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形同陌路 ...
轉眼已過去了半個月,事態非但沒有如預料中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最後就連太后有所耳聞,不得不親自催促江銘儘快處理此事。
江銘問:“母后能否指點兒臣該怎麼辦?”
太后歎息,“我知道你們兄弟感情極深,但安王眾目睽睽之下連殺四人也是事實,這件事牽涉甚大哀家本不該插手,但是皇上,國以民為本,尤其是如今局勢紛亂,更應當以百姓為重啊!”
江銘道:“母后的意思也是要朕重罰江誠?”
“唉,哀家看著你們兄弟長大,對江誠這孩子也喜歡的很,只是眼下此事委實不能再拖了。”
這道理不需太后說他也懂,所有人都指望著皇帝給個所謂的公道,可是作為兄長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江銘腳步沉重的離開太后寢宮,在書房苦坐半日後,臉色終於好了些,問貼身內侍滿福,“前先我從瑤蘭帶回來的酒可還有?”
“回皇上,還剩一壇。”
“取出來,朕要帶去安王府,更衣。”
“皇上要將此酒賞給安王麼?”
“嗯,我們兩兄弟很久沒有一起喝酒聊天了,有些事要坐下來好好談談。”
滿福替他換了衣服後,把酒壇抱了出來,不經意提醒道:“現在暑氣正重,路上熱的很,皇上要不要先喝杯涼茶?”
江銘點頭,接了滿福遞過來的杯子一飲而盡,隨後攜帶幾個侍衛離開皇宮。
安王府中,江誠正坐在湖中心的亭子上百無聊賴的投擲石子,忽聽下人匆忙稟道:“王爺,皇,皇上來了……馬上過來了。”
江誠才坐正身子,就看到出現在長廊下的江銘。
江誠錯愕驚喜交加,“皇兄?你怎麼來了?”
江銘揮手摒退所有人,“不想看到我來?”
江誠苦笑,“怎麼會,你肯來我高興還來不及。”
亭下恰剛好擺有酒菜,兩人便坐下來把酒斟上,江銘才欲開口,江誠卻搶先道:“皇兄今天過來,是不是已經決定了如何處理?”
江銘點頭,“只是以後可能要委屈你……這是從瑤蘭帶回來的酒,名為忘憂,釀制方法特殊,據說喝過三杯就可以大醉一場。之前的都賞給了別人,只留這一壇,我還沒有喝過,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忘憂?”江誠接過杯子道:“皇兄是讀書人,喝個酒也是文縐縐的。”
江銘安靜喝了酒,並未出聲反駁。
江誠笑了笑一飲而盡,又隨手倒了一杯。
江銘問:“你之前滯留不歸,當真是喜歡邊城麼?”
江誠毫不猶豫道:“是,我喜歡在邊城殺人的感覺,刀槍擦臉而過的驚險刺激可以使人忘記一切。”
江銘看著他,不解道:“你從小衣食無憂,也不曾受過什麼挫折委屈,又想忘記什麼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江誠笑著飲下第二杯,臉上有著任誰都看不懂的憂傷。
江銘感慨,“你當真長大了,曾經……咱們兄弟可是無話不說的。”
江誠道:“我怕說出來,你以後都不會再理我。”
江銘從他眼中隱約讀懂了些什麼,卻又始終想不明白,替江銘倒上第三杯,“這件事鬧的很大,白輝容的勢力怎麼都不肯輕易罷手,所以我想……”
江誠的臉色驀然有些白,卻隨即若無其拿起酒杯,笑著問他,“皇兄想怎麼處理?”
江銘在桌子下的手微微握了起來,“無論如何,我都不相信你會做背叛我的事,我不會讓那些人得逞的,此事要委屈你像……”
江誠突然垂頭握住他的手,“皇兄……”
江銘以為他醉了,擔心扶著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醉了?江誠……二弟!”
