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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好毒(重生一門技術活1)》第11章
第十一章

  「什麼,南蠻來犯?!」

  聽了丈夫的話,周盈瑞瞠大了眼。

  南蠻位於南方邊境五十裏處的滇南地區,多高山、少丘陵,長年潮濕多雨,無法耕種的土地積雨成澤,卻無調節的渠道排出,漸成死水。

  常有動物因飲水而誤入沼澤溺斃,發臭的屍體久無收拾而産生屍毒,將能喝的水給染上毒菌,瘴氣漸生。

  於是乎,南蠻長期籠罩在瘴癘的威脅中,他們沒法在水草豐沛處放牧,也不能開荒墾地種植糧食,百姓們生活困苦,無以裹腹,小孩子一出生就常常生病,還沒來得及長大就夭折了。

  因爲特殊的地理環境,爲了生存,南蠻子民學會了如何和瘴氣共存,他們開始養蟲,以蟲煉蠱,利用蠱毒逼退來犯的敵人,使其不敢越界。

  不過他們一向安於偏遠邊境,習慣了與沼澤爲伍,好些年未再起戰事了,安靜得讓人以爲他們已經不存在了。

  他們不是聚集成部落,而是零星散布,戶與戶的間隔甚遠,彼此互不往來,只有少數族親才設村群居。

  「早朝時我想推舉六皇弟爲主帥,讓他帶兵前往南蠻,老六在軍事上有他的才能。」這兵六弟不能不帶,否則兵權便會落入定遠將軍易遠山手中。

  將軍之女易香憐爲肅王側妃,等同易將軍的兵也是肅王的,一榮倶榮,一損倶損,他們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而他絕不信肅王沒有野心。

  「不行,絕對不行,你明知道他會死,爲什麼還要他去送死,你承受不住的,你不能……定淵,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爲燕王的死而自責、痛苦、悲傷得一蹶不振。」

  她還記得,前世,當前方傳來燕王戰死邊關的軍情,推舉燕王上陣抗敵的王爺因而大受打擊,難以置信的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整天,隱隱約約傳出他自責不已的痛哭聲。

  站在書房外陪了王爺一天的她十分不忍,可她知道自己的勸慰起不了作用,於是去找了她當時所信任的王妃,希望王妃能開導陷入悲痛的王爺,使其能打起精神振作。

  誰知她到了王妃院落,院子裏竟沒有一個看守門戶的丫頭、婆子,她當時有疑卻未放在心上,滿腦子是王爺悲痛欲絕的神情,腳步急切的想找到深受王爺寵愛的王妃。

  可是她一走到寢居門口就停住了,因爲她聽見陌生男人喊著「我的小心肝」,當下她心頭一緊,不敢再往前走的退倒了幾步,從門口繞到窗戸旁,將未關緊的窗戶輕輕推開一條小縫。

  驀地,她僵住了。

  入目的情景竟那般不堪,赤裸著雪白身子的王妃正兩腿大開地坐在一名男子身上,兩人的下身毫無空隙的緊緊相連,王妃淫蕩地擺動細腰前搖後晃,口中發出高昂的呻吟聲。

  而後她的眼睛對上床上驟然睜目的男子雙瞳,那冷冷的笑眼讓她驚慌得站不穩,那時候腦子一片空白的她只想逃,叫自己快逃,再不逃就來不及了,她正目睹了一場不倫的奸情。

  只有死人不會泄露秘密——王妃如此說了。

  那一夜,甯王側妃周氏急病暴斃。

  「他必須去,我阻止不了,這是他的使命。」也是六弟身爲皇室子弟不得不肩負起的責任。

  「可是爲何不能改變?你、我比旁人早一點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你幹麼執迷不悟,非要將他往死路送?!」他們兄弟倆好不容易解開心結,重修舊好,如今又要殘酷地面對天人永隔,叫人情何以堪。

  陸定淵很想笑,眼前小女人不住反對是爲了他,怕他難受,他心頭寬慰她對他如此情深,一心只爲他設想,可是他笑不出來,心情異常沈痛,有些事他不想她知清。

  「瑞兒,你想過了沒,若是此次領兵的不是六皇弟,我們會有什麼下場?」他們不去傷害別人,別人就能容得下他們?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周盈瑞輕咬著下唇,眼眶微紅。

