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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鑰》第13章
第一章旅程

武騰國的山區,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有一種出不去的錯覺。

不曉得非黑當初作這一部分時,是不是有偷懶,這裡每座山的高度跟形狀,看起來都差不多,而且林間常常瀰漫著霧氣山嵐。

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導遊,或是能指明方向的工具,一般人一定會在這其中繞上一輩子─也許不用這麼久,就會被野獸給殺死,被植物毒死,被自己給餓死。

原本貴楠他們打算從這邊的山頭,一路往原本村子的方向趕,所以在食物上,他們準備的相當充足。

尤其朔華等人可是慷慨的主,光是他們所給的嚮導費用,就讓貴楠買了好幾袋的臘肉,唯一隻擔心飲水問題。

幸好,武騰國山林間的水氣向來充足,並不是那麼容易感到口渴,而且只要一遇到有山溪小河之處,幾個村人都不會忘記要停下來補充水源。

札克在一旁看著他們這樣辛苦,心中有些嘆息。

他知道朔華幾人都有儲存食物跟水的好方法,偏偏那種辦法對一般人而言太匪夷所思了,為了不讓貴楠他們起疑,他還特地背了一個超級大的背包,幫忙裝水裝食物。

對於他的行為,朔華只是笑了一下,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大叔,你實在是比我想像中的心軟啊!」這一句話差點讓扎克滿臉通紅



傭兵這個工作通常跟「心軟」這兩字搭不上,以前的他也是如此,但自從跟朔華這些人在一起之後,他明白,不是每一個像神祇一樣的人物,都跟朔華這幾人一樣好說話。

他們信仰裡的神祇,很可能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即使是朔華這種嘴硬心軟的人,不也是為了不耽誤的目的,對菲嘉跟武騰國之間的戰役說放就放?

但,札克並沒有為了這一點心寒。

如果照朔華說的,他們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那種感覺,就類似自己在武騰國是一樣的道理。

看到別人有難就盡量幫忙,但如果拖累到自己,不需要多想,札克清楚他會的解決方式。

換句話說,如果連札克都不幫自己世界的人,那就叫做真正的被遺棄。

朔華就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在札克耳邊偷偷的說。

而且,這句話不是嘲笑,也不是諷刺,而是真心的讚嘆,這才讓扎克的一張臉差點滿面通紅─有時候,被人看見內心的想法,可比面對任何槍林彈雨,更要來得難以自處。

同樣身為這個世界裡的人,在後方跟著的陽冀兩兄弟倒沒有同樣的想法。他們身為這個世界的上位者,從小被侍奉長大,腦中壓根沒有這種觀念。

在他們的心裡,反正自己的空間裡多的是食物,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製造食物,如果貴楠他們真的不夠用,他們大可拿出來幫忙自己的人民。只是未到必要,他們比朔華更不願讓非能力者發現自己特殊的地方。

「你們為什麼不殺了我們?」

兩兄弟剛離開自己的鑰石世界,在壓抑了心中的傷痛跟茫然之後,恢復精明的腦袋馬上就想到了這一點。

自己這邊人數少,朔華又對他們的能力一清二楚,大可利用機會將兩人給解決,但是朔華卻沒這麼做,只是跟冷暮一起回到自己的隊伍裡,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幾天的時間足夠讓他明白,作這個決定的人是朔華,另外一個冰冷的男子,根本就不在乎他們是死是活。

要不是朔華決定不殺他們,恐怕一出鑰石空間,那雙冰冷的手就會在他們失神的時候,扼殺他們的喉嚨。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們?」

朔華一臉「你們腦袋有問題」的表情─只是他那裝模作樣的表情,讓兩人非常想伸手往他臉上打。

「非黑要我們殺了你,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而且,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間,誰不是互相奪取鑰石,讓自己更一步進化?」這是每一個能力

者都在做的事。

不管是誰,幾乎都是在發現能力者之後,想盡辦法殺了對方,免得對方動自己的腦筋。

面無表情聽完陽冀的說法,朔華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曾經我也以為是這樣。」

再怎麼聰明的腦袋,如果沒有經驗,還是很容易誤入盲區,但那並不可恥。

誰不是在失敗錯誤中成長?

可恥的是,在錯誤之後仍然不懂得領悟。

「第一,雖然非黑要你們殺我,但是目前你們沒有任何機會。尤其是,當你們的一言一行,其實已在某人的預料中時,你覺得成功的機會能有多少?」

朔華可沒忽略從兩兄弟的空間回來時,天籟看著他們的目光。

天籟那雙平靜無波,卻透露著光芒的眼睛,早就知道朔華他們回來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天籟的能力進步,像是緩慢又像是快速。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臆測得出來,她依*的是一顆心的頓悟,當她每明白一項道理時,就往前踏出一個境界。

朔華不認為天籟已經把他們其它人拋得遠遠的,但是,卻已經無法互相估量了。

陽冀不知道他口中說可以預料他們動作的人是誰,在看見朔華湛藍雙眼變得更加幽深那一刻,他們以為朔華說的是他自己。

那一雙藍色的眼睛,真的讓人有一種看透一切的錯覺。

「第二,你覺得我們還需要多少鑰石?你們獲得的每一個鑰石,都已經被你們吸收利用了嗎?」這些黑色神秘的石頭,他們

每一個人的空間裡都多的是,有親自殺能力者獲來的,有撿來的,還有從可能已經死去的一些人家裡取得的。

要說鑰石的數量,他們早就已經多到無法處理,可是除了一開始會認真思索每一個鑰石間,突出的能力表徵,並且吸收為己用之外,在後來的日子裡,對這些鑰石,他們頂多是研究,卻再也不將其融合。

陽冀也明白這一點。

他跟弟弟兩人有試著再去吸收鑰石的能力,卻發現能力的確是多出來了,但沒有自身更強的感覺。

更奇怪的是,當他們運用新能力的那一刻,心裡會有一種,其實他們早就已經擁有的感覺。

這是為什麼?

這個少年知道答案嗎?

「如果問我,我只能大概猜測出一個答案來,至於答案正不正確,我並不保證。」朔華摘下樹叢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鵝黃色的花朵有六瓣,雖然小小的並不是很起眼,但迎風搖曳的模樣,格外有一種楚楚可憐之美。

「你們試著創造過一個世界不是嗎?」

陽冀點點頭,眼睛看著他手中的花朵。

陽麒創造的花朵,每一朵看起來都比眼前這一朵還要來得搶眼,卻少了一種動人的感覺。

就像他所創造出來的人類一樣,雖然每一個都是自己回憶裡最深處的感動,但是,卻只是回憶、是過往,並不是真正的創作。

這個少年想說的是什麼?

「還不明白嗎?」

朔華將花朵遞到他的手中,看著那一朵花,滿足的笑了一下。

「我們已經有了全世界,那還需要什麼?每一個鑰石都是一個世界,過去我們只會融合,是因為我們不了解它代表的究竟是什麼。

」就像是遊戲中英雄寶劍上的鑲嵌物,以為只要砸下越多石頭,就可以換來越高的力量。然而如今我們已經明白,鑰石代表著什麼,要是還只懂得殺能力者、用最笨的方式去增強自己的能力,那就太傻了。

」「能力者跟能力者之間需要的,從來就不是殺伐,很可惜,我們必須歷經多少的血汗才明白這一點?「

如果來到這個世界,那些開門者只是希望,我們在一個地方殺死彼此,那還不如在一開始就殺了我們算了。」

朔華想過很多很多的可能。

像非黑這樣的人,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擁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自成一個世界的開門者,什麼都擁有了,為什麼還需要花精力去找尋新的能力者?

就為了看他們自相殘殺?

當然不,相信在非黑創造的世界裡,自相殘殺的生物已經多到看膩了。

「我們根本不需要殺了對方?」

雖然陽冀不太能明白什麼遊戲裡的人物、砸石頭這些奇怪的話,但是卻明白了朔華言語中的意義。

但越明白,心中就越難以坦然,好像過去自以為是的努力,除了是一場笑話之外,還毀了許許多多,可以跟他們一樣活出自己的能力者。

「做個實驗如何?之前我給了札克力量,因為那是在我的認知裡,最容易明白的表達方式,其實在了解之後,我發現我可以給他的,不只是這一點而已。

「就像鑰石跟我們融合之後一樣,或許每個鑰石都擁有一點最突出的特徵,相對的,那會領著開門者找到我們,然後引出我們最容易理解的一種能力。」取出

鑰匙石,朔華看了札克一眼,心裡估量著,等一下會不會有人在事後釘他的草人。

接著,陽冀兩兄弟跟冷暮,還有眾多的旁觀者,就看見朔華手中的石頭出現一道光芒,射進了札克的身體裡。

被光芒給打到的那個人,皺了一下眉頭,回過身看了朔華一眼,發現他臉上的笑容之後,照理說,他應該感覺到背脊發寒才對─問題是,他不但沒有背脊發寒,全身上下竟還開始發熱起來。

「你又乾了什麼?」

札克瞪著朔華,他可沒忘記之前連續蹲草叢的回憶。

「放心,讓你更強壯更有力一點而已,我相信你會喜歡它的。」

扎克瞪著朔華,覺得自己應該要對他發火,卻又沒那個力氣。

他太明白這傢伙了,手段惡劣歸惡劣,不過傷害同伴的事情倒不會做,這點跟冷暮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

沒有經過本人允許,就用他的身體做試驗,這一點實在是太不可取,要是他不表示出一點不滿,說不定接下來會被這小子越玩越大……腦子裡還在想,

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憤怒,好讓朔華正視這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整個身體卻已經開始完全不受控制地熱了起來。

那不像是運動過後的發熱,反而比較像是把熱水往體內倒的感覺。那一股熱水在身體裡打轉之後,不但沒有降溫,還越來越燙,燙得他全身的肌肉、骨頭、內臟髮痛。

「啊!你搞了什麼鬼!」

札克痛得嚎叫出聲。

「放心,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你的身體健康著想,我取出的能量其實比之前還要小,只是因為你不習慣,所以會有點小痛苦。」朔華一點愧疚

之意也沒有。

想當初他融合鑰石時,那一種痛苦絕對是札克的無數倍,現在他不過是從其中撥出一點微薄的能力而已。

想要得到更多的財富,就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

所幸,痛苦的時間並不像是朔華他們融合鑰石時那樣長久,一會兒,扎克就發現了自己似乎可以將這一股熱力給逼出體外,就像他使力握劍揮出殺敵一樣。

一道烈焰形成的刀,在札克的手中倏地爆射而出。

幾個能力者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倒是一邊的貴楠等人,先是被扎克痛苦的樣子給嚇了一跳,接著又被他手中衝出的火刃給驚到,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滾出來。

札克看著手中的火刃,連自己都驚訝的無法閉上嘴巴,興奮在腦中一瞬間的空白之後燃燒起來。

然而還不及驚嘆歡呼,或是試試手中這一把火刃的威力,樂極生悲的事情馬上就發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還不太懂得控制力道的札克,因為興奮而將全身的力量給繃緊。這一個不自覺的動作,不僅讓他手中的火刃更加炙烈,甚至讓扎克全身上下無數的毛細孔裡,都出現了火色光芒。

緊接著……

「這是在表演特技嗎?」

樹海非常識時務地,與那一團正在燃燒的人體火焰隔開一大段距離。

看著札克從大叫,到趕緊放下身上的行囊,接著往剛剛裝水的山溪里衝,遠遠的他們都可以看到火焰衝進山溪里時,那冒出的水蒸氣有多麼濃烈,耳朵甚至可以聽到水氣燃燒的滋滋聲。

「原來以前地球上,一直讓科學家無法明白的人體**,就是這麼一回事。」

天籟眨著眼睛,瞬間將剛剛所看到的景象,聯想到以前看《寰宇蒐奇》時,其中一條匪夷所思的現象。

「看來在沒學會正確使用力量之前,最好還是不要穿著衣服練習,要不然再多的衣服,都不夠他遮掩被燒紅的屁股。」確定

扎克沒事之後,樹海非常幸災樂禍地說著,看來今後他們的隊伍裡,常常會莫名其妙光著屁股的人,不只是他一個了。

朔華笑了一下,想起樹海剛化成人形的那一陣子,常常從原身再變回來就忘了穿衣服,第一次見面時,甚至還直接光著屁股對著他們,那時候扎克還大呼小叫的。

風水輪流轉……

朔華還算有點同情心,讓冷暮從空間裡拿出一套衣物丟了過去。不是自己不幫忙,而是體型相差太多了。

看著札克穿冷暮的衣服,感覺頗為奇妙,可能是因為現在大叔的模樣年輕不少的關係,穿上冷暮略顯過大的衣服,竟顯得有點稚嫩。

其它人也察覺出這種詭異的感覺,臉上露出不曉得是該笑、還是該皺眉的表情。

「大叔,你太年輕的模樣讓我好不習慣。」天籟蹲在路邊,仰頭朝上看著俊帥無比的紮克嘆息。

札克接過貴楠遞過來的巾子,正準備把頭髮擦乾,聽見天籟的話之後,一臉莫名其妙,他樣子變年輕又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有什麼好不習慣的?

天籟從來就不是那種會掩飾自己心情的人,所以又帶著嘆息的語氣輕輕地說:「你變太帥會讓我很困擾。」

……這句話更令人莫名其妙了。

天籟回給他一副「你不會明白我的痛苦」的表情,慢慢站起身,繼續往該前進的方向前進。

女人啊,沒有不喜歡看美男子。

尤其是像札克這種充滿滄桑味道,卻有著一張年輕英俊臉龐的男人,比起朔華那種俊美無敵的臉,或冷暮冷到不行的個性,其實更有一股奇特的吸引力。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年史恩。康納萊明明已經超過七十歲,卻比他二、三十歲的時候更受歡迎的關係。

要是那一種帶著歲月成熟的氣質,可以配上一張年輕英俊的臉,肯定傾倒整個大江南北的美人啊!

「她怎麼了?」樹海完全不了解天籟的嘆息。

朔華看看天籟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別想太多,女人偶爾會犯點花痴,她只是在煩惱自己的守備範圍,似乎有了重大改變而困擾而已。」

那種感覺就像是男人突然發現鄰家原本還在流鼻涕的小鬼,在轉眼間變成前凸後翹絕色大美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剛想要解釋的事,你懂了嗎?」

毫無預兆地,原本還在跟樹海聊天的人,一下子又轉過頭看向正在思索中的陽冀,其實他們早就已經擁有了一切,只在於他們懂不懂得運用而已。

「大概明白了。」陽冀嘆息。

他的確從朔華的行為裡,明白了一些事。

而這些事情,其實他應該要比朔華更早明白才是,畢竟他跟陽麒所擁有的力量,就是在自己腦海中去創造一切,因此,如果可以創造出火,可以創造出水、甚至可以創造出生命,那麼,還有什麼是不能創造的呢?