江誠抬起頭,方才還神彩奕奕的臉此刻已經變成灰白色,嘴角也溢烏黑的血絲,毒……中毒!酒中有毒?!
江銘震驚的站起來,“怎麼會這樣,來,來人……”
江誠突然抱住他的腰,“別,先別叫人,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不能等會兒說,你現在最需的事就是去請太醫!”
江誠痛苦的把到喉頭的血給咽回去,“不,你讓我先說,不然我死不瞑目,酒裏有……毒,大哥不知道,是不是?”
江銘茫然的看著他,慌張道:“不,不是我下的,我怎麼會會捨得給你下毒?!”
江誠笑了起來,似乎安心許多,“那,那就好,那樣我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江銘一反往日的溫雅如玉嘶吼起來,“你不會有事的!來人哪,請太醫!快請太醫!”
江誠道:“皇兄,我還有話跟你說……”
江誠顫抖擦著他嘴角的血,“現在什麼都別說,等你好了再說。”
“我怕沒有……機會了,大哥不用難過,我走了,你就不用再為難了……這樣也很好,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活著沒什麼意思?你還有我,有景軒,有母后……有那麼多衷心你的屬下啊!”
力氣似乎在一點點的流走,江誠情不自禁合起眼睛,虛弱道:“那,那又有什麼用,我只喜歡你一個,可是你不,不喜歡我。”
“不,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你是我弟弟啊!不准睡,不准合上眼,聽到沒!睜開眼看著我……大哥在跟你說話……江誠?!”
外面的侍衛終於聽到聲音沖了進來,焦急萬分的站在亭前,“王爺!”
江誠已經睜不開眼睛,積攢著使出最後的精力道:“傳本王的話,此,此事跟皇兄……無關,是我自己做錯事,不想他為難,任何人不得借此作亂,違令者,斬……”
“江誠?江誠!”“王爺!”
……
八月,重新開張的長青樓生意一落千丈,生意再不如先前興旺。
兩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坐在二樓臨街的位置上喝茶談天。
“江誠的死對江銘打擊很大,他已經有十幾天沒有上朝,據說私底下正在派人四處查江誠的死因。”
“只怕他什麼都查不到,滿福已死,什麼線索都斷了。”
白輝容安靜看著井嵐,“你現在變了很多,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
井嵐道:“是人都會變的,更何況是背負著血海深仇,我說過要血債血償,姓江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會連他一起殺麼?”
“你說誰?”
“你知道我是在說誰。”
井嵐眼前閃過讓人心顫的利光,“他難道不姓江麼?”
白輝容閉起眼睛,“我上次跟你說,有預感他要回來了麼?現在,這種感覺更強了,他好像離我越來越近了……”
井嵐冷冷的看著他,“醒醒吧,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你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把自己搞瘋掉。”
“不,他真的回來了,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
樓下突然響起一個儒雅的聲音,“老闆,我想向您打聽件事,是關於一個月前在這裏發生的命案……”
白輝容睜開眼,對上井嵐錯愕的臉,驚喜道:“果然是他!”
就在井嵐準備起身的時候,白輝容一把按住他,“別出聲,他這次應該是回來弔唁江誠並追查死因,所以就算我們不找他,他也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兩人屏著呼吸坐了良久,才聽樓下聲音道:“多謝老闆,這些銀子麻煩收下,耽誤您的時間實在抱歉,告辭。”
待腳步聲遠去後,兩人才不約而同看向視窗,只見那人帶了個隨身小廝,由於角度只能看到背影,聽其言談似乎比起三年前內斂許多,氣質卻出眾更勝從前。
白輝容道:“我時常為自己抱不平,為什麼要喜歡上這江懷柔。但是每次看到他,都覺得可以放棄所擁有的一切。”
井嵐道:“你不是只喜歡乾淨的寵物麼?他跟南燭的關係並不簡單。”
白輝容伸出舌頭舔舔嘴角,“那是在遇到他之前,遇到他之後什麼都無所謂了。”
“如果他要你放棄復仇呢?”
