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情不自禁 ...
一天夜晚,江懷柔半夢半醒之間逐漸覺得呼吸困難,睜開眼一看,竟然晃小蛇又私逃了出來。
緊纏著他不說,尾部還繞在他腿間上下磨擦。
江懷柔有些羞怒,“你在什麼?快點放開我。”
小蛇並未像往常一樣乖乖走開,反而將信子在他脖頸上來回舔食,像情人求愛一般極盡溫柔纏綿。
江懷柔掙扎不開,偏這小蛇還提著尾巴試圖往他衣服裏面鑽。這令江懷柔驀然冒出一個毛骨悚然的想法,人說四月萬物春情動,這小蛇該不會將自己當成了思春物件吧?!
很不幸他猜測是正確的,蛇的發情期都在四五月份。這蛇自小跟在他身邊,如今年紀漸長,也抵制不住身體本能,因為未接觸過別的蛇類,就慢慢把江懷柔當成了對象來求歡。
江懷柔這時才知何謂養虎為患,因為事情太過詭奇,再加上小蛇渾身有毒,他也不大聲呼喊求救,只儘量裝作平靜道:“我身體現在很不舒服,你快點放開。不然我死了,就沒有人再跟你玩了。”
小蛇固執的擺著尾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
江懷柔歎氣,儘量將聲音放到最溫和,“你放開,我想辦法幫你解決,好不好?”
連哄帶勸說了老半天,小蛇才不情不願的放開它,江懷跳下床,心有餘悸的看著床上一團。
出了今日之事,即使它再乖巧聽話,自己怕也容不得它了。小蛇做下錯事猶不自知,還天真等待著他來兌現自己承諾似的,老實盤踞在床上一動不動。
托南燭那廝的福,書房裏堆著許多豔書奇聞,有幾本就是專門講人蛇房事的。置身事外看看倒也獵奇香豔,江懷柔雖然向來情感奔放,卻從不敢想跟異類發生關係亂了綱常。
在他思考完畢,又覺得腿上一片濕濕滑滑的,還殘留有一些略帶腥味的粘液,想必是那小蛇留下來的,心情愈發複雜惆悵。
設法將小蛇騙回籠中關好,大半夜的又出去洗了個澡,至於那張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躺了。
次日天一亮,江懷柔便吩咐秦江海準備了馬車,將竹簍放上去帶到荒郊一處樹林。
路上江懷柔買了許多東西喂它,也算是盡了主人的心意,到了城郊外,江懷柔讓馬車趕遠了些,自己留下跟小蛇獨處。
小蛇警惕的很,明白江懷柔的意思愈發顯得依依不捨,將頭抵在他膝蓋上輕輕磨蹭。
江懷柔自然捨不得他,卻不想再發生先前的窘事,更何況它畢竟是異類,長久跟自己生活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於是橫下心道:“你走吧,以後找個漂亮的母蛇,再讓它給你生一窩蛇寶寶。如果有時間,我就來這裏看你,好不好?”
小蛇煩躁的扭動著身體,甩著尾巴露出狂怒攻擊姿態,江懷柔索性席地而坐,用手將它慢慢安撫下來,輕聲道:“別生氣,我心裏也不好過,只是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力再照顧你。”
周圍很安靜,只有微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響,小蛇倚靠在他腿上,像是一個絕佳安全的聽眾。
這一年來,周圍所有人都說他變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並非是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思念沉默,而是因為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再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玩笑跟說話。
雖然有些事並非他親自處理不可,但是他卻始終放心不下,只為南燭臨走之前的託付。
他說不相信別人,所以才把江山交由自己看管,既然自己接下來了,無論如何都要幫他打理到穩穩妥妥。
長期的心力交瘁已把他本就虛弱的身體拖累到了極限,他卻拒絕太醫的看定期看診,自己寫了方子讓束青前去拿藥,沒有誰會比病人更瞭解自己的身體。
在離開月華之前,決意報復井嵐跟白輝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才毫無顧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負責任的丟下一堆爛攤子給別人去收拾。
生命如此短暫,他也想縱情為自己活一次,去做些真正喜歡的事。可是現在,他卻被一個消失的南燭給束住了手腳。
這個時候撒手夜池政事不管,把南燭消失的真相揭露到眾人面前,對月華對諸國都是天大的好事吧?
