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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絕之 媚蠱》第3章
2•拙火非火

  一雁橫空,物換星移幾度秋,我在燕家堡即將度完第二個秋天。

  秋天是個好季節,不似夏日燥熱,沒有冬天嚴寒,氣候不濕不乾,清爽宜人,比較麻煩的事就是掃葉子,除了樹上掉下來的,還有少爺存心找麻煩而製造出來的。

  他總是見不得我閒,剛剛趁我上小廚房提膳食時,故意又耍上一套「無邊落木蕭蕭下」,打幾趟「墮蟬敗葉」拳,製造蕭條的氣氛。

  下人是不跟主子一起用餐的,我在屋外伺候著他用膳,一面用腳踹著遍地落葉,一面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阿衡啊,你咬牙切齒做什麼?」他故意在咬肉時咂咂作響:「也想吃這烤雞?」

  我比較想咬的是少爺你的肉。

  「從沒見你吃過幾口飯,都懷疑你在辟谷修仙了。」他嘖嘖評論我:「瞧瞧你這一身行頭,不就骨架子掛上一層皮麼?外人不曉得,還以為我燕行風多苛待僕人呢。」

  「我天生胃口小,吃不下多的。」我回答。

  胃口小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氣都氣飽了。

  他擺擺手:「我吃飽了,剩下那碗芙蓉蟹羹你幫我吃光。」

  我收拾了桌椅又幫他煮了壺茶出來,捧著那碗芙蓉蟹羹回到自己小房間裏,配上我從大廚房添回的一碗飯一道菜,跟大少爺的不一樣,他的的三餐都是由任三哥準備的。

  看著那碗芙蓉蟹羹,心知肚明,大少爺是假裝吃不完留給我的,他這個人其實體恤下人,要不,我哪敢三不五時扯他後腿?要在別人家裏,我這惡僕早被抽斷雙腿了。

  沒急著吃飯,走到房角的小木櫃前,裏頭有一個油紙包,攤開,掏出一顆豆丸大小的黑色藥粒出來,置入口裏任它慢慢融化。

  我身有隱疾,無法根治,只能以藥壓制,這藥是由西域一種名為「拙火」的花卉所提煉出的丸劑,是唯一能緩解我這症狀的解藥。

  苦味甚重的藥丸,我早已習慣那生澀的口感,將含藥的津液咽下,喜樂的快感由發熱的腹部緩緩傳達到全身。

  容易引人墜入圓滿樂園的藥物,我這幾年已經慢慢將劑量減低了,心想著總有一天,這病能被完全根治,身體可以不再依賴這藥物而活。

  想著還需要體力去掃外頭那堆落葉,我坐在桌子前,勉強扒了一口飯,慢慢咽,食不知味。

  服這藥雖然能改變體質,讓人心情愉快,副作用卻是缺乏食欲,就像我現在這樣,幾乎快瘦成了皮包骨,瘦成了跟四年前完全不同的模樣,相信就算是跟故友重逢,也不會被認出來。

  故友又在何處?全都是飄然無根之草,落地之點唯有風知道。

  又看了看蟹羹,記得去小廚房提取時,任三哥才將蟹肉裝入湯盅後上蒸龍,不到一刻鐘時間,他將炒好的蟹黃澆蓋在芙蓉蟹肉上頭,看著是色彩金黃,聞著是鮮嫩味美,不吃實在可惜。

  喝一口,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麼來到燕家堡的。

  四年前我居住的地方發生災變,認識的人死得死散得散,我懷抱著一包能續命的藥丸跑了出來,在江湖上四處飄零,一年之前來到附近的大城,走在街上,被匹急馳的快馬給撞了。

  我被撞得頭昏眼花,懷裏的藥包掉出來,藥丸散落一地,我很緊張,卻沒力氣從地下爬起來去撿拾,這藥是我的救命丸,眼看就要被經過的行人給踩爛,這時,有個英武俊朗的青年出來幫我撿藥。

  真的很不可思議,我一身衣著破破爛爛像個乞兒,那青年卻是青色緞綾箭袖袍,披英雄氅著快靴,武林俠客的打扮,一面撿還一面嘮嘮叨叨念。

  「走路要小心啊,你身子板那麼小,眼高於頂騎在馬上的人當然看不見你……」

  我仍舊有些懵懂,沒多久有人從對面飯館的二樓喊他:「行風兄你還蘑菇著什麼?菜都上來了。」

  他這時已經都把藥給撿齊了,重又包好給我,甚至多塞了塊小銀錠子來,笑笑就離開了。

  我一個小乞兒在江湖上四處飄零,有飯就吃有地方就睡,冷言冷語天天聽,沒少吃過他人的鄙視與不屑,這時居然有人不在乎我的卑賤而伸出援手,忍不住怔怔看著他的背影。

  當時我認為,這人就是所謂的俠客。

  很快聽到身旁有人說:「燕家堡的人一向就愛管閒事,燕行風也是一樣,還幫乞丐撿東西,也不管那東西髒不髒……」

  又有人說:「燕家堡最近正在招募家丁,我回去跟親戚們報一聲,早點去占個位,晚了就沒空缺了。」

  衡量那個青年的為人,我想燕家堡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很累,也該是時候定下來了。

