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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酸菜,你是魚》第50章
  第五十碗  

  當謝英姿裹著被單,無限惆悵得看著床邊意氣風發的男人,他正在打領帶,嘴邊有輕快的弧度,腳下豬頭正圍著他打轉,靜靜的小室內有雨後的靜謐悠然。

  他含笑的視線轉向她,停下動作,緩緩走到她面前坐下,“會打領帶嗎?”

  她茫然得搖搖頭,“只會系紅領巾。”

  “從今天起學起來。”聽到這樣的答案,他自己動作嫻熟得開始系起領帶。

  “學什麼?你自己不是會嗎?”

  朱盟抬起頭,像看怪物似的看了眼床上裹成粽子的女人,如此不解風情,難道真的是他的女人嗎?小小虛歎了一下,他噙笑輕敲了敲她的木瓜腦袋,“什麼都不會,我娶你干什麼。”臉一沉,“學起來。”

  娶?謝英姿腰身有些僵硬,心一急,“哎,娶什麼?我還沒答應你求婚呢。”

  某個男人淡瞥一眼她,又低下頭繼續手中動作,“我剛不是求了嗎?”

  謝英姿楞了一下,雙眼大張如銅鈴,突然撲向身邊的朱盟,“你。。。。你就在這鬼地方向我求婚?你就這麼打發我?”這跟她理想中的浪漫場面差別太大。天壤之別啊天壤之別,有哪個女人被這麼寒磣得求婚的。

  被撲倒的朱盟也不懊惱,視線不懷好意得移向她□在外的曲線,粉色純如美玉,笑著勾住她的脖子,“好,那你希望在哪裡?”

  “我想想?。。。。。。游樂場的摩天輪下面。”

  他拍拍她的發,“好,滿足你。今天就當預演。”隨後他皺了皺眉,“其實我挺喜歡在床上完成咱們的終身大事,又能向你求婚,又能看你走光,感覺挺棒。”

  走光了半天的某人終於回過神來,如機器人般僵硬得往下看。

  “啊。。。。。。”緊隨而來的是狗受驚的喚叫,中間摻著男人得逞的笑。“姓朱的,你等著,我要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姓謝。”河東獅吼中,男人下床慌亂逃竄,枕頭不偏不倚得砸中他壞笑的臉。    “都是我的人了,嫁朱隨朱吧。”某個男人迅速閃身到門邊,撂下一句,哈哈大笑得走進衛生間。留下謝英姿氣成了粉紅番茄,卻又情不自禁得泛出甜甜的笑。

  而窗外,又有雨滴從天而降,滴滴滑落下玻璃窗,那些濕潤的軌跡仿佛是低吟,它們終於到達了終點。

  她曾經認為,男人好比厚厚雲層裡的水蒸汽,到了一定時候,自然會飄飄而落,或是霜,或是雨,或是雪。而現在她托掌看灰蒙蒙的窗外,哦,他的男人原來是雨呢。

  下床穿好衣服,她覺得有絲不適,好在從小就是運動健將,也就不將那些酸痛放在心上。她是雜草,自會春風吹又生。走到衛生間與他並排刷牙,鏡中的兩人有相似的嘴角弧度,刷了一會,他看她一眼。她刷了一會,也看了他一眼,好似做游戲。    想到公司將要來的槍林彈雨,她刷牙的動作停了下來,垂下肩,喪氣得漱了口,洗去泡沫開始對鏡發呆。朱盟刷牙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含著滿嘴的泡沫問她,“怎麼了?”

  她突然雙手捂臉,“我沒臉去上班了。怎麼辦?”

  他舒眉溫柔一笑,“那就不去好了,專心在家練習打領帶。你要學的東西還挺多。”

  她嗤之以鼻,“切,我才不要當打領帶女工呢。”

  朱盟附身狠狠啄了一口她嘟起的唇,嘴角的泡沫也沾到她臉上,引得她大叫。“喂,你故意的是不是?快洗掉。”

  他繼續不壞好意得把滿嘴的泡沫蹭到她臉上,“我這不在洗嗎?”等到把滿臉的泡沫轉移得差不多了,他狀似認真得指了指自己,“看,很干淨吧?”之後洗了洗臉離開衛生間。

  “哎哎,我說正事呢,今天我免不了一場血戰,我要請假。能躲一天是一天。”她尚且不管戲耍,追著他走出去。

  朱盟朝他眨眨眼,“遲早要來的,大不了我英雄救美。”