他卻始終無法這麼做,只因南燭那句“把江山交給別人我怎麼放心?”
南燭本質上跟他是同一種人,可以大方給予周圍之人一切除了信任。
江懷柔曾對杜英說過,他除了自己誰都不信,包括跟了他十年的井嵐甚至他的同胞兄弟。
南燭曾說:“你過的這般謹慎小心,難道不累麼?”
倘若一個人只能把事情埋在心裏,真正的快樂哀傷都不能與人分享,他怎麼可能不累?
二十多年來他活的小心翼翼步步謹慎,除了對井嵐之外的人都是一味索取從不回報,直至遇到南燭。
“老公就是你的良人,這輩子同你相濡以沫,疼你、寵你、在外受了委屈回來替你撐腰的那個人。”
“我南燭在此鄭重立誓,以後倘若對江懷柔一點不好,就要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感情是種奇妙的東西,它總讓人在收穫的時候失去某些東西,以此彰顯公平合理。
得到了南燭信任的江懷柔,失去了自由跟快樂,他不知道這筆交易究竟劃不划算。
“公子!您沒事吧?”遠遠傳來紀寧的問候聲,想必是見他待的太久,有些擔心了。
“沒事。”江懷柔拍拍身上的草屑,推開小蛇道:“走吧,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將來碰到了喜歡的蛇,一定要看著他,千萬別讓她出去亂跑……”
小蛇困惑的看著他不同。
“走吧。”江懷柔沖它擺了擺手,“記得不要主動去傷害人,很危險的,要照顧好自己。”
小蛇望瞭望四周,顯得迷茫而又新奇。路旁有野兔緩慢路過,看到它後嚇的咻然鑽進草叢中消失了。
野花叢中嚶嚶嗡嗡飛著許多蜜蜂跟蝴蝶,身邊的草地上還有數不清的小蚱蜢跳來跳去……大自然中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在召喚著它,空氣中的草木氣息明明陌生卻又帶著幾分熟悉。
小蛇漸漸似乎有些徹底明白過來了,身下這片陌生親切的土地,才是屬於自己的真正地盤。而之前所呆的竹籠,不過是被人類圈養的一種方式。
江懷柔站起來,微風將他衣袖吹拂的格外飄逸,整個人淡雅的就像是展在四月的一幅春景。
他走了兩步,回頭發現小蛇依舊盤在原地不動,欣慰之餘卻又掩不住幾分失落。
送走小蛇後的江懷柔再次感到迷惘,他覺得自己徹底淪落為一個身處異國他鄉的守墓人,沒有希望沒有盡頭,單調枯燥的活著。
牆壁上寫了兩張滿滿的正字,每天嘲諷似的對著他。
夜裏依舊輾轉難眠,他披著衣服起來對月獨坐,看蝙蝠雙雙飛過林梢,聽蟲兒在窗外吱呀的歡叫,它們似乎都比自己活的更快樂。
一個月,再給他一個月時間,如果還不回來,我就想辦法離開去過自己的生活……江懷柔對沉浸在夜色中宮殿自語。
時間刷刷飛逝而過,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江懷柔每天都在幻想著從這種局面裏解脫,卻每天都在猶豫不決,萬一他明天就回來了呢?
如果南燭回來了,自己又能跟他怎樣……江懷柔其實也不曉得,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可他卻知道自己不願放棄。
這一年夏,夜池大旱,民間瘟疫橫行,護國將軍蠢蠢欲動……
每件事情都把江懷柔折騰到焦頭爛額,人也比起先前清瘦許多。
紀寧心疼他,悄悄道:“公子,咱們不如走吧。”
“去哪兒?”
“去月華,去瑤蘭,隨便去哪兒都比呆在這兒強……皇上他說不定不會回來了,您總這麼操勞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就算他回來了,您的身份……他不會落到什麼好,平白幫人作嫁衣。”
江懷柔打趣道:“奇了怪,你平時不都總替他說話麼?有個風吹草動都要偷偷過去報信,今天這是怎麼了?”
