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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第47章
  故人

  “師尊。”秦之平輕輕叩門,在門外喚了一聲。

  良久,無需子才回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無需子盤腿坐在蒲團上,白發蒼顔,盡顯老態,枯瘦的手指搭在膝蓋上,微微顫抖。

  他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睛看向身前:“何事?”

  秦之平回道:“武林盟有人送信。”

  “哦……”無需子伸展雙腿想要站起來,但實在體弱,秦之平連忙過去扶住他,才勉強站立。

  無需子苦笑道:“沒想到,已經老成這樣啦。”

  自從兩年前為林之卿療傷大傷元氣後,無需子的身體便每況愈下,後來林之卿下山一去不回,這個一直被當成親生兒子撫養的大弟子也失去蹤跡,讓無需子大病一場,臥床大半年,把山門中事都交給了師弟無心子處理。

  秦之平觸景生情,眼圈瞬間紅了。

  無需子握住他的手掌:“你師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

  秦之平畢竟年紀小,經曆的事情太少,連忙擦擦淚,扶著無需子去見那位使者。

  如今武林盟隱隱與少林武當成三足鼎立之勢,高其餘幫派一頭。青城派雖然算是出家人,但身在武林就不得不要去恪守一些個繁文縟節,接了盟主的信,無需子與那使者寒暄幾句,就送客自便了。

  拆開信件看了一遍,把信遞給了無心子,無需子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頜下的長須,問道:“無心,你看這件事……”

  無心子歎道:“早晚的都會發生,白衣教與中原武林宿怨極深,中原武林一直被他們壓著,難怪梁濯要拿他們開刀。”

  無需子點點頭:“我們派中雖然無人,也是不得不要去的,之卿的事情,還是我心頭一根刺,不跟白衣教討個公道,我是不甘心。”

  無心子道:“師兄,你如今身體不好,我看還是由我走一趟。”

  無需子笑道:“正是此意,出門在外,你要萬事小心。”

  原來信上是要召集各門派商議征討白衣教的事宜。

  武林盟曆史悠久,與白衣教的梁子結得也久。百年前武林盟總壇設在河北,但從第七代盟主在與白衣教的爭鬥中戰死後,江北地界就沒有了他們的立足之地,只能遷到南陽,迄今已是近百年,武林盟與白衣教可謂世仇。當初梁濯臨危受命,從上任盟主杜尚仁手中接過權杖,他尚年輕,早有人不服,必定是要拿出一番真成就才能服衆。

  因定在下月初一于江寧府召開武林大會,時日無多,無心子把派中諸事安排妥當,便攜秦之平等八人乘舟直下長江,趕到江寧府時,恰是十月廿九。

  紙包不住火,這樣的消息自然也會走漏風聲,無心子一行趕到時,客棧都已經爆滿,他們無奈,只能在紫金山下一處道觀借宿。

  此時,林之卿等人,也剛好在江邊上船,只要過了江,就是江寧府。

  他們在船上已經聽說了武林大會的消息,還有些驚訝,因為他們要殺的人,就在江寧府中,若是在期間殺人,必定麻煩多多,而他們是最怕麻煩的。

  陳繼低聲咒罵一句:“這是搞什麽名堂!”

  林之卿道:“不然我們就多等一些時候也不遲,他們總不能一開就是十天半個月的。”

  陳繼道:“見機行事,最好還是不出亂子。”

  同船有不少扮作普通客商從江北趕來的江湖俠客,林之卿粗粗看了一遍,華山泰山等都在其列,雖然是扮成商人模樣,可腰間鼓鼓囊囊的兵器,還有掩飾不住的趾高氣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武林中人。

  在他們的對比下,雞鳴狗盜五個人灰頭土臉,更像行腳漢子,簇擁擠在船艙一角,天然去雕飾,讓這群名門正道們打心眼裏鄙視了一下。

  林之卿跟這四個人廝混在一起後,臉皮越發厚,別說是被人鄙視,就算脫光了在甲板上跑一圈他也不帶臉紅的。

  下船後,幾個人背起包裹,隨著陳繼走街串巷,找到一個破舊的小院子。

  陳繼是個老油條,無論在哪裏都能找到住的地方,實在難得,幾個人早就習慣了由陳繼打點一切,二話不說把屋裏的灰塵清掃一遍,就算安置下來。

  幾個人都閑不住,換了套光鮮的行頭出去逛。

  陳緱與陳道一向不安穩,大把銀子扔出去買來一堆華而不實的玩意,剩下三個則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兩個身後提東西。

  雖然五個人看起來都很古怪,但近來城中武林人士雲集,各種稀奇古怪的人見多了,這幾個反而見怪不怪了。

  秦之平與幾個師兄弟頭一次來到江寧府這樣富庶繁華的地界,也早早央了師叔要來見識見識。

  無心子告誡他們要仔細行事後,秦之平就扯著師兄弟一起出了道觀。

  才到了秦淮河畔,就被師兄拉住:“師弟,聽說那邊是……不能去的地方,我們還是回吧。”

  秦之平年輕氣盛,正在興頭上,怎會聽他勸:“師兄,我們好歹出來一趟,怎能不見識見識,放心,我不會去那些不乾淨的地方,只在河邊走一走。”

  師兄仍舊不放心他,只好跟著他一起。

  時值深秋正午,清波沈碧,殘荷枯蘆,若不是仍有穿紅戴綠的花娘撐著畫舫往來嬉戲,秦淮河岸也頗顯淒涼。

  幸好岸邊長堤上遊人不少,秦之平逛了一圈,把一些稀罕玩意兒收羅一些揣在袖中,倆眼不住地往船上飄。

  恰好有個女子懶起梳洗遲,倚在船頭倒殘水,秦之平哪裏見過女子這般風情,年少慕少艾,登時愣在那裏直勾勾看她,那女子也拋過一個媚眼,秦之平的魂兒立時去了一半。

  師兄自己也是沒見過紅塵俗世的,鬧個大紅臉,喏喏地跟在後面不敢擡頭,惹得船上那女子一陣嬌笑。

  陳道趴在橋欄杆上,舔了舔嘴唇,與陳緱說:“三哥,我們晚上也來嘗嘗鮮如何?”

