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傷痛

　　魏沖他們馬不停蹄的趕回C市，一路上寒離仍然昏迷著，殷九殤略微幫寒離檢查了一下，身上並沒有外傷，因此猜測他是精神力消耗過度。

　　一行人趕緊趕慢，路上根本沒有什麼停留，他們在一天后的早上抵達C市，回到C市的魏沖他們，吃驚的發現鐵絲網被扯壞，第二層入口處也沒有人把守。

　　大家感到不妙，沒想到進了城之後，斷肢殘臂四處散落，一地的血肉模糊，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被啃的零零落落。

　　麵包車急駛而過經過帳篷區，趕往市區的平房，來到他們的屋子前，莫飛珚還沒等車子停穩便跳下車，沖到門前看到被撞壞的大門，心裡咯登一下。

　　"小宇！小宇你在嗎？裴鋒！裴鋒！"莫飛珚忍住心中慌亂，放聲呼喊，但是房子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只有玄關處一具斷了頭的怪物屍體躺在那，顯示之前曾有過的打鬥。

　　莫飛珚把屋子裡找遍了都沒找到莫飛宇和裴鋒，他愣愣的坐倒在地，魏沖上前扶起他，低聲道："有可能他們突圍了，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別氣餒。"

　　莫飛珚一聽魏沖的安慰，冷靜下來，沒錯，現在還不知道C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整個C市都沒人了嗎？那些怪物呢？都離開了嗎？

　　寒小然坐在車上，他一路上都默默無語，當他看到二號的那一霎那，就有一種同類的感覺，但是二號從頭到尾都沒理他，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現在殘留在C市的味道，讓他知道，二號曾經來過，而且在二號之前，還有另一個更早來，那一個的味道比較淡了，但還是聞得出來。

　　殷九殤抱著寒離也沒有下車，他跟寒小然一樣，一回到C市就聞到二號那傢伙的味道，還有一個，殷九殤瞇起雙眼，那一個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他還是可以憑著味道追蹤到他。

　　魏沖和莫飛珚走出平房，上了車之後向著市中心駛去，沿途都是慘不忍睹的景象，突然，莫飛珚瞳孔一縮，大喊："停車！"

　　魏沖緊急剎車，莫飛珚沖向路旁，顫抖著手撿起一把武器，武器上血跡斑斑，不難看出當時戰況的激烈，莫飛珚眼眶泛紅，這是小宇的武器！

　　莫飛珚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在不遠處找到裴鋒的武器，他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什麼樣的情況下兩人的武器會遺落在地？從他認識裴鋒到現在，裴鋒的武器從不離身。

　　現在卻隨便丟在地上，莫飛珚不敢深想，但是小宇武器上的血跡那麼刺眼，仿佛在嘲笑他不肯面對現實。

　　莫家人從小就被教導，不可以隨便捨棄陪伴著自己戰鬥的武器，他和莫飛宇的武器是十歲那年兩個人一起設計的。

　　因為莫飛宇那時候很羡慕孫悟空的武器，所以他們兩人同心協力設計出這把武器，這把只屬於他們兩人獨一無二的武器。

　　他還記得剛拿到這把武器時，小宇很開心的對他說："哥，以後我們也有金箍棒了，可以一起打壞人了。"現在武器還在，那個笑著對他說要一起打壞人的人呢？

　　莫飛珚跪倒在地痛哭失聲，魏沖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這種時候任何安慰好像都變的蒼白，莫飛珚失去的是他唯一的弟弟，好不容易在末世相聚，卻又在末世分離。

　　雖然魏沖沒辦法體會莫飛珚的傷痛，但是失去朋友的感覺，也是不好受的，不過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容許他們有片刻鬆懈。

　　"先上車再說。"魏沖將他攙扶起來，莫飛珚一言不語，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家人都喪生在地震中，但是沒有想到小宇竟然逃過一劫，可是現在，這種給了希望又硬生生被打碎的感覺，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希望來的好。

　　寒小然坐在後座，面無表情的看著莫飛珚，剛才他的腦袋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好像曾經有個人也抱著他這樣痛哭過，不過那畫面只是瞬間，他什麼都沒看清楚就又消失了。

　　魏沖他們繼續往市中心前進，他們猜測C市應該是遭到怪物襲擊，可是怪物把人都殺光了然後就離開了嗎？一路走來，除了滿地的屍首之外，整座城市空蕩蕩的，沒有其他活物的感覺。