紀寧不好意思道:“我還不是為了您好?今時不同往日,我雖然不懂朝政之事,卻知公子你如今已經得罪了許多人,外面什麼難聽的話都在傳,我怕將來您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懷柔放下毛筆,好奇問:“外面在傳什麼?”
“傳您……”紀寧猶豫了會兒,卻最終說了出來,“說您妖媚惑主,挾持帝王獨攬朝政,野心難測乃是禍亂夜池的奸佞。”
江懷柔氣定神閑道:“由他們去說,反正也奈不得我何。”
紀寧悶悶打量了他一會兒,小聲嘀咕:“您倒是越來越穩重了。”
沉默片刻,江懷柔冷不丁出聲叫他,“紀寧……”
“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可笑?”迎著眾人嘲諷執著於一件沒有希望的傻事,明明知道未必有回報卻還不想放棄。
紀寧連忙搖頭,“不,不會,我沒讀過什麼書,也很難猜測你們在想什麼。不過公子這麼聰明,決定了的都應該是對的。”
江懷柔輕聲道:“我也不想圖他什麼,只是先前答應好的,就應該做到,誰想到他竟會一去無回……過完今年吧,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
“公子此言當真?”紀寧又驚又喜。
江懷柔淡淡一笑,“君子一言九鼎,自然當真。”
春秋時間總是短暫,還未享受到幾天溫適天氣,就飛快進入了酷寒三九。
清晨起床,江懷柔推開窗戶,看到外面一片銀裝素裹,紅梅枝頭站著兩隻長尾巴喜鵲喳喳直叫。
紀寧從他胳膊下鑽出來,指著外面那只鳥叫,“這鳥在夜池可不常見,莫非今天專程是來給公子報喜的?”
江懷柔淡淡道:“我哪有什麼喜。”
“那可不一定,說不準……”紀寧說到一半對上江懷柔略帶渴望的眼神,再不忍繼續說下去,連忙轉了話題,“公子趕快梳洗吧,飯菜待會兒都涼了。”
待江懷柔用過了飯,等了許久,卻不見南燭身旁內侍劉公公前來。
以往每天他都會在這個時候送奏摺過來的,莫非今天有事耽誤了不成?江懷柔對紀寧道:“你等會閑了前去問問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紀寧應聲出去,不多時便跑了回來,“公子,大事不好了!”
江懷柔心一驚,“什麼事快說!”
紀寧大聲道:“咱們門口守的那些侍衛全都不見了,您說奇不奇怪?”
莫非是宮變?不,絕不可能,一點預兆都沒有,紀寧沒有說看到什麼打鬥痕跡,而且永樂宮內也不可能聽不到一點動靜。
等等,或許還有一種原因是……
江懷柔拉住紀寧,“你快去劉公公那裏,看看是不是南燭回來了!”
紀寧先是一愣,半信半疑著飛跑了出去。
等待消息的時候,江懷柔才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起先只是負著手在房中急速的踱著腳步,最後竟迫不及待的走到宮門前去眺望。
紀寧總算是跌跌撞撞的回來了,喘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公子……說得對,皇上他,他果真回來了!現正召集六部議事中,任何人不得打攪,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日日盼的事成了真,江懷柔卻有點不敢相信,後退兩步喃喃道:“他果真回來了。”
紀寧見他一臉震驚全無喜意,急忙勸道:“公子不必擔心,皇上想必忙完就會到永樂宮來看您,不如先回屋裏等著?”
江懷柔卻白著臉擠出一句,“我為什麼要像個女人一樣等他臨幸?”
紀寧不知所措,“我不是這個意思,公子……”
江懷柔推開他,步履踉蹌的往宮裏走。他現在心情很複雜,有幾分開心,幾分失望,更多的卻是憤怒。
整整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人影消失音書斷絕?而且一回來就召六部議事,不相信自己麼?還是認為江山要重於一切?在他心中自己又算什麼?