  「至少我們可以掌握到大局,在糧草上多做防範,盡量搜集敵軍的動向,讓六皇弟避開可能的陷阱,不求無傷,只求保命,也許閃過那一劫就能保住性命。」他真心希望。

  她有些難過的握住長了粗繭的大手。

  「難道我們的重生不能扭轉他的宿命嗎?我明明和公主變成好友,並得到謹妃的喜愛,還有你……我幾乎以爲會往好的方向走……」

  陸定淵也是重生者。

  早有疑心的周盈瑞一直暗暗猜測著,私底下以不少方法試探,可她仍不敢肯定是不是,他的表現讓人看不出破綻。

  直到皇家圍獵後的第三日,他對她以迷香捕獵的方式感到興趣,認爲可以用在戰爭上,於是兩人帶了新調出的熏香到城外山頭,專找野獸聚集的山林深處試驗。

  誰知香剛點燃不久,一頭受傷的老虎從巨石後跳出,凶猛無比的撲向背著牠的陸定淵。

  見狀,周盈瑞大驚失色的將陸定淵撞開,老虎的爪子一拍便將她羸弱的身子拍飛,身後正是一棵百年老槐樹,她後腦勺重重地撞上樹幹,一時痛得無法喘氣,幾乎沒了呼息。

  其實老虎聞到熏香,龐大的虎軀早已不支,那奮力一撲後便氣力盡失,一會兒功夫便昏睡不起了。

  見到爲了救他而倒地不起的人兒,陸定淵像是被一刀剌中,心口破了個大洞,他又驚又痛的無法移動腳步,甚至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他以爲她死了,他又再一次的來不及。

  那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他連最愛的女人也救不了,眼睜睜的看她喪命,那他重生一遭是爲了什麼,難道只是老天爺的戲弄。

  有如失侶孤狼的悲嚎從陸定淵的喉中發出,他淚流滿腮地對天咆哮,大罵蒼天的無情,男兒淚一滴一滴地由兩頰滑下,滴落周盈瑞雙唇緊閉的瑩白小臉。

  那時她還有感覺,聽得見外面的聲音,很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一時氣閉胸中,才像沒了呼息,也宛如死了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而不讓她暴屍荒野,被野獸啃食屍體,痛哭失聲的陸定淵將她抱起,手指輕柔地撫著她柔嫩臉頰,把頭靠在她胸前哭泣。

  這一動,她的氣順了,平靜的胸口有了起伏,溢滿淚水的秋水瞳陣緩緩睜開,恍如隔世的喜悅讓兩人相擁而泣。

  得而複失,是悲痛。

  在一番細語繾綣後,他們提到了重生,周盈瑞覺得陸定淵對某些事太篤定,似有蹊蹺,陸定淵感覺周盈瑞有時候的提醒太肯定,好像早已預知一般,兩個人就這件事好好地談了一會兒,談過以後發現他倆竟都是重生者。

  只不過周盈瑞比陸定淵早死半年,她死時他還是甯王,尚未被震怒的皇上下令卸下甯王的封號和職務,被罰在家自省。而這便是因他的後援補給出了問題,導致糧草不及送到前線,兵士無糧可食,燕王兵敗,遭敵軍斬殺陣前。

  其實有很多事是死了的周盈瑞所不知的,譬如太子死了,皇上禪位給肅王,即位稱帝的陸定宗不打算放過陸定淵,便以假造的叛國罪將他處死,從此高枕無憂地做他的皇帝。

  那些從陸定淵府中搜出的罪證是有人刻意賴給他的,那個人便是他的王妃周盈雲,她是內奸。

  而在這之前周盈雲已經對他日漸冷淡了,愛理不理的出口嘲笑,他以爲是因他沒了甯王頭銜變得落魄了,且府中情形一日不如一日,她才對他大失所望,繼而夫妻情淡。

  直到死前周盈雲才對他說了實話,她和新皇陸定宗在一起已經一年了,她喜歡過甯王,因爲他有權有勢,不過新皇答應要給她「重生」的機會,讓甯王妃在甯王的叛變中「死掉」,她換了新的身分入宮爲貴妃。

  「到目前爲止是好的,我們還活著,而且彼此相愛,更懂得珍惜和守護我們所有的,在芸芸衆生中能找到那個相守終身的人,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福氣嗎?」爲了她,他會更加的保重自己,不讓她失去依靠。

