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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處處開之縱慾》第6章
第六章

早上醒來,窗外是個晴朗的豔陽天。陽光照亮巍峨的城市高樓與平整的蔚藍海洋。

蕭溱跟霍以翎在酒店頂層的套房吃早餐,之後便準備收拾行李,回到公司總部。

今天,除了搭飛機返T市外,兩個人的日程表上並沒安排什麼重要事情。

二人面對面地坐在酒店套房的起居室裏,蕭溱翻了翻報紙,在文藝版面上又發現了關於藍縈的報導,看來青年提琴家在香港的停留極度受到世人關注。

「你很喜歡藍縈?」霍以翎隔著一張餐桌問蕭溱。蕭溱閱讀報紙的臉上充滿了欽佩目光。

「以前……是。」蕭溱回答。

「為什麼用以前?」霍以翎一邊用優雅動作吃著面前的蔬果沙拉,一邊追問。

「……」蕭溱不想回答。是因為現在知道了,他也是霍以翎縱欲的一個情交對象。

昨晚蕭溱跟霍以翎在床上所進行的纏綿景象似乎現在還駐留在蕭溱的腦海。蕭溱真的為這份情熱關係迷惑了。

雖然在床上,每次的一開始都是被霍以翎強迫的,但其實他也是一點都不討厭的感覺。

也許,可以這樣放縱自己下去也說不一定。

可是,需要考慮的還有很多地方,比如除了他跟霍以翎完全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以外,霍以翎還有多個歡愛對象,他只是那其中之一。

「現在已經不喜歡了嗎?他現在技法比之前更成熟了,作品也多了起來,但是靈性比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少了一點。」霍以翎中肯地評價自己的同學。

從十二歲到十六歲,他們一起在歐洲的音樂學院進修。那時,霍以翎並不輸給藍縈,也拉得一手好琴。

「而且還小氣得不肯出版自己的作品,深怕別人偷學他的技巧,真是個缺乏安全感的男人。」這是霍以翎對藍縈最不贊同的一點。

「你怎麼這樣說他?」經過昨晚後,蕭溱不再對霍以翎採取敬稱您了。二人之間默默地有些什麼親切的情感在發生著。

「我又沒有亂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小氣鬼而已。不要把他想得太神聖了。你要當面見見他嗎?」

「我……」雖然得知藍縈與霍以翎交往甚密,蕭溱對藍縈的看法有所改變。不再像之前那般,全部持有的是萬分敬仰,但他的確還是極度欣賞藍縈的拉琴技巧。

他一直企盼兒子蕭唯盛能變成第二個藍縈。

聽說藍縈也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幼年就已經很懂事了,真的是跟蕭唯盛很像。

霍以翎仿佛完全清楚蕭溱的心思,主動建議道:「吃過飯,我帶你去見他吧。不然下次就沒這麼巧的機會了。」

「好的。有勞你了。」蕭溱禮貌接受。

清晨的陽光不太劇烈,空氣也算得上是清新,二人從酒店走出,去了一個街心公園。等了許久,藍縈都沒來。

兩個人在公園一棵綠樹的濃蔭下僵坐了許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霍以翎在蕭溱溫柔的說話聲音中睡著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睡過去,認為在蕭溱這樣的男人陪伴下,安心入睡是如此舒服的美事,覺得以後他們應該常這樣待在一起。

「所以,是因為這一點,我都不喜歡……芒果……」蕭溱抬頭,看到原來坐在自己旁邊的青年早已睡著了。

明明前幾分鐘他們都還在聊彼此對水果的喜惡,因為這個公園叫做荔枝公園,從床上走下來後,就笨拙得不知道要如何正確相處的兩人就從荔枝這個辭匯聊到了西瓜、蘋果、葡萄,芒果。

明明都是成年男子,卻像小男孩一樣交談著,芒果肉容易塞牙,我不喜歡,西瓜有籽,吃的時候一粒粒揀出來好麻煩……

這樣的無聊談話結果是其中一個人看似覺得無趣地聽睡著了。

怎麼就睡著了,是自己太悶的談話讓他無意聆聽的關係嗎?

