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15
就在這時,一貫懶散的聲音又不知道從哪裡傳過來:「這不是祁律師嗎,又見面了。」
嚇!竟然會遇到掃把星,祁宏剛剛那完美的姿態眨眼間落幕,臉上流露出古怪的神情,看著走過來的黑楚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可讓站在院子裡的黑楚言大為吃驚,他完全看得出,這個男人和弟弟之間是有問題滴。
黑楚文拎著個包走到門口,簡單地說:「你進去吧。」
黑楚言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再次留意了祁宏,心說:這個人好像很忌諱楚文。
「祁律師,腳傷沒好就出來了?」
「這種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難得,你沒叫我掃把星。」
祁宏敷衍地笑笑,說:「我還有事,再見。」祁宏沒打算這一次就弄清楚什麼問題,先跟這些人打個照面,以後再一點一點調查明白。現在,該是回去的時機了。於是,他挪動著受傷的腳就朝著車子走了一步,誰知,腳下傳來異樣的感覺。低頭一看!
祁宏看著自己踩中的狗屎,心裡惱火不已。這黑楚文果然是掃把星,他沒來的時候自己怎麼就沒踩中,剛見到他不到一分鐘就踩了狗屎,真是倒霉!祁宏生著悶氣,就聽身邊有人噗嗤笑了一聲。
「黑警官,你覺得很有趣?」祁宏冷眼瞪著發笑的人。
黑楚文搖搖頭,從包裡拿出新買的拖鞋,走到祁宏的面前蹲下身子。就聽祁宏問:「你幹什麼?」
「你呀,腳腕還腫著就穿皮鞋,不想盡早恢復了是不是?」說著,硬是抓住了他受傷的腳,抬了起來。祁宏險些沒站穩,幸好及時抓住了黑楚文的肩膀。黑楚文笑著脫下他腳上的鞋子,在地面上蹭了蹭踩中的狗屎以後,親手給他套上了拖鞋,這才起了身。
祁宏詫異地看著黑楚文,如此溫柔的暖流讓祁宏想起了那個倆人走在夜路的晚上,想起了他「蠢話連篇」的歌聲,心裡的悶氣莫名地消了大半。
黑楚文似乎非常滿意祁宏這種汗尷尬的反映,他自然地說:「凌歌受傷了,很重的傷,你有什麼事可以問我。」
「我可以看看嗎?」
「你真固執。」
「不行?」
一聽祁宏語氣中帶來些強硬的態度,幾個跟來的兄弟就圍了上來。黑楚文壓根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只是關注著眼前的祁宏,笑而不語,也看不出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就在這時候,不知道從那個旮旯無聲無息竄出來兩個人,在眨眼的功夫,就把祁宏帶來的人弄昏了。祁宏驚訝的剛要高聲制止,後腦勺上就多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祁宏知道那是一把手槍!
不管後面的人是誰,肯定是個高手,能趕在自己轉頭之前移動到身後,速度、力量都不是一般人。不過,不要以為他祁宏是個省油的燈,既然他們沒打昏自己,想必就有所圖,更何況,還有黑楚文在。想到這裡,祁宏冷笑一聲,就要轉頭,結果脖子上一陣劇痛,就此也昏過去了。
黑楚文下手有分寸,抱住了險些摔倒在地上的人之後,看著一身便裝的涂戰陽就問:「涂班長,你來就來了,幹什麼這樣?」
「咦?我以為你們要動手呢,感情我還幫錯了?」涂戰陽說話的時候看著祁宏,心道:黑家老三下手不比我慢啊。
黑楚文無奈地笑笑,又問:「什麼風把你們這些武將吹來了?」
「代表我那班兄弟來探望一下。」
黑楚文的笑容意義不明,推開了大門對涂戰陽說:「這幾個你們處理?」
「那當然。小晨,你負責好好招待一下這幾個人。」
「是,班長!」
涂戰陽把手下的士兵留在外面,跟懷抱著祁宏的黑楚文走進了院子裡。剛剛走了幾步,就聽黑楚文問道:「你不會沒事找事,說吧,為什麼要襲擊他們?」
班長咧咧嘴,若無其事地說:「他們早就來了,房前屋後轉悠了大半個小時,你抱著的這人還在後院的垃圾箱裡翻了好半天,看上去不是簡單人物啊。」
黑楚文笑笑,沒再問什麼。
正廳的門一打開,從廚房出來的黑楚言一眼就看見了涂戰陽:「你來幹什麼?」
「來看看姓夏的小子。」
「他在養傷,你小點聲。」話完這話,黑楚言指著昏迷的祁宏,問道:「怎麼回事?」
黑楚文沒有回答二哥的問題,抱起祁宏往裡走,一旁的涂戰陽眨眨眼睛,小聲地問黑楚言:「你弟弟好像不高興?」
「就你廢話多,進來吧。」
臥室裡的夏凌歌已經恢復了自由,黑楚言以他必須聽話為條件解開了繩子。這時候,他看著黑楚文抱著祁宏進了臥室,後面還跟著黑楚言和涂戰陽。夏凌歌嘀嘀咕咕地說:「這家真是越來越熱鬧了,祭靈師、特務頭子、黑道律師、特種兵、一桌麻將都夠了,還外帶個伺候局兒的。」
黑楚文沒搭理夏凌歌,直接穿過臥室,走去後面的小客房。而涂戰陽走進來就說,他是代表那幾個兄弟前來慰問的,夏凌歌正悶的發慌,來了客人他自然是非常高興。
轉過頭來說說那對冤家。進了客房的黑楚文,把祁宏輕輕放在床上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這人實在不老實,腳腕的傷還沒好,就東跑西跑,看來想要讓他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治好他的傷,也免得他過於辛苦。