  聽他一說,周盈瑞釋懷了,他們能做的事是不讓情況變得更糟。「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瞧你嘟著小嘴,真醜。」他故意逗弄她,讓她把憂慮全部拋掉,歡歡喜喜地只做被他寵愛的小女人。

  「哼!再醜也要纏住你,讓你一輩子只能對著我這張醜臉過日子。」她那裏醜了,分明是出水芙蓉小美人。

  女爲悅己者容,被王爺夫婿一嫌棄,她急著想拿銅鏡一照,看看是否真的花容減色,她得調些香膏來補救。

  女人愛美是因爲男人想看,色衰則愛弛,沒人不愛看美麗的事物,即便養在深閨的女子遇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也會多看兩眼。

  「樂意之至,我的小瑞兒。」陸定淵一低頭,在她唇上一琢,呵呵地取笑她也有女人的小心眼。

  雙頰飛紅,她惱怒地一瞪。「那件事你到底要怎麼做,不許滿我,我能幫得上你。」

  「靜觀其變。」他語帶玄機的說道。

  「靜觀其變?」她一頭霧水,參不透禪機。

  「我會照常地向父皇推舉六皇弟,讓他整肅軍隊,我會在工部磨一陣子,讓他們趕制最精良的武器讓燕王帶走。」至少是一層保障,兵強馬壯已勝了一籌。

  「糧草先行?」她問。

  他搖頭。「你忘了這一批糧草會有問題嗎?若不是被摻了沙便是中途遭人劫走,到不了前方戰士手中。」

  重生前,他只知道糧草未至,半路便離奇沒了蹤影,皇上派陸定宗去追查糧草下落,陸定宗的回報卻是他通敵叛國,將糧草賤價賣給敵人,以稻草混充米糧送到邊關。

  皇上大爲惱怒,又對陸定宗的辦事能力多有嘉許,再加上瑄妃在枕邊的溫柔小意,因此決定禪讓帝位給陸定宗。

  「那我們不就要自己儲備糧草?」她忽地覺得雙肩責任重大,像有一座山似的重重地往下壓。

  「自籌糧草?」他倏地兩眼放亮。妻賢夫禍少,果然是好建議。

  看他一副這點子不錯的模樣,周盈瑞不免潑了冷水,省得他把自個兒拖垮了。

  「王爺,那是一筆很大的銀兩,我們沒錢。」

  她刻意提醒,他雖是王爺,在這事上也要琢磨琢磨,王府的庫房是放了好幾箱的金銀、價值連城的字畫和古玩,可是幾十萬大軍的口糧不是小數目,一次用完也就沒了。

  更何況他們不曉得這場仗要打多久,若是燕王並未兵敗,那麼就會繼續打下去,後續的糧草也要補上。

  甯王府只是小小的王府而已,每年的收入不到五十萬兩,扣去府裏的開銷和人情往來,以及送進宮裏的禮,能剩下來的其實不多。

  。如果是全國首富倒還說得過去,可惜王爺不是經商能人,也無金山、銀山可挖,籌到的糧草怕只是杯水車薪,且銀錢花出去長期下來只怕出血不淺,自斷雙臂。

  「小瑞兒……」

  陸定淵語氣一轉,柔得幾乎要滴出水,周盈瑞一聽,頓然一陣毛骨悚然。

  「我怎麼有種被蛇盯上的青蛙的感覺。」

  聞言,他大笑,「小瑞兒,我的好愛妃,你想多了,我想說宮裏的嬪妃都十分喜歡你的調香,那麼宮外的夫人、小姐呢!她們是不是也正等著求得你一瓶迷情香。」

  「是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月季常說女人的銀子最好賺,爲了變美,多少銀子都敢砸下去。」

  她實在不能想像一窩蜂的女人搶著來買香料制品的景像,她本身用得不多,只以香胰淨面,香膏抹身,泡香湯,點香柱助眠,以香粉熏衣。

  周盈瑞不用脂粉添色,自有一股幽然香氣,讓靠近她的人都感覺到清香撲鼻,但不生膩,不自覺地放松,心情平和,恰然自得,仿佛置身冷梅輕綻的園子裏。

  「月季?」這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她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她小聲地說,邊說邊看夫婿的神色,不想他心裏有疙瘩。

