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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酒狂》第74章
74、形同陌路 ...

  江懷柔來到同紀定約定好的客棧,遣送走秦江海,對他道:“你是個人才,不應該跟著我被埋沒。我知道你妹妹尚在宮中,回去找她吧,依南燭為人應該不會為難你。”秦江海面色沉重的告辭而去。

  這些日子紀甯因為擔心江懷柔,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圓臉活生生變出一個尖下巴來,興高采烈的詢問道:“公子,我們離開京城,接下來準備去哪裡啊?”

  江懷柔沉思片刻,道:“去瑤蘭吧,那裏好歹還有個落腳的地方,說不準能碰上符離跟杜英呢。”

  兩人雇了個車夫跟輛馬車,連夜離開京城。

  紀甯路上只喝水極少吃東西,如此這樣過了兩日,江懷柔才漸漸察覺出不對來,便問:“你到底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手伸過來我看看。”

  紀寧老實伸出手,“沒什麼,只是胃口很差,近來都不怎麼想吃東西,聞到氣味就想吐。”

  江懷柔只覺他手心潮熱,替他把了脈後憂心衝衝道:“還有哪裡不舒服?舌頭伸出來給我看看……”

  “啊,有時覺得胸口很悶,晚上睡覺會出很多汗。”

  “這裏,疼不疼?”江懷柔用手指點著他胸口處。

  “好像……疼,又好像不疼。”

  “這種情況多久了?”

  紀寧想了想,道:“也就這大半月時間,公子,我應該沒事吧?”

  “沒,沒事。”江懷柔有些恍神,把身上的狐裘脫下來給他披上,“不過還要找個大夫看看,開些藥吃,這樣總餓著可不行。”

  紀寧推託道:“還是不用了吧。”

  江懷柔態度堅決道:“不能諱疾忌醫,有病一定要及時去看,以免給耽誤了最侍治療時機。”

  “可是公子,”紀甯吞吞吐吐道:“咱們帶的錢不多了,還要留著路上用呢。”

  他連夜收拾行李,一時情急居然忘記了帶錢,兩人此行費用還是秦江海掏出來的。江懷柔沒有什麼金錢觀念,再加上出宮時恨不得與南燭一刀兩斷,哪裡會再拿他的錢?

  也是到了現在,江懷柔才體會道什麼叫做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咬了咬牙道:“身體要緊,先看病再說。”

  紀寧小聲道:“這荒村野外的,看病又貴又難……咱們這點錢,一路上吃燒餅饅頭或許還能抗到瑤蘭,若是看病,恐怕連出診錢都不夠。”

  竟然已經窘迫到如此境地了麼?江懷柔問他,“咱們還剩下多少錢?”

  “十五兩。”

  這麼少啊,江懷柔沉默了下來。

  晚上在一座小鎮歇腳,江懷柔下車便去找了當鋪,將自己一塊貼身玉佩當了。

  老闆看他臉生,再加上又要的死當,本來價值連城的東西卻只給了他五十兩。

  江懷柔問:“這些錢夠請大夫麼?”

  老闆笑道:“瞧公子這話問的,倘若是頭疼腦熱之類小病,夠您請十個八個的了。”

  “這便好。”江懷柔自語著走出去,就近找了間客棧住下,讓小二去了個大夫過來。

  卻不准大夫當著紀甯面說病情,待他看診完後兩人走到院子裏輕聲詳談。

  江懷柔送完大夫回來,紀寧眼巴巴的望著他,問:“公子,我是不是得了什麼大病?要不您為什麼要跟大夫背著我說話呢?這兩天我這心裏總是堵的慌……”

  “大夫說的都是術語,就是怕你聽不懂胡思亂想才到外面去說的。別擔心,只是受了些風寒而已,小二已經跟過去拿藥了,我讓廚房做了幾個好菜,你待會兒多吃些,這樣才能好的更快。”

  紀寧點點頭,愧疚道:“對不起公子,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江懷柔道:“沒什麼,往常都是你照顧我,現在顛倒過來照顧你一次也是應該的。”

  待晚飯送過來後,紀甯在江懷柔反復勸慰下吃了一些,喝過藥後陷入沉睡之中。

  江懷柔在他床上坐了一會兒,聽小二在外面敲門,便走出去問:“有事麼?”