答案早就已經在他們眼前,如此的清楚,只是他們從來沒有好好的去想過罷了。

貴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札克等人。雖然心裡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盡是疑惑,但他並不是會對別人**追根究柢的那一種人。

「過了這一個山頭,前面不遠的地方,會有一個小村落,我們可以在那裡休息一下。」在幫忙

扎克重新整理好行囊之後,貴楠覺得自己好像該說些什麼,於是這麼一句沒有太多意義的話,就從口中冒出。

但也因為這句話,原本有點僵著的氣氛,瞬間柔和不少。

朔華看著貴楠,鼓勵地一笑,揮手讓他們繼續往前走,不需要徵求他們的意見。

如果不是他們需要貴楠對這山林的熟悉,其實他寧可自己一群人前進。因為每次往前方的目標踏近一步時,他都覺得像是更*近了非黑一點。

眾生之源……

朔華已經在腦中開始架構,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他想越*近那裡,非黑臉上的表情肯定越是精彩吧?

直覺告訴他,雖然那裡對非黑來說,並沒有什麼威脅,但卻會是個能夠窺探他秘密的地方。

就像是一本日記一樣。

看著別人日記裡的故事,也許裡面的內容乏善可陳,但是再無聊的劇情,對日記本的主人來說,都是不願意被別人了解的秘密。

「眾生之源,雖然我不曉得那是什麼地方,但我大概可以猜到,我們創造的世界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個像這樣的地方,如果是我,也不會歡迎自己不喜歡的人進入。

」所以,你們最好是期待自己變強的速度能快一點,否則我怕發現自己秘密之地被窺探的非黑,說不定會爆發出人意料的力量……」

留墜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和力量爆發的動作,讓朔華想到地球上漫畫裡的主角死了夥伴或是愛人時的模樣。

伸出手掌心,一團小小的火焰出現在其中。球型的小火團緩緩的旋轉,接著幻化出各式各樣的模樣。

世界,就在自己的掌心……

第二章預見

貴楠說的小村子,是真的很小很小的那一種村子。

一個村子裡大概也只有二十來戶,人口約一百多人。

看見他們進入村子,村民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戒備或不歡迎,反而熱絡的從窗口探出頭來。幾個小孩子甚至已經衝出門口,好奇地看著幾個陌生人。

貴楠等人來過這個村子一兩次,雖然次數不多,但是平常本來就沒有多少客人的村民,記性好的馬上就叫出他們的名字。

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家鄉一樣,讓原本就已經思鄉的貴楠幾人,臉上露出了又是思念又是感動的表情。

他們心裡想著,等找到自己的村子,回到村裡的那一刻,想必村人也是像這樣,喊著他們的名字,甚至高興的淚流滿面吧!

「哥哥,你好漂亮!」一個個子只到朔華膝蓋的小女孩,一眼就看上了人群裡最好看的人,馬上伸出雙手,抱住朔華的腳,一雙大大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充滿了感動。

那種表情,彷彿像是抱住自己的王子一樣,恐怕也只有這孩子的心裡,才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謝謝……可以放開嗎?這樣我不太好走路。」朔華牽動嘴角笑了一下,發現小女孩似乎不懂他的暗示,還是繼續抱著他的腳,於是只好明白的告訴她,她撒嬌的動作已經妨礙了他的行動。

天籟抱起其中一個孩子,發現朔華有點不知所措,忍不住笑了。「她只是要你抱抱她而已。」

很少跟小孩子相處的朔華,對於孩子的心理不是非常了解,身邊的雷聖又過度成熟懂事,因此對於像這樣純樸天真帶點傻氣的孩子,平常聰明的腦袋就開始打結。

「我一定要抱嗎?」嘴裡念歸念,朔華還是彎下腰,把腳邊的孩子抱起。

終於得償所望的小女孩,興奮地在朔華懷裡顛著。

她從來沒看過比朔華更好看的哥哥,這個哥哥一定就是媽媽說的故事裡,英雄或是王子大人!

「你是王子哥哥嗎?」小小的手爬上朔華的臉,好奇地摸摸他挺直的鼻子。

「不是。」

基本上不管是後面的冷暮、陽冀還是陽麒,都比他更像個王子,他只承認自己是個腹黑小人。

他的回答果然讓小女孩嘟起嘴巴,小小腦袋裡完全不相信朔華說的話,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朔華看著這個小小的村子,「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如果可以,他不要再繼續跟這一個世界的人有太多的牽扯。

越多的互動,只會惹來越多的麻煩而已。他對自己的人生可以任性,對這些純樸的村民,卻無法同樣的任性。

再渺小的生命,都該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們明天就離開,今天先在這裡休息一晚。」貴楠很快回答。

他們也不願意多花時間在休息上,因為在尋找家鄉的這條路上,他們已經等太久的時間了。

明天,說起來並不太長,他知道對貴楠而言,這已經算是相當趕的行程,但是對他們來說並不是。

將懷裡的小女孩丟給樹海抱著,雙眼看向正在逗弄孩子的天籟。

儘管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朔華的目光,天籟可以感覺到。她嘆了一口氣,同樣將孩子抱到樹海的身上,讓樹海一手抱著一個孩子。

旁邊村民看到樹海的手臂,完全沒有因為重量而顫抖,不得不佩服這看起來,根本就比這些孩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他一直跟在後面。」天籟明白朔華看著她的原因是什麼。他認為自己已經知道了事態的發展,卻刻意隱瞞事實不說。

朔華的認為,有一部分的確是事實。

確實,以她目前的能力而言,要看見「未來」,並非太困難。

只要不是太過遙遠,她就能從其中發覺因果之間的連結。而她所看到的未來​​,就絕對是真正的未來。

「你想跟我談談嗎?」

其實這個話題,早在跟玉嵐的那一場戰役結束之後,就應該好好談談,只是橫亙在彼此之間的許多情感,讓人很難去找一個開頭。

天籟點點頭,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附近的一棵大樹下有著擺好的桌椅,看來是村子裡閒暇時聊天的地方,於是她先走過去坐下,遠遠地向立在原地的朔華招手。

朔華看著她對自己微笑,想起了與她第一次見面的事。其實,在他們這些人裡,天籟應該算是最融入這個世界的能力者吧!

即使是已經在這裡待了數百年的樹海,因為自己樹人的身分,在看久了人類怎麼去砍伐樹木後,他與人類之間,始終存在著一種無形而非刻意營造的距離。

而自己跟冷暮,過去就不是擅長與人交往的人。

就算說這個世界的言語,穿這個世界的衣服,跟這個世界裡的人有交流,卻總是抱著一種總有一天會離開、總有一天會分散的想法。

只有天籟不同,她是真的融入在這個世界裡,用自己喜歡的方式。

在他們未認識之前,她甚至用勞力替自己買了房子,用心的與環境裡的人相處,彷彿已在此生活了數十年一樣。

直到今天,她雖然在觀念裡多少受到了自己的影響,明白當他們自有能力開始,就跟這個世界的人是不一樣的存在。明白所謂的「神」跟人之間,因為歷練、目光相差太遠,永遠都不可能完全相容。

然而,就算是在明白這一切的一切之後,這個坐在樹蔭下對他微笑的女孩子,還是跟當初一樣。

或許,這就是天籟的特質。但,這是因為她的這種特質,所以擁有那樣的能力?還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能力,所以有這樣的特質?

朔華走上前,在她的身邊坐下:「你覺得我們該從哪裡開始談?」

「不曉得,如果知道的話,我早就先說了。」

沒有人會喜歡對身邊周圍的人隱隱藏藏,一個人要是有太多的秘密,只會讓自己更不快樂而已。

「從信任開始如何?」朔華就是朔華,總是挑最尖銳的問題開始。若在千百年後他還活著的話,也許還是會是同樣的個性。

天籟明白他的說話方式,所以苦笑。她不覺得難過,朔華這樣子問,不代表他已經對自己不信任,他的問題,只是一個問題而已。

「你信任我嗎?」

「應該算是信任吧!在我的心裡,並沒有懷疑過你會對我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你對許多事的隱瞞,我想就算再如何豁達的人,也會有一點點的不快。就算被這個世界裡的人當作是神,但事實上,我依然只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他不是

聖人,以後,恐怕也不會是。

「抱歉!」在這點上,的確是她做得不夠完善。她雖然有她的理由,卻沒有仔細解釋,幾個同伴能繼續信任她,就已經代表著對她的寬容。

雖然之前被朔華所說的尖銳言語刺痛,但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自己活該。

而且朔華並沒有做錯,他心裡有疑問,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直接說出口,總比拖到彼此連信任都沒有之後,才想要解釋來得好。

「我討厭聽這句話。」有人抱歉,代表過去的確有了錯誤,要是可以,他寧願這樣的一句話,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自己耳邊。

「但是我必須說…我想,我可以試著去解釋,但是我的解釋並不完全正確,畢竟我在這條路上還在摸索,其實這也是我沒說的原因。身為一個科學技術人員,實在是不習慣將不確定的理論公諸於世。」

「沒關係,我可以當作自己買到一台偶爾會當機的計算機,這世界上,我還沒看過從來不出錯誤的人事物。」

天籟輕輕地地笑,她喜歡朔華的比喻。

「在我目前的理解裡,未來並不是固定的。」這跟在自己眼前發生的事不同,尚未發生的事,擁有許許多多的未知性。

「尤其當一個人的能力越強,一個事件發生的影響越大,彼此牽引而產生的未來,就越難去估計。舉例來說,你看那邊的小山崖,假設某甲被追殺到這裡,如果他是個平凡的人,那麼他逃脫的路線,不是往村子裡奔逃,就是試著躲進附近的林子,隱藏自己的行踪。

“要是這個某甲不是普通人,他會一點武功而且心性不好,也許他就會想辦法利用這裡的村民,像是當作人質,或是殺人放火來阻擋追兵。

「但,如果這個某甲擁有很強的體力,或是古代的高深武功,那他還可以直接從這裡的小山崖跳過斷層到另一頭,這是最好躲避追兵的方式,因為除了他之外,那些追兵根本就沒辦法越過斷層。」語畢,她

看著朔華,想從他的雙眼看出,他是否能明白自己剛剛那麼一大串話語,想表達的意義。

「你想說的是,未來有很多的可能性,而當一個人的能力越強時,可以選擇的機會就越大?」 「

是的。」

「但是,在過去的日子裡,你的確事先預知了未來不是嗎?」

他可沒忘記,在之前每一個應該要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時,她眼中如同早已經明白一切的了然。

天籟沒有否認,她點點頭。

「我看到的未來​​,是最可能發生的狀況,就像我剛剛所說的某甲被追兵追殺逃亡,他的逃跑路線與方式。

「如果在知道當時的環境、某甲的力量、跟時間的推演之下,其實你也可以猜出,某甲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我能預測的比你準確,那是因為在我的能力裡,我可以聽見像是心的聲音。我可以比你更寬闊,更早一步的感覺周圍正在進行的事,讓我所「看見」的未來更加準確。「

預見未來,並不是像那些電影小說畫面一樣的神奇,只要閉上雙眼,就可以看見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這一點,那也是因為所有的思路,早已經在腦海裡匯聚,熟練的推演出來,讓自己不用多花太多的心思,就可以找到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條路。

這也證實了朔華之前所說的想法,鑰石,只是引發他們最擅長的一種能力,不代表一個鑰石只能賦予一種力量,而是他們能懂得那些能力的代表。

朔華不想像天籟一樣預知未來。想要一種新的能力,就必須付出同樣的努力,而目前他連創造一個世界,都還沒辦法好好完成。

而且他相信,就連非黑也看不見能預見未來。就算鑰石賦予了他們絕大的能力,會貪心想要什麼都會、什麼都懂,但這並非是一件想要就可以獲得的事。

「那麼,你現在看到了什麼樣的未來?」儘管不確定,那至少有一條最明白的路線,不是嗎?

「那就是我猶豫的地方,朔華。你懂得蝴蝶效應的理論,我今天預知了未來,那是在一切自然發展情況下,產生的因果關係,如果我告訴了你,我不敢確定未來是不是會變得更好。」

所以她選擇不說,因為她預見的未來裡,就算有痛苦有困難,但至少她的伙伴都生存下來,都安然渡過,如果因為她的開口而改變結果,那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看到的,那麼她會永遠無法釋懷。

「我懂了,是我錯怪了你。」他了解天籟有不說的道理,現在並非要逼天籟說出答案,他只是希望有一個解釋。

「不,我相信你不曾錯怪我,就像我需要你明白一樣,你也需要了解。」

凝視著天籟,朔華靜靜地微笑。

他起身拍拍沾了椅子上灰塵的衣物,慢慢地往前面一群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踏出腳步前,天籟「聽見」他用溫柔的言語對自己說,「不管開始、現在、還是最後,我相信我們都看見了信仰。」她微笑,這並不是很好懂的

一句話,但是每一次在心裡默讀,她發覺都可以找到一個跟剛剛所想不同的意義。

「你說話越來越深奧了,朔華。」她拍拍屁股,跟在他的身後走。

朔華聳聳肩,看著那一些為遠來客人而開心的村民,囂張地揚起眉毛。

「我可是神呢,不是嗎?」

「為什麼不快點動手?」一個很小很小,小到可以站立在一個人的肩膀上的身影說。

他有著一張蒼白無比的臉,偏偏一張蒼白的臉上,一雙紅唇又鮮豔無比。

這張蒼白的臉從五官來看其實是非常好看,卻有著說不出的古怪。那種怪異感,令人下意識的感到不舒服。

「你跟玉嵐他們一起動手都輸得這麼淒慘了,為什麼我要動手?」

那個小小的身影被肩膀的主人用手指彈開,啪的一下撞在樹幹上,立體的身型馬上變成扁扁的模樣,沿著樹幹慢慢落下。

如果這樣的鏡頭放在漫畫裡,絕對是用在惹人發笑的場景。

不過,過核並不覺得自己笑得出來。那個扁扁黑影滑落的地方,原本結實堅硬的木質,開始發黃,從深棕變成一種蕭索的深黃色,樹皮萎縮,活像是整個樹幹被泡在水里久了之後,開始發爛的模樣。

接著,原本只是小小一個區域的枯敗現象,慢慢地往上蔓延,旁觀者可以清楚瞧見,濃密樹頂上的翠綠樹葉開始發黃,接著快速的掉落。

早已經熟悉這種景象的過核,慢慢地移動自己剛剛坐著的位置,到距離那棵發黃的樹起碼有二十幾步遠之後才坐下。

果然,沒有多久的時間,那棵樹就以一種十分不自然的姿態往下傾倒,活像是軟掉的長條麵包一樣,碰的一聲落在剛剛他坐著的地方。

他跟洋深這傢伙相處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是再不清楚他的本質,那他早就變成跟那一棵樹一樣的東西了。

「我們是在跟踪,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轟轟烈烈嗎?」

「是你丟我的。」洋深一點也不在意被朔華他們發現蹤跡,本來他就希望過核可以大干一場。

他需要多一點能力者的力量,那些一般的生物讓他很難迅速強壯,而且他的「夥伴」似乎很厭惡他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的行為。

他不懂──就算是死了一整片的森林或一整個村子的人,那又怎樣?