  他訝異過後,卻是爲之失笑。「你挺有本事,連王妃的大丫鬟也能拉到你陣營,你這迷香點得好,把人都迷住了。」

  「什麼迷人的迷香,別胡說了,月季跟我一樣喜歡調香,只不過她用的是什麼精油,聽說可以透過推拿的方式將對身體有益的精油推入體內,達到排毒的效果。」她是不懂,但是被月季用薰衣草精油推拿過後,整個肩膀確實輕松了不少,

  平時積壓的郁氣也不見了。

  「排毒?」他想到什麼似的眯了眯眸。

  「還有一種用蒸的,她說這叫芳香療法,把人放進只露出頭顱的密閉木桶裏,將熏香精油的熱氣導入木桶內,熏蒸一至兩刻鍾,人會大量的流汗,身體裏不好的雜質和毒素就能順著汗水排出。」聽起來很不錯,可是她一直沒機會嘗試。

  月季說人體有孔,叫毛細孔,汗水排出的同時也會吸進熏香精油的精華,更快達到所需要的效果。

  說實在的,月季說得很清楚她聽得很含糊,一知半解,但是以調香來解釋便明白了不少,一個是嗅聞,一個是推揉蒸熏,與香湯有異曲同工之妙,她會找時間來試試。

  「若是用來治療體弱多病呢?」此法若可行,的確能改變很多事,一些令人煩心的瑣事也能一掃而空。

  「應該可以吧!香料中也有香藥,用來救人的藥草曬乾磨成粉,調入合適的香料中,一日數回聞香調理,若無意外的話,病情將有起色。只是好得慢,沒有飲藥來得快,但是最大的好處是不傷身。」

  畢竟藥是三分毒,一下子服用太多難免傷到髒器,病是好了,身子卻搞垮了,得不償失。

  「你順便試一試吧!和那個叫月季的丫頭。」他隨口一提,好像是不經意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順便試一試……」周盈瑞細細咀嚼這句話,他每次開口說的話都不隨便,內藏玄機……驀地,一個終年面色微白的人影閃過面前……太子!

  「要調香賺銀子,要不要順便弄些毒香、毒湯什麼的,南蠻人擅長使毒,我們也不能落於人後,人家好意送禮來,我們不好不回禮,來而不往,非禮也。」

  以毒攻毒。

  「說得好,要做,越多越好,香料方面我會想法子搜羅,咱們讓六皇弟把南蠻人轟回沼澤之地。」看他們還敢不敢挑起大戰,越天朝雷池一步。

  看他難得露出興奮之色,周盈瑞滿臉柔情地拿起香帕輕拭他額頭薄汗。

  「定淵,我們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你不要累著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我老得走不動。」

  陸定淵目光內含深濃情意的凝望他愛逾生命的小女人。

  「你走不動了換我背著你,我這一生只牽著你的手,我們會白首偕老的。」

  「定淵……」白首偕老,這是她聽過最美的一句話。

  四目相望,深情款款,愛到深處,一切盡在不言中。

  「啊——不好了、不好了,王……呃!王爺,你也在呀!那就是還好,奴婢大驚小怪了。」小青籲了口氣拍拍胸口。

  「什麼不好,什麼還好,說清楚。」冒冒失失的。陸定淵銳眸一掃,小青馬上站好。

  「啓稟王爺,是王妃來了,她帶了好多人來,氣勢洶洶地好嚇人,奴婢怕她們傷到小……側妃娘娘,所以三步並兩步,趕緊來通報。」害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快累死了。

  陸定淵與周盈瑞相視一眼,兩人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爲肅王所用的周盈雲來剌探虛實了,順便給人不痛快。

  「燕王失蹤?!」

  在陸定淵的推舉下,金盔鐵甲的陸定禧在萬人送行中,帶了三十萬兵遠赴邊關,糧草先行,重車壓後,浩浩蕩蕩的大軍開拔,在二十日後抵達南邊第一大城——清平城。

  但是清平城一點也不清平,漢胡混居,不時發生小規模衝突,兩方互有傷亡,常有人鬧事,地界並不平靜。

  不過等陸定禧帶數萬兵士入城,其他人在城外紮營,城內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再也沒有人敢聚衆打架,鬧出令人頭痛的風波。