  小二眺望一眼房內,拿著碎銀遞給過來,壓著聲音道:“公子,這是您的房錢,我家掌櫃說……明天一早,就請兩位儘早離開。”

  江懷柔料是他跟去醫館拿藥時向大夫問過了紀寧病情,便道:“來之前我打聽過,附近只有貴店這麼一處客棧,而且這兩天化雪,路上泥濘難走……麻煩小哥行行好,讓我們多住兩天。”

  這一生他都未用過如此低三下四肯求語氣同人說話,是以說的斷斷續續情感真誠。

  小二見他衣著不凡又生的清雅俊秀,也不忍口出惡言,面露為難道:“不瞞公子說,我家掌櫃的並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一心只往錢眼裏鑽。他既然吩咐了我來,便是鐵了貼了心的要趕人,再加上裏面那位公子的病,萬一傳染給了別的客人該怎麼辦……”

  江懷柔連忙掏出身上的銀子,“我會小心照顧他,一定不會給店家帶來麻煩,就讓我們在此多住三五日,待他病情穩定了住再上路,行麼?”

  小二搖頭,將銀子推了回來,“抱歉小人只是給人打工幫忙,實在做不了這主,公子就別再為難我了。”

  看江懷柔一臉無助便動了些許惻隱之心,勸道:“說句老實話公子莫見怪,這得了癆病的人,哪裡還能再治得好?就算人參仙草山珍海味供著,也不大可能活得下來。公子還是省些錢,留著用來辦後事吧。還有件事要跟公子說……您雇的那個車夫,已經連夜逃回家去了,好在不是沒良心的人,把馬車給留下來了。小人剛去喂過飼料,明天您可以放心的趕路……公子您接著歇息,小人這就不打擾了。”說罷搖頭而去。

  江懷柔神色黯然關上房門,桌上蠟燭被窗戶隙風吹的撲簌撲簌直淌眼淚,丁點火焰最終掙扎著被黑暗吞噬,視野裏伸手不見五指。

  他摸索著走到床前坐了,只覺周圍寒氣浸襲而來,將他身上最後一絲殘存溫暖也奪了去。

  紀寧睡的並不踏實,極重的喘息聲中偶爾夾雜著幾句夢語,“娘,娘……別不要我……我好難受……公子……”

  江懷柔將他伸出來的手輕輕放回被窩裏去,以袖子拭著他額頭的冷汗自語道:“你娘不要你沒關係,我是不會不要你的。”

  夜深了,江懷柔伸了伸快要坐麻的腿,小心掀開棉被坐了進去,貼著紀甯身上傳來的一點點熱氣,慢慢合上了眼睛。

  次日吃完飯就要上路,紀寧奇道:“公子不是說要再住幾天的麼?”

  江懷柔笑道:“昨夜我想通了,咱們還是早些趕到瑤蘭,到時再替你找個更好的大夫看一看。”

  紀寧狐疑著問:“怎麼不見那馬夫?莫非也生病了還沒起床?”

  “不是,他家裏人昨晚追過來,說有人生了重病喚他回去照顧,所以只剩下我們兩個啦。”

  “真的麼?”

  江懷柔一本正經的揚著鞭子,道:“騙你做什麼?之前跟杜英一起瑤蘭的時候,路上都是我在趕車。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事就叫我一聲。”

  他把狐裘脫下來墊在馬車上,好讓紀寧坐的舒服一些,又將周圍布簾圍的密不透風,自己戴了斗笠坐在前面趕車。

  路上冰雪融化,道路坎坷泥濘,遇到車輪隱入低窪之中,江懷柔便不得不下來推車。

  濕透的靴子被寒風一吹,整個人都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雖然已經到了二月,野外空氣卻依舊冷峭如冬,幾個時辰下來,他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寒池裏不著片縷,從頭到尾都被風吹了個透,一雙白淨的手已經凍腫麻木,鞭子都無法在寒風裏揮舞開來。

  他不覺得疼痛,也不覺得心酸苦楚,曾經那個被人寵著疼著的江懷柔於他仿佛是場光鮮的夢,距離現今已經越來越遠了。

  孤注一擲拋棄帝王身份選擇斬斷情絲過往,容許自己掉進南燭的溫柔陷阱,他心甘情願,亦不後悔。

  然而江懷柔並不知道,這僅僅只是他跌下雲端的一個小小開始。從他離開夜池皇宮起,一雙報復的眼睛便緊緊盯住了這主僕兩人。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拋棄了奢華與安樂的江懷柔到了此時,才像個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強迫自己去學許多之前不曾接觸過的生存之道。

  譬如怎麼在野外結冰的池塘裏捉魚,站在鬧市上面不改色的討價還價,怎麼去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人,如何忍辱負重看別人臉色去說最合適的話……