蕭溱趁霍以翎睡著的時候,大膽地將視線停駐在他的容顏,細細觀察這個像謎一樣的男人。

這幾日在香港,他算是奔波疲勞不少,此刻都還沒休息到精神與體力恢復的地步。

蕭溱怔怔地看著他想,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可以那麼任性地用辭退蕭溱為藉口,為難蕭溱跟他發生性關係,卻又同時可以在一些方面那麼體諒與遷就蕭溱,現在甚至是不顧自己勞累帶蕭溱來約見自己的高貴朋友藍縈,一點都不覺得蕭溱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介入他的社交圈子。

蕭溱想要探究,在這漂亮的偽裝下,裝著的到底是怎樣一個靈魂。

不管是怎麼樣,越靠近他,蕭溱就越覺得他在吸引自己。

他教會了蕭溱太多快樂的方法,不單是男人之間的交媾。

有的時候,只要他陪在蕭溱身邊,什麼都不對蕭溱做,蕭溱都會感到快樂。

比如此刻,樹蔭的斑駁陰影打在他五官極為端正的俊臉上,昭示出一股子靈氣。

入睡的他微微抬著頭,漂亮的臉露出忙裏偷閒的表情,像是個很容易就得到滿足的單純孩子一般。

沙沙聲中,一片樹葉隨著微風從樹上落下,掉到青年的臉上。

蕭溱條件反射地去撿,動作極為輕緩,深怕會弄醒他。撿下那片樹葉後,蕭溱發現自己的手還是離不開他的臉。忍不住極為柔緩地摸了摸那像天鵝絨光滑般的面頰後,蕭溱做出了更憐愛的動作。

蕭溱探身吻了霍以翎,輕柔地吻在了霍以翎的左邊面頰,然後滑向霍以翎的紅唇,輕點一下,然後快速抽身離去,別轉臉看向別處,表現得剛才是靈魂出竅的肉體做出的事情,其實那個吻雖然是他吻出,但也是根本與他無關的樣子。

公園樹梢浮動聲中,並未熟睡的霍以翎微挑了一下長眉,敏感地意識到了男人的親吻動作,但是還是假裝並未感覺到。

真的要追究這個吻發生的原因的話,霍以翎覺得他一定不會說真話。這種嫌芒果肉塞牙就不吃芒果的男人說到底,儘管年齡成熟了,但內心卻一點都不成熟,對於感情的事,他無法乾脆進退。

從來都是彆扭地接受著霍以翎的他,想不到趁霍以翎熟睡的時候,竟然會偷吻霍以翎。

這樣的發展就足以讓霍以翎感到高興了。被他偷吻過的唇像是沾了蜂蜜一般甘美。

看似成功的偷吻結束後,蕭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心跳狂跳著端坐了兩分鐘,藍縈就來了,在大太陽下戴茶色太陽眼鏡,穿寶藍色襯衫、米色休閒褲,做簡單打扮。

他與霍以翎一樣的身形,纖長高大,是個身高接近一九零公分的美麗男人。

因為常與提琴打交道的關係,身上具有一股極度高貴優雅的氣質,摘下眼鏡盯住蕭溱看的時候清澈眼瞳散發出了魅人的光。

面對著他,蕭溱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是對比自己小好幾歲的青年,也用了敬稱,因為藍縈在他眼中完全是一個偶像。「您好,我是蕭溱……」

這時候霍以翎也醒了。見到藍縈來,就說要去為他們買飲料來,好讓蕭溱跟藍縈單獨相處,滿足蕭溱那顆崇拜偶像的渴望心。

「聽以翎說你是我的忠實支持者?」藍縈說話的聲音很陽剛,自他出現後幾分鐘,他的言語動作都在讓蕭溱對他產生好感,真的是一個很引人入勝的男子。

「嗯。是的。昨天在愛音劇場,聽了您的演奏,真的覺得好動聽。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崇拜您了。」