官員還是他的,江山還他是的,除了江懷柔外自身外一切都不曾改變過……
兩年,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變。
紀寧說的對,為他人做嫁衣裳……可如今等到南燭平安回來的消息,他居然覺得這嫁衣做得心甘情願無絲毫後悔。
他一定是傻了,要麼就是跟南燭一樣瘋了!
紀寧看他幾欲跌倒,連忙上前扶他,江懷柔甩開他,捂著胸口虛弱站定,盯著雪地看了許久才小聲道:“阿寧,藥,我的藥,在書房第一個抽屜……”
“好好,我去取,您站著別動,千萬別動啊!”
大雪翻飛中,江懷柔看著紀寧身影漸漸遠去,細汗止不住從額頭滲出來,視線也跟著漸漸模糊,最終隨著一陣北風狂呼而過而倒在雪地上。
他沒有昏迷,相反此時還清醒的很,看著雪花一片兩片從天空飄下來,江懷柔感覺自己靈魂也同它們一起隨風而舞。
這一刻他想起了井嵐,想起了白輝容,想起了在這個季節跟他告別的符離,最後想到了那個月夜裏背著他慢慢走的南燭。
他想,如果時間重來一次,他一定不容讓自己被任何人蠱惑,因為那種付出真心卻被人輕視的感覺實在是很難過。
紀寧帶人趕回來的時候,江懷柔還在雪地裏躺著,除了臉色有些發紫外沒有任何異狀。
紀寧不敢動他,小心翼翼將藥送到他嘴裏,眼圈忍不住紅了起來。
江懷柔看著他笑,虛弱道:“你哭什麼,我又不會死。放心,我算准了,自己還有幾年時間可以活……”
紀寧這才大哭起來,“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如果死了,我又該怎麼辦呢?”
江懷柔道:“在此之前我會給你找個好歸宿,我們幾個月前不是說好年底就離開這裏麼,你現在去收拾東西。”
束青急道:“先別說話了,還是把公子送回房裏吧。”
秦江海上來欲抱江懷柔,卻被紀寧一把推開,“不准你們碰他!我自己來。”
江懷柔道:“你背得起我麼?”
“你可別小看我!”紀寧哭著將他背起來,果然沒費什麼力氣。
“你好像又長高了,還變壯了。”江懷柔的聲音有些感慨,此時的情形不由讓他想起那個月夜。
“當然!只是你從來都沒有心情正經看過我……”
江懷柔笑道:“那以後我每天都正正經經看你。”
“說好的,別到時候耍賴!”
紀寧不停跟他鬥嘴,眼淚也流不停,他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南燭失蹤後現身應該是好事才對,可是公子為什麼全無喜色?莫非南燭對公子好一直是假的?那自己先前拼命撮合兩人豈不是將他送到火坑裏去了?
倘若不是顧忌背上的江懷柔,他真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再看身旁束青、秦江海幾人,愈發覺得個個眉目奸詐,全都居心叵測!
呸,就是因為他們的主子,公子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以後再也不要相信這些人了,更不會把公子交給他們照顧!
束青看出他眼中的敵意,跟在一旁乾著急,替江更換濕衣的時候,見其也是神情冷漠不同尋常。
正值她坐立難安時,聽到了南燭回來的消息,立刻欣喜如狂的前去稟報消息。
紀甯在房中服侍江懷柔歇下後走出房間,剛出門就碰到頂著一層厚雪的束青,嘴唇都已經被凍的青紫起皮。
畢竟兩人有些交情,紀寧也不忍無視她慘狀,便問:“你這是去哪兒了?”
束青沉默欲走,卻被紀寧拉住,狐疑道:“你是去皇上那兒了是不是?”
“不,不是……”束青連忙搖頭。
“你騙我,是不是去皇上那兒了?他現在做什麼?知道公子現在的病情嗎?”
束青咬了唇道:“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自己過去問!”
“等等!你別去……千萬別去!”束青張開手臂攔住他,目光閃爍道:“我剛從那兒回來,劉公公說……以後永樂宮的事無論大小都自行處理即可,不用事事都前去勞煩皇上。”
紀寧氣道:“這個老閹奴什麼意思?什麼叫勞煩皇上,他難道不知道皇上跟公子的關係?”