  拿銀錠子去估衣鋪買了件衣裳,到城外找一條溪水洗澡,換上衣服神清氣爽的到燕家堡去,很順利的進入,一開始被派在大廚房裏當伙夫,沒多久就被大少爺撿去伺候他。

  沒錯,那個在城裏幫助我的人就是大少爺,當時他像個古道熱腸的俠客,我卻在來到後大院之後,發現他雖然武藝高強,內在不過是個愛欺負人的傢伙。

  唯一的優點是好相處,欺負人點到為止,我被欺負後,在他茶水裏放幾滴抹布水後看他喝下也就氣消了。

  到現在整整一年,他從沒認出我是他幫助過的那個乞兒,他早就忘了那件事,我卻一直記在心上。

  跟著少爺在後大院生活看來輕鬆,粗活雖少瑣碎事卻多,聽聽就知道了。

  「阿衡我練功練了一身汗,口渴,拿水來。」

  是、是!我提一壺茶到屋前,偷偷往裏頭吐口水。

  「阿衡你瞧,竹掃把擺在顯眼的地方像話嗎?拿後頭去,別影響我舞劍的心情。」

  少爺你是雞蛋裏挑骨頭是不是?算了,乖乖把掃把藏在他看不見的角落。

  「阿衡你到前院去跟總管說,天要冷了,弄兩套棉襖來,順便找任三哥,我想吃小炒魚……你會經過兵器房吧?問問周伯,能穿銅絕鐵的劍是煉鑄好了沒?經過我二弟房間時,把他藏在床下的春宮圖給偷過來……」

  「少爺,你覺得阿衡我是過耳不忘的人嗎?」我慢慢問。

  他想了想,答:「……你年紀小,沒定性,東忘西忘是正常的,所以就算你沒辦好我交代的事,我都會原諒你。」

  我翻白眼,大少爺可不知道,我比他還長個幾歲,不過因為我吃的拙火藥性至陰,抑制了成長,讓我外表看來年少,一副任人欺負的樣子。

  辦好少爺交代的事情回來,他不在外頭,我放輕腳步從窗外往他房內看,他正靜坐在房內習練內功,我又悄悄退開。

  練內功必須排除雜念不受干擾,最好在山水相依林木蔥郁的靜僻之處來練氣,這也是為何少爺會獨居在靠山的後大院,不管燕家堡一切事務的原因。

  曾聽他說過些武學的道理,人說「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武學境界的高低最終是由內功高低來決定的,同樣劍式由不同人來比畫出,其中的威力氣象絕對大不相同,也因此好動的他才願意按捺下性子,專心練功練氣。

  趁此刻沒事,我提水穿過牆門,沿林蔭小道繞到燕家堡與背山中間的一塊斜坡地上,那裏有一小塊方形圃畦,其上花莖直立叢生,每枝莖上皆綻放出一朵金黃色的嬌娜焰火。

  那是我逃難時,從家鄉攜來的種子植出的,花名「拙火」,姿態豔麗,四枚花瓣廣圓包裹成杯狀,釋放淡淡清香。

  聽養育我的人說,這西域來的花卉極挑水土,中原地區甚難栽種,除了我家鄉一處隱密的山坳能生長外,別地方找不到,卻居然讓我在這塊小山坡上種活,這是天不亡我的證明。

  我每天必服的藥物就是由這美麗的花卉果實煉出的,與花朵取同名,日日夜夜小心照顧,比伺候大少爺還來得用心。

  秋風將綠葉疊翠的的花朵撫弄的炯娜多姿,花葉並舞,楚楚動人,我聞著這甜膩如蜜的香味,心情也變好了,這種花,天生有蠱惑人的氣味姿態。

  如燃燒在綠波上頭的橘紅火焰,也如火一般,燦爛的盛放時間不長久,三、四天就會散落,莖頭接著結果,等個十天左右我就能另制一批藥出來,又可以苟延殘喘個一兩年。

  半曲著膝仔細澆水,順口哼兩段小曲兒,隱隱聽見山坡向風處有狗吠聲傳來,我皺眉,燕家堡內最愛放鷹逐犬的人就是那不學無術的二少爺燕行林,他不會跑來這裏打圍作樂吧?