「你又不是不能控制你這種到處傳播的行為。我的獵物我想怎麼行動是我的事,就算你被殺的很不甘心,也少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出手。」他跟洋

深都喜歡獵取能力者的生命,不過兩人的作風卻完全不同。

洋深只要一看到能力者就殺,完全不管這個能力者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能力,就像他看待生物是一樣的方式,毫無顧慮的滅掉眼前能看見的任何事物,但是他不同。

他喜歡鎖定一個目標,觀察對方的行為,找出對方的破綻,明白對方的能力,用最精簡力量的方式出手,最好可以一擊必殺。當攻擊劃破對手弱點的那刻,對手露出不甘和脆弱的表情,噴散的鮮血灑滿全身,是他覺得最令他爽快的一種方式。

他沉迷於這種獵殺的快感。

或者可以說,他對獵殺的快感上了癮,所以當他獵殺完一個能力者之後,幾乎都會迫不及待地尋找下一個。在尋找的過程裡,他可以不吃不睡不喝,直到獵物出現在他充滿嗜血紅光的視線裡。

洋深慢慢地將身體恢復成人形,一樣小小的,除了臉白手白之外,其它的部位都烏黑一片,跟四周的景物非常不協調。他的模樣彷彿在白紙裡,用麥克筆畫了一個人,最後在嘴巴的部分用血紅色印泥塗滿。

「獵殺他們又不難。」

「是嗎?如果很容易的話,你怎麼會變成這模樣?」

「那是因為他們一起打,一個一個的話…」隨便找上一個落單的,他都有機會讓他們變成泥土裡該腐爛的養分。

「哼!」

過核一點也不覺得洋深所說的話有多少事實存在。他是個現實的人,獵物有多大的能力,處在什麼樣的環境裡,他都會考慮。

要一個一個打,他就會一個一個誘出,要一群一群打,他會想到如何一次讓所有人全滅才行動。

「那個叫做非黑的人不是說,只要不被殺得連一塊肉屑都找不到的話,都不用擔心死的問題嗎?」要是他擁有這樣的條件,早在發現朔華幾人的第一時間裡,衝上去全部幹掉。

「我對被殺得剩一塊肉屑並沒有興趣。」

得到承諾是一回事,他要不要因為這樣的承諾,而失去原則又是另外一回事。對他來說,非黑的承諾不過是任務失敗後,一張備用的保命符,他連是否真的會實現都不確定,又何必照著做?

他可不會瞎到連那個非黑是什麼樣的角色都弄不清楚。儘管那一雙看著自己的眼睛,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強大的傢伙並不喜歡他,而且對自己的厭惡感,絕對不會比對眼前那一群人少上多少。

這樣的情緒在一個強大的人身上,不需要用大腦多想,也能明白如果他成功殺了任務目標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樣類似的下場。

那他為什麼還要答應非黑呢?

因為獵殺這群人馬,本來就是他的目標。

那天,當他跟隨在洋深的身後,到達兩組人馬廝殺的地點時,整個戰局正好已經結束,在他看來,強大如玉嵐等人都可以被消滅,可見這些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狩獵如此強大的能力者,光用想的,都覺得熱血沸騰。他連收拾戰場,確定曾經的伙伴是不是還活著的這件事,都懶得去執行,馬上偷偷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後,等待獵物露出弱點,再想辦法一擊必殺。

而非黑,便是在他等待時出現的。

即使只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他還是可以知道對方有多強大。既然彼此的目標相符合,反正不管答不答應,他都要下手,何不點點頭,免得還沒開始他的獵殺遊戲,就先被這個怪傢伙給殺了?

從確認目標,到開始跟踪,計劃幾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身邊這一個他以為應該死了卻還活著的怪物。

他自己也是怪物。

不過比起洋深,他覺得自己應該算是比較高階層的那一種。

要是這傢伙死在那場戰鬥上,他現在的耳朵應該會輕鬆一點。

洋深這個我行我素的傢伙,似乎不曉得一直在人家耳邊不停講話,是多麼惹人厭的一種行為。從過去到現在,他不知為了這點,起過多少次殺機。

偏偏,他還真不曉得該將這傢伙從何殺起啊……

第三章火燒洋深

洋深不是一個懂得忍耐的人。

事實上,他並沒有真正的個性特質在。他的一切行為,都只是依照一種生物般的本能─就像朔華所猜測的,病毒。

大部分的病毒都是單細胞生物,他們沒有什麼思考用的大腦,遇到生物就感染吞噬,有生存的危機就變異進化,想盡辦法滅掉對方。

一直以來在獵殺能力者時,都十分順利的他,沒有感覺到過什么生存的危機,因此,他雖是見到人就殺,卻也不曾特地去為了殺誰而死跟不放。

但朔華一行人馬,讓他的細胞首次有了危機感。

他全身上下的每個部分都告訴自己,這個可以將自己殺得剩下如此薄弱存在的組合,如果不先滅掉對方,有一天被滅掉的人會是自己。

千萬不要以為以上的想法,是他思考過後的結果。洋深從來不思考,所有的決定,都是出自於本能。

面對無法理解的事物,即使已經讓一邊的過核有直接幹掉他的殺念,他還是會不停的重複發問,誰讓他沒有腦袋可以記憶。

玉嵐說過,如果他這傢伙能記住哪些事情,絕對是用一股應該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在記憶,而不是使用大腦。

他甚至懷疑過洋深到底有沒有靈魂,那種力量,應該稱之為生命會比較實際。

洋深,是用生命在記憶一加一會等於二這種連大腦都不屑記的事物。

雖然不管那些話,都像是在罵他蠢,但是洋深一點也不介意。

他除了喜歡感染吞噬別人的生命力之外,其它的事物很難讓他有類似情緒的表現。他的外在所表現出來的多變,單純是一種模擬。

所以過核不​​行動,他也沒有多少激動的情緒起伏。

不過,也許他現在已經從單細胞生物,開始漸漸進化成能思考的生物了。

光看著那些能威脅自己生存的傢伙,在前方不遠處活動卻不能動手,他似乎,有了那麼一點點窩火的感受。

為此,他行動了。沒考慮過核會不會配合他的行為,他迅速地滑過地表,用身體在地面留下一條腐爛的痕跡,一下子就入侵村莊。

以他目前的體積跟速度,就算有人看到他,恐怕也只會以為是哪裡跑來的老鼠。

他很快地停在一個孩子的身邊,將身體貼在孩子的腳邊,頓時感覺到一股生命的氣息源源不絕地傳來,與自己融合,讓他變得更強大。

不過,他對生物的威脅絕對比他自己知道的更驚人,尤其當他的目標還是個孩子。

身體的不舒服馬上讓那孩子呻吟出聲,一下子失去意識,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引來大人們的驚呼。

倒下的孩子外表的變化十分快速,原本像是被滾水燙傷的腳部,潰爛的水泡竟像有生命似的迅速爬升,一下子就讓孩子的下半身全部紅腫潰爛。

孩子的父母驚嚇地哭叫出聲,幾隻手混亂地想從地上將孩子扶起,但蔓延的速度實在太快,當取藥的父親剛奔跑出家門口,耳邊已經傳來母親哀嚎的聲音。

一回頭,他看見自己的妻子,抱著孩子放聲哭泣,懷裡的孩子從腳到臉,全部如同被沸水煮過一樣,幾乎看不清楚原來的面目,剛剛還呻吟著的雙唇,已失去了氣息。

手中的藥罐再也拿不住,落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但似乎還嫌這一切打擊不夠,他發現妻子抱著孩子的雙手,同樣開始出現恐怖的紅腫潰爛,蔓延速度儘管不像剛剛孩子那麼快,但是仍然非常驚人。

「快!放開孩子!放開孩子啊!」

她的丈夫大喊,但是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又怎麼聽得進那驚慌的提醒?

等到她發現身體發熱、發疼,整個頭昏眩得不得了時,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想要放開孩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似乎已跟孩子的屍身粘在一塊。

村子裡的人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全部恐慌起來,沒有人敢接近模樣越來越駭人的母子倆,但是善良的本性卻又讓他們無法離去,心裡焦急的想著是不是可以幫上什麼忙。

「別*靠近。」

朔華冷冷的聲音,這時在村民的身後響起。

剛開始發生異變的時候,他跟幾個夥伴所在的位置,跟動亂中心有點距離,在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的情形下,缺乏好奇心的幾個人並沒有主動*近。

但聽見那淒厲的哭喊聲後,不用多想也可以明白大事不好。幾個人迅速地趕上,就看見了像是電影鏡頭裡,生化感染過的屍體的這一幕。

朔華立刻就猜出,有一個應該已經死了的人卻沒死。沒死也就算了,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造孽。

「但是,他們……」最熱心的貴楠很想出手幫忙。

他看見那男人奮不顧身地衝上前,想要將自己的妻子跟孩子的屍身分開,心裡一陣熱液流淌而過,幾乎想也不想地就要上前。如果不是朔華拉著他,恐怕他早就已經撲過去了。

「那些藥一點用處都沒有,那是感染,不是外傷。」而且不是單純的接觸性感染,絕對又是洋深的拿手把戲,空氣傳染。

朔華手指迅速揮動,將那一家子所在附近的空氣隔離出斷層。之前他已經看過無啟創造的噁心畫面,他不想看到更進化版的。

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皮膚跟肌肉都已經潰爛成膿水,露出裡面的內臟。幾個受不了這種畫面的村民,早已忍不住衝到一旁吐了起來。

「洋深,別讓我發火。」

這句話,一來代表著朔華不悅的心情,二來代表著洋深如果不出來,他會怎麼做。

「為什麼你會知道是我?」

一個黑色四肢,蒼白臉龐的人形,出現在朔華面前,一張嘴就噴出氣體,伸手想觸摸朔華的臉龐。

朔華早已有所準備。他不但在幾個同伴身邊隔離出空氣斷層,在洋深出現的一瞬間,炙熱的火焰便同時招呼上去。

從朔華體表衝出的火焰可以看出人形,一邊的天籟發現,竟然是已經很久沒出現的祝融。

與其想盡辦法用火燒洋深,不如直接讓祝融追到燒死他為止。

祝融如今已經出現了類似實體的人形,體表的溫度又高的驚人,再強悍的細胞,在沒有外殼的保護下,只有被蒸乾一途。

這次的攻擊,違背了洋深身體所記憶的模式,一瞬間他驚叫出聲,快速地想要逃離。

但就算他反應速度驚人,祝融出現的那一刻,溫度就隨著空氣分子蔓延,洋深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剛剛吸收了感染個體而稍微變大一點的軀體,馬上又縮了一圈。

「又是這個噁心的傢伙。」

為了預防抵抗力最弱的孩子又遭受到攻擊,樹海用最快的速度伸出一根枝幹,將所有孩子捲起,帶到離這裡最遙遠的屋子藏好。看見被祝融追著跑的黑影,他就全身不對勁。

「非黑找來的是這傢伙?」朔華邊防著那一團黑影跑到身邊,邊問不遠處的天籟。他早就知道有人跟在他們身後鬼鬼祟祟,倒沒想到竟會是這噁心的單細胞生物。

「不是。他,我忽略了,是我的錯。」

由於洋深現在的型態非常弱小,而過核陌生卻充滿血腥的氣息,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所以她並沒有發現洋深的存在。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個村落,會被捲進能力者的糾紛裡,但沒想到會是洋深這種噁心的傢伙。

而且最讓她自責的是,跟那個血腥味極重的男人比起來,洋深對一般人的威脅恐怕更甚。他的力量可以大範圍的擴散,可以緩慢,卻也可以迅速無比。

朔華馬上就發現,被他隔離的幾個村民裡,有些人的臉龐開始泛起紅潮,這些人都是一開始距離那一家人較近的村民。朔華來到這裡並且隔離的時間,還是比洋深散播病毒的速度慢了一些。

「該怎麼辦?不能想想辦法嗎?」札克為那一對母子的慘狀心驚膽跳,尤其是他又瞧見那個丈夫身體也開始有潰爛現象,甚至有不少村民已經開始頭暈目眩,皮膚紅腫。

「那些我來不及隔離的沒有辦法,其它依然正常的你可以放心,先將他們帶離遠一點,否則要是被洋深碰觸到,下場跟那一對母子會一樣慘。」他沒辦法用解決洋深的方式,去解決這些人身上的病毒。

朔華忍不住看了看連母親都已經失去氣息的那兩具屍體。

場面不堪入目,他只希望這些人死去時不會有太大的痛苦。

「那誰可以有辦法?」

樹海先搖頭,他可以增強生命體本身的抵抗力,但是卻沒有辦法消除什麼病毒。

「你可以。」

朔華的回答卻讓樹海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怎麼可能,我又不曉得什麼東西是病毒。」雖然大概可以猜出來,不過,那不是他擅長的範圍。

「用一下你的木頭腦袋,如果洋深是傳到你自己身上,也許沒有辦法,但是在其它人身上,我確定你可以。」 「

我怎麼不知道?」

「忘了你是怎麼對付無啟的嗎?在最後的時候。”

“加速生長。”也可以說提前衰老。

「就是那麼做,提前那些病毒生長,讓它在身體裡還來不及感染其它細胞,就先衰退敗亡。」

每個單細胞本身的生存時間本來就不長,就算不是單細胞個體,大多數細胞從生到滅之間,也不比像人、動物、植物這些生物更漫長。

朔華賭的就是這種快速感染的病毒,應該是屬於分離感染、變異快速,卻生命週期短。

對於朔華所說的話,樹海向來不會有太多猶豫,所以立刻就伸手握住那些皮膚開始紅腫的村民,將力量傳達到他們的身體中。

「生長快速,不也代表分裂與繁殖快速?」

「樹海在無啟那時候領悟的能力,其實是讓生物加速死亡,如果是加速成長繁殖的能力,樹海​​一開始就已經擁有,根本就不需要領悟。」

加速死亡的意義,跟加速成長之間,其實並不是等號。加速死亡的意思,可以讓一個生物體根本來不及繁衍、成長就消逝,雖然同樣都是新陳代謝,不過一種是有力量供應的成長,一種卻是只加速,但不供應成長所需的能源。

而且,他並不是讓樹海冒著死亡的危險做這件事,他看見冷暮早已經走到那些村民的身邊,取出之前沒用完的練習用鐵劍,抵在已經昏過去的幾人身上。

就算沒有樹海的能力,別忘了還有冷暮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將病毒分解成無害物。

朔華將注意力重新拉回祝融的身上。

由於祝融的身體已經開始實體化,產生了風阻,所以速度相較於過往那種能量傳遞的方式,慢上許多。但是比起洋深藉風力移動的速度,還是快上那麼一點。

因此他瞇起蔚藍的雙眼,幸災樂禍地看著祝融火燒洋深的畫面。那個不斷被火焰燒到的黑影,越來越小。

朔華手中並沒有閒著,伸指一點,最早受到感染而失去生命的一家子,在白色的火焰中瞬間化為灰燼,一些樹海跟冷暮來不及搶救的村民,也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耳邊傳來哭泣的聲音。有人的家人就在那些火焰之中,感情深厚如最先開始那一家子的幾個村民,要不是有人拉著,差點就衝上去跟著一起被火焚身而死。

他討厭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

之前在戰場上都是軍人,為了守護自己的生命,殺敵都來不及了,那看得見像這樣依依不捨的畫面。

他想起自己最重要的人,離開自己時,那種再也見不到面的感受。

他的母親在去世前對他說過的其中一句話,就是只要心裡依然愛著,依然記得,那麼就永遠存在。

但看著那些哭泣痛苦的臉龐,他明白,存在的,不是逝去的人,而是分離的痛。

在他沉思的這一瞬間,祝融終於追上了洋深,雙手張開用力一抱,接著就看見那個詭異的人影,活像是氣球被針給刺到一樣地破掉,化成一陣墨綠色的煙塵。

這樣算死了嗎?

