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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第43章
  刺青

  殷承煜又說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林之卿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翻著巫傷命的醫書,卻是豎著耳朵仔細聽。

  殷承煜嘴角帶了一抹笑意,故意隱去了一些事情,就如願地看到了他耷拉著嘴角的失望神情。

  荊衣聽他說完,看著天色不早就去做飯,殷承煜好整以暇地走到林之卿身後,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聲說:

  “你罵人罵的越來越溜了,嗯?”

  林之卿心道:“每天都在心裏罵你千萬遍,不溜才怪。”嘴上只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你想不想知道青城派的事情?”殷承煜用帶著誘惑色彩的聲音道。

  林之卿手一停,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說我就聽著,不說隨你。”

  殷承煜低低笑了,與他擠到一張椅子上,把他整個摟在懷裏,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口鼻間的熱氣都熏到林之卿耳邊。

  “他們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他細聲說著,閉上眼睛,微微現出倦容。

  林之卿心裏驀地一鬆,淡淡地道:“嗯。”

  “阿卿,我帶你走好不好?”

  林之卿一抖,瞬間僵硬起來。

  殷承煜卻似毫無察覺,自顧自地說:“再找一處地方,有山有水,比穀中還要美。”

  他說一句,林之卿便要僵硬一分。

  他聽到自己冷冷開口:“再把我脫光了壓在床上?”

  殷承煜在他柔軟的脖子上蹭了蹭:“怎麽會。”

  林之卿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殷承煜又道:“只要你答應,以後我會好好待你,再也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了。”

  林之卿豈會信他,他只覺自己上輩子欠了他許多錢,這輩子才會到倒黴到頂讓他揉捏成這個樣子,只要還有一分力氣,他就恨不得掐死他,然後把他扒光了掛到城樓上曝屍。

  殷承煜和風細雨地說了許多好話,都被林之卿當成放屁,好容易耐著性子聽完,殷承煜居然靠在他肩頭睡著了。

  林之卿登時心火上來,雖然不敢有什麽大動作,他眼珠子一轉,抓起書案上的毛筆,飽蘸了墨汁,在殷承煜臉上刷刷畫了個烏龜。

  看他臉上墨汁淋漓還不自知,林之卿瞬間覺得好生解恨,把他從身上趴下來,自去吃飯。

  荊衣看著他臉上帶著詭異的笑,還有些詫異:“你是怎麽了?”

  林之卿斂起笑意,一本正經道:“無事,那誰睡著了,咱先吃。”

  荊衣將信將疑地瞅了一眼外面,見殷承煜埋頭趴在桌上的確是熟睡的樣子,只好道:“好吧,我留一些給他。”兩個人吃過不提。

  荊衣收拾過後,殷承煜還在那裏。他有些擔心,就去喚醒他。

  殷承煜迷迷糊糊地擡起頭,就聽見荊衣一聲驚呼,以為發生什麽事,清醒過來。

  荊衣瞪大了雙眼,張著嘴,臉上想笑又不敢笑地看著他,神情古怪至極。

  殷承煜挑了挑眉,臉上的烏龜便隨著皮肉也動了一下,荊衣再也按捺不住,跺腳狂笑起來,一面笑一面指著他斷斷續續道:“主子你……你……”

  “我怎麽了?”殷承煜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再伸到眼前一看,竟是一些墨痕,他一眼看到桌上還有墨蹟的毛筆,隱約猜到了什麽。

  荊衣強忍笑意,揉著肚子給他找來一面銅鏡,殷承煜遲疑地接過來一照,頓時氣得頭頂冒煙,匆匆忙忙地去洗了臉,就狠狠瞪了一下還在笑個不停的荊衣,去找林之卿興師問罪。

  “林!之!卿!”他衝到林之卿房裏,把他從床上拎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怒道。

  林之卿無辜地眨眨眼:“有何貴幹?”

  “幹你娘!”饒是殷承煜修養極好,也忍不住爆了粗口:“這是怎麽回事?”他指指自己的臉。

  林之卿左右看了一眼:“很乾淨,怎麽了?”

  殷承煜道:“怎麽了?烏龜畫的很好看是不是?”

