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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酸菜,你是魚》第39章
  第三十九碗  

  愛情之花在古鎮傲然開放,只是礙於風雨太大,只能躲在暗處低調得芬芳著。

  星期一的早晨,容光煥發的小記者謝英姿又是最後一個沖進辦公室。看似普通的早晨,其實完全不同了。她環顧四周的同事,再淡掃一眼那扇緊閉的黑胡桃門,心中謳歌著,啊,今時不同往日,我謝英姿也是朵有主的花了。

  上班時間還未到,大家都做著准備工作。嬌嬌女一大清早就有些萎靡,那無神的熊貓眼烏黑暗淡著,“啪”得合上化妝鏡,往左看了眼劉蘭嫣紅的老處女臉,只能嫌惡得承認,老處女也有春天。往右看,頭發長成了些的謝英姿臉色紅潤,居然有了幾分女人水一般的嬌媚。喪氣得肩膀聳了聳,ho,上帝是不是瘋狂了?火星什麼時候成水星了?

  葉佩佩一大早就如吞了幾百噸炸彈,辦公室誰沒看出來?年輕小伙周鳴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覺得不擺平這顆黑色炸彈,以後又怎麼擺平千千萬萬顆大小炸彈呢?擺平這個女人關系到他將來的戰斗力問題,他要以天生的姿色和魅力,打個漂亮仗。

  “佩佩姐,今天這身連衣裙漂亮,好眼光啊,改明天我買件哄哄我女朋友。”好傻好天真的青年首先跳出來排雷,在座的其他人皆屏息等待爆炸聲。

  “我不是你姐。”心情一不好就會發狂咬人的嬌嬌女,果不其然,逮著個送上門的新鮮貨色,就咬上了。她血腥的發癲記錄,就如女人的經期一般,一年一般出現兩次。其實說白了,就是發情期。在座的其他各位都深深領教過,所以從不敢在她的發情期裡招惹她。

  謝英姿幽幽想起去年的發情期。繁華似錦的夏夜,加班完後,正欲回家的葉佩佩接到一個電話,她當時正坐在花枝亂顫的嬌嬌女旁邊,只聽一聲,“喂,林竹哥啊。。。”那能滲出蜜水來的嗓音,當時就把她哆嗦得找不著回家的路了。

  他們幾個正哆哆嗦嗦得准備下班時,只聽那尖細的一聲,“什麼?你說什麼。。。。”靜止幾秒後,嬌嬌女要哭不哭得對著電話發起脾氣來,還帶著哭腔。

  同事間混久了,自然知道她愛面子,大家也就鳥獸散,留她一個人在辦公室,全當沒看到沒聽到。第二天上班,辦公室有些狼藉。其他安然無恙,只是她和劉蘭桌子上的文竹全被摔爛在地上,還跟剁鹹菜似的被剁扁了,本來枝繁葉茂的綠葉被糟蹋得慘不忍睹,葉子泥巴混了一塊,面目全非。

  你說是你林竹哥欺負你,又不是文竹欺負你,你拿植物撒什麼氣?發癲無罪,可也不能殺生啊。再說了,即使要殺生,你好歹也要給文竹留個全屍啊,人家長那麼大容易嗎?

  謝英字咧開嘴邊一縷隱隱的笑,不料正讓葉佩佩的熊貓眼捕捉到了,火氣騰得竄上來,決心殺雞儆猴。小青年周鳴不知道踩到了炸彈,還笑微微得繼續踩,“佩佩姐。。。哦,不是不是,要不我叫你佩佩妹妹啊?哈哈。”傻乎乎得咧著口歪牙。

  “我也不是你妹妹。”葉佩佩睨著周鳴,場面開始失控。“你可以叫我葉姑奶奶。”

  關嚴和劉蘭看似悠閒,其實已經警惕得豎起耳朵。謝英姿十分鎮靜得佯裝開電腦,整個魂都飛到了戰場上。

  周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欠火候,蹭得坐在了葉佩佩的桌上,欠揍得笑嘻嘻著,“我說葉姑奶奶,我姑爺爺周末有沒有好好款待你啊?”

  謝英姿在旁邊悄悄搖了搖頭。這傻大個,何止踩了炸藥包,他是把自己送到碉堡前,請碉堡把他炸上天呢。火上澆油的事能干嗎?聰明人都知道不能。

  葉佩佩蹭得站了氣來,胸腔劇烈起伏著,本來情事不順情緒就不穩定,這下可好,終於找到出氣筒了。指著周鳴的鼻子怒吼道,“臭男人,全給我滾,滾開!滾開!”

