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家 05
清晨,祁宏睜開眼睛打量起所處的陌生環境。
這是什麼地方?祁宏自問。記得昨晚被小情人抓去酒吧談判,然後遇到了掃把星,再然後......好像看到一頭豬?
腦袋開始暈沉沉,他用手撐住額頭搖晃了一下,試圖想起更多的東西,但是記憶似乎更加模糊。他只記得豬叫和掃把星而已。
下了床的時候,他發現身上穿著襯衫和西裝褲子,外衣和領帶都不見了,是誰幫自己脫掉的嗎?小情人?可這裡並不是他的家,喂喂喂,該不是被什麼古怪的人帶到了古怪的地方又做了些古怪的事。想到這裡,他又覺得不對,身上除了有些疲憊感以外並沒有覺得哪裡古怪。還是先四處看看再說。
推開了臥室的門,直接可以看見左手邊的書房和正前方的客廳,客廳的桌子上擺著一熱氣騰騰的香粥和小籠包,祁宏抽動了一下嘴角,嘀咕了一句:「該不是碰到田螺姑娘了吧?」
「是田螺小子,祁律師。」
黑楚文從廚房裡面走出來,看著祁宏瞪目結舌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小菜,又說道:「早上好。」
「你......」
「怎麼,你不吃中式早餐?」
「你......」
「西式早餐我做的很差,你將就一下吧。」
「你......」
「廚房裡有材料,你可以自己去做。」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話,黑警官!」
黑楚文微微的笑著,伸手就把一副筷子塞進了祁宏的手中,告訴他:「看來你知道我姓黑。」
祁宏千想萬想,也想不出掃把星怎麼會出現。看他這一身的穿著,還有做的這些早餐,祁宏非常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確認地問:「這裡是你家?」
「對。不然你以為是哪裡?」
見鬼!祁宏心中暗罵,抬腿就要走人。怎奈他要襪子沒襪子,要鞋子沒鞋子,這麼出去會很丟人。於是乎:「喂,我的東西呢?」
黑楚文不跟他客套,坐在沙發上大快朵頤話都不肯說,只是用手指了指陽台的位置。
祁宏瞪了一眼,轉身走向陽台,等他推開了門.......
西裝外衣是濕的,襪子是濕的,就連他近萬元的鞋子都滴答著水被夾在晾衣架上,祁宏——怒了!
衝回客廳對著黑楚文就是一頓咆哮,要說祁宏真是練嘴皮子的好手,幾分鐘怒斥一句重複的話都沒有,聽到最後黑楚文真想為他鼓掌。
「說,到底怎麼回事?」祁宏氣的臉色有點白,讓他看上去更像是縱慾過度。
「昨晚你喝多了,吐了一身。我不想在家裡招待酒鬼的時候還要忍受難聞的氣味。你那些東西在我的浴缸裡泡了一會。」
「我喝多了?不可能,我清醒的很,我記得......」
「祁律師,你好像記得很多事。那我只能請你去反黑組坐一坐了,昨晚要抓的跑了,你這個三義會的律師就在現場。呵呵,我還以為你只是碰巧去了,喝多了就昏在停車場門口了呢。原來你還記得很多事啊。」
黑楚文的一番話就像是在他身邊用火燒了百八十斤的紅辣椒,嗆得要死!他把牙齒磨得咯咯直響,恨恨地說:「看來我還要謝謝你嘍?」
「自己人,不用客氣。」
看著這掃把星滿臉堆笑的模樣就令人討厭,而黑楚文卻是非常有興致地看著祁宏。這人斯斯文文,平常時候總是西裝革履衣著整齊。現在嘛,白色襯衫皺皺巴巴的放在褲子外面,腳上沒有穿襪子,趿拉著一雙木屐式拖鞋,三分落魄,七分桀驁。
面前的掃把星看什麼呢?對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準是沒安好心。祁宏決定馬上離開,走慢一步,都害怕又會遇到什麼倒霉的事。這時候,他也不在乎自己腳上沒鞋沒襪,開口就問:「我車鑰匙呢?」
「在玄關的架子上。」
黑楚文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走,急三火四地拿了鑰匙就要離開也不阻攔,越快的口吻說:「不留下吃早餐嗎?」
祁宏沒有回答,開了門就離開了黑楚文的家。
如果說,他對黑楚文不是這牴觸,如果說,他肯留下吃頓早餐的話,那麼,接下來的事也不會發生。
話說,祁宏出了樓門口,走下最後一個台階。怎麼就這麼寸,剛好有一輛收垃圾的車輛停在樓前,車體另一面的清潔工人拿著成袋的垃圾往車上扔,一下子力氣用的過猛,那裝著臭雞蛋、爛菜葉一類的垃圾袋就奔著祁宏的面門而去!