  紀寧病情始終沒有轉好的跡象,儘管被江懷柔盡心照顧著,身體卻一天天衰弱下去。

  這幾年來,江懷柔的變化點點滴滴都被他記在心裏,但是直到離開夜池,才察覺他仿佛脫胎換骨,除去華服儀錶和架子,烏亮的眉目之中充滿堅毅,他開始活的像個真正的男人。

  江懷柔呵氣暖著手,聽到車內傳來紀寧壓抑的咳嗽聲,便道:“阿寧,你如果感不到舒服,就先拿片甘草含著,待會兒到了鎮上歇息一晚,明天就進瑤蘭地界了。”

  紀寧收起掩在唇邊的手帕,閉著眼聽窗外呼嘯的風聲,道:“知道了,公子,你現在冷不冷?”

  “不冷,在外面活動著,都快要出汗了呢。阿寧你坐好,前面的路有些簸……”

  “嗯。”真的不冷麼?紀寧的眼角不由有些潮濕。感覺空氣裏都滲著冰渣子,光是聽耳邊風聲嘶吼都覺得肉疼,他那個嬌生慣養的公子,把狐裘留了自己,居然還在馬車外說他不冷……

  馬車嗄吱嗄吱行過小道,最終停在一家鎮上的小客棧裏。

  江懷柔扶著紀寧走下馬車,不小心車轅碰到手,不由噝的抽了口涼氣。

  紀寧拉過他的手一看,只見被凍傷的地方又龜裂開了,血紅嫩肉觸目驚心的外翻著,十根手指竟然無一處完好。

  江懷柔看他哽咽,笑著用袖子給他擦眼淚,“又哭又哭,先前是杜英,現在是你,全都是水做的一樣,動不動就掉金豆子,眼淚真不值錢。”

  “公子,您的手……”

  江懷柔的眼睛烏黑細長,很亮的仿佛閃爍著流光,嘴角卻微微翹著說:“沒什麼,一點凍傷而已,不疼。別哭了,讓別人看到笑話,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兩人在客棧住下,用過飯後早早休息,為方便互相照顧兩人路上都是睡在一起。

  到了半夜,江懷柔隱約察覺床前有人走動,眼皮卻沉重的一條縫隙都睜不開。

  待天亮睜開眼,才錯愕的發現行李全都消失無蹤,包括供紀甯蓋在被子上的狐裘。

  兩人將房間找了個遍,確定是被賊人偷盜,而且連後院的馬車都不見了。

  江懷柔找了小二來問話,對方卻死活都不肯承認,反藉口以兩人無錢付房錢將人給趕了出來。

  屋漏偏逢下雨,兩人清早便孤零零的立在大街上,均感覺前所未有的落寞無措。

  紀寧咬著嘴唇道:“我覺得這事蹊蹺,那麼多人,為什麼只有我們丟了東西?一輛馬車,又不是幾串錢,怎麼可能說偷就被偷呢,店家肯定跟那賊人串通好的。”

  江懷柔歎氣,“就算如此,咱們也沒有證據,還是另想辦法好了。”

  兩人對視皆雙手空空,非本地人氏而且都沒有什麼謀生技能,哪裡還有別的辦法好想?

  江懷柔兩手在身上摸了個遍,目光最終放在手腕那串紅珠子上,這是李瑞當時送他的貢品,應該值得幾個錢。

  這算是朋友心意,無論如何都不敢輕易當掉,可是到了如今的境地……

  等過兩個時辰,兩人步行找了家當鋪,將串珠拿下來詢價,店家還算忠厚,看他們主僕落魄便開了二十兩銀子。

  紀寧辯解道:“您再看看,這可是采自西山的天然紅玉,顆顆圓潤飽滿價值連城,怎麼可能只值十兩?”

  “東西不可否認是好東西,但是……”店家打量了四周後小聲道:“這可是貢品,不好銷出去而且還有殺頭的危險,這是偏遠小鎮才敢接納,您換別的地方看誰敢收留?”

  江懷柔咬牙道:“二十兩就二十兩,當了吧。”

  結了錢後,兩人添置了幾件棉衣,剩下的錢再買輛馬車是絕無可能了。

  可徒步去瑤蘭京都,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去,無疑是在癡人說夢。說話間兩人都有些餓了,找了路邊小攤要了兩碗面。

  紀寧問:“公子,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江懷柔沉默半晌後,道:“你放心,我有辦法去弄輛馬車。”

  紀寧不解道:“上哪兒弄?”

