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上當
話說張鬱佳聽了這小鬼的話心中多少是有些忌憚的,畢竟鬼不像人,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以前他的那兩次發飆,他至今心有餘悸。
於是為了弄清楚狀況,他不得不與這小鬼套近乎道:“你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嗎?”
“這麼多年了,爸爸還是不瞭解阿黎?不怪阿黎說你缺心眼。”小鬼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正常小孩的模樣,少了嬰靈的猙獰,卻露出了不等年齡的倡狂,所以說出這話的時候別提多老氣橫秋,氣的張鬱佳牙癢癢。
不過目前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這就只能陪著笑臉道:“聽你這話說的,就像你認識他很多年一樣。”
“廢話,他是我父親,你是我爸爸,難不成你這一世又忘記了?”
“你什麼意思?”張鬱佳聽他這話,覺著自己不但遇上了一個大忽悠,現在又來了一個小忽悠,都說一些摸不著邊的事。
小鬼見他那模樣,學著大人的模樣搖了搖頭還歎了口氣道:“我是你生的呀,你兩每回玩輪回的遊戲,我都跟著你的,不過是爸爸又忘記寶寶了而已,寶寶也奇怪,怎麼上回去找爸爸的時候爸爸還用那些東西害寶寶呢,原來阿黎這回玩的不一樣了,都沒有將以前的事情告訴你。”
“說的啥呀!”張鬱佳有些無奈,怎麼這小鬼又成了他生的了?心下覺著這小忽悠厲害的緊,這就嚴肅道:“你一個鬼知道什麼,男人怎麼生孩子啊?我不跟你在這裏扯淡,我就想知道阿黎到底在生什麼氣。”
而被張鬱佳這麼一說,小鬼又不樂意了,扯著他那雙烏黑的大眼睛叉著腰就道:“爸爸你別凶寶寶,寶寶馬上就去告訴阿黎,讓阿黎狠狠教訓你,看你怎麼連寶寶都不認識了,寶寶不想和爸爸你說話了……”
小鬼說罷就雙手環胸的撇過頭去了,那摸樣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被小傢伙這麼一轟,張鬱佳更加的摸不著頭腦了,覺著怎麼越扯越不著調,於是立馬上前哄道:“我剛才就是開玩笑的,你小人不計大人過,我明天給你買糖吃!”
小鬼聽了這話,不覺著拿著自己的小短手拍了拍腦袋,如此算是原諒了他,然後像大人一樣的將手撐在下巴上道:“你倆這遊戲已經玩了很多次了,沒一次的輪回轉生後都是你和別的女人在一次傷了阿黎的心,然後阿黎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你,這回有點不一樣,所以寶寶也不知道阿黎到底氣什麼。”
小鬼說罷一攤手,直接將張鬱佳打入地獄,感情和他說了半天就是白說,於是頗有些無奈的起身,然後抱著必死的心朝著客廳走去……
坐在沙發上的張郁黎正在看著電視,確切的說是在調著頻道,他沒有用遙控,可是電視卻在不停的換著台,張鬱佳卯足了勇氣抬頭看向他的臉,想具體觀察一下他的表情,可是卻驚訝的發現,今天的張郁黎相當的模糊,除了依稀可見的一張臉,他的手幾乎就成了晨間的白霧,要不是那紅寶石發著幽暗的光,他幾乎找不到。
張鬱佳不敢先說話,而見他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就這麼盯著那電視一角的數位看著,從上一個四十一到這一個四十一,他根本就沒有停過,仿佛這不是在調電視,而是在做磁場干擾一樣。
在看他將一百多個頻道調了五次之後,張鬱佳終於憋不住的開口道:“你昨天去哪里了?”
這話一出,電視停在了新聞聯播上,再看張郁黎,他竟然凝實了一點,同著那淡藍色的眼眸也發出了湛藍的精光,似是思量了許久,這才道:“我去哪里你管得著嗎?”