  林之卿慢悠悠道:“我畫技可比不上您,只是畫布太好了,因此拙劣的畫技也能畫出好看的烏龜。”

  他一字一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誠不欺我。”

  殷承煜聽著聽著,反倒笑了:“你說的有些意思。”

  林之卿順藤而下:“承蒙誇獎。”

  殷承煜把他放回去,脫了鞋子鑽到床上,搶了林之卿一半枕頭和被子。

  林之卿見怪不怪,自覺地往裏躲了躲,卻被他一下撈回來,頭猛地撞到了他的胸膛,砰地一聲響。

  這下把林之卿撞得有些頭暈,殷承煜也覺得胸口悶痛,兩個人倒是不鬥嘴了,安靜下來。

  殷承煜一下一下地撫摸著林之卿細軟的頭髮,溫柔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林之卿翻個白眼,只當他是瘋了,不願再聽。

  殷承煜只覺懷裏的人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便輕輕換了個姿勢,讓他睡在自己手臂上,自己睜著眼,若有所思地看著林之卿的睡顔。

  他是頭一次有了把一個人捆在身邊不讓他離開的想法。

  殷承煜自認平生閱人無數,比林之卿美貌極品的有許多,但那些人只碰過幾次就會失了興味,哪怕是再獵奇的姿勢或花樣,都會有膩煩的那天。

  對這樣一個要姿色沒姿色要技術沒技術,要乖巧沒乖巧要溫馴沒溫馴,天天只會倔著性子跟自己對著幹,逆來順受都做不來的人食髓知味,自己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

  殷承煜百思不得其解。

  他所經曆過的男女,大抵都是有目的的,或求財或求色,兩廂情願兩情相悅,相好的時候蜜裏調油不好了各奔東西,從來不會因為誰而執著。

  他流連花叢那麽久,隨著年紀增長,也覺得漂泊有些累,便蓄養了一批少年,尋歡作樂,無所不知。

  殷承煜極少強迫別人留在身旁,谷中的少年許多是在落難之時被他救起,從此跟在他身邊,自願上了他的床;也有一些是在秦樓楚館中結識,有了一夕之歡後被他贖身帶了出來,他們都有分寸,玩得開,也懂得規矩。

  除了一個荊衣,這麽多年他再也找不到知心的人。

  誰曾想半路殺出一個林之卿。

  殷承煜挑起林之卿臉側一縷長髮,纏繞在手指上。

  大概是以前沒有人對他不動心,反而屢次想逃離的緣故,才會讓他動了心思罷。

  殷承煜想起巫傷命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苦笑。

  說到底,還是他虧欠了林之卿,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補償他,把他留在身邊,也許慢慢的,林之卿也會對他動心,這樣他的執念也會消失了。

  殷承煜自覺想通了,折磨他一個月的心結也解開,便在林之卿唇上輕輕偷了一個吻,擁著他沈沈睡去。

  林之卿不動聲色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半睜的眸子裏閃著明暗不定的光。

  他揪住被角,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直到嘴唇都紅腫才住手。

  這人又要耍什麽花招。

  巫傷命一去數日沒有音訊,漸漸地疫病的恐慌也傳到小城裏,人人自危。

  因為這座縣城位於河流上遊,雖然縣令已經封鎖了城門,也擋不住有附近城鎮的人逃來避難,城中醫館中擠滿了來抓藥防病的百姓,一時間連最尋常的艾草板藍根等藥草的價格都水漲船高。

  荊衣賣出去最後一口棺材,也在壽材店門前高懸了“歇業”的招牌。巫傷命在這裏住了三四年,積攢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藥草,後園裏也開辟了一塊菜園,種植藥草與果蔬,加上最初搶購的糧食,也能挨一段時間。

  殷承煜武學修為最高,兼懂一些醫理,便把給林之卿調養的活兒攬了過來,林之卿雖然心裏煩他,但面子上總要敷衍幾分。

  反觀殷承煜,暴虐狂躁的性子收斂起來,把那對人的溫柔細膩都拿出來,真真是能把冰人都化掉。可惜他這幅做派在林之卿眼裏,卻有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一天兩天,殷承煜還能把那溫柔的面具牢牢貼住,可是不是被林之卿冷冰冰地刺回來,他也覺得很不舒服。

  他這樣的人,一輩子何時有過這樣地做小伏低,還不被人領情。

  雖然還記得是他對不起人家在先,可到底心底不平,暗處就會露出野獸窺視一樣的神情,饑渴地看著林之卿。

  林之卿對此束手無策,打不過也罵不過,只能每天黏在荊衣身後求庇護。

  荊衣其實也是殷承煜的屬下,加上存有私心,對於幫他這一道上盡心盡力,讓殷承煜對他的態度也越來越帶著威脅。

  林之卿倒是盼著他能像之前那樣一走不見人影,可惜這一回殷承煜仿佛沒有他事,連花酒也不去喝了,除了盡心為林之卿調養,就是悶在房裏,看林之卿的眼神也越來越熱切。

  這天荊衣一如往常為林之卿送去湯藥。

  林之卿不疑有他,一口喝下酸苦的藥,才道了一聲謝,就身子一軟,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