藍縈笑,「那只是慣常的表演狀態,小意思而已。」頓了頓,又說:「其實以翎也是那種程度的。你可以讓他彈給你聽聽看。」

藍縈的話令蕭溱很意外。「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他也會彈琴。」

「嗯……從維也納的音樂學院畢業後,他跟我一樣,在維也納的當地樂團做過三年的Concertmaster。之後是因為被父親要求,才跑去做了個缺乏藝術氣息的商人。」

「Concertmaster?他真的做過?」蕭溱很吃驚。Concertmaster的中文是首席小提琴師,那種可以操控整個交響混奏樂團的聖手,是超級厲害的角色。

「他沒告訴過你嗎?」

「我……從來想不到他是個如此厲害的小提琴手。」

「呵……」藍縈搖頭笑了笑,用極度贊同的語氣談起自己在音樂學院的這個同學。「他這個人,雖然總是會給人輕浮的感覺,但是是真的很厲害的。當時還以為他不做提琴手,跑去做商人,結果會是不到一年,他就會因為商業的枯燥而逃跑。沒想到現在是真的做得這麼出色,連我都佩服起他來。」

在藍縈對自己的摯友霍以翎的侃侃而談中,蕭溱一邊聆聽著,一邊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遠,看到在前方霜淇淋攤與孩童玩耍的霍以翎。

他被一幫孩子纏上了。孩子們要他分享手上的霜淇淋。

一開始,他故意將手抬高,不讓那些小孩子夠到他手裏的霜淇淋,等到幾個小男生要哭起來,他才依次給他們每人分發了一個最大號的甜筒霜淇淋。

所有動作都透露出他性格裏面還有很多成分,令他像個貪玩的大孩子。

蕭溱開始想像,當初他放棄心愛的首席小提琴手那個位置,回到凱沃去面對那些乏味的商務事務,他都是怎麼度過那段時間的。那時有人陪在他身邊支持與鼓勵他嗎?

他對小提琴的熱愛到眼下都還存在的吧,不然為何他要買那些提琴在身邊,一有空就翻看古典音樂雜誌。

蕭溱望著表面上似乎擁有一切的完美青年,這才知道他也因為現實妥協了很多深愛的東西。

他也是真實生活在現實世界的男人,一樣有心傷與失意。

如果下一次他們再有機會坐下來聊天,蕭溱想,也許可以試著跟他聊起首席小提琴手這件事,不要再聊芒果肉會塞牙這麼弱智的事情了。

蕭溱回到T市有兩個禮拜了,在他還是不放心地回來的那天,發現家中一切如昔,除了書房的牆壁上多出了一張蕭唯盛在小學音樂祭上獨奏小提琴而獲得一等獎獎狀。

住在醫院的岳母病況好了許多,康復到了可以在看護的扶持下下地走路的程度。霍以翎沒有騙他,在他出公差期間,一切都替他打點妥當了。

家人的安好令蕭溱懸著的心放下了,笑吟吟地從旅行袋裏拿出為親人帶回來的禮物。

在他出差期間,為他照看兒子的姐姐蕭茹一身白領麗人打扮出現在他眼前,親昵地評價他道:「喲!沒想到蕭溱去了一次香港,整個人氣色就好了這麼多。這次出差看來真是比蜜月旅行還要振奮人心呀!你們家大老闆一定有格外關心你!」

「姐姐……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次明明只是出公差而已!」蕭溱緊張地大呼,極力要掩飾自己跟霍以翎在香港所做的事情。

「不是嗎?以前你天天都拉長了臉,姐姐我都不願意多看你一眼呢。」

「以前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不是嗎?」蕭溱將一塊手工絲巾拿出來送給蕭茹,「姐,這是買給你的。」