朔華完全不確定,因為他上次也是這麼殺了洋深,但是誰知道他現在卻又冒出來。

削弱洋深的力量,用火就可以做到,但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滅了他?

朔華想,說不定連非黑也沒有正確答案,否則以他對自己世界愛護的程度,早就動手滅了這個噁心的東西。

儘管所有的村民都沉浸於哀傷與驚恐之中,但他們還是親眼看到樹海跟冷暮,將瀕死的人給救活,看見扎克跟天籟不斷將孩子抱到遠處躲開危險,更看到從朔華的身體裡衝出一個全身散發著火光、就像是神祇一樣的火人,用非常神奇的力量,消滅掉為村子帶來悲傷的怪物。

因此當哭泣過後,幾個村民看著朔華的眼光完全不同了。一開始只將他們當作客人熱誠招待,現在的雙眼裡卻帶著莫名的崇敬,只差沒對著朔華的面跪下去感激而已。

朔華當然注意到了這樣的目光。他不得不感嘆這些村民的純樸,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村民們沒有想過,剛剛朔華在洋深現身前,還叫了對方的名字,這代表洋深根本就是為他們幾個而來,村民受到的是無妄之災。他們看著朔華的眼神裡,只有尊敬跟感激。

雖然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眼神,但是朔華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像當初無啟出現,他動手救人一樣,他這個罪魁禍首根本就不值得這樣的目光,所以他只能假裝沒看見,轉身對那個從事情開始到現在,一直站在一邊發呆的饕餮。

「你剛剛怎麼不一口吃了洋深?」難不成饕餮還會挑食?雖然連他也覺得洋深那傢伙,光看就覺得很難下肚,說不定還會因此上吐下瀉。

豈知饕餮傻傻地露出呆呆的表情。「我吃過了。」

「……什麼意思?」朔華隱約覺得這個答案的背後,有著讓人渾身髮毛的事實存在。

「我兩天前看到他在後面,正好肚子餓,所以就把他給吞進肚子裡。」

你什麼時候肚子不餓?

朔華本來第一句要問的,是這麼一句話,但搞清楚事實比較重要:「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吃過他了?」

饕餮誠實的點點頭,配合著他現在這一副帶點兇惡的本相之一,十分不搭。

「然後你又吐掉了嗎?因為太難吃?否則這傢伙怎麼會又跑出來?」

「沒吐掉,不好吃。」

饕餮不會把吃進去的食物吐掉……事實上,說不定他們的生物本能裡,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吐。

「媽的,這傢伙果然陰魂不散,小強都沒他厲害。」連被饕餮給吞進肚子裡去,都還有辦法再冒出來。

「小強是什麼?」饕餮對於為什麼吃進去肚子裡的傢伙,還會再出現沒什麼感覺,他對朔華口中那個叫做小強的東西比較有興趣,聽起來好像不錯吃的樣子。

「一種從數萬甚至數億年前就已經存在,不斷進化卻怎麼也消滅不掉的物種。」

饕餮為朔華​​的形容而雙眼發光,嘴巴努力吸著口水:「好吃嗎?」

朔華看著他,沉默了一下。

對於一個連洋深那種東西,都有辦法吃到肚子裡去的傢伙,他很難去判定好吃跟不好吃的界線。

「我沒吃過,不知道。」

「有機會我帶你回我故鄉去吃。」天籟倒是非常樂意達成饕餮的願望。

女人永遠對小強這種生物沒輒,要是帶隻饕餮回地球就可以把小強給吃光,不啻一種有效的滅蟲方式。反正她一點都不覺得,如果全世界少了蟑螂,整個生態循環會出現什麼樣的危機。

饕餮笑得更傻了。

「我們為什麼要帶他一起走?」樹海也聽見了饕餮曾經把洋深吃到肚子裡去的這件事。這傢伙的消化系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完全無法理解。

「不是我要帶他一起走,是他自己跟著我們走的。另外,他的消化系統,根據我的理解,大概是小叮噹在回到未來之前,將次元口袋送給他的結果。」

朔華很認真、很嚴肅地回答樹海的話。

「咳咳!」天籟被朔華的回答給噎到,她很想笑,不過口水嗆得她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樹海奇怪地看了那個咳到好像快死掉的女人一眼,完全不曉得她又在發什麼神經,同樣很認真、很嚴肅地仰頭回問朔華。

「你不能讓那個小叮噹把東西收回去嗎?要不然每天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被塞進肚子裡,感覺很不自在。」 「根據我們故鄉的禮節,送出去的東西不可以隨便

收回,那不禮貌。」

「喔!」

天籟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有一天絕對會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了。

第四章四次元胃袋

隔天,朔華跟貴楠等人,打算在所有村民都尚在睡夢的清晨離開村莊。

昨天晚上接受的招待,已經超乎了一般客人甚至是朋友的熱切。

那不但令朔華他們不適應,就連貴楠幾人也覺得似乎哪裡出了差錯一樣,因此有志一同地決定在不吵醒村民的情況下離開。

不過,他們錯估了純樸村民對朔華等人尊敬的程度。

剛踏出屋子大門,就發現村長跟不少村民們已經等待在外頭,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食物跟鮮花,在看見朔華之後,恭敬地捧了上來。

朔華嘆了一口氣,看來有些事情不是說躲就可以躲。

他接過了那些食物,直接塞到空間裡,反正這些人已經把他們當成神了,再露上這麼一手也不算什麼。

果然,就看見村民的眼神在驚訝之後,馬上轉為了理所當然的敬畏。

因為不太喜歡欠別人甚麼的感覺,朔華乾脆拿出幾把之前冷暮丟給他的武器送給村民。

從來沒見過的尖銳銀色刀刃,讓村民們一個個愛不釋手地觸摸著,直到朔華等人遠離,村長才將這些,已經被每個村民都觸摸過的武器,交給了村子裡最善武的幾個勇士,而且在數年後變成一種傳承。

只有村裡最強的人,才有資格擁有這種武器。

接著在百年後,這些勇士們攜帶著無堅不摧的武器縱橫大陸時,一個神賜予了強大無比的神器,讓勇者以神器的威力,為這個世界帶來和平的神話故事,便開始謠傳在大陸上。

可惜,朔華等人並沒有在這個世界待上百年之久,否則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創造了什麼樣的《勇者鬥惡龍》劇情,絕對會啞然失笑。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貴楠等人*近扎克,充滿恭敬與好奇地小聲詢問。

經過昨天的事件之後,他恐怕很難再把朔華他們當成一般的有錢人家公子看待。

「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把他們當成一般厲害的人看待就好,那樣你會比較自在一點。」要是告訴他們,這些人可以稱之為神,整個隊伍的氣氛絕對會僵硬到連呼吸都困難。

「但是……」有哪些一般厲害的人會噴火,還能救醒垂死的人?

「照我說的去做,你看我也會噴火,你還不是把我當成一般厲害的人說話。」札克隨手在自己的武器上噴出火紅色的火焰,這是在朔華燒完他屁股後得到的能力。

看見自己也可以跟朔華一樣玩火,儘管威力相差十萬八千里遠,但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他一開始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跟著這些傢伙雖然充滿生命危險,但是可以獲得的,比想像中還要多更多。

他要的並不是什麼名垂千秋的功業,雖然以他目前的能力來說可以很容易辦到,但是他想要的,是想知道自己最後可以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自己可以強大到什麼樣的程度。

他相信強大絕對不是由朔華他們給予就可以達到的,所以每一次他意外獲得能力之後,他都會在夜深人靜時不斷的練習努力。

在朔華的身邊他看了很多,發現即使是像朔華他們這樣強大聰明者,在努力上也絕對不比一般人還少多少,甚至更加的訓練自己。

「我可以擁有像你這樣的能力嗎?」貴楠問。

因為札克的能力,是他親眼看見從無到有,因此扎克儘管也已經不像是一般人,在貴楠幾人的眼中,卻好親近許多。

「也許可以,哪天老爺又想看誰火燒屁股的時候。」

他可不敢保證,朔華什麼時候會有想要實驗的心情。而且被實驗的結果雖然很令人滿意,過程卻一點都不受歡迎,不是拉肚子拉得讓自己活像從茅坑爬出來一樣的臭,就是被燒到痛得恨不得馬上昏過去。

札克臉上一點都不興奮的表情,讓貴楠想起那天有人被燒得全身光溜溜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札克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笑什麼,不過他不是那種被人家笑,就會火大想要報復的人,很多時候他還會跟著一起笑。

幾個人的笑聲在山間迴盪,一時之間讓原本飄渺的山徑有了人氣。

根據貴楠他們的說法,由這條路前往他們的村莊,幾乎是一直線前進,距離是最近的,不過越到後面人煙會越稀少,甚至十來天都看不見得可以看到一個村莊,山中的野獸也會越來越多,所幸現在的時節野獸並不缺乏食物,只要不輕舉妄動,並不會刻意攻擊人類。

在這裡,最值得一看的是風景,這裡的山脈有大量水源,造成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湖泊,或是瀑布美景。

尤其每一座山的地層不盡相同,同樣是造湖運動,這座山的湖跟那座山的湖,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

其實之前那個村落附近也有個小湖,特點是終年不結冰,帶著淡淡的藍,可以清楚瞧見湖底下的生物跟樹木殘骸。

而接下來這座山接近最高峰的地方,有著被叫做千層湖的湖泊,帶著奶綠色的湖水,散佈在像是階梯一樣的小湖泊上,一層迭著一層,從高處下流,景緻彷彿仙境一樣。

「這裡讓我想到四川的九溝寨……是叫這個名字吧?」可以利用能力去看遍周圍湖光山色的天籟,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開始漸漸遺忘掉過去的一些名詞。對她來說,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現象。

「這個世界是非黑刻意營造出來的。」朔華道。

就像天籟所說的一樣,這裡的景色的確是很像四川美景,但是又多了一種宏大的氣勢,望著這些美景,會讓人有一種想要讚歎的衝動。

「是偏激的人因為強烈的情緒變化,都有種讓人炙熱的美感?」她還是想說,雖然非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真的創造出一個十分美麗的世界。

「天才跟白痴在一線之間,真正的藝術家都帶了點瘋狂的傾向。」所以,他越來越不懷疑這樣的美景是非黑所創造。

「這裡還不是最美的。不是我們自誇,我們村莊附近的美景跟這裡比起來,只有更盛,以前雖然我們村莊的位置相當偏僻,但是依然會有一些人攀越過山巔特地過來欣賞。「

像是如入天際的瀑布,滿山遍野隨著四季變化顏色的樹葉,沒有樹林的地方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花朵,風一吹來像是下了滿天的花雨一樣,你們絕對無法想像那是多麼美的景緻。」貴楠想起自己的家鄉,已經壓抑了太久的思鄉情結,讓這些話顯得有些哽咽。

「聽起來是很美的地方。」

最有感觸的是陽冀兩兄弟,之前他們在空間裡想要創造的,就像是他們所說的那樣美麗,這令他們有些迫不及待,想好好看看貴楠他們的村子,然後他們就可以重新開始創造,一個真正的世界。

陽冀一開口,朔華突然想到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原本預定晚上要跟冷暮兩人,進入世界看看是否有需要增加或改進的地方,結果被那麼一鬧全都忘光了。

「冷暮。」

朔華轉過身抬頭看向冷暮。

這傢伙就是身高這點討厭,沒事長這麼高,*近講話很辛苦,真搞不懂女人為什麼總是喜歡自己的男朋友高一點,不怕頸椎長時間下來有後遺症嗎?