  人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身邊唰啦一聲,有只小山雞半飛半滾從斜坡摔到我花圃,沒多久,二少爺真的領了幾頭短喙獵犬及壯丁從山坡另一頭來了。

  獵犬迅捷撲來,狺狺猛吠來勢兇悍,我很怕,可是要任獵犬竄入花圃中找山雞,毀了「拙火」,藥物來源青黃不接,本人可就慘了。

  我不想重回到家鄉去另尋花源,那是給予我慘痛夢境的地方,可以的話,我到死都不想回去。

  隨手拿了根樹棍,發著抖奮力擋在狗面前揮趕,我大喊:「滾、滾開!」

  獵犬們停住,兇狠的朝我吠叫,長舌上口水直滴,裏頭尖銳的犬牙是強力的威脅,不住地想往前沖過我,又像是想一口把我咬死。

  「這不是阿衡嗎?有沒有看見一隻小雞飛過來?」二少爺背著弓箭快步走近。

  「沒有。」我白著臉否認。

  二少爺邪狹的表情一閃,看著他的獵犬說:「我這幾隻狗的鼻子都靈,會追來這裏,一定是聞到了山雞味……阿衡,你好大膽,想私自吞了二少爺我的獵物?」

  「我不敢,二少爺。求求你,別讓狗兄們壞了我的花圃。」僕人守則之一:遇事必須低聲下氣求。

  「你想為了幾朵花來打壞我畋獵的興致嗎?滾開!」他怒了。

  仗了人勢的狗更加靠近,獸類的腥味直沖腦門,讓人打從心裏害怕,我還是抓緊了木杖哀求。

  「二少爺,這花是我從家鄉帶來的,對我意義不同,毀了很難再種起來,你要獵山雞,我待會上山想辦法幫你找幾隻,就求你別為難我了。」

  我繼續哀哀苦求,卻也知道沒什麼用,二少爺的個性跟大少爺是不同的,他習武沒天分,整天就想些聲色犬馬之事,對下人從不懂如何體恤。

  果然,他哼一聲,視我如無物,喝斥那些狗往前沖。

  「不!」我慘叫,一急之下就要以身擋狗。

  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我就要衝過去跟那些狗拼了,也沒想到就算把狗給打回去,二少爺也不會放我好過,一定讓其他人毀了我的花圃。

  尖銳破空聲傳來,狗只突然間都嗷嗚倒下口吐白沫,狀甚痛苦,我訝異地看見大少爺淩空站在後院牆上,牆高,他卻穩如泰山,手中還拋啊甩啊玩著幾顆石頭。

  也恰好,狗倒下的同時有幾顆石頭彈下來,滾啊滾,滾到我腳邊。

  我還沒說過大少爺會使暗器也會耍輕功吧?