蕭茹接過禮物,心直口快地說:「又買這種便宜貨來打發我啊?」

「怎麼是便宜貨?幾千塊呢。」

「幾千塊厚?我才不信呢。」

「對了,你不在的時候,薛悠來了。說請你去參加他在出版社的簽售慶功會。請柬在那邊。」蕭茹指了指放在起居室裏的那張紅柬。

「你到時候按時去,我帶唯唯去上學了。我要快點走,不然等上班高峰,道路堵死了。」蕭茹一邊走到玄關處穿高跟鞋,一邊大叫,「蕭唯盛!上學啦!還待在家裏是想遲到還是怎樣啊??」

「姐,你怎麼不告訴他我沒有空。」蕭溱歎氣,蕭茹並不知道他跟薛悠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什麼沒有空,那天是週末欸,你全天都空的。」

「他現在是大作家了,大概已經不想見到我了。」

「不想見到!?你們以前念書的時候感情那麼好,不是你偷偷把他的處女作幫他拿去投給報社,他怎麼會做上大作家?他有今天,還不是多虧了你!現在去看看他多麼風光也是應該的嘛,而且我們雜誌社也有承辦這次慶功會。老姐的場你也敢不捧?」

蕭茹講話超快,完全像發射高空導彈一樣讓人插不上話。蕭溱想,都是因為擔任主編的她常在雜誌社內責駡那些記者助理的原因。

「可是……」

「想說你沒有女伴是不是?姐到時候為你臨時找個大美人來,放心,都交給我。」

「我真的不想去……」

「還是你想要有英俊男伴陪著才肯去?」蕭茹故意皺起了臉。用玩笑口吻說話的她不清楚自己的弟弟搞不好真的有那種嗜好。

「我……」蕭溱並沒有馬上反駁。隔很久才說。「怎麼會。」

「姨,那個,我好了。」像是剛洗漱完畢的蕭唯盛急衝衝地從房間裏跑出來,將卡通水壺掛上了脖子,匆忙跟蕭溱道別。「爸爸再見。謝謝你買給我的球鞋。」

「那就按時給我來。老姐可是慶功會的主持人,後援團越多越好。」臨走前,蕭茹終於說出來要弟弟一定出席的重點。

在蕭溱還十幾歲的時候,雙親就因為一起車禍去世了,那時蕭茹剛念完大學進入社會,很要強地擔負起家庭責任,犧牲掉戀愛時間辛苦賺錢養家,一手撫養蕭溱長大,念上著名國立大學,不斷地關照他的生活、家庭跟工作。

姐弟倆相互扶持走到今天,蕭溱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極度虧欠姐姐的。

想到這裏,蕭溱笑道,「我會按時到的,請你放心。」

週五晚上,時下最暢銷推理小說大作家薛悠的簽售慶功會在T市一家星級酒店舉行。

因為是與時尚雜誌界承辦,會上除了出版社的各位編輯、一些知名作家,還有一些時尚界的人士出席。

蕭溱穿了一身比較新的黑色阿瑪尼禮服西裝,晚了半個小時到場。

他想,去晚一點的話,也許就可以避開與薛悠面對面接觸。

他希望慶功會上的人越多越好,將薛悠圍得分身乏術,或者將他完全淹沒,讓薛悠看不見他。

總之,怎樣都好,就是不要讓他跟薛悠有交談的機會。

他心中那個疑問就要發作得他不能控制的地步了,自從保險員楊斌在告訴他薛悠與他的亡妻有染之後,他好幾次都拿起了電話聽筒,準備質問薛悠,然而每次都沒有勇氣撥完完整的號碼。

妻子已經去世五年了,薛悠現在也是個人人景仰的大作家,作品被譯成幾國文字,完售整個世界文學市場,還會在乎曾經在不走紅的時候去他家作客以及跟他妻子有曖昧的事情嗎?