  “葉小姐,需要我滾嗎?”朱盟拎著公文包站在門口,冷若冰霜的表情成功遏止了這廂的火山爆發。

  世界瞬間平靜了。葉佩佩呼吸一窒,腳一軟,嚇得趕梅出絲笑來,和氣得拍拍周鳴的肩膀,“呵呵,總編早上好,我們玩玩開玩笑呢。是吧,周鳴?”雖然發情發昏了頭,可聰明女人葉佩佩明白,讓朱盟滾的結果,當然是她葉佩佩被滾成肉泥,想想就驚心。

  “各位早上好,差不多了,開始工作吧。”朱盟吩咐過劉蘭准備好會議資料,在視線投射到謝英姿時,看似冷然依舊,其實謝英姿掐表算過了,他看她的時間比別人多了1.5秒。別小看這1.5秒,這可是質的飛躍啊。

  編輯辦公室重歸和諧。忙碌中,謝英姿不禁感歎,我男人好帥啊,勉強配得上我。

  中午時分,謝英姿手支下巴,沉吟片刻後,沖到記者辦公室找楊拉拉。

  初戀的糗事她只跟拉拉說過,心底最保留的東西,本來她是絕不奉獻出來與人分享的。可那一天,在幸福食坊裡,正逢杜醇遭遇分手重擊,她心情低落至極,而拉拉苦追男人三年,最終還是落個孤家寡人的下場,兩人都喝了點酒。

  結果是她醉了。那時的她大腦混沌不堪,拉拉問起她的初戀,她瞅著拉拉醉醺醺的模樣,心想就放肆一回吧,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也該拿到陽光下曬曬,免得發霉。於是就什麼都說了。

  她謝英姿糊塗二十多年,糗事多也不多,少也不少,那次就算一樁。

  之後,拉拉眨巴著小眼告訴她,她爺爺是釀酒高手,她中文系教授的爹是李白的粉絲,篤信好文采都是從酒中醞釀出的。於是才是七歲女娃的楊拉拉,已經開始學著她爸舉杯暢飲,十五歲,直接把黃酒當飲料。

  所以大學畢業後,楊拉拉投奔娛樂事業而非文學事業時,她爸叉著腰讓她把這麼多年喝的酒全吐出來,說什麼他投資失敗,她是半成品爾耳。楊拉拉年輕氣盛,當時就回嘴道,“爸,你認命吧,歷史證明,文人都是極其缺乏投資眼光的,太感性。”當場就把她爸氣趴下。

  當隱沒民間多年的飲酒高手楊拉拉得意洋洋得告訴她時,謝英姿有種上當的感覺。她那時已經氣得連“後悔”兩個字怎麼寫都忘了。

  風風火火得把拉拉叫到無人處,拉拉一些莫名其妙。她謝英姿跟朱盟呆久了,近朱者赤,也學了兩招虛張聲勢,站在原地,只是用凌厲的丹鳳眼盯著拉拉,把小個子拉拉嚇得直往外縮。

  “拉拉,你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見唬得差不多了,她開始逼供。

  “沒。。。。沒啊。英姿姐你別嚇我。。。”拉拉怯弱得望著她,猶如掉入陷阱的小白兔。

  “真沒有?聽說你把我那件事說出來了?”她揚了揚眉,把手舉起,五指在拉拉面前晃了晃,突然攥緊成拳頭,“最近手好癢。”

  拉拉徹底慌神,把人家的私事告訴旁人,確實沒什麼道德,況且亮妹這張嘴最不牢靠,八成把她供出來了。錯都錯了,一定要有知錯能改的態度。

  膝蓋有些發軟,拉拉突然抱住謝英姿的肩膀,“英姿姐,你不要生氣嘛,我只是跟亮妹說了一點點,”舉起自己的小拇指,“真的是一點點,我這個人還是很有人品的,你要相信我。”

  謝英姿惱怒得戳了戳拉拉的太陽穴,“亮妹就是天生做特務的料,什麼都跟她說,你有沒腦子的?”

  拉拉委屈得癟了癟嘴,微低頭悔過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亮妹把她十七歲開始的七次戀愛都跟我說了,她要我等價交換,我就把我談的兩次招了,可她嫌少,後來。。。。後來我就只好把你。。。你的搭進去,”心虛得抬頭瞄了眼謝英姿,“湊數了。”

  謝英姿氣得呲牙咧嘴,可心想她跟朱盟是以至此,遲早會知道的。拉拉畢竟年紀小,定力不好,歎了口氣,她揮揮手,“算了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下次不犯就行。”她也不想再找亮妹了,那女人太危險,相信在她警告過的第二天,她當年的糗事會路人皆知。    亮妹就是個病毒,她不敢碰。

  回辦公室的路上,兩人也如平常般聊天打鬧。拉拉見謝英姿已無怒意,最後笑瞇瞇得問。“英姿姐,下個月是我生日,你送我什麼呀?”