  江懷柔捧著熱茶喝了口,臉孔沉浸在繚繞霧氣裏模糊不清,“你忘記咱們馬車是怎麼丟的了?”

  “啊?您是要去偷……”話未說話便被江懷柔捂住了嘴巴。

  “別叫,生怕別人不知道呢。”

  紀寧小聲道:“可是,上哪兒偷啊,萬一被人發現,豈不是要被打死?”

  江懷柔心把一橫,道:“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如鋌而走險一博。”

  紀寧咬著唇,“公子您不能做這種事,如果真要這麼做……我去!”

  江懷柔並未應他,兩人默默吃完了面,找了鎮上另外一家客棧住下。

  白天裏,江懷柔一直在視窗打量往來客人,最終敲定一行的四五個中年男子身上。他們好像是富商,出手極其闊綽,車子極盡奢華,幾匹良駒全都肥的膘肥流油,極其適宜在雪地奔走,這對江懷柔毫無疑問是個極大的誘惑。

  江懷柔在園子裏轉幾圈,偷偷折了些夾竹桃跟黃蟬樹枝,取了臉盆打來開水,將樹枝剝皮折斷浸在水裏,反翻將樹枝換了四五回,盆中水漸漸呈現淺綠色。

  “公子,您這是在做什麼?”

  “噓,不要碰,這都是有劇毒的……”

  “劇毒?”

  “嗯,時間太緊,沒有時間跟材料去做的別的毒了。但願我能控制好份量,不會鬧出人命……阿寧,你忍著餓,晚上不要吃店裏的東西,更不要喝水,知道麼?”

  紀寧小心翼翼點頭,見他把毒汁倒到牛皮水袋中後便要走,急忙拉住他問:“公子,您要去哪兒?”

  江懷柔道:“你不要管,先休息著,待子夜時分幫我打開客棧的大門就好。”

  “公子要小心啊!”

  江懷柔沖他溫和笑了下便溜出去了。

  紀寧看著他背影,只覺溫暖又辛酸,卻又想不出方法來幫助他,情急之下覺得胸口堵塞,口鼻仿佛被人捂住了一樣呼吸艱難。

  他扶著桌子半彎下腰,好半天才擠出一聲咳嗽,腹腔豁然開朗的同時嘴角也滲出一絲紅漬。他用手帕擦了擦直接收起來,對上面的血跡視而不見。

  好不容易熬到子時,紀寧悄悄出了房間,院中只有一盞高掛的燈籠,角落皆是漆黑。

  他躡手躡腳躲到暗處,觀察了半天,不見一個人影,才放心偷偷過去開門。

  江懷柔已在外面守了多時,伸手將人扯了出去,將身上的銀子皆數塞到紀寧懷裏,“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北走,我一會兒就去駕著馬車去找你。如果半個時辰等不到人,你就直接改道往東直接去月華找我大哥,千萬千萬不要回來,知道麼?”

  紀寧哭道:“我不,我要在這兒等你。”

  江懷柔一把推開他,板起臉怒道:“你難道忘記自己身份了?連我的話都不聽,去前面等著!”

  紀寧從未見識過他這般嚴厲的一面,當下被喝斥的淚眼朦朧,僵持了會兒小聲道:“好,我去前面等你,不過公子一定要小心啊。”

  江懷柔拍了拍他的肩膀,偏頭靠在牆壁上沖他微笑,“去吧。”

  紀甯一步三回頭,見江懷柔也不急著走,站在暗處沖他不耐煩的揮手。

  送走了紀甯後,江懷柔進了客棧內,看了看樓上下,一個亮燈的房間都沒有,這才放了心去後院。

  在馬圈摸索了半天才解開了韁繩,那馬卻仿佛認主,死活不願跟他走,還發出響亮的鼻息跟噴嚏。

  江懷柔輕輕撫摸馬鬃安撫,最後抱上馬脖子,才漸漸平息它的憤怒。好不容易將馬牽了出去,正準備將馬車往上套時,卻見樓上黑影一閃,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來人哪,有人偷馬!”