躲在角落的他,恍神地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蕭茹今晚為他安排的女伴臨時有事,並沒有到場,所以他是在沒有陪伴的情況下,一個人搭電車來的。

除了進門的時候,蕭茹熱情招呼過他後,後來只是有幾個生面孔,像是薛悠書迷的人,跟他搭了幾句話,談了談薛悠的作品。

剩下的時間裏,他都是一個人躲起來,輕啜酒杯裏的雞尾酒,他以為自己很安全,這個夜晚可以這麼逃避著過去了。

可是,薛悠還是將他推向了眾人關注的焦點。當慶功會主持人在觀眾注目下問及薛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最感觸的是哪一點。

薛悠銳利的眼睛立刻就精准地定位到了靠站在角落裏的蕭溱身上。

「我想謝謝我的大學同學兼人生摯友蕭溱,如果不是他當初在念大學的時候把我那些偷偷寫作的小說拿去投稿給報社,我想,到了今天,我都還是個默默寫字的人。」薛悠面帶微笑地朝蕭溱舉起了酒杯。「敬這輩子對我來說最重要的男人。謝謝你。」

蕭溱僵了很久,才心緒複雜地勉強回以一個淡薄笑容,端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杯馬提尼,回敬薛悠。

於是,這場慶功會,蕭溱成為了除薛悠之外的第二個被關注的人。

狂熱書迷立刻擁上去將他團團圍住,尋問關於薛悠的各類事情,內斂的蕭溱緊張得不知道要如何說話才能夠維持大作家的光芒形象。

在書迷的追問下,他回答了關於薛悠的幾乎每件事情,比如念大學的時候最喜歡拿著筆記型電腦去一家美式咖啡廳寫小說、週末喜歡跟同學上山騎腳踏車,所有他知道的不損薛悠形象的事情,他都告訴了,甚至是瑣碎至薛悠從小就偏執地喜歡一款日本牌子的優酪乳也說了。

一路折騰到近乎半夜十二點,晚會才算勉強結束,薛悠走向站在會場正中的他,將束縛在細頸上的領帶解下來隨便地往側邊的花壇上一放,狀態放鬆地告訴他:

「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突然說出那樣任性的話,但那的確是我的肺腑之言。」是這個男人造就了薛悠的輝煌。但是薛悠卻不知道自己給他造成的傷害。

「我……」蕭溱站起身來,準備回家去。熱鬧也熱鬧過了,捧場也捧場過了。

作為朋友,蕭溱覺得該做的都該做了。

接下來,再留在這裏,搞不好蕭溱就要做些傷和氣的事了。

「夜深了,我該回去陪唯唯了。看你這麼受歡迎,我很高興。」

「我送你。」薛悠提議。

「不用了,姐姐她……」

「她已經跟她的男伴去酒店了。」

蕭溱知道自己那個主編姐姐,一直對於感情是這麼隨便的,早已見慣不驚。「那,我自己搭電車好了。」

「這麼晚,電車已經沒有了。」薛悠故意要擊破他的謊言般地說。他實在是個善良的男人,連說個拒絕都說得這麼無力。跟過去比,一點都沒變。怎麼不直接說不想見到薛悠呢。

薛悠也知道那些謠言,但是薛悠沒有做過。他是薛悠最敬重的朋友,薛悠不會做傷害他的事情。薛悠一直在等他來勇敢詢問,但他一直沒有開口。

薛悠今晚想要趁機跟他解釋清楚。

「我……」蕭溱語塞。

薛悠說話的時候銳利眼睛一直定格在蕭溱失落的臉。「你不是有話要問我?我們邊走邊說吧。」蕭溱就那麼被薛悠拽出了會場,走在淩晨的街道上。

從會場出去,挨著的是城市一條著名的旅遊商店街。因為是晚間,亮著招牌的店鋪已經少得可憐。

在冷清的路面上,「還是一直走路比較好?」薛悠用極度瞭解的口吻問蕭溱。

雙親、還有妻子都是在車禍中喪生的,這使得蕭溱對車子產生了極大的陰影。

只要跟他一起,薛悠一定不會開車,更加不會要求他與自己一同乘車。

「嗯。」蕭溱溫聲應:「祝賀你真的成為了暢銷全球的大作家。」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事情不過是源自堅持,只要忍耐力夠,就可以在這個圈子混出個名氣來。」薛悠並不為自己的榮耀而驕傲。