  謝英姿沒好氣瞥了眼小個子女郎,“送只烏鴉給你。”

  天還是那樣的湛藍如昔,可謝英姿已經不再是那個謝英姿,因為她不再孑然一人,這個原本陌生的城市,越來越多的東西讓她牽掛,比如杜醇,比如豬頭,比如黑胡桃門後的他。

  相愛的人從來無法阻擋愛情的熱度。白天上班,礙於同事的眼光,有些刻意得避免交集。晚上約會則是卿卿我我,吵鬧斗嘴是他們相處的模式。

  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每當朱盟走出他的辦公室,或是在哪個場合遇到,她的眼總是不自覺得能找到他,哪怕是他寬厚的背影,也能讓她找到歸屬感。所謂愛情的歸屬。

  就這樣過了兩個禮拜,小記者謝英姿瞞天過海,甚至沒把戀情告訴杜醇,她太在乎杜醇了,在乎到,害怕自己的幸福會傷害不幸福的她。    父母那邊更是不會說,她爹娘的急性子她哪能不知。在電話裡告訴他們,說不定掛了電話,她爹就出門買火車票了。她娘十八歲就開始在她耳邊嘮叨,好奇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男人會娶她,還說,那個男人要麼是腦殘,要麼人生受挫太嚴重,嚴重到審美觀出現錯亂。

  周末公園湖邊草地上,陽光柔和,微風拂面,青紫紅藍遍布四周。謝英姿盤腿坐在油布上,眼神迷離得盯著身旁儒雅俊逸的男人,直盯得他發毛。朱盟抱著豬頭,敲了敲她的腦袋,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知道我挺有觀賞價值,可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眼睛,”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臉,“你那麼喜歡我,我會害怕。”

  這次她倒沒還嘴,只是舒服得伸了個懶腰,背靠著他的背,屈膝仰望藍天雲絮,一臉幸福,“我說,你一直都是腦瓜很好使的對吧?”

  朱盟挑眉,不以為意得答道,“在遇上你以前一直很好,遇上你以後我就不確定了。”

  謝英姿莞爾,難道真被她爹媽猜中,只有腦殘的看得上她?氣呼呼得轉過臉,“你智商下降是你自己的事,少賴我。”

  朱盟淡淡睨一眼她,慈愛得把豬頭放下,讓它自己追蝴蝶嬉戲,“我倒是覺得智商沒怎麼變,就是審美上變化大些。事情都這樣了,我也挺痛心的。”

  謝英姿一聽,忽的站起身開始打包收東西,嘴上也不閒著,“哎呦,你都痛心成這樣了,我們這種人真沒本事,還降低人家審美觀,造孽呀。唉,我這種人什麼都不行,好在有自知之明,那咱們就再見吧,哦,不用再見了,明天我就把豬頭的名字給改了。”

  話音剛落,謝英姿自歎,她不是人才,誰還敢稱人才。    假意忙碌的手不出意料得被抓住,整個人撲進了朱盟的懷抱,還未緩過神來,朱盟灼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謝英姿,你學過孫子兵法嗎?”

  兩人親密相擁的姿勢讓她全身一熱,想掙脫又掙脫不開,脖子臉頰紅彤彤的,“沒。。。沒怎麼看過,干嘛?”

  朱盟把玩著她的柔軟短發,將她的頭放置在自己的手臂上,狹長的雙眼閃過促狹,“你以退為進的戰術運用得不錯。”啄了口她的額頭,“我個人覺得,你除了有自知之明的優點外,說謊話的本事還是不錯的,每次你一說,我就知道你說謊了。”

  朱盟白淨的俊臉近在眼前,就連明媚的陽光嚶嚶的鳥語,也開始遜色。謝英姿只覺得美色在自己面前晃啊晃,她沐浴在他的陰影中,困難得咽了咽口水,推搡了他一下,“你能不能讓我先起來,咱們這個樣子,”害羞得左看右看,“有傷風化的。”

  “傷都傷了,繼續讓他們傷著吧。”

  “你還有羞恥心嘛你?”     “你不是八百年前就知道我不是君子了?”

  謝英姿嘖嘖搖頭,表情頗為困擾,“我謝英姿真是命苦啊,被你這號偽君子盯上了。”

  朱盟松開鉗制,讓她起身,“親愛的,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這時豬頭踏著歡快的步伐,直接撲到了謝英姿的懷抱中撒嬌。女人和男人的親暱時間暫時結束,女人和狗的玩耍正歡暢開始,朱盟愉悅得遠眺湖上碧波,遠方,有飛鳥撲扇翅膀,輕盈得掠過平靜水面,濺起一波水花。    美景如詩如畫。他惶然發覺小時候關於幸福的謎題已經解開。這個世界,也許已經不再有桃花源存在,但仔細尋找,他相信,他的桃園已經炊煙裊裊,那裡,有個女人會等他夜深回家。他望著身旁追著豬頭轉的女人,淡淡開口,“下個星期我朋友過來,一起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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