「現在?」冷暮知道他想做什麼,不過他不認為朔華的意思會是現在。

「當然不,我是在想,我們身後跟了個尾巴,恐怕就算找到了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也不太適合進入空間裡,那個人之所以一直尾隨在我們身後不動,為的絕對是找尋我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一旦我們進入空間,他絕對會下手攻擊。」

「直接滅掉就好。」冷暮向來用最方便的解決方式,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大腦去想辦法。

「我也同樣認為,不過,比起我們自己出手,這裡有一隻更好用的傢伙。」朔華看向饕餮,既然他莫名其妙就開始跟在他們的身邊,總是要稍微有點貢獻。

饕餮感覺到他的視線,又露出傻愣愣的笑容,朔華一跟他招手,他立刻跑過去,跟隻寵物沒什麼兩樣。

「後面那隻食物你吃不吃?」

「食物?」

「沒錯,我們後面跟了一個看起來不錯吃的傢伙,你可以考慮看看,我們可以等你。」

「那是人…」饕餮輕聲說,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吃人。

「洋深你就吃。」

「那個……不一樣……」他不會形容洋深給他的感覺,跟一般人類並不相同,在他的腦袋裡,洋深並不屬於人類這一範疇,那隻是空有人類形體的一種生物。

「好吧!那我不勉強你。」他都忘了饕餮對自己的這一點約束。

不過,他覺得自己近來的良心,似乎有越來越減弱的趨向,饕餮吃人跟他們殺人,在他眼中看起來意義幾乎相等。

在過去,他並不覺得吃人是多麼值得鼓吹的一件事。甚至要是有人跟他提吃人這種事,絕對會被他視為變態。

「其實……不勉強。」饕餮嘟起嘴巴,他只是努力克制,並不是不想吃。

尤其人跟樹啊、草啊這一類的東西比起來,美味許多,想到這裡,他的口水又不斷分泌出來,一雙眼睛從清澈慢慢變得火紅。

「這樣約定好不好?一般人不可以吃,但是如果是想要殺我們的人,就是自己送上門的點心,如何?反正都是要殺的人,都是死,還不如別浪費。」朔

華幾句話很簡單的,就讓饕餮重新修改自己給自己的約定─他的速度甚至比冷暮還要快,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眾人眼前,只可以隱約瞧見影子沒入樹林之中。

「這樣好嗎?」天籟覺得這不只是利用而已,好像還打破了一種原則。

朔華一點也不覺得良心不安,因為他並沒有任何利用或陷害饕餮的意思。他只是覺得這樣比較方便,就像他會叫樹海救村民一樣,用最適當的方式解決事情。

吃東西既然是饕餮的本性,何必過於約束?從饕餮火紅的眼睛裡,就可以感覺到他有多麼的壓抑自己。

像這樣刻意壓製本能的方式,根本就沒辦法長久,一個不好,當精神到了臨界點,造成的禍害會更大,那還不如適時解決。

對饕餮下的新規定,不但解決了他們的問題,也同樣解決了饕餮的壓抑,這麼一來讓這傢伙跟在身邊也會比較安心。

不管怎樣,吃飽了的獅子都比飢餓的獅子還要來的安全。

饕餮的速度的確是比冷暮還快上一點,尤其在知道前方的生物,可以吃進肚子裡去的時候。

跟在後面的過核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本來還在遠處被觀察的高大男子,在一眨眼間就已經衝到他面前。

由於高大男子雖然看起來凶狠,但是身上並沒有多大的殺氣,僅有像是某種**的氣息,在臉龐顯露。

這樣的敵人對他來說有威脅嗎?過核在懷疑中造成了誤判。

有誰吃東西前,會先跟盤子裡的牛排道一聲好?或是告訴對方看起來很不錯,他準備要吃進肚子裡去?

沒有人會,饕餮自然也不會。一看見食物,他毫不猶豫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過核,直接塞進自己的嘴巴裡。

過核嚇了一跳,但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不確定饕餮過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但是獵殺能力者已經快成為他的本能。

饕餮的手剛伸出,他立刻揚起手指,對準饕餮的胸口,一道十分淺淡的光芒,順著他食指跟中指上的黑灰色指套飛射而出。

一般來說在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那一指絕對是一擊必中,以他無視防禦的攻擊特性,這個傢伙不死也重傷。

但問題在於,他不曉得這個饕餮是什麼樣的一種生物─嚴格來說,他甚至不是個人類。

對於被攻擊的第一個反應,饕餮和一般的人類完全不同。

就算那一道微薄的光芒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惹的力量,那張原本英俊的臉卻興奮地張開嘴巴,一下子對準光芒,一口氣將光芒給吞了進去,然後咂咂嘴,像在品嚐那是什麼樣的味道。

「他用吃的?」

「天啊!這不在我的預料之中。」

「他果然跟小叮噹拿了次元口袋。」

過核沒有聽到不遠處小聲的議論,他的攻擊有人用武器擋過,有人閃躲過,有人因此而死,但卻沒有人像剛剛那樣,將那一道攻擊給吃進肚子裡的。

依照正常的結果,就算將攻擊送進嘴裡,應該也會穿過喉嚨而出,劃破動脈、血液四濺不是嗎?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是他,我會瘋掉。」

「可憐的孩子。不過這傢伙會不會太強了點,連攻擊都可以吃,下次你要不要往他嘴巴送一顆火球試試?」

「又不是在餵狗。」

過核因為驚訝而愣住,不過饕餮可沒有。他還嫌剛進入嘴巴裡的東西味道不夠似的,毫不猶豫地繼續伸手往食物抓去。

過核畢竟是百戰老手,只愣了那麼一瞬間就立刻往後退,準備應戰。

他不認為一次攻擊失敗,接下來的每一次都是如此,而這次他沒讓饕餮有機會再把攻擊吃進肚子裡去。

連續的七道光芒射出,快速射向饕餮身體的頭、手、腳、身體。

他就不信他只*一張嘴,還能有機會吃下七個位置的攻擊。

朔華幸災樂禍地笑出聲音。他之所以讓饕餮解決敵人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要讓這傢伙料不著。

就算擁有非黑人提供的數據,監視了他們許多天的時間,將他們的能力或是弱點調查得一清二楚,卻不會曉得這個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看起來還很呆的饕餮,究竟是什麼樣的能力者,擁有什麼樣的能力。

在戰鬥中,利用敵人的未知,就是一個好戰術。

朔華的猜測應驗了,過核七個方向的攻擊,對饕餮一點影響也沒有。

饕餮原本正常大小的一張嘴,在一瞬間變成跟大型喇叭口一樣,涵蓋自己整個身體的前方,一下子將攻擊給吞進肚子裡去。

他的臉上露出稍微滿意一點的表情,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止,而且如同《驚奇四超人》裡面的橡皮人一樣,他的手臂不斷延長。

就算過核的動作已經夠快,卻快不過他一邊跑一邊延伸自己手臂的速度。馬上饕餮就將他捆了起來,張嘴就要往嘴巴裡塞進去。

「啊!」

過核發出慘叫,他恨這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短短眨眼間所發生的一切,根本就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絕對不可能莫名其妙死在這種情況之下!

「全部都給我起來!」過核用盡全力大吼。

一瞬間,朔華等人覺得腳下踩的大地一陣震動,接著無數的藤蔓穿出土壤,捆住了所有的人。

周圍的參天大樹一棵棵動了起來,將自己的根拔出土壤,伸出枝幹插進饕餮的嘴裡,一瞬間整個森林的植物彷彿全都活了起來。

「你的族人?」

朔華將身上的藤蔓給燒得一乾二淨,冷暮也同時分解掉身上的植物,剩下一個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被捆住的天籟,還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招式,竟然也會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樹海。

「如果你要問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都是樹,廢話!如果你要問我,他們是不是跟我來自同一個地方,這更是廢話!你沒看到他們的根在這裡深植了幾百年的時間嗎?你看不出來他們是被操縱而不是自己動的嗎?」樹海火大了。

他最厭惡人類利用他的同類,之前是砍樹蓋房子,燒材取暖,現在竟然連身體自主都要控制。

朔華看著怒火沖天的樹海,轉頭問天籟:「這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如果連這個都可以預見,那就真的太神奇了,他想過很多種攻擊,就是沒想到還有召喚植物這一招。

看來這個想要獵殺他們的傢伙,不但吸引到了一個什麼都吃的饕客,還惹上用植物攻擊這種方式的老祖宗。

過核不知道的是,非黑會選擇他去攻擊朔華他們,不是看上他的能力。

用一個人的力量去殺一個團體,非黑根本就沒期待過會成功。非黑目前的力量被留墬等人給限制住,因此他連找個象樣的能力者攻擊朔華他們都有困難。

他只能在受限的情況下,隨便拉能力者去攻擊。

過核只是剛好經過非黑可以留話的範圍裡,所以給了他這麼一個任務,而且在非黑的心裡,就算他解決不了朔華他們,朔華他們把他給解決也是一件好事。

他厭惡任何反對他計劃,違背他想法,破壞他世界的能力者,而過核就是其中的一個。

過核的能力之一─召喚植物,跟樹海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樹海所說的一樣,他只是控制操縱,完全違背了這些被他操縱的植物的意願,甚至被他操縱過後,許多植物會無法深植回原來的大地之中,因此枯萎死亡。

這還不是對這個世界唯一的破壞,大樹離開的土地,就是破壞了植被,這些參天的大樹根本不是一年、兩年就可以長成的。

在這段期間,要是來一場大雨或地震之類的天災,這一片凡是被過核操縱過的範圍,可以說是完了。

也許有人會說,既然非黑連一個世界都可以創造了,那麼將這些被破壞的部分修復回來,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

但是以後朔華他們就會知道,這些創造世界的人,不管是留墜還是非黑,都不會那麼做,即使他們可以辦到。

當他們創造一個世界之後,也許會極端的利用自己神一樣的地位,去捏塑人的觀念,卻不會任意復活死去的人,或是去恢復被破壞的山河。

就像地球被人類破壞得如此徹底,它的創造者卻從來不曾試著動手恢復。

為什麼?

有很多原因。也許是為了,讓這些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

他們破壞的不只是土地,而是一個孕育他們生命的地方。當有一天他們嚐到了惡果,就會明白,這跟殺了永遠寬恕包容自己的母親沒有什麼不同。

非黑厭惡過核子使用力量的方式,在他的名單裡,過核也是必死的能力者。雖然現在他無法自己動手,但是可以讓他們自相殘殺,反正不管死了哪一邊,對他來說都是計劃之內。

在自己的天地裡,旁觀著世界的發展,非黑心裡的滋味百般參雜。當他瞧見兩方如他所計畫的一樣打起來時,他心裡有種終於出了一口氣的快意。

但是,當他看到核幾乎將整座山的植被破壞殆盡時,心中怒火更盛剛剛的快意。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佈置的心血,就這樣被破壞掉,恨不得一個揮手,滅掉這群礙眼的能力者。

忽然,非黑陰的雙眼一動,剛剛還清晰的景象消失。他回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留墜。

「你又想做什麼!」他厭惡這傢伙插手破壞他的打算,但是卻還不至於不服氣。

雖然他不甘,但這的確是他現在所處世界的規則,而他意外地在某方面來說,算是一個遵守規則的人。

「沒幹什麼。」留墬嘆息。

這次真的是冤枉了,他只是經過,沒想到正好撞見非黑在看著他的世界,忍不住停下腳步,就馬上被抓包。

「滾!」他會想辦法脫離這禁錮,然後在這些人的面前,親手殺掉他們想要維護的人。

「好好好,我走我走。真搞不懂你這些深仇大恨是從哪裡來的……都幾千年了,不累嗎?」留墬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就是不懂,明明是個看到自己世界的生命被迫害時,即使知道他們能夠再生,依然激動不已的人,偏偏在殘害不是他世界的生命時,冷酷的毫無通融。

不過……除了暫時禁錮非黑進入這些能力者所在的世界之外,也許也該阻止他像剛剛那樣,繼續觀看世界的發展。否則,要是讓這個傢伙,知道朔華他們正朝那個方向前進,目的是什麼的話……

這個傢伙一旦暴怒起來,那些暫時的禁錮恐怕會很快失去效用。

其實換做是他,也不喜歡讓人參觀什麼「眾生之源」。

每個人的祕境,除了藏著所在世界的秘密之外,還有他們內心的一些秘密。

但不高興歸不高興,這些能力者一旦進入,也許可以對所謂的世界更了解一些,然後腦袋可以更開闊一點。

一個能力者,在成為他們這些「開門者」之前,累積越多的見識,越寬廣的視線,將能為他們正在創造的事物,帶來更多更豐富的奇蹟。

這種分享秘密的美好,是非黑無法理解的。

第五章森林保衛戰

似乎不管哪一個地方,都無法免除戰火。

風和關的戰爭未曾結束,妲塔這裡的也一樣。兩支軍隊對峙在河的兩側,然而,其中一邊的將領,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只留下一個代理人。

沒有人知道,那個叫做煉血的將領跟他的同伴,究竟失蹤到哪裡去。問那個代理人,那個叫做樂市的傢伙總是一臉神秘,故意話講一半就不說,也不曉得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只有妲塔明白,樂市根本不清楚那一天最後到底如何了。

她並沒有吃掉那個叫做煉血的小傢伙,雖然他的能力很強,但卻不合她使用。她中意的那個,在她跟煉血打起來的時候,幫了煉血一記之後,就不知所蹤。

煉血對同伴的離開,並沒有太多悲哀的感覺。

索司的作法他很能理解。事實上,他對自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他本來就不想參加爭鬥,如果不是那個叫做樂市的傢伙不要臉拖著他的話。

誌不同道不合的同伴,能陪他來打場架,並且還給了他一些助力,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讓泥泥遠離戰場的原因。泥泥同樣屬於道不同志不合的伙伴,但是比起這兩個世故的傢伙,泥泥太容易因此受到傷害。

夥伴都死了一個,沒必要再多拖一個。

妲塔想起煉血到最後奮戰到失去力氣為止的模樣,連殺人都懶了。拍拍身上沾了雪的紅衣,她慢慢地散步回到自己的軍營,沒有人發現她曾經消失一會兒。

那天,她對煉血所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如果只是為了心中的不甘,就算他的能力比她還強大一點,依然比不過她,還是會輸在她的手中。

她的**雖然來自於過去的不甘,但是她的力量,卻是來自於一種像是絕望的境界。

明明正一步步地獲得她想要的事物,但滿足了虛榮的同時,她還是感到空虛的感覺,彷彿用再多的榮耀都不可能填滿。

耳邊又傳來熟悉的音樂,記得一開始聽到這音樂時,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故鄉。因為在她的故鄉,這首歌是在講述著,不管在外的日子有多麼漫長與煎熬,故裡始終會在天涯的一角,等待遊子回鄉的那一天。

她一點都不愛這首歌。在家鄉時,這首歌就讓她覺得不舒服,就算現在它帶著故鄉的熟悉感,她也依然厭惡著歌詞裡的意義。

問了嘴邊跟著唱和的軍官,知道這一首歌其實是菲嘉某地的民謠,裡面的歌詞,被菲嘉的婦人用來表示對出征男子的堅定不二。

所以,只是一首很類似的歌而已嗎?跟她的故鄉沒有半點關係,而且她也不承認那是因為她想念故鄉所導致的錯覺……

歌……這種東西,即使換個世界,曲調也不會改變不是嗎?

