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鬼符
張郁佳和楊雲約好在醫院不遠的冰點茶館見面,本來說是六點半,因為張鬱佳下班時間就是六點半,可他今天卻提前了十分鐘,因為他還是沒有能從楊雲還活著的震驚中緩過來。
而當楊雲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激動的幾乎要暈過去,連連拉著人家小姑娘看了好久,最終楊雲才扒拉開他道:“護士處的那幾個老女人遲早都是被鬼拖去的,說話別提多氣人,還一個說一群跟著幫腔,小宋姐上回問他們病例,愣是沒將人家祖宗給拖出來紕漏的,我這回就是因為說了不跟周護士長一個手術室,她就前後找我的麻煩,我昨天就和她惱了,我還罵了她老死不要臉呢,今天她肯定在整個醫院說我的壞話。”
張鬱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說著,心情別提多好,他不敢將周護士長和著那些老護士咒她死的話說給她聽,生怕她性急再去醫院真的給她們一人兩刀,這就轉移了話題道:“你在電話裏說劉奇什麼?他怎麼鬼鬼祟祟的了?”
“哦,我就是來和你說這事兒的。”楊雲一聽這事兒立馬嚴肅起來道:“昨天我不是沒和你一起下班麼,我就是去送報表的時候看見他往電梯裏面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都不走護士處旁邊的那個電梯走,畢竟是死人走的,大家都嫌晦氣,所以我就看了一下那顯示燈,沒有想到他真的往那個地方去了,本來前天晚上我們送進去的那具屍體昨天早上的時候已經被人家領走了,裏面根本沒有人,那他還裏去做什麼?!”
“楊雲啊,那你以後就不來了?”張鬱佳下班都是和楊雲一起的,偏偏昨天他丟了魂,是有些抱歉,這會子她不在醫院上班了,他倒是覺著有些落寞了。
楊雲聽出他話中的不舍,連忙笑道:“佳哥,我這又不是出國,況且哪里是說走就走的,畢竟我也不能給我爸丟臉不是,先提交辭職申請,估計一個月左右就批了,我還有一個月時間混呢,這一個月我就去閑晃,說不定還能查出那個停屍間的蹊蹺呢。”
“停屍間有什麼蹊蹺?”張鬱佳嘴裏這麼說,心裏又想起那兩個指甲印,自己暗暗的在桌肚下用手指摩挲著,儘管什麼也沒有摸到,但總歸是他心裏抹不去的陰影。
楊雲說到這裏來了興趣,“我也是聽那些油嘴老護士談閑的,她們都說停屍間老少屍體,有得人家沒有搶救的過來的,內臟就被弄走了,還說上回人家來鬧事,屍體眼睛被動過了,我估計就是誰在偷著賣器官,不過眼珠沒有倒是不奇怪,無非就是賣了眼角膜,但是那死人的內臟能幹什麼?”
這件事情張鬱佳也老是聽說,本來他想好好查查,但是現在楊雲好好的活著,他就不去找這些莫須有的東西,畢竟這也不屬於他分內的事情,於是這就勸楊雲道:“那些事情無非就是那些閑的嘴發慌的瞎說的,你還真的聽人家放個屁就兜著走了?好好幹完這一個月就行了,別和那些三八婆較真,她們老了,也沒有幾年可活的了,你就當是老年癡呆或者更年期就行了。”
“那不成。”楊雲認真道:“作為和諧社會的公民,就應該為社會和諧作出貢獻,我就咽不下那老女人的一口氣,我覺著我每回問道停屍間的事情,她就像要吃了我一樣,沒准就是跟她有關係,她老是炫耀她的名牌首飾手錶的,我最多一回看她連續十一天帶過不同的LV包,你想想,就她那一個月幾千塊,三年不夠買一個包的,她老公也就是一個水電工,她那些東西不是情人送的就是不乾淨的錢買的,一個屍體的眼角膜能讓四個瞎子恢復光明,一個眼睛的錢就夠活半輩子的,要是我能查出是她偷賣器官的,保不准我走的那天她要跟著我一塊走。”
“別意氣用事了,人與人都是這麼一回事,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哎呀,我又不拉著你摻和,反正沒事做,開玩笑也行啊。”楊雲見張鬱佳放不了口,她倒是轉了話題道:“你在電話裏有事情和我說,你想說什麼事情來著?!”