  謝英姿有些心花怒放,抱住他,“我是那個美人嗎?”她記得他曾說她是野獸來著,聽此有些白雲般的飄然。

  朱盟溫情脈脈得看著她,“是,你是披著野獸皮的美人。”

  謝英姿氣得拍打了他一下,“你才是野獸呢。”

  “我也沒否認過啊。”

  周五的太陽鳥似乎有顆原子彈引爆,巨大的蘑菇雲散去後,女人們發現厚厚蘑菇雲後,朱盟這個優質男人口中的“女朋友”居然是謝英姿這個平時誰都沒看得上眼的平凡的還有點男人味的小記者。那天的太陽鳥裡到處免費提供酸醋,而且濃度很高。

  這原子彈的殺傷力可想而知。    事情是這樣的,編導把那個商場的鏡頭放在早間新聞,不料早間新聞的剪輯師是個女人,平時跟亮妹私交甚好。初看到這個畫面,該剪輯師心一驚,心想出大事了,年度最大八卦將要在她手中火熱出爐了,她要紅了。可後來仔細一看,覺得朱盟身邊的女人頗為眼熟,當下抖抖擻擻得把亮妹從十七樓急召下來,指認這個傳說中的“女朋友。”

  亮妹這段時間早摸透了小會計師的上班規律,知道他人勤快,是個早起的好青年。內心更是喜歡了幾分,於是總是花枝招展的出現在小青年面前以混個臉熟,為最後出擊進行鋪墊工作。

  那天早上,亮妹好不容易以咨詢財務為由,成功得把話題從會計分錄轉到大學錄取比例,又從大學錄取比例轉到大學新生的早戀,再從早戀轉到愛情觀,九曲十八彎後,亮妹終於搞清楚小青年處於空窗期,並且對感覺的要求極高。亮妹一拍大腿,興奮得抓著小青年的手大呼小叫,“劉會計師,我想的跟你一樣,我這個人對感覺的要求太高了。比如說我對洗手間的感覺吧,我們十七樓的洗手間,我在那裡補妝特沒感覺,結果在你們十五樓的洗手間,我的感覺就來了,虧了我這感覺,哎呀哥哥我跟你有太多共通點了,可惜快上班了,我真恨不得時間走慢點,好久沒遇到這麼聊的來的人拉。”

  小會計師當即憨厚微笑,如她所料得接下話題,“以後有的是機會,鄭小姐如果有空的話,我們下班繼續聊,我請你吃披薩。”

  “好啊,披薩裡我最愛吃海鮮披薩了。”

  小會計師詫異,“真的嗎?我們居然連喜歡的口味也一樣。”

  亮妹心說,能不一樣嗎?除了你的戀愛史和內褲的顏色,老娘連你上個月補過牙喝了一個禮拜稀粥,粥裡每次就放三片搾菜的破事都摸清了。這太陽鳥還有我亮妹不知道的事嗎?

  打得火熱間,剪輯師那心急火燎好似要隨時發癲的電話讓她有些不耐煩,可後來還是礙於情面,八卦協會會長終於駕臨電視台所在的八樓,心不在焉的,心裡還記掛著怎樣把小會計師這只甕中之鱉給勾引到手,然後直接煮熟吞下去。

  當時剪輯室已經裡三圈外三圈得圍了十幾個女人,個個表情復雜,見亮妹來了,主動讓出一條道。臉漲紅成豬肝色的剪輯墅亮妹來了,哆嗦著手把畫面放了出來,霎時,人群鴉雀無聲。而亮妹當場就怔成了雕像,震撼到把小會計師拋到了九霄雲外。以為眼花,揉了揉眼睛又繼續看,看了好半天,終於指著屏幕,聚集在丹田的氣如火山般噴發而出:    “謝英姿!!!!!”

  而同時正鬼鬼祟祟得坐朱盟車,在半條街以外下車的謝英姿眼皮打了個噴嚏。做沉思狀,不好,有人念她呢。當場就想拎包回家。    縮在殼裡的鴕鳥,終究是要喝水呼吸賞夕陽的。謝英姿茫然得望著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不知從哪湧上了勇氣,像是冥冥中知道自己必須要過這一關,她破釜沉舟得邁向公司的方向。