「究竟要僵持到什麼時候……」

一點也沒發現佳人心中的煩悶,英俊的軍官走到妲塔身邊,為目前僵持的情況擔憂。不過更多的是希望藉這個話題,可以跟身邊這個女子多談一點,讓彼此更了解。

這些日子以來,他常用這樣的方式接觸妲塔,然後發現每多接觸一分,他的一顆心就多深陷一點。

這個美麗溫柔又純真的女孩,有著聰明的腦袋,跟她說話格外的言之有物。

比起過去跟一些女子聊天時,最後總是會出現衣服、帽子、宴會什麼之類的話題,妲塔在對談時從來就不插嘴,但總是在最重要的一刻,補上一句最適合的話,讓彼此相處時如沐春風,感覺實在是好極了。

他多想要將這樣的女孩娶回家好好珍惜。

「我想應該不會太久才是,我們的探子不是才傳來消息,敵軍陣營因為失去主將而混亂嗎?」儘管心中煩悶,妲

塔看向軍官的容顏,依然像往常一樣,嬌艷裡帶著溫柔。這是她現在的角色,她已經打從骨子裡熟透了這種表達方式,即使在最突然的時刻也不會穿幫。

對她來說,現在的妲塔,沒有真實或不真實之分。

「是啊!如果不是這條洶湧的長河,這絕對是我們進攻的絕佳機會。」軍官為有這樣的機會卻不能好好把握感到可惜。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兩國都不開戰,就沒有犧牲。

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怕身邊這一個美麗溫柔的人兒,會因而有任何的損傷。到現在,他依然不明白,王上讓妲塔來前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也想要權力……」妲塔很輕很輕的說。

由於這裡的位置風大,所以軍官根本就沒聽到她說了什麼:「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我說,為國家建立功勳,為自己

建立豐功偉業,是每一個大好男兒心中的渴望,我想大人您也不例外。」

軍官聞言,揚眉朗笑。

「這是必然的不是嗎?尤其是我們這些以軍功見長的家族,有誰不是從小就被灌輸這些觀念?為國家爭光,讓自己留名青史,我打從心裡覺得,這是活著的最好證明。」

妲塔凝望著他臉上的神情,她熟悉那樣的神情,在自己臉上曾經出現過很多很多次。為了這些,她無所不用其極。她要證明,姊姊們可以做得到,她也一樣做得到!

她已經失去一個世界了,所以這個世界一定是她的,絕對只能是她的!

堅定的眼神從她翠綠的雙瞳閃過。

然而耳邊又傳來那惱人的樂聲。在所有的**之後,一張永遠也無法忘懷的臉龐,隱藏在記憶裡深深的背後。

「季風?」

圖卡一出門,就看見季風背著一些行李跟包裹站在門口,似乎就在等他出來做告別一樣。

「我是來跟你告別的。」季風微笑,輕聲說。

從他清秀溫文的臉上,圖卡看不出什麼可以捉摸的思緒在。不過,當初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男子時,他就一直是這麼一個表情,讓人覺得無害,卻怎麼也捉摸不定。

「你要去哪裡?」

他早知道季風有一天會離開自己的村子,但人們總是永遠都無法預料,自己心中已知的別離,究竟會來的多麼快。

「去找我來這個世界的原因,我早該離開的,圖卡。」看著眼前這個總是無條件給他幫助的粗獷男子,季風很慶幸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可以擁有一些值得留戀的回憶。

「是他們讓你下定決心的?」圖卡不是笨蛋。從朔華等人跟季風說話時的語氣跟神情裡,他可以預感,即使他們彼此不認識,來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總有一天,季風會走上與他們相同的道路。

「是的,而且我很懦弱的想了太久,花了太長的時間作決定。」也許,這就是妲塔她為什麼會不多看自己一眼的原因。

他總是只會默默在角落給予幫助,從來不在舞台上綻放光芒。偏偏那光輝,一直是她所追求的,她渴望擁有那樣的人,甚至成為那樣的人。

他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去思考,來到這裡之後,他是要繼續默默地在一邊看,還是試著去當一個讓她無法忘懷、光芒四射的人。

前一種不會違背自己的個性和喜歡平淡的心,但後一種才能擁有最想要的夢。

他不曉得別人要是遇上了同樣的事,會怎麼去抉擇,至少對他來說,兩者都非常的重要。如果為了愛而放棄自己,那樣的人生並不會有真正的快樂。

本來,他也許會就這麼一直猶豫下去,直到什麼都來不及挽回,但是他遇見了朔華。

那一個年紀不曉得比他小了多少的少年,明明對未來一無所知,還是下了決定就大步向前的模樣,讓他漸漸地明白,或許人之所以耀眼,並不是做人群裡最好、最搶功勞的那一個,而是相信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能做到,那才是擁有真正光芒的人。

「你不懦弱,季風。」圖卡拍拍他的肩膀。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季風的過去,但他可以看出來季風的個性─當他決定了一件事時,就會義無反顧的拋開一切。他只是太希望自己的夢想可以成真,所以決定每一步時,都異常的小心翼翼。

在狩獵過程中,懂得守候等待的人,通常都會是收穫最豐碩的獵人。

「謝謝你,圖卡。」

「沒什麼,我只是說出我心裡的話,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方向確定了嗎?」 「

是的,我大概知道要先到哪裡去。」季風溫柔的笑。

其實,這樣的笑容,對圖卡來說,已經非常耀眼了。

「那我就不說再見了……」他們蒼族人在離別的時候,不會多做感傷。

季風點點頭。在圖卡還想多說一句保重時,眼前突然出現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季風那頭清秀的黑髮,眨眼間幻化成紛飛的銀藍長髮。原本斯文的臉龐,瞬間變得俊美絕倫,一雙上揚的鳳眼在長睫微動之間,散發出動人心神的光芒。

「我的本相,似乎不太適合這裡的世界……分離在即,可以的話,我不願對你有一絲欺瞞。再見了,我的好友,圖卡。」如

清風流水一般的嗓音,彷彿在圖卡的耳邊低吟。當不知何處捲來的風,平息於天地之間時,那個令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銀藍長髮男子,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圖卡回過神來,不禁啞然失笑。

「看來我還真是眼福不少。只是怎麼都是公的啊……」想起之前的朔華,圖卡嘆息。

「什麼都是公的?」祖吐沒機會瞧見幻回本相的季風是什麼模樣,他只看見了親愛的村長大人,雙眼發木地瞪著前方的空地發呆。

「美人……都是公的……你還小,不會明白這對男人來說,是多麼淒慘的一件事,唉!」

祖吐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村長大人,懷疑需不需要拿一點雷聖離開前,給他的那個治百病有效的「成藥」吃。不過小腦袋轉了一圈,覺得講話奇怪好像也不是什麼不好的病,還是別浪費在村長大人身上吧!

朔華他們不曉得這個時候的妲塔跟季風,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他們只知道他們的隊員裡,有人像喝了什麼強力迷幻藥一樣在發狂。

原本還算是能走路的山林,在過核跟樹海兩人的能力作用之下,簡直變成原生腐海─不但地面被錯綜複雜的樹根覆蓋,變的凹凸不平,連他們的頭頂上方,也幾乎完全被樹葉跟樹枝籠罩。

這些原本就高大到驚人的樹木急速伸展,交織宛如天棚,瞬間將整個區域的陽光遮蔽殆盡。

每一棵由過核控制,想要衝出地面、刺穿敵人身體的樹木,都被樹木邀請的樹木給擋住。樹海給予他的樹木豐沛的生長力,讓他們阻止同類延展枝幹。

無數樹枝交纏穿插,使得整個區域的樹木看起來像是融為一體。

朔華一點都不擔心樹海會贏不了過核,兩人在能力上的本質不同,一個是操縱,另一個卻是讓生物的生命力蓬勃發展。與樹木溝通是樹海的本能,跟過核比較起來,樹海有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而且,還有一個不屈不撓的饕餮在。

那傢伙不曉得是忍了太久沒吃人嘴饞還是怎樣,自從開始攻擊過核之後,完全不需要朔華他們的吩咐或是請求,對過核緊追不捨。

尤其是那一雙越來越紅的眼睛,讓遠處看著的人心中都明了,如果今天不讓這傢伙把過核給吃進肚子裡的話,不曉得會發生什麼更恐怖的事情。於是大家心照不宣,完全沒有人開口阻止。

殺紅眼的不只是饕餮而已。

一邊操控樹木代替自己殺人,一邊躲避饕餮追擊的過核,同樣紅了一雙眼睛,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跟憤怒。

為什麼會這樣!

這不在他的預計裡!

這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一件事。

他總是習慣先安排好一切,製訂了完美無缺的計劃後,再一步一步按著計劃實施,不容許分毫的錯誤。

然而這次的襲擊卻完全亂了他的計算。一瞬間他完全無法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甚至連自己的能力都用得手忙腳亂。

他遲疑的動作,全讓朔華看在眼裡。他馬上就看透了這個一直藏在他們身後,遲遲沒有行動的傢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像這種制訂所有計劃再行動的殺人者,通常是最危險的,因為他們崇尚所謂的完美謀殺。

在地球上,這樣的變態通常都智慧過人,喜歡架構出格局驚人的計謀,按照步驟一步步執行,完美銜接,讓所有的警探在案發後,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可尋。

但是這樣的人,最大的弱點,通常也就在於他們那過於完美的計畫。只要中間出了那麼一點小小的差錯,就會讓主謀者慌了手腳,導致全盤散局。

就像現在的過核一樣,恐怕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我們不上去幫忙?」其實連扎克他也可以看得出來,目前局勢可以說是一面倒,但是他好不容易在武學上開始了新的領域,偏偏在朔華他們幾個強人面前,根本沒有太多練習的機會,因此忍不住手癢。

「你們想上就上,注意不要燒到那些植物就好,要不然樹海回過頭來發飆,我可不想多花精力去救人。」 「

嘿嘿!當然沒問題!」扎克不由分說地就想衝出去。

然而,此時地形已被弄得面目全非,視線完全被遮蔽,根本就看不清楚前方戰況如何。

因此,只見有人興沖沖地拿出一把刀,正準備大展身手,轉眼卻又在原地發起呆來,模樣看起來實在很傻。

天籟好心的想告訴他方位,正要開口,突然一個轉頭望向朔華的身後。

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馬上吸引冷暮的注意,他一把把朔華給拉到身邊。

下一瞬間,朔華原先站著的位置旁,就出現了一個修長的人影。

札克以為又出現了像藍龍一樣,可以瞬間移動的敵人,二話不說馬上揮刀橫劈過去。等到他把敵人的模樣給看清楚時,一顆心臟差點沒從喉嚨跳出來。

此時想要阻止長刀的去勢已經完全來不及,眼看就要把人給劈成兩半,那一個人影卻悠然一笑,消失在長刀前,接著又出現在扎克的身邊。

「季風?」

「是的,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

出現在朔華身後的,正是剛剛才離開村子的季風。

他知道自己突然出現一定會嚇到一些人,對預料中的攻擊早有防範。

「你是季風?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能力跟那個藍龍一樣是瞬間移動?之前你怎麼不說?還有你、你的頭髮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你以前頭髮不是黑色的嗎?」

扎克連珠炮一樣嘰哩呱啦冒出一堆的問句來,簡直混亂到語無倫次。一旁因為季風出現而顯得很高興的雷聖,不禁噗嗤笑出聲音,一點都不給長輩子。

不過季風就是季風,對於札克一連串的問題,並沒有覺得好笑或不耐煩的意思。

「我在這裡是因為我想離開;我的能力嚴格來說不是瞬間移動,而是將標記訂在一個人的身上,這樣就可以隨時到達那個人的身邊;至於我的頭髮,其實這才是我本來的模樣。」原本只是清秀的臉龐,瞬間變幻成讓人驚豔的本相。

朔華不禁吹了一聲口哨,「果然,我就在想,傳說九尾妖狐都擁有傾城的絕色,妲塔證實了這一個傳說,而當初我看到你的時候就在想,是不是這樣的遺傳只在女性身上。原來是你遮蔽了原來的模樣。」

季風點點頭。他沒有繼續回答扎克接下來的問題,因為他從朔華的口中,聽到了一個他想知道的名字。

「果然,你見過妲塔。」

他之前就隱隱約約覺得,也許朔華會知道妲塔在哪裡,但是他沒有多問。

一但問了,他一定會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個他一直放在心裡的人現在過得好不好。

而如果他去了,不過是將過去在故鄉裡的一切重蹈覆轍而已。

「你認識妲塔?」

「是的,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不過我想她應該不可能跟你們提到我。」

說這句話時,季風的表情微微一黯。自己在妲塔心中有多大的份量,他還是有自知之明。

「那你來找我,是要問妲塔在哪裡是吧?」

季風點點頭。

從前他希望擁有能守護妲塔的力量,可以永遠知道她在何處,並默默保護她。

於是後來他擁有了不管跟誰見過面,只要還記得對方的模樣或氣息,依憑著對方所剩下的一點點能量,就可以在眨眼間到達那人身邊的能力。

在向他解說能力時,開門者的臉上表情很怪。他知道開門者在奇怪,這樣的能力有什麼用處,難道是遇到危險時逃脫很方便?

他自己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反正他跟著妲塔來到這裡,原本就不是為了獲得力量、權勢,所以,這樣的能力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結果因為這種不奢求的態度,似乎反而引發了一些其它的異能,像是可以控制風之類的。

「我想她應該還在菲嘉國的首都,就算人不在哪裡,只要問一下他們的高層貴族,也一定會有消息─我想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那女人永遠都離不開權勢跟榮耀。

季風點點頭,正想著該怎麼從這裡去菲嘉,樹海就已經拎著一個吃飽鶴足的人回到這裡。

原本已經饜足的饕餮一看到季風,眼睛比鑽石、星星還要亮,口水立刻溢出嘴角。看來季風對饕餮來說,應該算是地球上饕客眼中的魚子醬、鮑魚等這一類珍饈美饌。

「他不可以吃。」朔華從空間裡隨便掏出一根像是武器一樣的東西遮住饕餮的嘴,結果那樣武器的下場,是馬上被饕餮給塞進嘴巴裡。

快速又簡潔無比的動作,讓總是面帶微笑看待事物的季風睜大雙眼,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他是?」

「饕餮,肚子裡有次元空間的能力者。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因為他什麼都吃,雖然現在努力克制自己別吃人型物體,但是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因為肚子餓過頭破戒。」

「是嗎?」季風似乎一點都沒將朔華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好奇無比的走到饕餮面前,觀察起那張可以擴張無限大的嘴,還有明明很平坦卻能吃進一堆東西的肚子。

「口水又流下來了。」樹海翻白眼。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剛剛圍殺過核的過程,那跟看見怪物進食一樣,一點美感都沒有--好不容易把人給堵到死角,本來還想刺穿那傢伙的喉嚨,讓他知道植物也不什麼好欺負的物種,誰知道這個饕餮就突然衝了出來,張開無比大口,咕嚕一聲,直接將人吞到肚子裡去。

饕餮呆呆笑了一下,抹去嘴角的口水,努力想撇開雙眼,卻又忍不住去偷看季風。嘴饞的樣子逗得季風笑了起來。

「看來,這世界上有趣的事物真的很多。」

「沒錯,多得讓你就算活了千萬年也看不完。既然你都要去菲嘉國,不如一路慢慢走過去的,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這樣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一樣東西值得眷戀,也會知道,當初任何一個能力者在創造一個世界時,都將無數的寄託放在這裡。因為,每個人都想從其中,找到我們活著的真正意義。」

朔華的話,不只讓季風心頭悸動而已。一邊的陽氏兄弟感觸最深,因為他們就是將所有寄託放在自己世界上的能力者。

而在世界的那一頭,望著朔華臉龐的非黑,垂下了雙眼。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會了解,朔華的話,讓他想到了什麼。

