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被壓
九點半手術開始。
今天的主刀手是張潔,一助是劉奇,二助就是張鬱佳了,由於張潔對於張鬱佳的經驗有點不敢肯定,所以他基本上也就幫著打打下手,順便看看楊雲那裏的記錄情況。
因為一般的手術過程中都需要三個或三個以上的醫生,有一位主刀手,也就是負責操作具體手術步驟,指引手術方式方法和過程,下面就是主刀第一助手,配合主刀的操作,另一位就是第二助手,主要就是負責暴露手術視野,剩下的還需要一個器械護士(俗稱機械護士),至於大型手術要的專門的麻醉師或者機械護士再帶新人什麼的那就另算。
一般情況下主刀和器械護士站一邊,一助和二助站一邊 ,本來沒什麼事情的張郁佳在劉奇不滿的對待下可就忙的不可開交,加上那周護士長和他本來就有□,所以連調節器械的事情都成了張鬱佳的。
張潔本想說些什麼,可是今天的這位病人不讓全麻,所以當著病人的面也不好開口,只好用冷眼斜了劉奇與周護士長兩眼,但見無果,她也只好放這一對閒人不管,對著張鬱佳那邊不時的多了些提點,畢竟張郁佳還是新人。
而張鬱佳也沒有什麼不適,就是覺著比平常記得東西要多,而且一個半小時的手術過程似乎變得很長很長,明明他第一次看顯示器上的時間是十點十分,可在他記完兩輪記錄並且為張潔擦了三回汗之後,依然是十點十分。
這不得不讓他有種恍惚如夢的錯覺,好像剛才就是一個夢,而他正是在打瞌睡,只是因為手術室裏的氣溫鄒然下降而讓他醒了過來,而當他醒來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這個手術室裏有不好的東西在作怪,然後控制了這裏所有人的思維。
如此,張鬱佳下意識的去看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竟然真的都在沉睡。
而就在這時,顯示器上的分鐘卻以秒鐘的速度在上漲,如果持續這樣下去,只有一個結果——這個患者的小命難保。
於是,張郁佳立馬跑到她們每一個人的身邊試著喚醒她們,但是無論他費多大的力氣,聲音始終像卡在喉嚨一樣的出不來,直至他爭得臉紅脖組粗,慌亂之中打翻了那放著用髒了的吸血棉盆,弄得滿臉都是鮮血津津之時,那張潔就像是放了暫停的電影一樣,突然朝著張鬱佳瞪了一眼低道:“快回去!”
張鬱佳鄹地啞然,只得用無塵紗布將臉上的血都擦掉,後又回道自己的崗位 。
而當他再次看向楊雲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也穿著白大褂,正在相當認真的看著楊雲的記錄。
不過旁人要是穿戴上手術室裏的這一套裝備他估計還認不出來,但這個男人他就是死也不會忘記,就他那一雙眼睛就夠他記住一輩子了。
一會子楊雲似是也看見了他,就朝著他點點頭,不過這男人竟然盯著楊雲足足看了五秒鐘,然後才將視線轉會正在盯著他看的張鬱佳。
張鬱佳可是毫不客氣的猛蹬了人家一眼,還在在心中又啐了一口‘死人妖’,最終確定他就是那黃金聖鬥士了。
不過男人卻沒將張鬱佳的惡意放在眼裏,反而友好的朝著他笑了笑,雖然口罩裏面的弧度看不見,但那兩隻彎彎成藍色月牙灣的眼睛足以代表了。
一會子,他似乎也看出了他們這個組合的不協調之處,瞧著張鬱佳又是遞手術用具又是查器械還要因為時間的延長而幫著緩解患者的情緒,如是他竟然不動聲色的頂起了一助的活計,只讓張鬱佳繼續緩解著病人的情緒就是了。
不過卻是因此惹得一邊看戲的劉奇與周護士長大為不快,誰都沒有看見那自劉奇眼中發出的陰冷,如同寒霜中的冰刀,幾近要將他割碎一般。
而正當張鬱佳忽地又感到鄹冷之時,他竟然看見那來自四面八方的黑色條狀霧氣從牆角和門縫中不停的蜂擁進來,而後由著條狀漸漸地擴散,直至將這個全封閉的手術室全部的變成黑色,又從中朦朦朧朧的顯現出無數的人影,他們如煙如霧,似是有形卻又無形。
此刻,張鬱佳已經渾身發軟了,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恐將他那最後的一點冷靜磨的一乾二淨,而令他不可思議的是,這手術室中的其他人都像是沒有看見的一樣,繼續的做著手中的事情。