  而後陸定禧率兵迎敵,打了不少場勝仗,擄敵上萬,關在離南蠻地界最近的臨沙鎮,一日一食供著,餓不死也吃不飽。

  日日有快馬將捷報傳回京城,說燕王神武如天神降世,將南蠻人打得潰不成軍,灰頭土臉的敗走。

  龍心大悅的皇上大肆封賞,又是賞銀,又是封官的獎勵前方軍士,讓爲國殺敵的他們更加勇猛的保疆衛民。

  只是如天神降世……這一句話在上位者耳朵聽來有點不是滋味,不知是由哪傳出來的,說兒子是天神降世,那老子算什麼,即便是金龍真身,也是神仙的坐騎,父不如兒。

  就在大家歡欣鼓舞,以爲陸定禧即將班師回朝之際,忽聞他爲追捕南蠻頭領忽雅而以身涉險,率領五千兵衆進入葫蘆谷。

  葫蘆谷地形如名,是個腹地遼闊,入谷處狹小的地方,人一入內就像進入束緊的口袋,把守著谷。處便不易進出,陸定禧等人一入了葫蘆谷便沒了消息,連馬匹奔騰的塵囂也瞧不見。

  有一名渾身是血的前哨兵奔出求援,他一說完話人就斷氣了,說燕王誤中忽雅陷阱,被圍困葫蘆谷七天七夜,最後被數千南蠻人逼至懸崖邊,身中數箭,連人帶馬跌落崖底。

  但是派軍去尋,在崖底只見肢離破碎的馬屍,燕王下落不明,只留下他從不離身的佩劍——折月劍。

  皇上聽了消息不禁大怒,「爲什麼會失蹤?沒帶人去查嗎?!」好好的一個人怎會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怎麼查,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有南蠻士兵到處流竄,恐怕六皇弟是凶多吉少了。」陸定宗裝出傷心不已的神情,似爲弟弟的死感到悲憤,但心裏卻暗暗竊喜,死得好。

  傳言雖是失蹤,可是在布滿瘴氣的南蠻地界,連南蠻本地人都不見得能全身而退,何況是身負重傷的陸定禧,他的生還機會極爲渺茫。

  「查,朕要知道禧兒到底是死是活,不能讓禧兒白白流落在南蠻,還有,是誰通報他南蠻頭領忽雅在葫蘆谷,接應的人呢?!五千名兵馬入谷居然連一名援兵也未至。」明擺著是陷阱。

  前方戰事是勝是敗對朝廷政局影響甚大,此事不宜走漏,唯恐百姓驚慌,皇上只在禦書房接見宰相、五部尚書等重臣,及數名與此次戰局有關的皇子,共同商議。

  陸定禧的生死對戰局影響甚大,少了善於行軍打仗的大將軍,戰況怕是會生變,清平城能不能保住也是一大問題,而過了清平城便毫無天險,南蠻的軍隊還能不一舉揮軍而來嗎?

  痛失皇兒又憂心敵軍動向的皇上十分震怒,將桌上的松花石硯丟向群臣面前,不偏不倚的落在陸定淵腳旁,只差幾寸便會砸到他身上,沾著墨的石硯斷成三截,墨汁飛濺。

  故作爲難的陸定宗看了面色微凝的陸定淵。「父皇,不是兒臣不查,而是沒法查呀!若朝中無人與敵國互通消息,南蠻人怎麼曉得我方的布兵情況、何時出兵、走哪一條路徑、用什麼樣的陣法、領軍的人又是誰?」

  「你是指有人通敵叛國?!」一聽事態嚴重的皇上有些坐不住,神色凝重的起身,來回踱步。

  「兒臣不敢肯定,但是不無可能,明明就快大獲全勝了呀!爲何出現了情勢逆轉?反倒是我方的常勝將軍被打得落花流水,父皇也曉得六皇弟沒啥本事,就是會打仗而已,是我朝一員戰無不勝的猛將,行軍布陣他最在行了,哪那麼容易爲敵所欺,一大隊人馬走進敵人布置好的圈套。」一定是有人假傳軍情,誘人中計。陸定宗話中深意便是此意。

  這也是陸定淵心裏所想的,重生前六弟的死因並不單純,他想親自赴戰場查明真相,好爲枉死的兄弟報仇,揪出陷害六弟的賣國賊。

  可是在他整裝待發之際,一道聖旨下來了,奪去他的職務和封號,勒令閉門思過,除了王府……不,那時已是尋常府邸,他一步也不許踏出門口,更不准任何人過府探視。

  而後是定遠將軍易遠山接下兵權,他倒像撿了便宜似的,一路勢如破竹的直搗黃龍,把六弟生前的功績全都抹滅,變成他一人的功勞,沒人記得是六弟先把敵軍打得潰不成軍、無力反擊,才令定遠將軍一舉平定南蠻,後封賜威遠侯。

  人家力戰而亡把熊給殺了,後至之人砍下熊腦自稱是自己捕獵,這算什麼呢!六弟輸在他已經不能爲自己開口。

  這一世,難道又要重演一樣的事?

