌歌的話回以淡淡的微笑,他走到床邊,從夏凌歌的枕頭下面抽出那把金靈槍,交代黑楚言:「這把槍不能離開他身邊,否則,這小子會暴走。」
「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嗎?」
「一日三餐不能吃葷,等一會我把藥煎好,寫上該怎麼服用的說明,你按照說明給他喝下就行。另外,不管這小子找什麼借口,七天之內,不能讓他下床,必要的話,你可以動用武力。他的家你可以隨便走動,唯獨地下室不能去,那是他家裡的禁區。最後一件事,頭三天晚上,你要和他睡在這裡,時時刻刻觀察他的情況,萬一有惡化的跡象,馬上通知我。」
黑楚文交代完二哥一些注意事項後,便出去買藥材了。
臥室裡非常安靜,黑楚言走到床邊慢慢坐下,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讓他在意的人。他與夏凌歌不過才認識了幾十個小時,黑楚言卻一直牽掛著他,剛剛被放出監獄,就安排人去調查夏凌歌的住所,得到消息便匆匆趕來,這樣的行為讓黑楚言自己都覺得驚訝。
細看昏睡中的人,伸出去的手,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擦著夏凌歌的臉頰,輕淺摩擦傳來的感覺讓黑楚言的手立刻縮了回來,指尖有些異樣感,麻酥酥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