  荊衣似乎並不驚訝,把他扶起放回床上,對站在門口的殷承煜道:“主子,可以了。”

  殷承煜點點頭,走到窗前,把昏睡的林之卿剝光,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後把他翻過身來,將線條流暢的後背露出來。

  殷承煜著迷一樣在他精瘦柔韌的脊背上撫摸一陣,從他微凹下去的脊樑中間親吻一遍。

  荊衣講一張桌子搬到床前,上面白瓷小碟中是朱砂,銀朱,石青,雄黃,花青,胭脂,洋紅,鬆墨八色顔料,狼毫筆洗一應俱全。

  巫傷命這裏最不缺各種藥類,殷承煜將他的寶貝搜刮一空後,果真調配出了所需的顔料,巫傷命留下的一套金針也被他取來,物盡其用。

  烈酒在他後背擦洗一遍後,殷承煜提筆,以林之卿的後背為畫紙作畫。

  這幅畫,他早就在紙上畫了無數遍,一分一毫都不會有差錯。

  墨色勾線,輕薄如鵝羽的水墨層層渲染,逐漸變成深深淺淺的青綠,纖巧繁複的葉間,胭脂色的花朵點綴其間,豔色逼人,或含苞欲放,或盛開似錦,在淺麥色的皮膚上,仿佛也被加了幾分生氣,栩栩如生起來。

  殷承煜仔細檢查過每一處細節,都無誤後,才拈起一根金針,在燭火上一燎,才沿著已經勾好的墨線,輕輕刺破皮膚。

  先是細黑的墨線,然後是葉脈上細致的紋理,最後才是其間的花朵。

  刺一層,便要上一層顔色。

  殷承煜全神貫注於上,手上動作沒有一點偏差,待敷完了最後一層顔色,他放下畫筆,接過荊衣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他雖然是精于丹青,但真正給人刺青才是頭一回。

  前朝人熱衷刺青,但本朝已經極少有人懂得這門手藝,他也不過是去苗疆時才得知那裏風俗,一時心血來潮要給林之卿打上標記。

  算了算時間,林之卿大概也要醒了。

  殷承煜把他身上幹掉的顔料再上了一層,塗上藥水,讓他趴著。

  過了沒多久,林之卿幽幽轉醒,一睜眼就看到坐在身前,溫柔地撫摸他後背的殷承煜。

  林之卿想要爬起來,才一動,背後細微的刺痛就讓他動作一停。

  殷承煜按住他,道:“先別亂動,躺一會兒。”

  林之卿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荊衣,問道:“我是怎麽了?”

  荊衣看向殷承煜,殷承煜幹咳一聲,笑道:“你沒有事,只是睡了一會兒。”

  “我的背上……”林之卿不顧他的阻攔,半撐起身體,去抓自己後背。

  殷承煜不肯,連忙攔住他:“別動!”

  林之卿不依,殷承煜無奈,只得安撫道:“只是給你紋了一個花紋,很漂亮,你一定喜歡的。”

  “什麽?”林之卿不敢置信地愣了一下,劇烈地掙紮著起來,撲到銅鏡面前,微微側身。

  殷承煜的大作就在他身後露出冰山一角。

  才刺好沒多久的皮膚紅腫了一片,上面的顔色還是新鮮的。墨綠粉青之間,胭脂紅色的花朵尤其顯眼。

  林之卿使勁扭過頭,要看清它的全貌。

  殷承煜抖開一張紙,把上面的畫給他看。

  “是這樣的,好看嗎?”他頗為得意地看著自己的畫。

  林之卿卻在看到全部花紋後,臉色鐵青,奔到臉盆架前,毛巾沾濕了水便用力擦起了後背。

  “你別這樣!”

  殷承煜抓住他的手臂,奪下毛巾。

  “你居然這樣對我!”林之卿憤恨地仰起頭。

  “阿卿,你是我的人,你必須要承認。”殷承煜低頭欲在他額頭輕吻,被他一下子躲開。

  “我不願用催魂香害你,但是……你不能離開我,除非我放你走。”殷承煜看著他後背隨著起伏,仿佛在微風中搖擺的花葉,宣告一般地說。

  這個圖案十分精巧,雖然只有兩只巴掌大小,但花葉結構剛好暗含殷字的模樣,就是要把林之卿標記成他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奪走。

  “包括你。”

  殷承煜抱住他,撫摸著他剛才掙紮而滑落到肩頭的碎發。

  “我要殺了你。”林之卿被他按住,冷漠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他胸前傳出來。

  “只要你有能耐,隨意你殺。”殷承煜帶著幾分寵溺,揉了揉他的發頂“只要你不離開我。”

  林之卿絕望地閉上眼,心中從來沒有這樣渴望將一個人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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