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04
祁宏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在他的概念裡就算是貓貓狗狗也不可能有那種閃電般的速度。這一愣神的功夫,又被小情人埋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祁宏不耐煩地看看表,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今天把話說清的好,你到底在想什麼?」
小情人不依不饒的追問,讓祁宏心裡更加煩躁,不理會他的怒氣直接招手讓侍者計算賬單。小情人也只好暫時作罷,跟在祁宏身後慢吞吞的朝門口走去。
還差一些距離到門口的時候,祁宏就覺著腳下一陣刺痛,讓他踉蹌了一步靠在身邊的桌子上,小情人趕忙走過來急切地問是怎麼了?祁宏不言語,低下頭看了看腳下,發現竟然有一個幾寸長的粗釘子,剛好穿透他的鞋底,那尖端部分刺破了他的腳。
這種高級場所怎麼會出現釘子?祁宏看了看四周的地面,發現就這麼一個釘子!真夠倒霉的,滿場一個釘子就被他踩到了!等等,這種倒霉的模式怎麼這麼熟悉?難不成......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打門口進來一個衣著普通的男人,祁宏扭頭一看,心道:果然是他!
黑楚文完全沒有想到會遇到祁宏,看著他呆愣一會,隨後,目光又落在他身邊那個俊美少年的身上。心裡一股酸溜溜火燎燎的味道直衝喉嚨,讓他立刻冷了臉。這時候,有一個主管模樣的人走向他,說:「先生,我們這裡是會員制。」
黑楚文沒心情跟他廢話,也不想說出自己警察的身份。他的手只是在那人臉上微微一晃,對方就像是失了魂似的呆住了。黑楚文大大方方地走進去,釋放靈力,搜索精怪罔象。
祁宏又以為自己是花了眼,怎麼甲經理會把一個普通小警察放進來?剛才,也不見他們說了什麼話,這掃把星搞什麼鬼?他為什麼會來?難道說,反黑組今晚在這裡有什麼行動嗎?
祁宏腦子轉得快,僅僅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決定不走了!一定要看看反黑組要動人是誰?
黑楚文在心裡咬牙切齒:祁宏你就給我折騰吧,早晚要你把這些風流債還的乾乾淨淨!
黑大爺心裡邊窩著火,臉上卻笑著,走了過去,開口就說:「祁律師,又見面了。」
「見你就沒好事!」說著,祁宏忍著疼,把腳底板的釘子拔了下來,扔在地上。
黑楚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由得驚愕了。這釘子是二哥的貼身武器,專門用來在危急時刻刺入敵人的眼睛!怎麼會......對了,在營地的時候好像看見罔象的爪子裡還拿著白色的東西。見鬼,是二哥的貼身軟甲!
黑楚文的臉凝重起來,他知道黑家有幾件傳家之寶,其中有三件就是古時候傳下來的金、銀、玉軟甲。爺爺把金絲軟甲給了自己,那件銀絲軟甲給了二哥。那件軟甲不知道染過多少人的血,早就是染滿了陰死之氣,罔象喜歡死人的東西,因此才偷走了二哥的銀絲軟甲。而那件軟甲上也有了二哥的血,就是說,罔象不是殺不了二哥,而是把他當成了最美味的晚餐!
想到這裡,黑楚文急了。帶著怒氣的臉嚴肅地告訴祁宏:「馬上離開!」
要是乖乖聽話那就不是祁宏了,這位搞不清楚狀況的大律師,冷傲地微仰著頭,以藐視的姿態說道:「你好像沒這權利。」
「快走,這裡不安全。」
「遇到你我安全過嗎?」
黑楚文急了,抓住祁宏的手臂力氣大得驚人,他虎著臉說:「別跟我說廢話,再不走我銬了你!」
這時候,多餘的小情人覺得這是自己表現的最佳時機,他試圖推開黑楚文未果,就橫在他們中間,壯著膽子說:「你最好禮貌一點,我們是這裡的會員,你無權趕我們走。」說完,還回了頭溫柔的問:「宏,你沒事吧?」
一個「宏'字,讓黑楚文的怒火燃燒的更加迅猛!然而,他扯動了一下嘴角,放開了祁宏,笑著說:「那就請祁律師繼續吧。」說完,他朝著裡面走去。
祁宏呆愣的看著離去的黑楚文,渾身已經是冷汗淋漓了。就在剛剛那幾秒鐘,那個人,那個人掃把星的眼睛好像是-紅色的!天吶,自己又眼花了?人類怎麼可能會有紅色的眼睛?絕對不可能!
祁宏拚命的否定那雙紅色的眼睛,是因為他覺得那雙眼睛曾經見過,不止曾經見過,甚至還有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
黑楚文在偌大的酒吧裡走了一個來回,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罔象的氣息,可就是無法確定具體位置。本想撒網撈上一回,可這裡的人至少有七八個,被看見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怎麼辦?就這樣放棄嗎?那東西隨時有可能去襲擊二哥,就算二哥身邊有再多的好手也是沒用,尋常的武器殺不死罔象。媽的,只能拼了。
黑楚文蹲下身子,手掌摸著地面,他默默地念著咒語,要把地下的罔象逼出來!而在不遠處觀察他一舉一動的祁宏就像是看著異類一樣。他不知道這掃把星到底要幹什麼?難不成反黑組的人改行給地板打蠟了?