“只要他開口。”
井嵐一劍把桌子劈成兩半,縱身躍下樓朝江懷柔的方向追去。
“喂,你不要動他!”白輝容猛然起身,卻牽動身上之前江誠留下的傷口,不得已只好付賬走梯子下樓去。
待他出了門後追上一陣,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心頭驀然湧起一陣恐慌。
井嵐現在應該還不會殺他,可是他為什麼還要追上去?他到底想做什麼……
“公子,後面有人在跟著我們,是個高手。”
江懷柔未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給盯上,低聲問:“你如果跟他單打有幾分把握?”
小廝神情凝重道:“最多兩成,或許沒有,公子不要回頭,繼續往前走。”
這樣的高手在夜池江懷柔只能想到兩個,井嵐跟白輝容。
“我想看看他是誰,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公子還是不要冒險,咱們儘快趕回客棧找南公子幫忙。”
“不行,他身份特殊,如果被人知道來了月華,會比我們現在很危險。”
小廝急道:“那怎麼辦?他現在越來越近了。”
江懷柔往後瞥了一眼,瞧見抹熟悉的藍色,便對小廝道:“原來是他……他的目標是我,你回去南燭,提醒他小心不要暴露身份行蹤。”
“那公子呢?”
“我身份特殊,再加上他原來是我的屬下,應該不會名目張膽的殺我,你趕快走。”
小廝猶豫著飛速轉進另一條小巷中,江懷柔停下腳步,對一直跟在後身的井嵐道:“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井嵐提著劍走出來,盯著他道:“幾年不見,你看起來過的很好。”
江懷柔淡笑,“還不錯,至少比過去好玩。”
“公子此番回來,皇上……想必還不知道吧?”
“你想做什麼?”
“想請公子到府上做客。”
江懷柔反問:“如果我不肯呢?”
井嵐面無表情的抬起右手,“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井嵐,你敢!”
井嵐點住穴道讓他動彈不得,“我怎麼不敢?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月華的井親王,而你……什麼都不是。”
江懷柔冷笑,“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殺你?”井嵐將他背在肩上,又隨手點了他的啞穴,“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井嵐把江懷柔帶到聿親王府後,把江懷柔狠狠扔到床上,關上房門不准任何人前來打擾。
解了他的啞穴後,江懷柔看著陌生的井嵐只想往角落裏縮,可他的身體依舊動彈不得。
“你想做什麼?”
“你怎麼不問三年前你對我做了什麼?”
“井嵐……”
“別叫我的名字!”井嵐捏住他的下巴,“我真想把你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做的才這麼狠,這麼惡毒……”
江懷柔聞言一怔,“你說我狠?說我惡毒?在我看來,這遠不及你跟白輝容!為了所謂的仇恨,把上一代的罪強行延續下來,還任意踐踏我對你的十年真心……”
井嵐嘲諷道:“真心,你的真心之後給了誰?現在又給了誰?這樣三心二意的感情也叫真心?你現在喜歡那個南燭對吧,跟當初喜歡我時的感情,哪個更深一些?”
江懷柔失笑,“你要跟南燭比嗎?抱歉,現在你在我心連他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井嵐手下用力一扯,江懷柔的下巴就強行被卸了下,疼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別以為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就會心軟,我今天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本事才能迷惑那麼多人,”井嵐拉著他的衣服用力一扯,上好的錦緞刹那便化為碎片。
井嵐手指撫上他的胸口,“平坦的這麼裏?雖然比平常人白了些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接著又扯了他的褲子,輕蔑的瞥著他腿間道:“既然不是上面,那應該是這裏了吧?”
江懷柔閉起眼睛,渾身卻控制不住瑟瑟發抖。
生氣的井嵐、暴怒的驚怒他都見識過,可是眼前這個殘忍陌生的男人,除了那張臉之外似乎再也挨不著邊。就是眼前的人,讓他深深迷戀了十年麼?