　　一行人來到市中心高層所在的大樓，一樣是沒有人煙，景色蕭條，除了殷九殤和昏迷的寒離，魏沖他們三人下了車往大樓走去。

　　一進大樓發現雖然東西淩亂，但是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三人面面相覷，開始一層一層的搜索。

　　每一層辦公室都淩亂不堪，紙張資料散落滿地，看起來像是匆忙撤退，也像是有人在翻找什麼。

　　最後他們來到最高樓層，整個樓層空蕩蕩的，不像其他樓層一樣淩亂，反而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魏沖皺著眉，感覺不大對勁阿，這樓層搬的這麼乾淨，不像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辦到的，難道說C市高層早就在撤退了嗎？

　　魏沖越想越氣，既然是早就要撤退，還叫他們去出什麼鳥任務？那一車隊的人都白犧牲了嗎？到底C市高層知道些什麼，為什麼會開始撤退？

　　越想越煩躁，魏沖一腳踹向一旁空無一物的辦公桌，莫飛珚紅腫著雙眼，打起精神細細觀察著蛛絲馬跡，但是整個樓層都被清空了，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資料。

　　他們無法，只能下樓回到車上，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這時候殷九殤開口："先回房子去，寒離需要躺下。"

　　魏沖聽罷，發動車子往平房駛去，一路上只有車子的引擎聲在城市中呼嘯而過，整個C市像一座空城，偶爾風聲颯颯，吹起散落在地的垃圾，塵土飛楊一片索然蕭條。

　　回到平房後，殷九殤將寒離抱到床上，魏沖將大門勉強關上，大門已經被怪物撞壞，沒辦法關緊更別說鎖上了。

　　寒小然乖乖的坐在一旁，莫飛珚抱著莫飛宇和裴鋒的武器細細擦拭著，剛剛拿到武器的時候，旁邊沒有看到屍體，雖然機會渺茫，但是莫飛珚想著或許莫飛宇和裴鋒沒事？

　　寒小然考慮很久，站起身走進房間，看著坐在床沿的殷九殤，淡淡的開口："你也有聞到對不對？"

　　殷九殤一言不發，略微轉頭看著他，寒小然抿抿嘴，困惑的繼續說："我以為是我感覺錯了，可是連你都聞到了……"

　　"你不是。"殷九殤打斷寒小然的疑問。

　　"你知道？"寒小然驚訝，殷九殤為什麼知道他要問什麼？

　　"你只是像，但是不是同類。"殷九殤解釋的更清楚一些。

　　寒小然更疑惑了，什麼叫做'只是像'？他和二號長的一點都不像阿，殷九殤看寒小然不解的表情，不欲多說，轉回視線繼續看顧著寒離。

　　"他沒事吧？"寒小然瞄了瞄寒離，那天那個寒離只說了句'他累了'，人就跑了，之後又是跟二號的對峙，寒小然再看到寒離時，寒離就已經昏迷了。

　　"嗯。"殷九殤微微頷首，雖然知道寒離應該沒什麼大礙，可是這樣一直昏迷著，還是讓殷九殤很擔心。

　　"莫飛宇和裴鋒？"寒小然想問問殷九殤的看法，雖然撿到他們兩個的武器，但是寒小然沒有在屍體中發現他們，而且更重要的，整個C市都沒有他們的味道。

　　但是寒小然也不是很確定，所以他不敢跟莫飛珚說，畢竟靠著味道分辨人這回事，聽起來就不像是平常人會的。

　　他雖然很多時候懵懵懂懂的，不過經過寒離的教導，有些事情他也知道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

　　所以寒小然想問問殷九殤的意見，因為他覺得殷九殤跟他一樣，好像可以靠著味道分辨人。

　　"不在C市。"殷九殤沉吟，濃厚的血腥味有些影響到他的嗅覺，不過他確實沒有在C市聞到莫飛宇和裴鋒的味道。

　　他沒告訴莫飛珚的原因是，雖然莫飛宇和裴鋒不在C市，但是在撿到莫飛宇武器的地方，他聞到大量莫飛宇血液的味道，其中夾雜著一些裴鋒血液的味道。

　　因此就算莫飛宇和裴鋒逃離了C市，可能也已經傷重而亡了，他不想給莫飛珚無謂的希望，因此不打算告訴他莫飛宇和裴鋒不在C市的事實。

　　寒小然看殷九殤不願多談，便退出房間，莫飛珚仍然在擦拭著莫飛宇的武器，魏沖在一旁默默磨著西瓜刀，寒小然突然有一種感覺，莫飛珚只剩下一個空殼坐在那裡。

　　"你餓嗎？"寒小然不喜歡莫飛珚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因此破天荒的主動上前跟莫飛珚交談。