半個小時後,祁宏醒了過來。他張開眼睛就看見了坐在床邊閉目養神的黑楚文,猛地坐起身,喝問:「是你打昏我?」
「怎麼可能。是別人幹的,你不要怪人家,誰讓你鬼鬼祟祟在周圍瞎轉悠。」黑楚文說謊都不眨眼睛。
祁宏一時語塞,竟沒有可反駁的話。一時間,氣氛變的尷尬起來。
黑楚文偷偷看著不自在的祁宏,輕聲笑問:「怎麼了?」
「我在想,這裡似乎很不尋常。」
「為什麼?」
「能一下就把人打昏的技術不好練,再者說,那人手裡有槍,我可不認為打昏我的傢伙和你是同行。」
黑楚文點點頭,誇獎道:「你什麼時候都這麼敏銳。事實上,我的一位朋友遇到了些麻煩,凌歌為了幫他受了傷,剛才打昏你的人也是出於謹慎的目的才出手,別放在心上。你要是生氣,可以打我幾下。」
祁宏有些詫異地看著黑楚文,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對你哪樣了?」
看著黑楚文望過來的眼神,祁宏竟然迴避了。他靠在床頭上,眼睛目視前方,似乎在尋找著可以說明自己心情的語言,很可惜,他找不到最合適的。只能含糊地說:「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多年的老友,可,有時候又覺得你很,很......」
「很陌生?」
「也不準確。我說不好,你給我的感覺一直非常模糊。算了,自從我失憶以後,好多事情都不對頭,不談這些。來說說你和夏凌歌的事吧,你們第一見我是什麼時候?」
「去年夏天。」
「我們怎麼認識的?」
「你是火飛幫案件的嫌疑人,我去公司拜訪過你。」
「那夏凌歌呢?」
「通過我。」
「請說的詳細一點。」
黑楚文就知道被他審問肯定不會輕鬆,他很精明,能夠抓住重點和對方的弱點進行攻擊,一個不小心,怕是就會著了他的道兒。想到這裡,黑楚文便說:「當時,我的任務是暗中調查你,凌歌一直在幫我做事。有一次,你發現了我們,我也就被組裡抽回去做其他的工作。」
「你暗中調查我多久?」
「沒多久,也就一周左右。」
「我發現你們以後,我們之間起了衝突?」
「還算不大。」
祁宏笑的胸有成竹,貌似毫不在地問:「你似乎對我的問題並不吃驚。」
「我應該吃驚嗎?」
「你知道我失憶?」
「三義會律師失憶的事幾乎人盡皆知,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只是會裡的人知道而已。所以,我想問問你,既然你只對我調查了一周左右的之間,為什麼會如此瞭解我?」
黑楚文裝作有些不解的樣子,回問:「我瞭解你嗎?」
「黑警官,你一直在很恰秒地迴避我的問題,如果你繼續下去,我只能換另外一種詢問方式。」
面對祁宏還算和善的威脅,黑楚文一下子就冷了臉。道:「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出發點。祁律師,我對你說這些只是出於個人善意的幫助,說白了,我說不說你都沒有挑剔的資格。」
祁宏又是感覺到了很彆扭的違和感,黑楚文這個人實在捉摸不定。有時候,他對自己很照顧,那種程度很容易誤會為「溫柔、體貼」,而有時候,他又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最讓人氣憤的是,他反擊的理由和語言你都無法回擊他,只能眼下一口口的惡氣!不過,這掃把星並不是無懈可擊。
「黑警官,你好像很在意我的態度。」
「抱歉。現在我沒這個心情,別誤會,我不是在敷衍你。我的朋友麻煩很大,我們至今為止一點頭緒都沒有,甚至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所以,能不能等我把這些事解決了之後再談?」
祁宏還以為黑楚文會繼續裝傻,沒想到他說的這麼坦率。可能是那晚他幫了自己,也可能是他偶爾才流露出來的一種真誠,總之,祁宏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討厭他了。聽了他這番話之後,就問:「你現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工作吧?」
「對,我現在不是警察。」
「很難辦的事嗎?我看你也算聰明人,照顧夏凌歌的那個人一看也知道不是簡單人物,你們綁一塊都無能為力?」
黑楚文笑著搖頭,很平淡地說:「你真是抬舉我了。先說說,你在垃圾箱裡找到什麼了?」黑楚文刻意迴避了二哥的話題,他還是有些私心的。
祁宏這才想起來垃圾箱的事,也不瞞著黑楚文,就說:「首先,我確定在這裡長期居住的有兩個人,從垃圾箱裡的菜葉就能分析出來。那個和你長相相似的人想必就是其中之一,他在照顧夏凌歌。剛才聽你說的那些話,我可以初步斷定,那個人就是你有麻煩的朋友。」
早知道這人的頭腦不簡單,光憑著在垃圾箱胡亂翻找了幾下就能判斷出這麼多問題,祁宏還真是個不容小視的人物,這樣下去,自己會陷得更深吧?更深又如何?早在答應他不會結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無法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