祁宏把椅子朝裡面挪了一下,聚精會神地看著蹲在地上的黑楚文。見他似乎在嘀咕著什麼,又好像是在地面上畫圈圈,祁宏更加困惑了。
快了,快了,就差一點點了!黑楚文加快唸咒的速度又釋放了更強大的靈力,他把地下都包圍起來,只給罔象留了一個朝著側門逃走的出口。果然就像他預料的一樣,罔象熬不住經文和靈力的催逼,從側門的出口逃了出去。
黑楚文絲毫不耽擱,起身就緊追而去。
「你在這等著。」祁宏隨便對小情人說了句話,也朝著側門顛著腳走過去。
事先在後面的地下停車場埋伏好的小於見黑楚文跑了過來,就問:「找到了?」
「前面。」
黑楚文剛要跑,小於一把抓住他,低聲說:「有人跟著。」
「讓他跟,活該。」
小於覺得有點納悶,黑楚文這個人他是知道的。在處理非人事件時最忌諱就是有尋常人在,這次怎麼了?這樣的疑問在小於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更在乎那個讓他受了傷的怪物。於是,和黑楚文兩個人直奔前面追去。
祁宏也是夠倒霉的,腳下被釘子刺了不說,還起了好奇心追著黑楚文那個急速掃把星。剛跑了幾步,這腳底下就疼了起來。沒辦法,他只好打消去看個究竟的念頭,要轉回身送小情人回家。
他的手摸到了側門的把手,就聽見身後呼嚕呼嚕幾聲,像是豬叫的聲音。
奇怪,怎麼會有豬叫?祁宏停了下來,回頭看看,也沒看見什麼。這就又轉回頭要離開。
呼嚕,呼嚕,呼嚕......
見鬼!誰家的豬不關在圈裡,到處亂跑?大半夜的很嚇人知道不知道?祁宏覺得這一晚上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趕緊回去洗了澡美美的睡上一覺。讓豬和掃把星都去見鬼吧!
一腳踏到了門的另一邊,忽然從身後襲來一陣陰冷惡臭的冷風,僅在這剎那間祁宏的大腦一片空白!要說祁宏的反映絕對不算慢,可當他要回身的時候卻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抱住,腳下失重和抱著他的人一同撲倒!
祁宏感覺到了人類的體溫和醒神的清香味,他扭過頭愕然的發現竟然是他沒追上的掃把星。心裡一陣惱火,剛要推開責問他的所為,就見掃把星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裡,單手指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大聲喊著:「臨兵斗者,皆數組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辟。」
這是什麼話?好耳熟,聽過,自己聽過這句話,在哪裡?究竟在哪裡?就當祁宏拚命想要回憶起什麼的時候,腦子裡一陣眩暈,就此昏了過去。
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中,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聲,豬嚎一般。精怪罔象被正宗咒語擊退,正要運起所有的力量發起攻擊的時候,一把利刃從後面飛來,直接刺中了它的屁股!罔象拚命的甩動著身子,那利刃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與此同時,罔象朝著頭頂吐出一團黑霧,竟在眨眼間消失了。
小於從後面跑過來撿起地上的匕首,看著黑楚文像是抱著寶貝一樣的抱著一個男人。他歪了歪頭,問:「哪去了?」
「跑了。今晚算了,明天我去找柏樹,再去會會它。小於,你那匕首是什麼東西?」
「老將軍給我的。」
爺爺!爺爺手裡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寶貝,從這匕首的造型和顏色來看就知道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的時間了。黑楚文抬起頭,問:「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忘了。」
嚇!他......忘了。
黑楚文很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先走。明天電話聯繫吧。」說著,黑楚文抱起昏迷的祁宏就朝著出口走去。
小於琢磨了一下,沒問沒追,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過去。
把祁宏帶回了自己的家,穩妥地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幫著他脫去外衣鞋襪,看了看他腳上的傷以後拿來一點特殊的藥物塗抹。這一番事做下來,天色也微微見亮了。
在沒有燈光的臥室裡,黑楚文坐在床邊細看祁宏的臉。多久沒這麼看著他了?一年?還是更久?黑楚文似乎已經被時間磨的沒有了概念,只是知道自己每晚都會在腦海中描繪這張俊美的臉龐。
從除掉賈武抹去他的時間以後,黑楚文就再也放不下了。他如死水般的心被祁宏霸佔著,而這個人卻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年的時間裡,看著他對別人微笑,看著他對自己橫眉冷對,這種種的苦澀能對誰說?
黑楚文的手輕緩地撫摸著祁宏的臉頰,低聲自語:「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讓放我們就此結束。再等等,祁宏,等我解了身上的惡咒,我一定去找你。」
後面的話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了,閉上的嘴緩緩落下,在那紅潤的唇上再嘗暌違已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