束青垂下頭,吱吱唔唔道:“他說……皇上此番帶回來了個叫蘇錦的公子,如今兩人正是形影不離,十分親近,無瑕顧忌公子的事。”
紀寧震驚,半晌後才咬牙罵道:“難怪……你們夜池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紀寧!你這話是要殺頭的……”
“我難道說錯什麼了?之前待公子百般好,原來全是裝出來的,這兩年長眼睛的人都應該看得到,倘若不是我家公子,他怎麼可能會有今天?沒良心的東西,天底下那麼多人不找,偏偏死纏著我家公子!公子身體來就不好,變成如今的樣子還不都是你們這些人給害的!”
束青緊張道:“噓,別吵到……公子……”
紀寧依舊憤怒,“什麼蘇錦?哪有正經男人取這名字?聽起來就不像是好東西!那人見異思遷的正好,就算他再來纏公子,我還不準備答應呢!啊呸!”
身後傳來一聲低咳,“阿寧。”
紀寧定住身體,僵硬的轉過臉看江懷柔,“你,你不是在睡覺麼,怎麼……醒了?”
江懷柔道:“你聲音這麼吵,我怎麼睡得著,方才不是讓你收拾東西麼,去吧。”
“哦,對哦。”既然已經被他聽到,紀寧也不用再避諱什麼,臨走前對束青一聲冷哼,“記住,是我家公子不要他在前!”
束青擔憂的看著江懷柔,“公子我……”
江懷柔擺手,“下去吧,我還要休息呢。”
蘇錦麼?蘇錦……江懷柔記得他,曾經在瑤蘭歡喜坊做小倌,梅林宴上被南燭帶回舊宅,兩人在溫泉歡愛還被自己看到,記得當時南燭好像替他贖了身,後來就不見了。
原來……只是讓他沉寂一段時間,好為其出身洗白麼。可笑,他南燭什麼時候也怕起世俗眼光了?
鐘離榮紫也是,蘇錦也是,一個撒謊成性的人怎麼可能指望他會對自己吐出真言?!
至目前為止,南燭這兩年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事,江懷柔再無半點好奇。
江懷柔一覺醒來,天已經黑透了,紀寧守在桌前玩蠟燭。
“阿寧你過來。”
紀寧乖乖走到他跟前,“公子有什麼吩咐?”
江懷柔替他把了把脈,又道:“把褲子脫掉。”
“脫,脫褲子?”紀寧神情錯愕,猶豫了會兒道:“公子身體還在生病,這樣不太好吧。”
江懷柔道:“想什麼呢,讓你脫就脫。”
紀寧這才扭捏著把褲子脫下來,江懷柔仔細察看他小腹跟鼠.蹊部位,還伸出手指輕彈了兩下。
“疼不疼?”
紀寧夾著腿呲牙咧嘴,含著淚花拼命點頭,“疼……”
“看來問題還不算太大,”江懷柔起來洗手,“穿上吧,別凍著了。”
紀寧提著褲子哆嗦道:“公子你剛才在做什麼?”
“給你治病。”
“我沒病啊!”
“都硬不起來了還叫沒病?”
紀寧愣了會兒,喜道:“那公子,我以後還能不能重新做回男人?”
江懷柔道:“配以針灸治療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還好當初沒有一刀給你切了。”
紀寧也慶倖不已,江懷柔又問:“東西收拾好了麼?”
“收拾好了,咱們要什麼時候走?”
“等我吃飽肚子後。”
紀寧驚訝道:“可是,現在大半夜的,宮門早就關閉了啊!”
江懷柔道:“關就關唄,反正我們不會走正門。”
紀寧思索片刻恍然,“公子難道想讓秦侍衛幫忙帶我們出去?那皇上……您真不跟他見面說一聲麼?萬一有什麼誤會……”
江懷柔持筷的手頓了頓了,卻淡然道:“沒什麼好見的,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做到了當初承諾的,從今跟他也沒什麼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