  他躍下,身材壯碩的他硬是能把翩燕滑空的招式轉變成猛鷹撲雞,動作一樣行雲流水,示威般的耍個草上飛,幾步到了我跟二少爺中間。

  「行林,你養的阿大阿二跟阿三把阿衡認成了肉骨頭。」他問:「別忘了餵肉給狗吃,燕家堡沒缺錢到這地步。」

  我白了大少爺一眼,他又取笑我骨瘦如柴了。

  二少爺氣焰囂張指著我說:「阿衡頂撞我,還藏了我好不容易從山上趕下來的雞。大哥,我是訓了他幾句話,要不以後外人說我們堡內下人沒規矩。」

  「你放狗咬人,他寒薄的身骨能禁得起幾口咬?再說阿衡是我僕人,你罵他沒規矩,不就是怪我沒教好?你是指桑槐吧?」大少爺哼一聲。

  「不敢,大哥,我沒那意思。」二少爺唯唯諾諾起來。

  二少爺很忌憚大少爺,除了因為大少爺武功高強外,將來更會接掌燕家堡,所以二少爺就算被罵也不敢還口。

  大少爺看看花圃看看狗,又說:「這附近是我練功之地,最忌吵,你要玩就到山坡另一邊,不准再靠近來。」

  「我不是故意的,那只雞邪門,箭怎麼射都射不著,還逃得快,搞不好成精了。」二少爺說。

  「你說的是雞還是阿衡?我也覺得阿衡挺邪門的,明明是同樣茶葉煮的茶,他每天端上來的味道都不同。」大少爺質疑起來。

  我繃著臉不敢笑。當然羅,今天吐口涎,昨天抹布水,前日踩死了只毛蟲,我還辛苦的收集它的綠色體液滴進茶壺裏,多有心啊。

  最後二少爺摸摸鼻子灰頭土臉離開,他帶來的幾個壯丁就抬著暈過去的狗走人。

  我腿幾乎都軟了,一屁股坐下,回頭看看,「拙火」安然無恙,映著斜陽金光,焰騰騰宛如紅霞落了一片到地上。

  幸好、幸好……

  「……謝謝大少爺……」我站起來,心想,為了報答他,連續三天不給他煮加味茶了。

  「我餓了,去提晚膳來……等等。」他四顧望:「雞呢?」

  「什麼雞?」我照舊翻白眼。

  「你不是把雞給藏了起來?幹得好,阿衡,去小廚房拿幾片荷葉,我們今晚在院裡弄個煨雞,啊,好久沒吃了……」

  「雞早就逃走了。」我說。

  「你是說,雞飛了,狗倒了,我這裏罵了二弟老半天卻都是白忙?」

  我點頭。

  他怒眼圓睜,睜了好久也沒法,沒雞就是沒雞。

  「算了,你家鄉的花漂亮,難怪常常不見你人影,以為你偷跑去調戲堡裏的小丫鬟……」他若有所思地說:「我還以為是時候給你配個媳婦了……」

  「少爺,你是哪只眼看到我去找堡裏丫鬟玩?她們要能選擇,都情願當燕家堡未來的堡主夫人,不會嫁給我的。」

  這可是實情,我每回到前院,都被那些姊姊妹妹圍著問大少爺的事,問到我每回見姑娘必閃,閃不勝閃就逃到小廚房去,都是大少爺害的。

  「你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香,我都以為是哪個姑娘的胭脂水粉味兒,原來你都跑來這思鄉……」他問:「這花叫什麼名字?」

  「拙火。」我順口答,答完後悔,雖然中原人對這花所知不多,可要是被有心人聽到,我會有麻煩上身。

  「拙火,好名字,真的如火。喂,阿衡,少爺我救了花,你摘一朵放我房內當報答吧,這味兒好聞。」

  折損一朵花並不會喪失太多藥汁,我當然樂意,當下就撚斷花莖,放在還剩少許水的木桶裏。

  大少爺後來又施展他那帥到不行的輕功翻牆回後院,我可沒他的本事,必須老老實實靠兩條腿繞過石牆,走上一百步路,不過回程挺輕鬆的,只需提個空水桶。

  外帶一枝花,有魔魅隱居其中的花。

  也沒幾天上,老爺派人喊少爺跟我到正堂去。

  敞廳式的正堂前頭設了石階,取步步高升的含意,少爺人高馬大,一腳就跨上堂,我不敢造次,低頭跟後面一步一步踩,見到老爺跟幾位教頭端坐其中,嚇得更是連呼吸都放輕。

  大少爺依舊大喇喇,朝教頭師父們拱手致禮,又跟老爺問了安,才站到側邊垂手等吩咐事情。

  我是個小小僕人,候在堂口處木柱旁,也不清楚老爺喊少爺還帶上我要做什麼……啊,莫非是關於武林盟大會的事?

  聽他們說了幾句話後,原來真是武林盟送武林帖來了,可這跟我阿衡無關啊。

  老爺對大少爺說:「四年一度的武林盟重開,這次邀請參與盟主比試的都是武林一時的青年才俊,遴選的條件除了武功要高,武德品性更要好,你既是盟主人選,出門在外切記謹言慎行,別讓武林盟挑到錯處,去了你的資格。」