　　魏沖抬眼看了眼寒小然，頗有些驚訝他的主動，不過轉念一想，有些欣慰有些黯然，這小鬼怕是也察覺到莫飛珚的不對勁了，所以才會主動攀談。

　　莫飛珚抬頭，雙眼空洞的看著寒小然，表情哀淒的讓寒小然差一點就忍不住說出莫飛宇不在C市。

　　"只有武器。"寒小然忍了又忍，憋出四個字，他想表達的是，在C市只有找到武器，所以莫飛宇和裴鋒可能不在C市。

　　莫飛珚精神一振，連寒小然都這麼覺得？那是不是小宇和裴鋒真的有可能逃離了C市？可是手中武器的重量沉甸甸的，小宇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拋棄武器？

　　***

　　A市

　　"報告長官，那個Q市附近的小城市被炸毀了。"一名士兵看著銀幕顯示的衛星圖。

　　"哦？C市竟然成功了？"穿著一身英挺軍裝的指揮官，攤在座椅上，一隻手靠在扶手撐著下顎懶懶的說。

　　"看起來是成功了。"旁邊戴著眼鏡，穿著白色大掛的年輕男子推推眼鏡。

　　"既然成功了，那些老頭子幹嘛撤退？"指揮官淡淡的問，他早收到消息說C市的那群高層，在準備偷偷撤退。

　　"撤退？撤退到哪？"白大掛男子一愣，現在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嗎？他們捨棄好不容易在末世存活下來的C市，撤退到哪？

　　"那群老頭神秘兮兮的，誰知道躲哪去了。"指揮官撇撇嘴，C市的老頭跟X市的那群官僚一樣討厭，好在現在是末世，各個城市基本上是自立為王，沒有誰要聽命誰的規定。

　　"對了，昨天有個老頭帶了三個人進城，結果怎麼樣了？"指揮官突然想到昨晚上有個自稱知道怎麼對付怪物的老人，開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車上載了三個年輕人要求進城。

　　"那個老人家懂的不少。"白衣大掛推推眼鏡，那個老人貢獻的資料?明很大。

　　"哦？真的有用？"指揮官來了興趣，他本來也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才放他們進城的。

　　"嗯，不過他帶來的三個人……"白衣大掛欲言又止。

　　"嗯？"

　　"……很危險。"白衣大掛像是想到什麼恐怖的事情，連連推著眼鏡，手卻在顫抖。

　　"危險？"指揮官一凜，如果會造成危險就不能留。

　　"他們……怎麼說呢……不像人，又像人……"白衣大掛斟酌著語言。

　　"什麼不像人又像人的，有什麼話就直說。"指揮官不耐煩了，這助手雖然是個科學界的天才，但是每次說話都這樣吞吞吐吐，是要急死人嗎？

　　"平常像人，戰鬥的時候不是人。"白衣大掛用這一句話下了定義。

　　指揮官滿臉黑線，你中文不及格是吧，老子我一句都聽不懂，到底是不是人麻煩說清楚阿，一下子是人，一下子又不是人！

　　就在指揮官和助手針對'到底是不是人'討論的如火如荼時──

　　"報告長官，未來天氣恐怕又會有變化。"這時旁邊另一個在觀察衛星雲圖的小兵皺著眉。

　　"怎麼了？前一陣子不是才下了場九月雪？現在又是怎麼了？"指揮官煩躁，外面一些喪屍、怪物努力的蹦躂，天氣也要來湊熱鬧嗎？還讓不讓人活阿。

　　"豪大雨。"

　　"什麼時候？"指揮官一愣，大雨阿，真麻煩。

　　"最快今天下午就會變天了。"

　　"發佈豪雨特報，讓大家有心理準備，準備隨時關閉城門，必要時候大家都不要進出，免得有些東西趁著大雨混進來。"指揮官坐直身體，一絲不苟的命令著。

　　其他城市也陸陸續續都預測出之後的天氣，紛紛準備渡過這一次的天氣變化，大家都想著還好不是暴風雪，如果再一次九月雪，那真是吃不消。

　　可是大家沒料到這一次的豪大雨，帶來的損害及造成的傷亡竟不比上次的暴風雪少，沒有人把這場大雨放在心上，因此被大雨的威力打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