  江懷柔心驚,想逃走卻捨不得已經到手的馬車,咬著牙不理會對方喊話繼續去系馬腹上的皮繩。

  對方喊了十幾聲,院子裏依舊一片安靜,江懷柔已經利索的整理好馬車,抬起鞭子揚手一揮,馬車便飛快闖了進去。

  順利出了客棧後,江懷柔難抑心驚,因方才受到驚嚇的緣故,激動之餘胸口隱隱作痛。

  江懷柔以鞭柄抵著胸口道:“真是疼的不合時機,不過……還好現在已經安全了,不怕不怕。”

  他慶倖的似乎早了一些,就在快要轉彎的時候,方才客棧的黑衣人居然淩空追了出來,壁虎一樣貼伏在馬車頂上冷笑,出言諷刺道:“堂堂月華三皇子,竟然輪落為宵小之輩,可憐啊可憐,可悲啊可悲!”

  這話像針一樣刺著江懷柔的心,他勒住馬車,轉臉看著近在眼前的黑衣人,“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黑衣人跳下來,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就算報出名來你也不見得認識。不過怨有頭債有主,總是你得罪過什麼人才對。對方不要你的姓命,卻要你比死了更難過……”

  “我們之前丟了行李跟馬車,也是你做的?”

  “對,不僅如此,你那個侍從無緣無故染上癆病在下也功不可沒。”

  江懷柔握韁繩的手指微微發抖,“你對他做了什麼?”

  “相信我,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江懷柔揚鞭朝他打去,“畜牲!”

  那人輕鬆扯過鞭梢,用力一拽把江懷柔扯下馬車,拿鞭子將他綁了個結實,丟上馬車,居然又把馬車原路趕了回去。

  江懷柔臉貼在車板上,胸口一陣一陣的泛著疼,疼的他臉整張臉都跟著抽搐,劇烈的晃動讓他意識都有些恍惚了。

  待重新回到客棧後,院子裏已經燈火通明了,門口聚集著許多人。

  黑衣人毫不留情的把江懷柔拋下馬車,笑著對眾人道:“偷車的小賊,我幫你們抓回來了。報官還是私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身著褐色厚袍的男人率先沖了過來,一腳踩在江懷柔的頭上,“娘的,連爺的馬車你都敢偷,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又有兩個人走上前,皮靴重重踹在江懷柔身上,“報關?私了?都太便宜了你這小子,給我打!重重的打,打死了爺負責!”

  黑衣人在旁邊抱著拳冷眼看著,待眾人發洩的差不多時才上前扯住江懷柔的頭髮,“嘖嘖,多漂亮一個美人,居然落魄到如今境地……在下去將此情形回稟給雇主,他想必一定會很高興。”

  江懷柔抿著嘴唇不說話,額頭帶著傷痛半邊臉上沾著泥土,烏黑的眼珠像寒星一樣注視著黑衣人。

  沒有求饒跟對方樂於看到的悽楚,他身上下裏外帶著傷,狼狽不堪的捲曲著身體躺在如冰的凍地上,神態卻一點都不卑微,神情清冷驕傲的跟個皇子一樣。

  黑衣人怔了下,鬆手後冷笑一聲離去。

  周圍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其中為首的中年男子摸著下巴道:“奇怪,這人好生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一人拉著江懷柔把他扯了起來,江懷柔推開他,在對方注視下擦了臉上的土碴。

  “大哥,他跟公子書房的那副畫兒好像……”

  男人眯起眼睛,問道:“你可是姓江?”

  莫非又是一個尋仇的不成?江懷柔淡淡道:“是又如何?”

  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對他態度驀然轉為客氣,男人拱手道:“在下不知道是江公子,方才出手太過魯莽,還請見諒。”

  江懷柔笑著抹去唇角的血跡,“你又沒做錯事,見諒什麼。”

  有人立刻奉了熱氣騰騰的毛巾,江懷柔也不客氣,直接拿過來了擦淨了臉。

  對方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斟酌良久道:“公子現在手頭不方便麼?”

  已經輪落到這步田地自然也沒什麼矜持好裝,江懷柔乾脆道:“是。”

  那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奉上銀兩,江懷柔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在下家主曾與公子有過一面之緣,近來思慕成疾……倘若公子不棄,不妨收下這些銀子,也算是家主的一點心意。再倘若……得了閑跟在下去瑤蘭走一遭,也好讓我家主人略盡地主之誼。”

  “你們都是瑤蘭人?”