  再不濟,他也會來英雄救美的。再不濟,她就回家當系領帶女工做SOHO一族。

  走到公司巍峨的樓下,玻璃幕牆反射著夏天溫潤的日光,陰天雨後的早晨,晨曦搭配著淡淡的陰霾,暗沉得教人心壓了一塊石頭般。她深吸了口氣,決心用那勢如破竹的力量面對她的燃情歲月。當年的她只是朵看似勇敢的白蘭花,實則受不了太多的暴雨肆虐。好在歲月如白駒過隙,她已經涅槃,學不會花開不敗,那就求花香永在,在最美的時候不知疲倦得恣意綻放。好歹她身邊有他。

  還是早晨,八卦還不至於傳播得那麼快。謝英姿狀似自然得混在上班人群裡,手卻不停得在包上打拍,洩露了她的緊張。出了電梯,她並沒有馬上回記者部,而是在女洗手間照了半天鏡子,拉拉領子,左看右看幾眼,放下心來。

  到辦公室坐下,猛然發現只有男人沒有女人,心咯登了一下。細細回想,似乎出了電梯,除了清潔大媽,就沒發現任何雌性動物出沒,心咯登了兩下。辦公室的男記者們正在討論昨天的足球賽,唾沫星子飛濺,王胖子卷著袖子把轉椅搖得咯吱響,“那幫踢球的,就跟老子上次在同志吧見到的娘們一樣,都是光吃飯不長力氣的貨色,按我說,通通送去發配充軍,日子過得太好了,踢起球來軟不拉吉的,看著憋得慌。”

  有人接腔,“胖子,要不你上?”

  胖子繼續搖那轉椅,“我出名啦,出場費高著呢。”

  那人再接腔,“是啊,全公司的紅人裡,吳康最紅,你王胖也算第二了,吳康最近躲著你吧,胖子你這麼可愛,小心那男人對你因恨成愛啊。”

  “老實說,我還真挺怕的。”

  大家哄堂大笑,謝英姿聽著他們插科打諢,也覺得有趣,跟著也笑了幾聲。不料,只覺得有股陰風簌簌湧進,她眼一亂,恍惚了兩下後,只見亮妹氣勢洶洶得帶頭站在她面前,咬牙切齒頭頂冒煙,而身後的女人們也是叉著腰,各種眉形扭曲著,氣勢好不磅礡。而拉拉和葉佩佩站在隊伍的最後,也是一臉的“我們要剝你皮”的表情。

  她端坐原味,看似處變不驚,其實在計算她謝英姿究竟有幾張皮,她只怕自己的皮不夠這群女人剝。

  這就是侵占公共資源的下場。她有些郁悶。劍拔弩張只在一際之見,亮妹身為統領,首先開口,大吼一聲,“謝英姿!!!”伸手假意在她臉上嘩嘩來回扇了兩掌,撩起袖子,“我老亮不發威,你把我當動物園的猴了是不是?”

  “呵呵,亮啊,你靜一靜,咱們好好說。”謝英姿秫秫的,眼中盡是對亮妹這猴子頭頭的恐懼。    “走,今天不搞死你這女人,就對不住我老亮響當當的名聲。”說完,亮妹凶悍無比得拽起賠笑的謝英姿,呼喝眾姐妹,“姐妹們,走,咱們今天好好伺候這個把我們耍著玩的女人。”

  有女人涼涼問道,“亮妹,你就不怕總編嗎?世道變啦。”

  亮妹沉痛的特務眼有絲黯然,隨即火焰騰騰燃起,“管不了那麼多了。”說完拉著謝英姿浩浩蕩蕩得帶著眾女人奔向洗手間。    在座的男人們面面相覷,互看對方仍是一頭霧水,於是拉住隊伍後面的拉拉問個明白。

  拉拉也撩起袖子,中氣十足得吼道,“總編說的女朋友就是謝英姿那女人,兩人出來逛街被電視台拍到了,她。。。。她還裝出跟總編苦大仇深的模樣,太可恨了太可恨了。”說完也沖向了洗手間看好戲。

  男人們坐在原位默不作聲,總編和謝英姿?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兩人啊,不是一直謠傳說這兩人結梁子的嗎?這才是真正的因恨生愛啊。

  沉默中,有人開口,“胖子,你很快要不紅了。”

  洗手間裡正上演一場大戲。謝英姿被推搡著站在牆角,好似被逼到牆角的貓咪。於是她開始想象自己是個落難的公主,而她的王子騎著白馬英姿颯爽得奔來救她出水深火熱。但是她莞爾一想,似乎也沒有哪個王子能闖進女廁所的。於是她放棄請求外援,展開自救。    這時女人們正雨點般得像她飆口水。

  左邊的問,“英姿,你們倆怎麼好上的?”