不過,那原本是正在被搶救的患者,在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幫鬼魅的攙和之後,張鬱佳感覺就像在參與者一場饕餮盛宴,腥紅的場面有史以來第一次讓他感覺噁心,仿佛他們不是在做著手術,而是在屍地裏刨腸開肚。
緊接著,那些模模糊糊的黑色物體開始在四周慢慢地行走,他們慢慢地朝著手術臺靠近過來。
張鬱佳踉蹌著後退,直至退到手術臺旁邊,猛然看見正在他對面的劉奇正在對著他陰笑,那上揚的嘴角在彼時彼刻顯得詭異至極,而不過多久,密密麻麻的黑影都圍在張郁佳和張潔她們幾個的身邊,還有小部分圍在那藍瞳男人的身邊,後不知為何原因竟然轟然四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撕碎了一樣,不一會兒就成了霧,隱在了空氣中。
張郁佳已經完全的說不出話來,他只能盡自己所能的劃開這些髒東西,可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那些東西在他臂膀所及的地方散了之後又凝聚起來,然後每當他劃過一次,他們就靠的更緊,他的呼吸就更加的困難,仿佛喉嚨被卡住了一般,直至要融進他身體的時候,那藍瞳男人突然抬起頭來平靜道:“你再來把布拉一下。”
這一句話一說,張鬱佳瞬間失神,但僅僅是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再看那些烏壓壓的一片髒東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明淨的手術室恢復如初。
手術在十點四十八分時結束,一共一個小時十八分鐘。
當手術結束的時候,那等在外面的患者家屬竟然面露喜色的與張鬱佳說:“醫生們辛苦了,比預算的還提前十二分鐘。”
張鬱佳面露疲色的點點頭,這場手術無疑是他經歷過的最長的一場手術,感覺過去的像一天一夜那麼長,不但渾身發軟,連心都跟著瞎抽。
不過說起來,他能安全的出來還要感激那個藍瞳男人,可當他準備轉身找他人的時候,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他甚至連他什麼時候走過去都沒有發覺,如此也只好改天有空再當面道謝吧!
張鬱佳這麼想著,就踉蹌著往洗漱室走去,正好被張潔撞見。
張潔壓根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覺著今天的手術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成功的,雖然張鬱佳突然的摔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今天是劉奇與周護士長過分了,張鬱佳能發揮的這麼遊刃有餘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這就打趣道:“郁姐今天辛苦了,要不是你在我今天肯定也是忙批掉了,姐明天送你一個七仔。”是個人都知道張鬱佳喜歡卡通玩具,他甚至連內褲都是米奇的。
不過這話真是當著面說,張鬱佳就不好意思了,“張潔真是抬舉我了,能給你幫上忙我高興還來不及,況且主要還是那個黃金聖鬥士的功勞。”張鬱佳可不好意思將功勞全往自己身上拉,況且還多虧他救了自己呢。
“黃金聖鬥士?”
“嗯,就是你們早上說的那個主任醫師啊!”
“他來了?什麼時候?在手術室門口了?那看我了沒有?我當時是什麼樣子的?”張潔相當的激動,一邊用水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舔著嘴唇儘量用最好的狀態讓張鬱佳確認,
“啊?”張鬱佳迷茫了,他看張潔聞聲而起樣子,顯然要是見到人肯定是要繃不住跳起來的,這難不成剛剛在手術臺上她就專心到這種程度?可要不是她專心的話,還是自己的妄想不成?可他確確實實頂了一助的位置,況且他那最後那一句話還在他的耳邊回蕩呢。
“問你話呢,他有沒有盯住我看啊?!”