  陳緱嘿嘿笑了一笑,兩人對視一眼,顯然對這種出來獵豔的事情很是默契。

  跟著他們後面的三個人默不作聲。

  一群大老爺們打著光棍,總得有法子解決這方面問題,是以過一段時間就一起逛窯子已經成了慣例。

  林之卿對此有心無力,他悲哀地發覺對著女人已經沒有感覺,但是又不能跟他們說出口,每次到了青樓,他總是坐立不安,要找藉口出去。

  一次兩次還好,總是這樣不免叫人疑心,林之卿無奈,只好如坐針氈地擁著恨不能黏在身上的女人,竭力忍到其餘四人吃飽喝足上樓度春宵,才忙不疊地推開她,用銀子塞住女人的嘴,不許走漏風聲。

  女人樂得白拿銀子不伺候他,離開後,林之卿還得把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塗一些在身上,做出也胡天胡地的樣子來,苦不堪言。

  遠遠的一座畫舫上傳來女子的笑聲,讓五個光棍也不禁往那邊看。

  林之卿只看了一眼,就連忙轉過身,藏在陳鳴身後。

  “怎麽,見到誰了?”陳鳴低下頭,悄悄問道。

  林之卿苦笑:“是故人罷了,還是不見的好,省的麻煩。”

  陳鳴點頭,與陳繼說了一聲,便拉著林之卿去喝酒。

  林之卿向來沈默,可此時有些憂心忡忡,端著酒杯半晌不見下。

  陳鳴也不愛說話,對坐喝了一會兒悶酒,約莫著衆人商議回合的時候差不多了,就招呼小二往葫蘆裏灌滿酒提回去。

  不料他們才下樓,門口進來一群非富則貴的人物,簇擁著為首一個戴著兜帽的年輕男人,把門口擠了個水泄不通。

  兩人一看他們的架勢,就明白這是不好惹的人物,於是且退一些,暫時到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做著。

  那些人包了樓上整層,浩浩蕩蕩上去了,人雖然多,但十分安靜,步履整齊,訓練有素。

  陳鳴與林之卿這才悄悄從他們後面離開,回去與陳繼說起他們,陳繼竟然也不曉得他們的底細。

  “莫不是朝廷的人?”林之卿猜到。

  “我想不可能。”陳繼道:“朝廷明面上從不摻和這些事,而且來了一群人一點也不低調,我倒是寧願相信他是武林盟的。”

  陳緱笑道:“喲喲,難不成咱們遇到那位傳說中的盟主了?”

  “保不齊。”陳繼道:“咱們亂猜也不是辦法,後天就能一見分曉了。”

  話雖如此,林之卿心裏到底有點不安,武林盟此次舉事沒有多少人不知道的,白衣教也必定得了風聲,只怕早就有人混進來,還有青城派的人……

  一想到要見到許多人,心底還是有些發怵。

  胡思亂想了一整天,他們起了大早,精心打扮一番,隱去形貌,謊稱是海南萬沙島門人遞了帖子。

  因為海南地處偏遠,陳繼又說了一口真假難辨的土話,輕而易舉就混了進去。

  崆峒派與金陵王家有世交,此次也借用了王家一所別莊,很是富貴。

  林之卿等人穿著土布粗衣,滿口蠻話,雖然被人放進來,但還是鄙視他們,讓他們去了個不起眼的地方。

  幾個人作勢鬧將一通,不情不願過去了,還與同桌人吵鬧,人人都側目而視,終於到了人見人厭的地步,他們才安分下來蹭吃蹭喝。

  他們去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大半,林之卿看了一遍庭中人,找到了與唐門在一桌的無心子等人,便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挑揀著菜中肉絲,實則豎起耳朵細聽周圍人講話。

  多半都是一些近來江湖傳聞,他聽得無味,正要站起身把距離自己最遠的那碗肘子端過來,卻聽得嬉鬧一下子靜了,從後面簇擁著一個人出來。

  那人頭戴兜帽,身上一件青蓮色鬥篷,長身玉立,正是在酒樓中見過的人。

  旁邊紛紛拱手道:“梁盟主好。”那人也點頭回禮。

  陳繼擡起頭,使個眼色。

  “原來他就是梁濯。”

  梁濯走到正中的一席上,擡手解開鬥篷,露出一張白玉似的臉龐。

  林之卿手一抖,筷子險些掉下來。

  他連忙抓穩,捂住嘴,才沒叫出聲。

  梁濯目若朗星,眉含遠山,笑起來唇邊隱現淺淺梨渦,雖然已經脫去少年的稚氣,但那面貌,宛然就是卓琅!

  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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