楊雲有了這麼一出,張鬱佳又不想說了,畢竟她要是信真起來,晚上不睡覺到他家捉鬼,到最後倒是被那鬼給害了,他可是要一輩子過意不去了,不如改天有空去找一個懂行的,然後弄了這個鬼就成,大不了花點錢。
於是想了半天,他終是說:“我就是想問你這事的。”
楊雲聽罷笑了笑,這時手機響起了,聽她恩啊了半天,最終拉下臉道:“我哥說來接我,我要回去了,明天我也請了假,去我姨家玩,後天我去上班,我們到時候慢慢說。”
“不是吧,你這麼大了你哥還不放心?”張鬱佳一看時間這才不過半個小時呢。
楊雲卻噗嗤一聲笑道:“我哥最近老是神神叨叨的,說他撞鬼了,我媽都懷疑他沾了什麼東西,好好的班不上,去學什麼神棍,一到晚上就疑神疑鬼的,我估計他是被上回那個女人氣傷心了,失戀的人就是這樣。”
張鬱佳一聽這話,忽然覺著找到對口的人,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於是立馬問道:“那你哥現在還撞見鬼嗎?”
“你聽他瞎扯,一大男人,陽氣又不低,能撞見什麼鬼啊,還不就是心裏有鬼,他是什麼情況我告訴你,是他自己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然後他前女友叫趙文麗,還被趙文麗撞見了,後來問他他還死不承認,他都不知道那趙文麗哥哥就是一大混子,人家找了幾個人跟他一打,他在醫院躺了好幾天呢,趙文麗從此失蹤,連道歉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他,我覺著這樣的女人真是帥氣的一逼啊。”
張郁佳聽楊雲這口氣,明顯的就是不相信這些東西,想他本來也不相信的,可如今攤到自己頭上,真是不相信都不行,於是他也只能儘量旁敲側擊,“那他學神棍有替別人做過場子嗎?”
“什麼場子啊,他也就是瞎折騰,不過我媽說了,這玩意也就是像信宗教的一樣,精神支柱,不過還真是有那麼一點,倒是沒再怎麼聽他提起見鬼過。”
張鬱佳一聽這話心中竊喜,這就儘量想拖著楊雲,然後就道:“你哥來的時候,讓他下來喝兩口茶,我們也認識認識,你也就順著你哥一點,他也是好心,找不到關心你的理由,再說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就是被那女人傷的。”
楊雲贊同的點點頭。
一會子果真就見一穿著一身黑色休閒裝的男人進了來,要說楊雲的哥哥遠看倒也是一臉的正氣,可近了就光是被他那一雙桃花眼給搶了風頭,硬是將他這一身行頭給遮蓋了,無盡的嫵媚風流,要說一個男人能長著一雙這麼勾人的丹鳳眼的還真是少見,怪不得人家有勾三搭四的資本。
這男人朝著這處走的時候,張鬱佳本想在他坐下來的時候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然後找個藉口套套他的口風,可是只當這男人目光抵制張鬱佳的時候便連呼帶喊的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竟是滿臉的驚恐之意,那一雙桃花眼頓時瞪得比珠子還圓,接著好不誇張的指著張鬱佳的臉顫道:“大哥,鬼附身都沒有你這麼大的陰氣啊,瞧你這中庭滾圓顴額突顯,你到底招了什麼了?!”
張鬱佳被他這麼一說整個心臟都掉到肚子裏了,看來他果真是行家,於是這就纏著音問道:“我,我陰氣很重嗎?”
“佳哥,你別聽他的。”楊雲連忙沖著那表情誇張的男人道:“楊允澤,這是我的同事,你別嚇唬人家。”
“我怎麼能是嚇唬他啊!”楊允澤相當正經的朝著張鬱佳道:“你瞧你的印堂,已經不是黑的了,都發暗紅色了,難不成你就什麼也沒有遇見?”