“哦哦。”張鬱佳被拉了回來,覺著事有蹊蹺,這就立馬笑道:“張姐是什麼人,北市一枝花,他不盯著你看難不成盯著我們這些大男人看啊!”
“佳佳說話姐愛聽!”張潔說罷撫了撫張鬱佳的頭,然後得瑟的朝著腸胃科走去。
而這時楊雲正從洗漱室出來,沒等張鬱佳開口,她便問道:“那個哈佛大學的主任醫師真的來了?”
楊雲倒是沒有那麼激動,反而是質疑的口吻重了些,畢竟一個早上就聽整個科室的女人在談,她不上心也不成。
張鬱佳卻更加的不解了,這要說張潔太專心沒有看見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明明還看見楊雲和那男人打招呼點頭的,這男人甚至站在楊雲的身邊很久來著,於是他立馬脫口道:“我們手術一半的時候他進來了,你難不成沒有看見?!”
“你就知道忽悠我!”楊雲憤憤道:“撒謊也不打草稿,我可是守門員,我不按按鈕誰進得來?”
張郁佳立馬回神,想手術室是內控門,沒有遙控從外面是無法開啟的,這是基本常識,但是那個男人是怎麼進來的呢?
“不說了這些屁話。”楊雲許以為張鬱佳還在想諏她的話,立馬將他拉回來道:“你不是說手術之後陪我去查那個屍體嗎,正好還有半個小時才吃飯呢,我們現在就去。”
張鬱佳木嗒的點點頭,也不管楊雲說的是什麼,反正今天早上經歷的已經夠多的了,也不怕多這麼一出。
兩人通過半個小時的查訪記錄,果然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不是這具屍體不見了,而是太平間壓根就沒有這具屍體的記錄,前前後後就只有他們昨天晚上推進去的一具屍體而已。
後為了證實此事,張鬱佳一咬牙買了一包硬中華塞給了監控室的管理員老成,查了太平間的錄影,錄影的畫面是確實看見張鬱佳他們一幫人推屍體進去了,但是原本有另一個屍體的床上卻空空是也,這不禁讓張郁佳與楊雲都汗毛直豎,連著原本的午飯都沒有吃。
一個下午他都沒有手術,倒是接了好幾個病例。
晚上,當張鬱佳回到家裏之後就一頭栽在了床上,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一天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長,甚至分不清夢與現實。
不知過了多久,張鬱佳朦朦朧朧的睡去,卻又被一聲刺耳的電話鈴聲給驚醒了,他就像是蝸牛過橋一樣的將自己擔在床和對面的窗臺上,連聽筒都懶得拿起,直接用下巴砸了免提,後一聲‘嘟——’的響聲還沒有結束,就聽裏面不堪入耳的罵聲道:“你小子是不是當了醫生就拽了,老子打了你家八百個電話都沒人接,我以為你和張郁黎一樣挺屍了呢,你就是挺屍你也托夢告訴我一聲行不行,你難不成是癩蛤蟆翻跟頭了?你小子就甩蛋吧!遲早有一天……”
這說話的是張文強,張鬱佳最好的兄弟之一。
他倆都是在向日葵之家孤兒院長大,如今各奔東西,但從未斷過聯繫,哪怕對方跳的再高,他們都不會忘記曾經和自己一道走過那條孤獨路的人,所以同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往往擁在懷裏的東西比一般人都要懂得珍惜。
張郁佳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這話像炮火連珠一樣的砸來,還能瞌睡才怪,於是他懶洋洋的問道:“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好歹也是一大總裁,用私人時間和你打電話是你這個小大夫的八輩子榮幸,你應該感謝國家感謝黨才是……”
“我問你癩蛤蟆翻跟頭是什麼意思。”張鬱佳笑著問道。
“就是顯擺你白屁眼!”