這話將張鬱佳嗆得不輕,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就像他想管一樣,於是連著他就還了口道:“我才懶得管你,你不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就這麼想我走?”張郁黎這話說的輕飄飄的,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張鬱佳如此又覺著自己的話重了,但是為了他好,他覺著他有必要將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於是掐了半晌的手指頭才道:“阿黎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從小對我有多依賴,但是你不能為了這麼一段兒時的玩伴之情耽誤你的一生,你的死我感到很痛心,如果可以的話,作為兄弟以及我最愛的弟弟,我願意為你承擔你所有的痛苦,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我知道鬼投胎了之後還可以成人,那時候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存活於世,娶妻生子過平凡的日子,不必要這樣像行屍走肉一樣只有晚上才能出現,還弄得人心惶惶的……”
“你嫌棄我了?”張郁黎的這話此話一出,那原本被圈在戒指裏面的手又淡了下去,連著那一張精緻的臉都同著成了霜霧一樣,甚至比先前的還要模糊,晃晃的,仿佛風一吹都能散了,讓人看了不禁心中浮起一股子淡淡地淒涼之感。
張鬱佳卻是不知了如何回答,甚至忘了先前的那惶恐的,光是想著如何勸解他了。
可是不等他思量清楚,就聽那沙發上的人再次說道:“我要是去投胎了,我們將永遠錯過了,到時,你將永遠的將我忘記,應了那十世的咒。”
“那些前世今生的事情,都是各人各命,豈又有誰一定要伴著誰千載萬世,這世不管下世事,投了胎,本就是誰都不記得誰,偏是要將前生後世都記得的人得有多痛苦啊!況且……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張鬱佳一句話沒有說完,這就見四周的黑霧四起,濃濃的噴灌而來,很快就要將整個房間淹沒,而坐在沙發上的張郁黎已經看不清輪廓,只剩下了那兩隻湛藍的雙眼以及那紅的瑰麗的戒指可以讓人摸清楚他具體的位置。
“你不是嫌棄我麼,那我就走好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張郁黎一句話畢,張郁黎便看見那從黑霧中湧出的無數青面獠牙的鬼魂以及模糊的只剩下虛體的殘魂孽魄,有的沒等靠近就張著血盆大口相互撕咬著,有的因為太弱而被吞噬的乾乾淨淨,有的因為掙扎而只剩下了半個魂魄還在飄著,而當那黑霧幾近要到張郁黎的沙發上時,張鬱佳突然明白,張郁黎所說的離開就是要被這些惡鬼撕碎後魂飛魄散。
想到這裏,張鬱佳陡然一驚,再看那坐在沙發上的人,已經和那些被撕咬的魂魄一樣成了一個晃晃的白影,此刻一動不動的坐著,就像是等待著被吞噬,而吞噬之後,他就真的沒有了。
由此,張郁佳莫名的心慌,兩步跨到他的身邊,然後想一把將他從那沙發上拉起來,可是,已經成了白影的阿黎張郁佳根本就抓不到,直接從他的身體穿插而過,一股子蝕骨的冰冷將張鬱佳的手上都凝成了一層白霜。
而原本就模糊的張郁黎,經他這麼徒然而過的一陣風,直接搖搖晃晃了起來,仿佛再經一次就散了,張鬱佳心慌至極,想碰卻又不敢碰,只得一把按在他那唯一能證明他存在的紅寶石的戒指上喘著粗氣嘶吼道:“阿黎,阿黎別這樣,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麼,我不會再要你去投胎了,娶妻生子什麼的,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你,你只要好好的,好好的活著就成,以後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張鬱佳就像是念咒一般的說了一堆,可是那手中的人不但沒有恢復,反而已經淡的像琉璃一樣,撫著的那冰冷已經不再蝕骨,甚至連那一雙藍瞳都消失了,同時伴著那黑霧雲湧一般的襲來,眼看就要到了沙發邊,都爭相的朝著這裏咆哮著,只怕不能破了那黑霧出來一般。
張鬱佳驚得渾身顫抖,剛剛停了的口再次顫道:“阿黎,阿黎,我求你了阿黎,別這樣阿黎,這些鬼就要來了,阿黎,你打我罵我都成,別這樣,阿黎……”
誠惶誠恐之際,張鬱佳的肩頭一涼,可他心中卻大喜道:“小鬼,快,讓你老子起來,這些鬼魂來了他就被吞了。”
“我喊他是沒用的,他的執念是你,關鍵還是你的話說的不到位。”小鬼不慌不忙說著,一手搭在張鬱佳的頭上,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張郁佳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鬼這番話的意思,可如今已經容不得他再三思量,先將人救活了再說,於是只得閉著眼睛喊道:“我們都結婚了,都有夫妻關係了,你就這麼忍心丟下我?”
“不行不行,這話還不夠分量。”小鬼悠悠的提醒。
張鬱佳一跺腳含淚道:“你老問我的話,我的回答難不成你忘記了?”
此言一出,那黑色的濃霧和著那齜牙咧嘴的惡魂孽魄都瞬間消失,張鬱佳眼前陡然一亮,到處乾乾淨淨,就像是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張鬱佳見此總算是吐了一口氣,但是由於剛才過度的緊張,他的兩腿都已經發軟,此時只能搭著沙發邊坐在了張郁黎的身邊,然後靜靜的等待著他的恢復。
而當一會子之後,張郁黎那原本琉璃一般的虛體漸漸地凝實起來,清晰了面容的張郁黎,嘴邊竟然掛著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那湛藍的眼瞳裏面全是得意至極的神情,讓張鬱佳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而沒等他反應過來,肩頭上的小鬼就抱著他的腦袋在他的耳邊道:“爸爸,你又上當了,不過這回是寶寶和阿黎一起讓爸爸上當的,一會子要是阿黎想爸爸要愛愛的時候,寶寶就幫爸爸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