「那也是需要些實力才行。每個人都在看,為什麼他們不說別的作家好呢。」深夜的狹小街道,兩個男人走在一起,纖長的倒影寂寥地映在地上。

原來這是個有燦爛月亮的晚上。但是站在地上的人依然還是看不到月亮的背面。

「也許吧。」薛悠皺眉,將纖長的手穿進了禮服西裝褲兜。「瑋琳的那份意外保險賠償金拿到了沒?」

「沒……」蕭溱深吸一口氣,著實沒有想到薛悠會自己提起這個尷尬話題。

「現在的保險公司真是跟詐欺者差不多了。勸人入保的時候講得那麼好聽,真的事情發生了,卻又找各種理由拒賠,真是該讓政府規制他們一下。」薛悠評價道,語氣聽來是理所當然地覺得保險公司該賠錢。

換種理解方法,即薛悠認為自己並沒有在跟謝瑋琳偷情。那次的車禍完全是意外。

「你也這麼覺得?」

「那是當然。」

「你跟瑋琳……」蕭溱瑟縮著想當面問薛悠那個困擾自己已久的難題。

問題的答案不僅會影響蕭溱作為男人的自信,還涉及蕭溱作為父親的責任。蕭溱不希望蕭唯盛長大以後,依然不認識自己的母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就目前而言,蕭溱告訴蕭唯盛,他的母親是一個溫柔、善良、美麗、體貼的人。

薛悠注目看著他說話的唇,想聽到他將那件事拿來問薛悠。可是蕭溱卻沒有勇氣。既懼怕答案會令他傷心,又擔心自己這樣是不是太失禮了,什麼樣沒有自信的人會懷疑自己交好多年的好友以及娶回家的溫柔妻子。

「蕭秘書……」在蕭溱進退兩難的尷尬時刻,他們剛好走完了那條商店街。街口停有一台黑色進口賓利轎車。

霍以翎剛抽完一根香煙,就看見了蕭溱的身影,面帶笑意地招呼道。

「你,怎麼在這裏?」蕭溱萬分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見的真的是霍以翎。

一身深藍色手工西裝加身的霍以翎直起了斜倚在車門邊的修長身子,優雅地微笑著走向蕭溱。「我特地來送你回家。」

同時跟薛悠交換一個問候眼神,客氣地道:「想不到可以遇見薛大作家。我經常拜讀薛大作家的佳作,最近枕邊書一直是『給地獄的書信』。」

「謝謝霍公子的錯愛。」薛悠也認識這位元美貌青年。他是全國媒體娛樂新聞的最佳男主角。但沒想到,他竟在薛悠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做起了蕭溱的守護者。

「原來薛大作家也認識我。」霍以翎笑:「我真的要叫那些媒體降低對我的曝光度了,搞得我好像長了一張令人厭惡的國民臉,去了任何地方都被認識。」

「是你太尊貴了,氣質不凡才對。」薛悠恭維得很勉強。一邊說一邊看向蕭溱問:「蕭溱,你要坐他的車嗎?」

「我……」蕭溱遲疑了不太久的時間,「想先坐車回去看唯唯。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蕭溱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決定要上霍以翎的車。這樣的舉措給薛悠造成了不小的衝擊。蕭溱是很少乘四輪汽車的。並且,今日乘上的車是風流公子霍以翎的賓利。這簡直不像以往的那個沉悶敏感的蕭溱了。