“哈哈哈……”張鬱佳毫不掩飾的大笑道,“虧你想得出來,不過也只有你這敗類能用得上。”
“對了,星期天來向日葵之家吧,老娘發話了,你要是不去她就上吊。”
“靠,不是吧,她又來這一招?”張鬱佳嘴裏這麼說,心裏暖的很。
“老娘發話,我們不敢,你要是敢的話你就不去好了。” 張文強嘴裏的老娘便是孤兒院的院長張玉,因著她在向日葵之家最艱難的那幾年花了自己的老本將他們帶大,以至於她的丈夫帶著兒子離開了她,所以那一批與她同甘共苦的孩子都管她叫媽,無一例外的都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而這位母親最大的殺手鐧就是——上吊,百試百靈。
“我去我去!”
“好,那天早上我來接你。”
“恩恩,那先掛了。”張鬱佳掛了電話,順眼就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十點多了,他就準備到冰箱裏找點吃的,畢竟人是鐵飯是鋼,更何況他是這麼熱愛生活的人,張玉說過虧待誰都不要虧待自己。
可是房門一打開,一陣冷風就將他凍得牙齒打顫,再開燈一看這大廳裏竟然霧濛濛的,連著那幾步遠的沙發都快要被淹沒一般的。
這剛入秋就有冷空氣了?張鬱佳嘀咕著就去關了窗戶,只穿了一條昨天的米奇內褲,凍得雙手環抱著搓著雙臂,飛一般的跑到冰箱裏拿了一捧膨化食品,然後像著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東西。
電視裏放著重播的湖人對熱火,張鬱佳看了一會兒覺著不給力之後又調了一情感頻道,結果又是一個男人背著女人偷情,然後妻離子散,他又小鄙視了一下,這就準備跳臺,可不小心按了視頻鍵……
這下好了,視頻立馬切換到兩女兩男雙裸交叉,高難度作業,然後欲罷不能,嗯嗯啊啊的□聲音與激情四射的畫面讓完全沒有準備的張郁佳立馬有想射的衝動,再一看自己的兄弟竟然用做快的時間站了起來,然後相當不爭氣的就準備張嘴就吐。
這要是以後有了女人還得了,肯定說他是快槍手!張鬱佳暗啐了自己一口,立馬一把抓住了他的二弟堵住了他的嘴,最終將那視頻又快退到了開始的調情片段。
調情片段,特別是亞洲國家的調情片段是起到一個梯進的效果的,觀者應該隨之慢慢地熱火,但是有一個缺點是,時間太長了,以至於正值熱火期的男人根本等不了,然後就直接看高潮。
想這盤蝶還是上一個房客留下的,張鬱佳當時還不懂,看了之後竟然一晚上羞愧的沒有睡覺,不過第二天他又原諒自己了,但是他是躲在被子裏看的。
如今這張蝶也有半年了,上面所有的情節他都摸的一清二楚,所以當剛才那一陣憋下去之後,他就找不到感覺了,連看了好長時間都找不到,腸子都悔青了。
後不知多了多久,氣溫越來越低,合著將他那小弟弟都揉的趴下了,某人當是不服氣,立馬屁顛的跑到房中拿了一厚被子將自己裹著,然後繼續擼。
終於,在一個連跳之後,突然發現了一個讓他有了點感覺的動作,然後他繼續跳著,只要讓自己的大腦暫時想不起下面的動作,那就有了刺激感,而當他連跳三次的時候,突然這個動作他似乎從來沒有看過,心中大喜,連著那根管子都硬的不行,只待發射的這一時,突然‘砰——’的一聲,隨著整個公寓樓都是一聲長歎。
“操——”張鬱佳大吼一聲,竟然在這個時候停電,簡直有想死的衝動。
而僅僅在同一時間,那被張鬱佳關緊的窗戶再次打開,令人發覺不到的是這白色的霧在黑暗中已經將他完全包裹,直至緊密的不留一絲的縫隙。
而張鬱佳又等了好一會兒,撫著小弟弟的手沒有停,生怕電到了他又錯過了時。
可現實總是比想像殘酷,一刻鐘之後世界依然漆黑一片,於是他就準備放棄然後去睡覺了。
可就在起身的刹那,他被一個人壓了下來,準確的說是一團冷颼颼的物體,因為張郁佳根本感覺不到人的氣息與體溫,後連著那正準備軟下去的兄弟也被一隻手給抓了住,那力道將他的兄弟立刻拎起,只是這刺骨的寒冷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