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詢問（上）

　　“花兄弟？江小兄弟”花無缺和小魚兒剛下樓，便聽到一個略顯耳熟的男聲略帶遲疑的喚住了他們。

　　花無缺和小魚兒齊齊轉身，循聲望去，這一看卻是讓小魚兒在心中暗道了聲晦氣，並不滿的冷“哼”了一聲。花無缺眼含著笑意瞥了一眼小魚兒，對著喚住他們的人拱手道：“正是在下和舍弟。方才還道是誰，原來是張兄！張兄，別來無恙！”

　　“方才我還不敢認，沒想到竟真是兩位小兄弟，我就說像花兄弟……和江小兄弟這等人中龍鳳，不會那麼輕易就……”說到這，“小白龍”張清頓了一下，“前些天聽聞兩位小兄弟出了事兒，愚兄心中著實惋惜了一陣兒，二姐夫知道花兄弟出事後都落了淚，萬幸，叫兩位小兄弟好端端的自那山谷裡出來了……”

　　“勞張兄和南宮兄掛心了！”花無缺對著張清歉意一笑，隨後問道，“南宮兄也在這裡？”

　　“二姐夫前些天正好在這附近查帳，知道花兄弟出事兒之後，他本想去山谷尋花兄弟的，卻不想那整片山谷都被移花宮封了……二姐夫不願留在這等傷心之地便先行啟程去了長沙府……”張清還未說完便被一道清脆的女聲給打斷了，“清哥哥，你怎麼這麼慢，娘都等急了！”

　　聽到這個聲音，小魚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禁瞪著張清嘟囔道：“遇到你就夠倒楣的了，怎麼還遇到張菁這臭女人，真是晦氣！”

　　縱是張清脾氣再好，聽了小魚兒的話後也不禁動了怒。張菁雖說只是他堂妹，卻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更是他們整個張家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何曾被人這般說過？只是……張清看了眼花無缺，終是看在這個南宮柳的知交，以及他們內定的未來慕容家九女婿的面子上未發作出來，只是皺著眉冷聲道：“看來江公子跟舍妹是有些誤會了”

　　“什麼……”小魚兒還想反駁，卻又被花無缺截過了話頭，“張兄莫見怪，舍弟就是這般口無遮攔的性子。他方才的話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花某代他向張兄道歉了。”

　　見花無缺向他抱拳行禮，張清這才緩和了臉色，虛扶了下花無缺的手臂解釋道：“花兄弟嚴重了。其實舍妹是什麼性子我這個做哥哥心裡也明白，只是沒辦法，愚兄脾氣雖好卻聽不得別人說上舍妹……”

　　“好啊！我說怎麼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也不來，原來是躲在這兒說我壞話呢！看我不……”張清還未說完，一身火紅衣裙的“小仙女”張菁便到了張清背後，只是他打趣兒張清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花無缺與小魚兒，隨即就變了臉色，有心動手教訓小魚兒，卻又顧及花無缺和她娘，是以只是氣哼哼的對張清抱怨道，“清哥哥，你怎麼跟這兩個小鬼在一塊兒，他們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菁妹，不得無禮！花兄弟和江小兄弟是為兄的客人，正要請他們與我們同坐呢！”張清輕斥了張菁一句之後，眼含歉意的對著花無缺一笑，道，“花兄弟，江小兄弟你們莫要見怪，這丫頭被我寵壞了。方才話還未說完，不如兩位小兄弟與愚兄同坐，我們接著暢談如何？”

　　自第一次見面，小魚兒對張清便有著莫名的敵意，對張菁更是沒有好感，所以當即就嘟囔著出聲反對道：“有什麼好說的！老子可不想跟你們這些假惺惺的人坐一塊兒！跟你們吃飯一點兒都……”

　　“小魚兒！”花無缺輕喝了小魚兒一聲，隨後對張清道，“那在下與舍弟就叨擾張兄了。”

　　“你！”“清哥哥！”小魚兒和張菁倒是非常默契的同時對花無缺和張清表示了不滿，只是在發現他們竟是異口同聲後，兩人都氣哼哼的別開了頭。

　　花無缺和張清無奈的對視了一眼，隨即便一人拽著一個去了張清他們預先定下的包廂。本來小魚兒還滿臉不快的掙了掙，可是到了包廂門口時，花無缺特意慢了一步在他耳邊兒輕語了一句：“小惡魔，張清知道的可是比那些販夫走卒知道的多多了哦。”之後，他便複又掛上了他慣常的壞笑。

　　包廂內果然如張清先前說的那般，人不多，確實不多，只有一個羞答答跟大姑娘似的俊秀少年和一個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長相與張菁頗像的少婦。

　　本來在花無缺和小魚兒進入包廂之前，那少婦正笑著與紅著臉的少年話著家常。然而，在花無缺和小魚兒進入包廂霎那，那少婦當即就變了臉色，盯著花無缺的臉，略帶激動的道：“燕南天在哪兒？”

　　“你找這呆子問燕南天的消息？”小魚兒心中知道燕南天在惡人谷，卻又萬萬說不得，所以他只是笑嘻嘻的問道，“你不知道燕南天跟移花宮是死敵麼？”

　　“廢話！余家自然要找他問燕南天的消息！”少婦瞪了小魚兒一眼，接著道，“燕南天跟移花宮結仇還不是因為他那個死鬼老子！”