井嵐看到他臉上淚光,動作僵了下,眼神卻愈發陰沉,“警告你別再玩這種把戲,即使你死了,我也不會有一點難過心疼。”
身體不能動,嘴巴不能說,江懷柔只有閉上眼睛把自己封閉到另一個世界中去。
井嵐捏著他的腰,將他腿抬起來,“往日勾引別人的時候,你也是像現在一樣半死不活的嗎?”
江懷柔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只有睫毛輕微的動了幾下。
井嵐看他反應消極,冷哂著將他雙腿打開,把自己膨脹起來的部位用力頂撞了進去。
江懷柔疼的皺緊了眉毛,淚珠一顆顆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井嵐本來還想借機狠狠羞辱他一番,見此情景卻一句也說不出了,只將身體服從欲.望機械的在他體內□。
“砰!”有人毫無預兆的破門而入,井嵐立刻拿起毯子蓋在江懷柔的身上,幾乎完全是下意識的,心裏什麼都沒想就這麼做了。
來人正是白輝容,難以置信的看著屋內情形,“你們……你居然對他……”
井嵐沉聲道:“出去!”
白輝容置若罔聞的走到床前,看著江懷柔臉上的淚光不解道:“為什麼,為什麼大哥對他做這樣的事?”
井嵐冷冷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必事事都支會於你吧?等等,你想做什麼!”
“我要帶他走。”
“讓他去江銘跟前告狀,然後殺了我們嗎?”
白輝怒道:“你居然還想殺了他麼?!”
“他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活著自然也是多餘的。”
“我不准你動他!”
“你難道想因為他跟自己的大哥反目成仇嗎?”
白輝容把江懷柔的穴道解了,摸著他毫無生機的臉自語道:“不,無論如何,我都不准你再傷害他。景軒,你醒醒……醒醒……”
井嵐看著幾欲癲狂的白輝容,不解道:“他究竟怎麼了?”
白輝容情緒激烈道:“你明知道他有心疾,還強迫做出這樣的事,現在居然還有臉問他怎麼了!”
“你在自己的郊外別院不也對他做過同樣的事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兩人正吵的不可開交時,下人莽撞的沖了進來,“不好了王爺,有人闖了進來,怎麼都攔不住!”
話音剛落,一個周身泛著殺氣的人便出現在了房中,嚇的他連忙跳到門外去。
白輝容跟井嵐立刻安靜下來,南燭對房中兩人視若不見,徑直走到床前,彎腰貼了貼江懷柔的臉頰道:“景軒,我來了,不用怕,我帶你走。”
江懷柔輕不可見的點點頭,南燭連毯子將人一併抱起來,“白輝容,井嵐,倘若景軒此次有個好歹,我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斷!”
井嵐總算徹底清醒過來,抽出劍攔住兩人去路,“你可以走,江懷柔必須留下!”
南燭陰戾道:“既然你盼著早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江懷柔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襟,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南燭神情卻緩和了些,柔聲道:“好,我知道了,這就走。”
井嵐看他身形欲動,待他抬手時,兩人卻已消失了蹤影,以他的身手跟眼力,竟未看到對方是用什麼方式離開的!
白輝容始終立在一旁沉默,此時卻朝門口走去。
井嵐叫住他,“等等,你知道江懷柔方才的意思麼?我並未看到他有任何暗示,南燭卻似乎懂了,而且還隨即放棄了攻擊……”
白輝容疲憊的看著他,“你跟了他十年,居然還不懂他。假如我沒猜錯,江懷柔的意思是不要南燭殺你,因為……他要將來留著自己報仇。”
井嵐驀然打了個冷戰,方才在江懷柔身上討回來的那些便宜跟驕傲瞬間半點不剩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南燭要當眾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