  “是。”

  江懷柔將毛巾遞給旁邊的人,“我正要去瑤蘭,也好……不過我還有一件事。”

  那人喜道:“公子但講無妨,只要在下能做得到。”

  “我有個侍從,現在北邊那條路上等我,麻煩派人將他請回來。”

  “好說好說,在下這就派人過去,此時離天亮還早,公子還是……,”那人說了一半臉色開始隱隱作嘔,愧疚道:“抱歉,昨晚吃的東西好像有些不乾淨,夜裏身體一直不適……”

  江懷柔道:“讓廚房準備些加鹽的溫開口催吐,再喝些綠豆湯就好。”

  眾人不知中毒原因,還將他再三感謝了一番。

  一盞茶功夫後,瑤蘭人將紀寧帶了回來,兩人相擁良久。

  為首的瑤蘭人喝了綠豆湯,臉色慢慢恢復正常,同江懷柔道:“在下沈榮光,路上有什麼需要公子儘管開口,幾個兄弟也可隨意吩咐使喚。”

  江懷柔見其舉止不凡,想必是出身大戶人家奴僕,卻也無心追究他家主是誰,一心只想借助他們儘快到達瑤蘭,安定下來好替紀寧治病。

  次日下午,眾人恢復的差不多了,才一起出了夜池前往瑤蘭。一路上對江懷柔跟紀寧百般照顧,兩主僕也總算暫時苦盡甘來。

  這夜夜池宮中,李瑞急匆匆闖了進來,內侍攔他不住,急道:“將軍,這大半夜的,您有話改天再說也不遲啊!”

  李瑞道:“此事耽誤不得,倘若那人有個好歹,豈是你我能夠擔當得起的!”

  南燭床上聽到爭吵聲,打著哈欠走出來問:“什麼事這麼急?”

  李瑞將紅色珠串奉上,“稟皇上,這是……您當時賞下臣的,臣後來轉手送給了江公子……”

  南燭神情一冷,眸色暗了下來,“你好大的膽子!”

  其一,皇上賞賜的東西他竟然敢隨意送人!其二,他竟然覬覦皇上的情人!無論哪條都夠他萬劫不復的,李瑞撲通一聲跪下來,“皇上,您聽臣把話說完再責罰不遲。”

  南燭用力捏著珠串,“說。”

  “因為上面刻著將軍府的標記,不久前有人將它送了回來……說此物是他從遠陽當鋪中買回來的,當它的人只得了二十兩銀子!在下派人沿途去查,傳回來的消息說……”

  南燭面上若無其事的將手下珠子捏成齏粉,“說什麼?”

  “跟在公子身邊的紀寧得了癆病,車夫聞訊逃了回來,不僅如此……還有人偷了他們的馬車跟為數不多的銀子,離開客棧時兩人身無分文,至今下落不明。”

  房間裏冷的仿佛結了冰一樣,南燭垂了眼睛,“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上!”

  “別讓朕的話重複兩遍!”

  李瑞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半晌後默默退了出去。

  沉默了一會兒,南燭揚聲道:“張公公,宣季香入宮。”

  一個時辰後,季香伏地跪在南燭腳邊,一動也不敢動,氣氛壓抑緊張的令他大氣都不敢出。

  南燭道:“你是不是認為朕不會殺你?”

  季香頭上的汗悄無聲息滑落下來,“屬,屬下不懂皇上的意思。”

  南燭彎下腰,手指卡著他的下巴將季香整個人提了起來,“在朕面前裝傻?景陽宮太后舉辦的酒宴上讓人下毒誣陷江懷柔不夠,你居然還敢落井下石?別以為朕不跟蹤不打聽就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情!”

  季香感覺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晃了晃腳尖卻始終觸不到地,這才露出慌張恐懼起來,“皇,皇上,屬下知錯了,您看在我往日忠心的份上,饒了屬下這次吧……”

  南燭驀然鬆手,季香撲通一聲摔趴在地上,又艱難的擺成跪姿,拼命磕頭,“謝皇上,謝皇上!”

  “先別謝,你現在最好祈禱自己對他沒做什麼過份的事,否認讓我出來……”

  季香身體一僵,淚眼婆娑道:“皇……皇上,您不是已經答應了江公子,不再跟他有任何牽扯麼……”話未說完,整個人再度被南燭抓著衣襟提了起來。

  第一次,季香發現這個死心跟隨了幾年的帝王紅了眼,臉上張揚著殺氣騰騰的暴戾,“這是朕跟景軒之間的事,不用你們這些外人來過問。更何況,就算我們兩人形同陌路,也不代表他可以被你任意欺淩羞辱!季香……”

  叫著他名字的南燭目光一瞬間似乎變的很溫柔,手指輕輕放在他的臉上摩挲。

  他這幅神情,只是因那裏有江懷柔留下的字跡。明知道這份溫柔並不屬於自己,紀香還是忍不住癡癡的望著他的臉。

  南燭的聲音卻像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如果你讓他受了什麼委屈,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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