　　燕南天與移花宮因何結仇，江湖中人怕是沒有不知道的，這少婦這麼說分明是把花無缺認作了江楓的兒子，這不禁讓小魚兒心中不自在的同時又起了幾分疑惑，就算他臉上帶了疤，也沒道理他這個正牌兒子沒被認出來，反而誤認花無缺是他老子的兒子吧？

　　小魚兒疑惑的看向含笑站在他身側的花無缺，不禁在心中不負責任的胡亂猜測了一句：“難道，這呆子是我那風流爹跟邀月那老妖婆的私生子？”

　　“嬸娘，您認錯人了！”張清尷尬的對著花無缺笑了笑，隨後恭敬的對少婦道，“這位是移花宮的花公子，不是……”

　　“不可能！”少婦打斷張清的話，道，“就他這與江楓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模樣，怎麼可能不是江楓的兒子！清兒，你可莫要被他騙了，想當初那個江楓可是最後騙人了，哼！”

　　如此一來，花無缺心中關於他與小魚兒身世的疑惑就又大了幾分，顯然這少婦也把他當成了江楓的兒子。根據江湖傳言，以及方才張清、張菁的話語，花無缺當即便猜到了這少婦的身份——昔日的江湖第一美女、“玉娘子”張三娘。

　　據移花宮資料記載：當年，江楓和燕南天一見如故，認識當晚便結拜成了異性兄弟，見證人就是這張三娘。張三娘對燕南天可是一往情深的，本來她跟著燕南天闖蕩江湖，就抱了讓燕南天對他日久生情的想法，誰知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她僅在燕南天身後跟了一個月，燕南天就跟江楓結拜了，而且，結拜第二天，燕南天就跟著江楓走了……這麼一來，張三娘又怎麼可能對江楓沒意見？更何況，十四年前燕南天為了給江楓報仇獨闖惡人谷之後便沒了音信……這就使得張三娘更加厭惡江楓了。如果說當年江湖上還有誰沒被“玉郎”江楓迷倒的話，恐怕也就是這昔日的江湖第一美女了。

　　“花兄……這……”張清倍感為難的一聲呼喚，使得花無缺中斷了關於那些“陳年舊事”的回憶。

　　花無缺看著張清那副模樣，溫和一笑，一朵墨玉梅花便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裡：“玉娘子前輩可認得這個？”

　　“墨玉梅花？”張三娘不敢置信的看著那朵墨玉梅花，道，“你真的是移花宮的人？不是江楓的兒子？”

　　“正是。”對於身世，他不是沒好奇過，只是每次他問起的時候總會引來邀月和憐星的責罰，久而久之，他便將此事埋進了心裡，但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終歸是個遺憾，“晚輩自幼便跟著兩位師父在移花宮裡長大。”

　　“這怎麼可能？”張三娘似乎還是不願相信，竟接連低喃了幾遍這怎麼可能。

　　“玉娘子前輩，晚輩有一事相詢，不知前輩可方便告知晚輩？”花無缺對著張三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張三娘雖然討厭江楓，倒也不是那小心眼兒到會遷怒他人的人。而且看著花無缺這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打心眼兒還生出了幾分喜歡。所以，花無缺語畢，她便淺笑著招呼花無缺道：“有什麼話坐下再說，若是余家知道自然不會隱瞞。”

　　“對！對！對！花兄弟，江小兄弟快先坐下，我們邊吃邊聊。”張清聽他那個火爆脾氣的三嬸娘發了話，頓時松了口氣，趕忙招呼著小魚兒和花無缺入坐。

　　小魚兒心知花無缺是為了打探消息來的，心中也不再彆扭，很是爽快的便跟著花無缺一起入了座。而與小魚兒甚是不對盤的小仙女，竟然也沒了聲息，甚是乖巧的坐在了張三娘與“玉面神拳”顧人玉中間。

　　“玉娘子前輩……”花無缺猶豫了一下，竟擺出了一副似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的為難模樣。

　　張三娘見狀，搖頭失笑道：“花公子，有什麼話但問無妨，都是江湖兒女，沒那麼多忌諱，餘家能說的，自然知不無言言無不盡，若是餘家不能說的，自然也會隻字不提。”

　　“如此，晚輩先行謝過玉娘子前輩了。”花無缺對著張三娘微微欠了欠身，問道：“晚輩只是對那玉郎江楓有些好奇，不知玉娘子前輩可否給晚輩講講關於他的事情。”

　　“哦？”張三娘倒是有些意外，他還真沒想到移花宮的傳人敢對江楓好奇，“你先告訴餘家為何會對他好奇。”

　　“自晚輩步入江湖以來，便接連有人將晚輩認作是江楓的兒子，所以……”花無缺從不說謊，所以只是說出了前半句，至於後半句卻是要人自行去想了。

　　“想來移花宮裡沒有半點江楓的資料吧？”張三娘仍是沒有說江楓，倒是反而問了花無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花無缺如實應了：“是。”

　　“花公子，余家告知你江楓的消息便是得罪了邀月和憐星兩位宮主。”張三娘如實說道，“想必你也知道江湖中人可是沒有幾個敢於得罪這二位的，所以，餘家不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白白回答你這個問題。”

　　“你還要……”小魚兒見張三娘先是答應了，此時又這般說辭，便想要開口譏諷。

　　不想小魚兒話才出口，花無缺便迅速的在桌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並趁機打斷了他的話語：“晚輩用燕南天的消息換江楓的往事，玉娘子前輩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