  「你說,給朕說清楚,何人如此大膽,敢對朕的江山起了覬覦之心。」他肯給,才是那人的,反之,便是犯上。

  「父皇,這你得問問四皇弟了。」他開了個頭,先射出第一箭,把最有可能擋路的阻礙拉下馬。

  陸定宗已知曉陸定淵與太子交好,對太子的上位抱持支持態度,若想讓太子沒法順利的登基,第一個要除掉的是甯王。

  不能爲己所用便是敵人,除之而後快。

  「甯王?」皇上擰眉。

  終於來了,原來三皇兄這般想他死。

  陸定淵恭恭敬敬地道:「父皇,肅王所言兒臣不懂,兒臣並未參與戰情,僅負責糧草的運送。」

  皇上一點頭。「肅王,朕也不懂。」

  一問到關鍵處,略感興奮的陸定宗小心的掩去眼中的得意。

  「啓稟父皇,就是糧草出了問題呀!將士們吃不飽才想趕緊打完仗回京,六皇弟他急呀!一急就躁進了,心浮氣躁的身先士卒,才會一去不複返。」少了燕王,再少了甯王,這天下已經有一半掌握在他手中。

  「糧草?」

  「是呀!父皇,兒臣接到了消息,說是四皇弟准備的糧草全是發黴的陳米,那是有毒的,根本吃不得,不少兵士吃了上吐下瀉,連拉了數日仍未癒,奄奄一息地躺著,連弓都拉不開怎麼殺敵?」快下旨降罪吧!父皇,削職下獄。

  陸定宗的笑藏在眼底,不容易察覺。他費了三年的時間打通和南蠻的關節,又送鹽、又送茶葉、種子的才把南蠻各部落的首領攏在一塊,煽動他們和朝廷爲敵,允諾糧食的供給和送其一片草原地讓他們自給自足的放牧、耕種。

  他就快要成功了,一切照他的計畫進行著,只要他再鼓動父皇一番,削去老四的甯王封號,他便能毫無顧忌地收拾太子,以他在朝中的人望和母妃的枕頭風,何愁一朝天子之位不落到他手上。

  「老四,你有什麼話要說,朕給你一個機會。」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想知道另一名皇兒包藏禍心。

  陸定淵神色沈著,不急著爲自己辯解,似覺得公道自在人心,反倒是一旁的太子掩著唇,咳嗽著挺身而出。

  「三皇弟的假消息是誰給你的,此人居心叵測,快快拿下,定是敵國奸細,不容輕忽。」

  「假消息?!」

  「消息是假?」

  皇上訝然,陸定宗大驚。

  「父皇,兒臣亦關切邊關戰事,故與邊關大將聯系,六皇弟失蹤前兒臣還收到余副將的飛鴿傳書,告知二百八十輛裝滿白米、軍袍、藥材、兵器的大車已抵達數日,衆將士衣食無缺,馬壯兵足。」

  「什麼?!」怎麼可能?!

  看到陸定宗難以置信的錯愕表情,陸定傑又再度進言,「原本朝廷的財源吃緊,最多只能出一百二十輛,是甯王來和兒臣商議,各自又拿出三十萬兩白銀購米置衣,方解燃眉之急,哪來發黴的陳米?這消息簡直荒誕、一派胡言……

  「而且四皇弟拿的可是他媳婦兒的嫁妝,周側妃的陪嫁大都是香料,她又善於調香,爲了幫四皇弟籌措軍餉,她甘於操行賤業,制香、調香來售予夫人、小姐們,積少成多補足了欠缺的銀兩,否則真要如三皇弟而言,我朝軍士要餓著肚子打仗了。」