“楊允澤,你別太過分啊,我跟你回去就是了。”楊雲怒了,這就起身拉著楊允澤要往外走。
卻被張鬱佳一把抓住他道:“大師別走!我和你一樣遇見鬼了,就在昨天晚上,我拼不過他,我差點死在他的手裏。”
“啊?”楊雲不可思議的住了腳,那嘴裏足夠塞下一個雞蛋,真心沒有想到張鬱佳這一向無神論主義者竟然也有今天這模樣。
而這時,邊上一夥同時無聊喝茶的小青年卻是關注了他們這三人拉拉扯扯,坐在最邊上的一小光頭頗有想像力的對著一夥人神道:“像這種三角戀我見的多了,大部分都是那女人發賤,我猜就是那個小白臉那方面不行,不然的話那個女人是不會跟那個桃花男的。”
而另一個叫‘黑子’的小男生卻道:“那你上回女朋友跟了別人,難不成你是晚上不給力。”
“操你媽!老子可是一夜七次郎。”小光頭急了,惹得一夥人哄著大笑,後就繼續討論那一夜七次是怎麼個七次法了。
好在這個茶館裏面的音樂響,估計那老闆又是一個寂寞風騷的人,一首神曲盯著唱,而且有些小青年喝著喝著還跟著唱,大吵大鬧也沒有人在意,就不需要找一個偏僻的地方獨聊。
於是楊允澤直接就是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然後立馬拉著他坐下道:“你早說我就在家帶東西來了,你不知道,我已經抓過好幾回鬼了,最近的一回是在市政大樓旁邊的一個寫字樓的電梯裏,那東西老是把坐電梯的人弄的不死不活的,後來啊,我就接到那個物主的邀請,然後簡單的做了一個法……”
“大師大師,那些我們以後慢慢說,你要多少錢都沒有關係,我就希望您儘快能幫我把那東西弄出去。”張鬱佳已經等不及了,巴不得楊允澤現在就跟他回去才好。
楊允澤又盯著他看了看,越看額頭皺的越緊,最後卻道:“今晚不行,我東西都放在我西郊的別墅裏了,要不明天吧,不過你得把那鬼的具體細節方面的事情給我描述一下,這樣我也好判斷一下需要帶一些什麼。”他可不會說自己是還需要回去請教上頭,想他總是以為自己可以單飛了,迫不及待想抓個像樣的鬼回去給那老不死的瞧瞧,也好讓他早點單幹,但是看了張鬱佳這精神狀態,居然能在這麼強的陰氣下活的好好的,絕對也不是一個簡單的鬼。
張鬱佳可不管他怎麼想,只是覺著上天垂愛,大師能答應就不錯了,於是這就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他將看黃片說成了看NBA,擼管說成了打瞌睡,至於被那鬼上的事情壓根就沒有提,光是將他如何掙脫,然後和鬼三百回合的大戰了。
但儘管口水裏有很多的吐沫,楊允澤大師還是能在吐沫裏找到真相,張鬱佳見他閉著眼睛深戚著眉頭,一邊嘴裏念念有詞一邊掐著手指,相當有神棍的樣子,半晌卻見他滿頭大汗,睜眼便微歎著搖頭道:“好厲害,你身上這股子厲氣讓我心神錯亂,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強大的鬼”。
“那怎麼辦?”張鬱佳慌了,他想不明白怎麼被自己攤上了。
楊允澤抹著頭上的汗,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有我在,世界上沒有收不了的鬼。”他說著又從口袋裏掏出兩章畫著奇怪符號的黃紙,然後一邊踉蹌著起身,一邊道:“這是兩章鬼甲符,只要貼在前庭上,然後那鬼就可暫時性的不動你了。”
張鬱佳接過那兩章巴掌大的黃紙,看著上面錯綜複雜的符號,心下一緊,立馬小心的折好放進了口袋,然後就和楊允澤連連道了謝。
楊允澤似乎真的元氣大傷,還是由楊雲扶著他出去的。
楊雲是無奈,怎麼就遇上這麼兩個活寶,心下就盤算著以後還是別讓哥哥和張郁佳見面,畢竟人家好好的一男生,就這麼被他給同化了,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而這時,那邊上幾個還在侃大山的小青年見了張鬱佳拿著黃紙離開,那小光頭又神道:“哎,這年頭還是富二代好,隨便送了一張支票就打發人了,你們看看那小白臉笑的,要多得瑟有多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