第六章獨一無二的靈魂

當朔華等人回到貴楠身邊時,這些「普通人」臉上的表情非常精彩。之前雖然已經有過一兩次的震撼教育,但是這種大場面,還是讓他們難免震驚,難掩畏懼的神情。

「我懷疑在我們離開的時候,有人把他們的嘴巴給毒啞了。」

朔華一點也不介意貴楠幾人越來越是疏離的態度,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就是當初他跟天籟所說,選擇當一個英雄或是神祇後,所要面對的一種情形。

「要分開走嗎?」天籟發現自己對此無動於衷。她明白自己經習慣,這都多虧了朔華三不五時在她身邊的提醒。

「不用,沒那個必要。」朔華覺得無所謂。

說話間,眾人眼前出現一道像是彩帶一樣,從山巔衝下的絕崖瀑布。

美景讓朔華眼睛一亮。正好就這麼停下來休息,順便好好將這樣的景緻給印在腦裡,等他跟冷暮在創造世界時,可以作為參考資料。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但他一點也不想再遇見的臉孔,出現在他眼前。

「非黑!」

冷暮的軟劍倏地從朔華耳邊刺出,長劍將那顆不討人喜歡的腦袋穿透,然而不但沒有將人給粉碎成灰塵,甚至連一滴血也沒流出。

「只是一個幻影。」朔華攔住想要往前衝上去的冷暮。

他跟這個幻影*得最近,因此是第一個發現非黑身影帶點半透明的人。

而且他記得留墜跟他提過,非黑暫時無法在這個世界裡對他們攻擊。也許他已經快要掙脫那一個禁錮,可是應該不這麼早。

「你說當我們創造一個世界時,都將無數的寄託放在這裡,每一個人都想從其中,找到我們活著的真正意義。」只有影像的非黑開口。

那聲音一點都不帶感情,就像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一樣惹人討厭。

「我這麼說過。你大概就是能力者中的偷窺狂,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是很有趣的事情嗎?」

非黑不理會他的諷刺,只是深深看著朔華,這讓朔華很不耐煩。

「有事快說、有屁快放!你不會在我面前弄個影像,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句話吧?你既然連話都可以記得一字不差,我想我根本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還是我的話刺激到你啦?你覺得一隻害蟲,竟然可以講出這種話很神奇?啊?」

天籟真的很想摀住朔華的嘴。這傢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非黑有多麼的不好惹,但是一張毒得冒泡的嘴就是攔不住。

「我的確是不認同你,也不認為你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沉默過後的非黑,帶了點不甘不願地回答。

這是頭一次,他看著朔華的眼神裡,沒有太多的鄙視跟敵意。

「是嗎?我想也是。」

「但你卻說了。」

「讓你很震撼吧?」朔華滿是嘲諷。

老實說,讓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不得不去認同自己的敵人,那種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非黑看著他,又是久久沉默,看來他的確很不甘心去承認這個事實。

「白馬、黑馬,都是馬,老頭子,你創造了那麼多的世界,為什麼還不能明白這一點?」

非黑還是沉默。

不過朔華很能夠了解,越老的人就越固執,想要改變老人的想法,比毀滅宇宙還要困難,更何況,這可是個已經活過萬年的超級老頭。

要不是希望可以藉著用改變他觀念的方式,阻止他繼續追殺他們的話,他一點都不想跟這個討厭的人說上半句話。

一邊的天籟雖然很想好好聽,朔華要怎麼去改變非黑的想法,不過她知道非黑這種人,絕對不希望自己太多的糗事讓人知道。

將來也許朔華改變了他的想法之後,他殺他們的意念會減低許多,但是如果其中有人知道了他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管你跟他之間有沒有同樣的觀點,馬上動手滅了你的那一種人。

因此她離開朔華身邊,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能力去偷聽。她要札克與雷聖將貴楠等人帶得遠遠的,又暗示樹海跟其它幾個人一起遠離。

除了冷暮之外,其它人很識相的馬上走光。這跟有沒有義氣沒關係,而是如果非黑現在有能力傷害朔華,他們絕對是毫不猶豫的留下來幫忙,但如果一件事情可以牽扯越少人越好,該識相離遠一點就離遠一點,別把事情弄得更糟更複雜。

而冷暮之所以不離開,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非黑會不會翻臉就開始動手殺人,也不擔心要是事情越弄越糟的話該怎麼解決。

之前天籟感嘆過:「我們這群人裡,最不懂得什麼是煩惱的,說不定就是冷暮,他根本就是我行我素到極點,就像是非黑的另一種版本,差別在於冷暮不會要求別人一定跟他一樣。」

「我不曉得我的故鄉會不會是你創造的,因為跟這個世界有很多相像的地方,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的故鄉是一個很美麗的星球,那種美麗,很多時候會讓人看著看著就不禁淚流滿面,覺得自己在天地間多麼的渺小,偏偏這樣渺小的我們,卻到處都是。 “有

像我一樣膚色的人,也有白皮膚、黑皮膚等各式各樣的人。因為這些不同人種,我的故鄉幾乎不曾真正的和平過——只要觀念不同,就有停止不了的紛爭。“你

也創造過世界,應該也明白,凡是有智慧的物種,幾乎沒有兩個個體的理念會完全相同。我故鄉的說法是,那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著獨一無二的靈魂。 」如果你承認自己是獨一無二

的,那麼就必須試著去接受,其它人的觀念跟你有所抵觸,否則你跟我們故鄉裡的​​好戰分子有什麼不同?」

朔華見非黑依然是沉默不語,不由嘆息。他原本就沒有什麼跟老人家說話談天的經驗,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這麼說,能不能讓非黑聽進去。

現在身邊又只剩下不會開口的冷暮,就算要讓講話比較得體的天籟來說,非黑又沒有聽的意願,他似乎就是特別找上自己,指定聽自己說話一樣。

「既然你不回話,我就當你想繼續聽好了……剛剛說到我們的世界,因為彼此間觀念不同,產生很多紛爭這一點。「這些黑種人啊,黃種人啊,

白種人啊,可以為各式各樣的問題爭吵,就連自己的膚色也能成為問題─小的紛爭,能讓彼此更了解對方,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那些大紛爭。

」人的意念不可能總是都不同,一定會有一樣的部分,於是人們將有同樣觀點的人聚集起來,成為一個團體,攻擊那些跟自己不同意見的團體。每一個人都想殺了對方,卻沒有想過,在這些殺了對方的念頭之下,通常受傷最重的,都會是一些無辜的人。」

朔華再接再厲的循循善誘。

一邊的冷暮瞇起眼睛,他似乎也開始有點不耐煩。還好他不是說話的那一個人,不然早就甩頭離去。

幸好,非黑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的意思,我就是那樣的團體。」

非黑說話的口氣,讓朔華覺得背脊發冷,偏偏他的嘴巴就是一句話可以形容─機車,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沒錯!而且你還是其中最偏激的一種。就算是訓練一堆智力不足的老鼠,也會有幾隻動作老是跟其它的不相同。殺了那幾隻老鼠,你會更快樂嗎?你覺得有意義嗎?永遠都會有動作不同的老鼠,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殺得完,就算再活一萬年也一樣。」

說來說去,就算朔華在這個世界裡經歷了許多事,算一算年紀,也不過是一個未滿二十歲的毛小孩,對非黑已經忍了很久,因此說起話來有種豁出去的衝動。

─管他非黑會有什麼反應,反正不會比之前打算殺他們來得更糟。

奇怪的是,非黑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不快。他只是深深的看著朔華,眼神中有著讓人難以猜測的表情。

「你們想去眾生之源對吧?」

非黑突然這麼一問,令朔華難得一見的愣住。

「我們的確是打算去眾生之源。」反正也不可能瞞過這傢伙,直接坦承比較乾脆。

「我帶你們去。」

「啊?」聽見非黑回答的那個人,覺得今天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他剛剛好像聽到幻聽了。

一旁的冷暮微微蹙起眉,終於開口:「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不信這傢伙會突然好心讓他們去探索他的秘密,尤其之前這個傢伙還處心積慮地想要殺了他們洩恨。

非黑又露出了那一臉不屑的表情:「我的目的是什麼,你們有資格管嗎?我現在殺不了你們,並不代表將來殺不了你們,跟你們說,只是提醒你們一聲而已。」

沒讓你們對我跪拜感謝就已經是一種施捨了……朔華覺得他沒有說出的話尾,肯定是這麼一句話。

「你現在有辦法帶我們去嗎?你的力量不是被留墜他們給壓抑住了?還是你只打算偶爾跑出來幫我們指指路?如果只是指路的話,我們已經有嚮導了。」

非黑冷哼。

「我現在的能力是殺不了你們,但是要移動你們的位置並非難事。」他

被留墜等人限制的只是攻擊方面的意念,凡是任何想要攻擊朔華他們的意圖,都會被禁制壓抑。如果只是送送人,根本沒有問題。

朔華聳聳肩,跟遠處的天籟招手。

「那就走吧!連那些普通人一起帶。」

反正非黑是不可能特地問他們去或是不去,與其等著被莫名其妙給弄走,還不如趁現在有心理準備的時候。

豈知,非黑聽到朔華提出連那些普通人,都一起帶過去的要求時,臉上又露出奇怪的表情來。這一次朔華大概看出了一點端倪,那模樣似乎是正打算看什麼期待已久的好戲一樣。

難道所謂的眾生之源裡,有什麼東西足以殺傷他們,或是給予他們打擊嗎?

可惜非黑完全不讓他有任何多想的機會。果然就像朔華所想的一樣,也沒見他做出什麼動作,或是提醒一聲,所有人只覺得眼前景色突然一換,他們就已經出現在另一個空間裡。

朔華等人還有點心理準備,而貴楠等來不及聽天籟說明的人,皆嚇了一大跳,發出「啊」的驚呼。

但真正值得讓他們大叫的,卻是在他們平靜下來的一瞬間,看見周圍的景色之後。

他們看見了一個極度荒蕪的地方。

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足以供人行走的道路,那些荒煙蔓草,都已經長到了人的胸口。

朔華還在四下觀望,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貴楠幾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又驚叫起來。

貴楠衝到朔華的前方,用力撥開雜亂的草叢。草叢裡露出像是石碑一樣的石頭,跟著貴楠跑過去的村人,死命的將石頭上的青苔給撥掉,慢慢地露出了石碑真正的模樣。

那是很普通的一塊石碑,上面寫了三個字,邊緣則是刻了一堆武騰國特有的花紋。

就算看不清楚那三個字到底寫著什麼,不過朔華大概猜出來那代表了什麼意義。

「這裡不是眾生之源。」朔華看著一邊面無表情的非黑。

「這裡是眾生之源的附近。原本這裡曾經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你是故意的。」朔華瞇起雙眼。

要不是知道眼前這個人只是一團幻影,他實在很想一拳用力的揍過去,讓他知道痛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只是讓他們提前回到自己的村子而已。他們不過是一群普通人,你覺得我該讓他們進去眾生之源?」

朔華看著激動的貴楠幾人,開始取出身上的割草刀,努力在這些雜草間,清出一條可以走的路。

他不再對非黑說話,跟著貴楠他們的身後,慢慢地往村子的方向前進。

一路前行,漸漸可以看出一個輪廓來,這條小路的旁邊,還有村民建設的小籬笆,上面畫滿圖案。

有幾個圖案看起來就像小孩惡作劇的塗鴉一樣,不但一點都不對稱,還可以看出來那很像是在畫什麼英雄打敗猛獸一類的圖畫。

「那是我小時候在這裡畫的,被村長知道之後,讓他給臭罵一頓……」

貴楠喃喃說著,手指輕輕觸摸那個小小的回憶。

他出神的模樣,讓天賴都忍不住別過頭去。

這附近的地形她全部都「看」過了,比誰都清楚這條小路的盡頭,他們將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象。

轉頭望著非黑沉默的態度,她真的不明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第七章進入眾生之源

如果不看雜草,這裡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四周有高山,還有一條小瀑布沿著山勢從中間流過。

雜草間的樹林看起來像是片果樹,這個時節只有大量的綠葉,也許等到花期時,又會是相當美麗的另一種景緻。

但貴楠幾人卻被這些樹林後的景象,給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本的村落有一大半被土石給掩埋,一小塊區域裡,看得出有人曾經努力想要清理掉那些土石,但是工作尚未完成就已經被迫終止。

用木頭搭蓋的房子都東倒西歪,長滿了雜草的牆垣,三不五時從其中竄出一兩隻小動物,看著不曉得從哪裡出現的人群,眼中有著警戒,很快地又鑽入草叢之中消失無影。

貴楠待在原地愣了好久,當他們終於回過神時,一個個慌張的大喊,衝進那些毀壞的牆垣之中,拼了命的想要找到當年曾經在這一塊土地上生活過的親人。

天籟走近一座半傾的屋舍,透過腐壞的木頭窗櫺,她看見了屋子裡有幾具森白的骨骸,身上所穿的衣物,早已經被其它的生物給咬得七零八落,再難拼湊出原來的模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札克瞪著眼前的慘狀。

已經有人跪在那些屋子前痛哭失聲,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跟他們相處的很好,最常從他們口中聽到的,就是等到他們回村子的時候,不曉得家裡的人會有多驚訝,恐怕還會被大罵一頓,以為他們失蹤了或是出了什麼意外。

還有人歡喜說著他惦念的小姑娘,都隔了兩年時間的歲月,不曉得會不會因此嫁給了別人,讓他很是心慌。

他們口中的這些人,如今再也不可能露出他們期盼的溫暖微笑。

「記得當初他們怎麼會離開村莊的嗎?」天籟用反問回答札克。

「記得,說是突然遇到一陣天崩地裂。」

「沒錯,在我的故鄉,稱之為地震,地殼推擠造成劇烈的震動,將這附近山上的土石震落,造成山崩,而下方正好有人類居住的村落。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他們根本來不及逃命,就被土石給掩埋。」

她就生活在一個充滿著地震的島國上,對於這樣的景象,她熟悉的很。即使科技文明越來越進步,還是難以避開這種突如其來的天災。

「但是被掩埋的只有部分村落不是嗎?」

「那就夠了,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根本得不到救援,當時一定喪生了不少的村民,這些村民的屍體沒有辦法馬上挖出來,大量腐爛,形成一個瘟疫的暖床。其它還存活的人跟一堆屍體生活在同一個環境裡,得病是可以肯定的。」

「你是說有一半的村民死於天災,另外一半則是喪生於瘟疫?」

「沒錯。」

札克身為傭兵,躍過許多悲傷離合,但看著哀痛得無法自己的貴楠等人,依然很難釋懷。

他嘆了一口氣,上前拍拍貴楠的肩膀。

他也不知道讓他們提早回來面對這一切,結果是好是壞。如果沒有朔華他們金錢上的幫助,也許在將來的一兩年裡,他們都不會有機會回到自己的村落,而這兩年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沒人能猜到。

也許,他們會遇上一個值得自己傾心所愛的姑娘,兩人成婚之後在武騰國的大城市裡定居,漸漸地忘記故鄉,不曾再回去,也就不需面對如此殘酷的畫面。在他們的腦海中,永遠只記得離開村莊前的美好。

但如果不是朔華他們的出現,讓他們有機會提早回來的話,說不定他們就一輩子在山裡找尋自己的故鄉,思鄉的念頭在心裡成為一個攆不去的疙瘩,永遠沉重。

「你讓我們看這一幕,不會只是想看我們難過的樣子吧?」朔華心情不太愉快的看著非黑。

那傢伙的雙眼,正看著傷痛欲絕的貴楠幾人,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就只是看著而已。

「你們會難過嗎?」

「當然,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

但就像扎克一樣,他已經開始看多了這些悲歡離合,因此雖然為貴楠他們感到傷悲,卻不會讓這些情緒長期沉澱在心裡影響自己。

「是嗎?」

「你不會?他們畢竟是你創造出來的人,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非黑笑了一下。

「我該有感覺嗎?我已經活了多漫長的時間,這種人跟人之間的交會,我看得會比你們少?小子,你忘了一件事情,你活了多久,而我又活了多久?我創造的世界何其多,在每一個世界又會看到多少?」

朔華明白他這些話是在嘲諷自己。他想起不久前,他才對非黑說過的那一長串,連自己都感到不耐煩的話。

非黑其實是在告訴自己,就資歷上,他才是那一個可以教訓別人的人,而他這個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渺小的能力者,竟然敢對他勸誡?