  右邊的問,“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中間的問,“那麼塊肥肉,你使了什麼手段了?”

  後面的總結說,“你今天把全部問題都給我們交代清楚。”還有人涼涼得來了一句,“還在我們面前演戲呢,演技真好哦。”這次謝英姿聽清楚了,是葉佩佩的聲音。

  問題太多,謝英姿處於暫時找不到重點狀態。嘻皮笑臉得在母夜叉們面前雙手作揖討饒,“姐姐們,饒了我吧,我跟他也沒什麼,就是吵著吵著吵到一起了,”攤攤手做無奈狀,“就是那回事嗎?一開始確實勢不兩立的。。。。。”

  亮妹首先不饒她,突然恍然大悟,拍了拍她的腦袋,“噢,我就奇怪呢,上次你演那麼一出,總編居然沒什麼反應,還打電話警告我不准說。”上前拍小雞似的拍了下謝英姿,“原來你跟他合伙整我們呢。他我們惹不起,你就表個態吧。”

  謝英姿連忙賠笑,“亮妹,上次那事情是我自作聰明,他完全不知道,”突然扭捏起來,“他。。。。他就是比較縱容我。”臉上泛出的愛情甜蜜讓在場的女人生出了雞皮疙瘩,有些眼紅。

  黃金漢朱盟啊,謝英姿就憑吵就把他吵到手了,早知道,就不在總編面前點頭哈腰的了,早知道,吵架誰不會?拿手好戲啊。

  在場眾女人均為失去與朱盟吵架吵出火花而遺憾。亮妹狠狠掐了把英姿,掐得她嗷嗷大叫,“好你個謝英姿,耍完我們,開始在老娘這裡炫耀了,欠扁。”

  英姿嚇得雙手合十,“亮亮,我錯了還不行嗎?說不定我明天就和他分手了,你們別激動了好不?”

  大家聽到“分手”二字,雖然知道謝英姿就是打個幌子招搖過去,不免有些欣然。這時,門口一個清亮女聲響起,“都躲在這呢?總編已經叫你們的頭頭開始找人了。”是劉蘭的聲音。

  眾女人一驚,亮妹的凶煞退了幾分,在腳底抹油前朝謝英姿凶巴巴說道,“下次管好你的男人!”話音剛落,變臉似的突然變出諂媚的笑臉,讓人反應不及,“老謝,以後要靠你罩了啊。”

  亮妹這風向轉得太快,所謂風吹兩邊倒,簡直是楷模。眾女人先是亂打了她的沒出息,之後也很沒出息也諂媚了一陣,之後作鳥獸散。最後的是拉拉,她先是咧著牙把謝英姿的臉朝兩邊使勁捏,出氣完後,朝她深深一鞠躬,“以後請總編夫人多多關照了。”說完嘻嘻得跑開。    洗手間最後空得只剩下她,還有劉蘭。謝英姿長舒了一口氣,虛脫得靠在牆上,抹去臉上出的薄汗,朝劉蘭說道,“蘭姐謝謝你啊。”

  劉蘭走近她,“不要謝我,你那位讓我來的。”劉蘭也才剛知道消息,不過她畢竟是成熟女人,做不來小女生的事情,只是靜觀其變,於是有意無意得告訴朱盟謝英此刻正在洗手間被批斗的事情,朱盟忙碌的手停頓了一下,說了一句,“那要請劉小姐跑一趟了。”她當時就篤定,謝英姿和朱盟之間並沒有那麼簡單了。

  謝英姿更加欣慰,王子雖然進不了廁所,好歹派了個救兵過來。回去要犒賞他一番。正擦著汗,劉蘭再次開口,“英姿,你和總編的事我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在茶水間演那麼一出?男女間的事情,本來就存在各種可能,你何必呢?”

  她內疚一笑,“我還不是怕被你們發現嗎?怕你們猜出來。”攤攤手,“唉,我聰明反被聰明誤。”

  劉蘭有些猶豫,“其實你不說出來,沒有人會把你和總編聯系起來。”

  謝英姿語塞。

  洗了把臉,謝英姿總算有些釋然,惡戰以後,她滿身創傷得活過來了。正覺輕松,兜裡的電話響起,是他的電話,她剛樂得要通報戰果,“喂?”

  “聽說你放出話來,說我們明天就有可能分手?”他冰冷的聲音冉冉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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