  「嗯!難得、難得,不愧是我皇家好兒媳,周側妃是那日在圍場狩獵時用迷香幫端敬公主贏得頭籌的小丫頭吧!」他印像深刻,連著大半月,公主老在他耳邊念著這事。那時忘了封賞,應該補上。

  「是兒臣愛妃。」陸定淵拱手一揖,不提側字,以愛妃帶過。

  「好,有賞,等此次戰事過後再行賞賜。」賞罰分明的皇上金口玉言,不因燕王的去向不明而有所怠忽。

  「謝父皇。」這一關挺過了,接下來換他出招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陸定宗一臉懊惱的上前。「父皇,是兒臣一時不察,幾乎令四皇弟蒙冤了,兒臣有罪,誤信議言,請父皇允許兒臣戴罪立功,親赴邊關找尋六皇弟下落,並把南蠻人悉數打回沼澤之地。」

  他主動請纓只有一種用意,打仗是假,手握兵權是真。

  「你有此心,朕甚爲欣慰,即日起朕命你……」邊關大城不能丟,沒了燕王,也要有人頂住。

  皇上的話尚未說完,陸定淵便聲若洪鍾地出言打斷——

  「讓兒臣去吧!父皇,兒臣先前與六皇弟爲了一點小事鬧得不愉快,而後雖然合好了,但內心始終有愧,想爲他做些事好彌補一時的荒唐。」

  肅王去,六弟就真的活不成。

  「你想去?」這孩子……唉!真是重情重義,爲了讓燕王好好打一場勝仗,連那點家底都掏光了。

  「是的,兒臣迫不及待。」速戰速決。

  看他一臉急切,皇上笑了。「果然手足情深,朕心快慰呀!若是皇家子弟都能如你一般友愛兄弟,朕的江山穩矣!」

  陸定淵不敢居功,只道理應如此。

  「父皇,四皇弟負責後援的護送,此次軍情他較他人了解,又與六皇弟感情甚篤,知其心性,由他帶援軍前往定然功半事倍,很快傳來捷報。」與陸定淵站在同一陣線的陸定傑全力支持他。

  皇上思忖了一下。「太子所言極是,朕不忍甯王救弟心切,就讓甯王帶兵十萬,將南蠻蠱人趕回毒蟲叢生的沼澤,生生世世與蛇蟻蟲蠍爲伍。」

  「是。」

  陸定淵接旨,整頓十萬大軍出發,城牆上,依依不舍來送行的是淚眼汪汪的周盈瑞,她站在甯王妃身後兩步,眺望銀光閃閃的盔甲中,那道馬背上英挺身姿。

  他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在,高舉起右手做了一個只有兩人才曉得的手勢,告訴她,他會保重自己,平安歸來。

  這場仗,才開始打而已。

  勝,他們活著。

  反之,也不用再提了,重蹈重生前的覆轍,倫爲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所以他們沒有後路可言,只能勇往直前。

  同樣是送行的家眷,甯王妃周盈雲則是面無表情,好像她不是來送丈夫出征,而是送葬。

  可是若仔細一瞧她眼底的漠然,便可發現竟是滿滿的恨意和憤色,她氣惱陸定淵打亂了陸定宗的計畫,讓她就要到手的尊貴地位又飛走了,別說是皇後之位了,連貴妃都成了可笑的妄想。

  即使綿延數裏的軍隊走遠,周盈瑞還不肯離開,站在城牆上遠望漸漸消失的黑點,她的心在抽疼,瑩亮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捉得死緊的香帕已皺得不成形。

  而周盈雲看也不看「裝模作樣」的周盈瑞一眼,大軍才一開拔尚未完全出城,她已不耐煩地揚揚手,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城牆,陸定淵的死活她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冷漠得很。

  「王妃,王爺的信。」一旁的月吟鬼鬼祟祟的從袖內取出一封蠟封的急信,她口中的王爺指的是肅王。

  她悄悄地收下,低問:「送信的人說了什麼?」

  「他說,王爺交代盡快按計行事,不要拖過三日,以防對方起疑心。」那人還偷摸了她的手一下,真是討厭。

  「嗯!本王妃知道了,你讓人去回一句,本王妃在觀音廟等他。」麻煩不在了,他們大可自在的偷腥。

  「是。」月吟似是想到什麼,臉一紅的退開,悄然的隱入看熱鬧的百姓當中。

  起風了。

  旌旗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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