果然又倒霉了!祁宏在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閃躲的那一瞬間,這樣確認了事實。然而,從身後突然抱住他腰身的那隻手臂大力的朝著後面一扯,那垃圾便落在了他的腳下,祁宏倖免於難。
「謝......」嚇!竟然是掃把星!祁宏脫口而出的謝意硬生生地噎回去。
「小心走路。」黑楚文如此溫柔的說著。
在祁宏恍惚於掃把星低沉又溫柔的嗓音時,清潔工人忙過來道歉。黑楚文很隨意地說了「沒關係」,看上去像是和這些社區員工很熟悉的樣子。特別是他不嫌棄髒污把幾袋垃圾扔到車上以後,他臉上那種隨和讓站在一旁的祁宏更加恍惚。
這一小段的插曲過後,黑楚文說道:「你的車我停在小區的停車場了,我帶你過去。」
祁宏沒言語。看著他動也不動的黑楚文隨意地問了句:「怎麼,怕了?」
祁宏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有「怕'的行為出現,儘管衣著上有些邋遢,他仍舊可以抬起頭走在黑楚文的身邊。
停車場內,黑楚文看著祁宏上了車,半開玩笑似地問:「送我一程?」
祁宏冷著臉回答:「抱歉,我時間很緊」,同時,已經發動了汽車,準備揚長而去,卻不料被黑楚文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喝問:「你幹什麼?」
一張紙條塞進他的手裡,黑楚文說:「我的號碼,想取回衣服提前打電話給我。」
「那些東西你可以扔了。」說完,祁宏一腳油門下去,把黑楚文遠遠的拋在後面。
祁宏先是回了家換衣服,隨後去公司上班。在公司裡的那些人個個都發現他心情極為糟糕,除了三義會的龍頭宗雲海以外,沒幾個人敢跟他說話。
開完了每天一次的公司例會,祁宏拿著資料文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等他坐穩,宗雲海就推門而入,道:「今天晚上我和地頭會的老大吃飯,你要參加。」
「不去。」
宗雲海瞄了一眼祁宏,隨手關上門:「不去也得去。」
「那你就再聘個人,專門陪你出席各種應酬。」
宗雲海頓時啞口無言,搬出N種理由來說服他,他卻始終不肯點頭。把宗雲海惹急了,就放下話說:「我是你老大!」
隨意地扔掉手中的筆,祁宏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家老大,告訴他:「我是你律師。」
宗雲海嘎巴嘎巴嘴,只能說句:「媽的」便轉身離去。
宗雲海離開以後,祁宏有些倦乏地動了動身子。早上回家的時候隨隨便便就在衣櫃裡拿了件襯衫穿,這件襯衫好像很久沒穿過了,似乎有一種放久的霉味。祁宏多多少少有點潔癖,捏起前衣襟放在鼻子底下聞聞,不經意在口袋裡摸到了一張紙條。
怎麼還有東西留在口袋裡?祁宏拿出來看看,發現上面是一個人名和一個電話號碼,他看著紙條喃喃自語的念著:「夏凌歌 13704XXXXXX」
夏凌歌是誰?自己怎麼不記得了?祁宏把紙條翻來覆去的看,隱約的看見紙上好像還有寫過字的痕跡,於是,他起了身走到窗前,把紙條高高的舉起。漸漸看清了那痕跡的輪廓。那些字跡很明顯是工作備註,但是,那日期讓祁宏瞪大了眼睛!因為那正是自己那段消失記憶的時間。
祁宏坐在椅子上發呆,他琢磨著這個夏凌歌肯定是自己認識的,說不定,通過他還能知道自己在那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想到這裡,祁宏拿起了電話就要撥打。可不知為何,他的手又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
在警察局局長辦公室裡的黑楚文向付局請了幾天的假,趕往夏凌歌的家中,打算從老友那裡找點有法力的柏樹枝用用。
「沒有,沒有,沒有!不准打我寶貝的主意,也不准打我的主意,你知道我是什麼養大的,要我對付那些精怪想都別想!」夏凌歌面對黑楚文的要求,只有重複的拒絕,儘管他知道基本是毫無用處。
黑楚文笑笑,告訴他:「這一次我幫你找個輕鬆的好活,不用出力就能拿到大筆的酬金。我的中介費嘛,就用你地下倉庫那幾根淬煉過的柏樹枝代替。」
夏凌歌半信半疑地問:「哪有這麼好的事?」
「我二哥被罔象盯上了,你去保護他。」
「我呸!你們黑家的祭靈師沒有十五也有十三,用得著我?」
「沒辦法,二哥因為我的事不肯接受家裡人的幫助。我又要在外面追捕罔象,□乏術,只好來找你。放心吧,你的佣金高達這個數。」說著,黑楚文在桌面上寫下一串數字,隨後看著夏凌歌口水直流的表情,追加了句:「滿意嗎?」
「我得先問問,這筆錢誰出?」
「我爺爺。」
「黑子,你真他媽的黑。」
「過獎過獎。」
接下來,黑楚文把二哥關押的地址以及情況一一說給夏凌歌,最後說道:「你要保證我二哥的安全。」
夏凌歌砸吧砸吧嘴,說:「黑子,你這意思是要我24小時隱身貼身保護你二哥?」
「正是。」
夏凌歌一拍額頭,相當感慨地問:「黑子,你這麼坑害自己唯一的好友,不覺得內疚嗎?」
「我生下來就是個惡果,所以盡量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免得我死了以後你忘了我這個好友。」
「滾,半句好聽的沒有,趕緊滾下面找東西去,懶得搭理你。」
夏凌歌把黑楚文趕去了地下室找柏樹枝,自己卻有點糊塗了。今天的黑楚文心情格外的好,昨天晚上追著罔象跑了大半夜,還沒抓著,按理說他那脾氣肯定會變的陰陽怪氣的。怎麼還愉悅上了?見鬼,不會是迴光返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