顯貴的轎車在黑夜裏無聲開動著,蕭溱望著前臺車窗外被月光染白的路,神色寂寥,默默地坐在副駕駛座,等到霍以翎開口跟他說話時,他才恍然剛才為了逃避薛悠,他坐上了他最害怕的交通工具。

平日,除了搭電車、他只是依靠步行。

除非非要陪同公司的大人物出行,將坐車當成自己工作的一部分,他根本不坐汽車。

「把安全帶系上,如果你害怕的話。」霍以翎將他的反應全部觀察進眼裏。理解入心裏。

「我……」蕭溱用很疲倦的聲音回應:「剛才謝謝你。」突然出現來為蕭溱解圍。

蕭溱從來都學不會如何跟自己親近的人交涉人性的陰暗面。也從來都對這些人持有一份距離感,對好友薛悠是、對姐姐蕭茹是,甚至是對亡妻謝瑋琳也是。儘管喜歡著他們,但是他們也是人,身上難免會有陰暗面,當這些陰暗面浮出,蕭溱總會疼痛地困擾如何去面對,因為他那麼喜歡著他們。

所以,不管與他們的關係走得有多親近,蕭溱心內有一部分還是傾向於自我保留。

然而當面對霍以翎的時候,蕭溱卻奇怪地覺得自己可以心安,可以完全去信任霍以翎。原因大概是因為一認識霍以翎,他就將霍以翎否定得毫不留情,所以在越來越多的朝夕相處中,當霍以翎露出諸多讓他驚喜的特質時,他會感到無比悅樂。

比如今晚霍以翎突然恰到好處地出現,為他帶來這樣的守護。

「不用謝。如果你累的話,可以先靠在座位上睡一下。」霍以翎清爽的聲線很能安慰蕭溱那繃緊的神經。「被那些書迷糾纏了一晚上,我想你應該很累了。」

「你怎麼知道?」

「我也在現場。」

「誒?」

「只是你把注意力放在你那大作家同學身上,無暇顧及我的存在。」霍以翎用酸溜溜的口氣道。

「我真的沒有看到你。」蕭溱一點都沒發現他也來參加了宴會。

「那是因為我一直坐在高處看你的關係。」霍以翎作為社交名人也收到了出席請柬。並且席位是在樓上的貴賓席。

「睡一覺吧。我知道你的住址,接下來都交給我,我會將你安全地送回家。」

封閉車廂內霍以翎不時地回頭看蕭溱,那眼光像是在祈求一份信任。

在蕭溱對任何人都不能坦誠心房的時候,霍以翎希望能這樣安靜陪伴著他。

見蕭溱還是神情緊張,霍以翎輕輕笑:「除了會拉小提琴。我還在法國開過一年半的F1賽車,在擠入前三的時候主動退賽了。」

「為什麼?」蕭溱在得知霍以翎曾跟藍縈一樣做過Concertmaster後,就很好奇為何霍以翎要對這些自己極有天分跟極度熱愛的事情在快做出巨大成績之前都選擇了中斷。

「因為……」霍以翎輕鬆地聳了聳肩,「又不是為了獲得別人的認可才去做那些事。完全是憑自己喜歡去的,在覺得不好玩的時候就退出很自然。」

「你真是個隨性的人。」蕭溱也笑了,聯想起了上次他用霜淇淋逗一群小男生玩的事情。

「所以,把這段路放心地交給我,我會安全將你送到家的。」霍以翎現在也算是一個理解蕭溱的人了,知道他對車子存有恐懼,也清楚地明白這個夜晚對他來說是多麼難熬,不管事實真相是如何,霍以翎都希望在他需要霍以翎的時候能陪伴在他身邊,讓他感到自己不是孤單一人。

「嗯。」蕭溱露出完全相信的表情。

寂靜月光傾透車窗,照亮霍以翎陽剛英俊的臉,蕭溱默默地觀望著這張臉,在回家的路上,變得真的有些願意相信起這張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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