  「爹,孩兒自小就坦蕩磊落,放心,不給你丟人的。」大少爺拍著胸腑保證。

  我偷偷吐舌,少爺的確沒騙人,他欺負人總是欺負的光明磊落,惡作劇惡的正大光明。

  老爺歎了口氣,又說:「你甚少行走江湖,要知江湖處處險惡,武林中人學武一生,誰不想靠武技來成名立萬?爭鬥之中就怕對方心思迂回,行險惡暗算之事……」

  「知道知道,爹,我會留意,不給人可趁之機。」少爺不甚在意地敷衍。

  老爺還繼續苦口婆心:「武林盟中戒律甚嚴,戒盜戒淫,你『行風劍』要傳出不好的風聲,不但武林盟主幹不了,就連武林第一美人也都會失之交臂……」

  「什麼?」大少爺耳朵豎了起來。

  「武林耆老尉遲東的長孫女尉遲瑒據說長相豔美,江湖中人只要有些武功家世的都去提了親,尉遲東怕得罪人,乾脆放出消息,哪家青年得了盟主位,就將尉遲瑒嫁給他。」

  我叉著手想,有了美人招親做號召,這回的武林盟主大戰一定會風風雨雨,讓一堆光杆子爭個你死我活吧……

  「武林第一美人又怎麼樣?我要的是天下第一美女。」大少爺好像提不起興趣。

  「天下第一美女要皇帝才能享用,我們武林中人自然要娶武林第一美女。」老爺不慌不忙說。

  「有理。爹,既然美女招親,還是武林第一美女,你到現在才告訴我,要被別人娶走了怎麼辦?」少爺開始抱怨了。

  「貪色是練功大忌,要早告訴你,還不天天逼我去提親,你會專心練功嗎?」老爺是標準的知子莫若父。

  大少爺怔了怔,很快想開:「我就把盟主之位拿到手,美人也跑不了……那,爹啊,還有事嗎?沒事我回去了。」

  「你這性子是像誰啊?回來,還有件事要交代。」老爺氣急敗壞叫。

  「爹你快說,我還要趕回去練功練劍,好順利將美人給娶回燕家堡,給你生十幾二十個孫子玩。」

  少爺你不如娶頭豬吧,保證幾年內兒孫滿堂。

  老爺說:「江湖上有傳言,四年前被武林盟殲滅的還丹門重新聚結紫蘿山,打算對武林盟不利;武林盟則想推新盟主出來組織江湖正義人士,先下手為強滅了還丹門……你若當上盟主,就是直接與還丹門為敵,千萬小心自身安危。」

  大少爺面現為難:「當盟主看來吃力不討好,那麼忙……也許……不當盟主……」

  老爺輕咳一聲:「可以娶到武林第一美女……」

  「爹,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一定當上盟主!」大少爺握拳發誓。

  我覺得老爺其實是頭奸詐的老狐狸啊。

  大少爺雙眼燁燁亮,整個人沉浸在美好的妄想之中,好一會終於做完夢,摸摸脖子又問:「爹,你喊阿衡一起來有事交代他嗎?」

  呀,提到我了,忙小跑步到老爺跟前。

  老爺撚撚須,喝口茶說:「武林盟總會在長穗縣,阿衡,你也是長穗縣人,識路又巧心思,就跟著大少爺上路,替他打點車馬行宿,勤快些,回來老爺會好好賞賜你。」

  我低頭愁眉苦臉,這個近鄉情怯,我、我可不可以別回去啊?

  卻聽得大少爺一拍掌,大聲說:「阿衡跟著我也不怕無聊了,謝謝爹。」

  大少爺我恨你。

  之後跟著大少爺一前一後的回後院去,觀察到他腳步輕飄飄像要跳舞的樣子,可見心中有多雀躍。

  「嘿嘿,可以當盟主娶美人了……」一路就聽他歌舞陶然。

  唉,還沒真正參加武林盟比試呢,他就躊躇滿志,彷佛江山已經在握,這也算是另一種的初生之犢不畏虎吧。

  我很想告訴少爺,大凡武林中人都將名氣聲望視若性命,能將勝負放下的人不多,誰都不想失敗,他在武林盟中每擊敗一個對手,就是多結下一個仇人,每屆武林盟主都活不久就是這個原因。

  問我為什麼知道這些事?在江湖中的日子裏,總能在神秘拳師或下九流之徒身旁聽到許多軼聞秘辛,不可思議的、匪夷所思的、骯髒污穢的、都有。

  聽著聽著,覺得都是人心在曲折,明堂之上、江湖之中皆如此。

  其實很羡慕大少爺總是對人生充滿希望的樣子,我啊,反而像個老頭子,認為汲汲營營於某些事的人很笨。

  無可否認,那些人卻總是活得比我快樂。

  趁少爺又開始專心致志的練功,我忙趕到自己的花圃去,有件事得在離開燕家堡前完成。

  幾日前的火焰花瓣已盡落,花莖頂端長有綠褐色的蒴果,尚未成熟。我昨天就已經先以小刀在每顆生果上劃幾刀,乳白色汁液沿著傷口泌出,如淚滴,直到今天,淚已經變色,並且出現黏性。

  拿刀刮下黏液收集起來提回院內,在少爺看不見的地方兌些水加熱,將之凝固成一小塊黑色的膏狀體,趁熱,又以手捏成豆般大小,這就是我每日必吃的藥。

  看看這份量夠吃一年了,我終於定下心,可以了,可以離開燕家堡了,帶著思春期的大少爺一起,往長穗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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