想到這裡就是一陣不爽。既然他覺得自己了解的更多,那幹嘛又故意聽他訓話,讓他成為一個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孩子,徒惹人笑話。

「既然你看得那麼多,又何必聽我廢話?自己的腦袋硬得轉不過來,是一件值得榮耀的事情嗎?」

奇蹟再一次出現。非黑對朔華的反應,依然沒有半點不悅。

老實說這反而讓朔華覺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都不對勁。

就好像一個每天都毒打你到只剩下一口氣的人,有一天突然幫你放洗澡水,還煮飯餵你吃是一樣的感覺。

「你想怎樣?」冷暮冷冷盯著非黑。

他不認為這傢伙做出這些事情,是想在彼此之間產生善意的改變。要是雙方想有所改變,也絕對是從他們這邊開始。

要是跟留墜說,非黑願意跟他們提出善意的和解,留墜絕對會直接把他的頭給砍下來,再給你下跪。

「既然看完了這裡,那就接著去眾生之源吧!」

非黑沒有回答冷暮的問題,也不讓他們有反對的機會,又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他們眼前再度變幻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這次,非黑只帶了朔華、冷暮、天籟、樹海、陽家兄地跟饕餮幾人過來,將札克跟雷聖、貴楠等人一起丟在原地。

朔華沒有抗議,畢竟抗議無效。

他看了非黑一眼,決定好好觀察一下,這眾生之源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地方,然後再思考到底該怎麼去對付,非黑這一連串的奇怪舉動。

在中國古代裡,有一些奇特的巫術,通常會讓人聽了就覺得毛骨悚然,好比蠱毒。

為了煉製最強的毒物,古人將天底下最毒的幾種生物,放在同一個環境裡,讓他們互相殘殺。

一開始,這些毒物既不打架也不互相撕咬,只是各自佔據一個地方,彼此對峙。

不久之後,必然會有一隻最衰弱、毒性最低的蟲出現弱勢姿態,這時其它的蟲子就會一擁而上,把那隻蟲吸乾,然後陷入沉睡,藉以融合吃進去的毒性。

過一段時間後,養蟲的人會再一次喚醒那些蟲,讓其們重新開始對峙,等待誰先出現弱勢。

如此一直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直到剩下一隻最強的蟲,牠吸食所有毒物的精髓之後,成為王者,便是所謂的「蠱」。用拆字的方式去解釋蠱,也是同樣的意思,就是將多數的蟲放在一個器皿上。

朔華現在就覺得,自己身陷在一個蠱盅裡面。

眼前所見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地方,不但有山有水,還有著各式各樣的植物跟生物。

有的動物潛伏在隱蔽處,趁著獵物不注意時發出攻擊,有的已經開始廝殺,將彼此咬得傷痕累累,更有的竟然在交配,而且是不同種族之間的交配。

就在眾人都還在為這個無比詭異的環境來幫助時,天籟率先發現非黑消失的這件事。這個不懷好意的傢伙,竟把他們全丟在這個鬼地方,在不知不覺的離開。

往後方看去,依然望不到盡頭,只能瞧見遠山的景緻,但顯然那裡依然是屬於同樣的一個區塊範圍。

「他把我們給丟在這裡了。」

「我就知道那傢伙絕對不會突然善心大發。」

「他大概是想,既然自己的能力被限制,無法親手殺了我們,藉由這裡殺了我們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一開始就把我們往這裡丟不就得了,幹嘛還不停阻止我們過來?」樹海有點火大,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實在是沒辦法理解這些人形生物奇怪的腦部思維,想做什麼事情,直直的來直直的去不就好了,幹什麼一直繞著圈圈轉啊轉的,誰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因為這裡是他的秘密,一開始他並不想讓人看見,不過既然都已經無法阻止我們前進了,乾脆把我們送到最危險的地方,直接讓這一個領域裡的生物把我們給滅口,這樣一來既可以清除掉我們這些惹人厭的傢伙,也可以繼續保持他秘密的隱蔽性。」

非黑不喜歡有人參觀他的秘密,而之前那些地下居所主人的隊伍,八成就是發現了非黑的秘密,還在裡面玩了一圈才出來,因此惹到了非黑,讓他們消失在天地之間。

「這裡很危險嗎?」

陽氏兄弟對於生物學,可能沒有太多的研究,畢竟他們是從一個落後世界來的人,對他們來說,他們只是看到了一個相當新奇的世界而已,而且這個世界的生物十分奇特,令人目不暇給,忍不住想要一個一個的仔細研究。

「這裡很危險。」

「非常危險!」

「非常非常的危險!」

樹海接在天籟後面,做完最後一次的強調。

剛剛一直雙眼無神的饕餮突然張開嘴巴,伸出跟青蛙一樣的舌頭,一下子卷住一隻往他們這個方向飛來的鮮豔鳥類,利落的塞進嘴裡,一口吞下。

所有人突然安靜下來,齊齊看著饕餮。

陽冀雙唇開合了幾次之後,指著饕餮輕輕地問:「有比他還要危險嗎?」

沒有一個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朔華覺得很好笑,危機感瞬間消失。

陽冀講的很對,或許這個地方充滿著未知,而且恐怕有相當兇猛的生物存在,但是要論危險程度,恐怕沒什麼生物可以跟他們身邊的饕餮相比。

這個永遠不懂得饜足的生物,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攻擊都吃到肚子裡去,簡直沒有什麼能傷害他。

幸好他不是敵人,不然他們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到可以攻擊他卻又不被吃掉的方法。

「現在怎麼辦?」

天籟看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方圓數十里之內,充滿了數也數不清的物種,不管他們往哪一個方向前進,或是用什麼樣的方式行動,都肯定都會跟這些生物相遇,甚至發生衝突。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是一步了。」

眾生之源給人的感覺,有點像是進入了地球裡的熱帶森林,植物密布,連個可以讓人好好伸展一下四肢的空間都沒有。

如果說這些植物沒有任何殺傷力的話還好,問題是這些植物絕大部分,都像是擁有自己的意識,會去攻擊任何*近它們的物種,而且不願意進行溝通。

樹海多次試著去跟它們交流,希望可以獲得一些共識或是訊息,但是這些植物完全不搭理他。就算樹海不斷發出友善的訊息,也照樣攻擊不誤。

他們猜測非黑將他們扔下來的地方,應該是這個區域的中心點。

以大範圍森林來說,通常危險生物族群越多,代表越*近中央。由於這個區域的面積過大,天籟沒有辦法完全掃瞄整個森林,他們於是選擇了一個地面稍微平坦的方向,打算直直的往前進。如此一來,總是可以到達邊緣。

炙熱的陽光從濃密的樹隙間照耀下來,那燙人的熱度,不禁讓人懷疑,這裡根本就不是武騰國的山區,感覺上好像到了另外的一個空間一樣。

除了樹海之外的人,紛紛從空間裡取出長袖衣物穿上,一來避免曬傷,二來是這裡的昆蟲已經多到每踏出一步,就可以踩死一堆的狀況,長袖的衣物可以阻止這些蟲子大量拍在皮膚表面,對皮膚造成傷害。況且這些蟲子看起來都不太惹的樣子。

「我看過這隻蟲。」

朔華瞪著那一群在花叢附近的東西。

「地膽,又稱芫菁,體長一般大約兩三公分,體態修長,腹部末端裸露,翅鞘稍軟。看起來跟這種很像,不過這裡的好像比較鮮豔一點。」 「我

討厭昆蟲。」把自己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一樣的天籟咬牙。

她討厭這個地方,到處都是蟲,剛剛她才走過一堆看起來像是蜈蚣的窩,跟地球上蜈蚣不一樣的是,牠們有著兩顆很大的眼睛,甚至是有眼白的那一種。當他們走過他的窩時,被一雙雙的眼睛盯著看的感覺,真的是渾身發毛。

「有毒嗎?」陽冀輕聲詢問。他從剛剛就發現,朔華他們雖然也不知道這裡的動植物是什麼東西,但是卻好像可以分辨出哪一種比較好惹,哪一種最好碰都不要碰。

「如果是在我的故鄉,地膽這一種昆蟲主要以葉片為食,有些種類喜歡群聚在一起,幼蟲則以蜂巢內的蜂蜜和花粉為食。

」地膽遇擾時會從足部關節,分泌會讓人皮膚起水泡的毒液,所以千萬不要徒手去抓,我這裡可沒有解毒的藥可以用。」本來還想伸手摸摸看,收幾隻到空間裡,以後好在

自己世界裡放養的陽麒,立刻縮回手,碰都不敢多碰一下。

一邊的饕餮卻一點也不在乎,他臉上的笑容自從進入這所謂的眾生之源後,一直都沒有變過,朔華的提醒對他來說沒有半點用處,舌頭一卷,馬上吃進了一窩地膽到肚子去。

樹海好奇的拉出他的舌頭東看西看,別說是什麼中毒的水泡了,連一點點昆蟲殘渣都沒有。

「這又是什麼?」

前方有一朵看起來像是花朵的植物,正散發著腐爛的味道。它的樣子有點像是大了一百倍以上的百合花,不過花瓣上面長了有如荊棘的刺狀突起,一叢有三到四朵,呈現很漂亮的粉紅色澤,遠看相當美觀。

「食人花?」

地球上會長到這麼大一朵的,也就只有傳說中的食人花,聽說食人花也會散發出怪味,只是看起來沒這麼的賞心悅目。

因為這一叢花就長在他們的正前方,旁邊的路線不是樹叢,就是顏色鮮豔異常的昆蟲,幾個人討論了一下之後,決定幹掉這一叢怪花,選擇它身後比較好走一點的路線前進。

但是那也提醒了他們一點,除了這一朵花的範圍內之外,其它地方都爬滿了看起來劇毒無比的生物,就這一朵花附近沒有,這表示絕對有哪裡不對勁,需要小心注意。

「我先走。」饕餮傻笑著說。

這不是因為他個人勇氣十足,而是他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花朵,很想吃吃看是什麼味道。

他話說完,所有人都有誌一同的跟他比了一個「請」的姿勢,讓他樂顛顛地快速往前走,張開嘴巴,準備直接把那叢比人還高的花給吞到肚子裡去。

異變突起。

饕餮剛踏上一條植物的根莖,腳下的那條根莖猛然破土而出,暗綠色的根上佈滿荊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向饕餮。

就算饕餮有著一張伸縮自如的嘴,也必須是在他可以張嘴吞入的方向,這一下要是直接甩上他的身體臉頰,肯定會在他身上刮下一層皮。

「小心!」

朔華隨手甩出一團冰霧,瞬間將捲向饕餮的根莖冷凍。但是剛剛那甩出的力道實在驚人,就算已經僵硬了,還是硬生生地往饕餮的身上撞下去。

不過那瞬間已經放慢了速度的根莖,饕餮就能夠應付了,果然又是嘴往旁邊一張,一下子吞進了整根的根莖,只是在外面連著本體的那一部分咬不斷,看來這個植物的纖維也許比金屬還要堅硬也不一定。

饕餮不放棄的繼續咬著那一截根莖慢慢前進,果然大量的根莖不斷從地下甩出來,而且在尾端露出像是氣孔一樣的小洞,當饕餮進入了它的勢力範圍之後,馬上噴出帶著粉紅色的氣體。

饕餮高大的身體馬上開始搖搖晃晃,走在他後方的冷暮則是頓了一下,擋住身後的朔華等人,手中抽出軟劍,一個抬腳將饕餮踹上半天,揮動軟劍貼著地面橫掃。

怪花的底部發出砍甘蔗一樣的聲音,接著整株龐大的主體開始搖搖欲墜。

饕餮從上方掉了下來,剛剛還一臉不舒服表情的傢伙,直接在半空中張大嘴巴,活像是天棚罩頂一樣罩向怪花,眾人耳邊只聽到像是通馬桶用的圓罩堵住地面的氣體壓縮聲,接著,怪花就消失了。

「他果然吃掉了。」

樹海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越來越覺得現在這眾生之源裡,最稀奇的東西,八成就是這只叫做饕餮的傢伙。

「你沒事吧?」

朔華沒忘記冷暮剛剛頓了那麼一下,雖然說冷暮的身體強壯度能在這些人裡面排進前三名,但這並不代表他跟饕餮那傢伙一樣妖怪。

「我分解掉了,屬於二級毒素。」冷暮將體內的毒素分析過後,立刻在自己故鄉的毒素檢定值裡面將它定位。

「二級毒素?什麼意思?」

冷暮指了指剛被毒霧噴到的其它地方。

所有的植物跟昆蟲都開始慢慢融解,發出之前他們聞到的腐爛臭味。融解的速度很快,而且還會蔓延,只要稍微沾上一點的生物,在掙扎間融化掉的身體又沾上了其它生物,另外的那隻生物也會跟著溶解。

「化屍水?」

傳說中遇血則溶的殺人聖品,天籟一臉噁心地看著地下微微帶著黃色的屍水。

「難道曾經有哪一個武俠小說家,被非黑給逮捕到這裡過?還是那個武林人士在這裡裝了一瓶化屍水帶回家用?」 「誰知道,

我只清楚一件事,那傢伙絕對是怪物中的怪物。」

朔華指指那個吞下怪花後,又開始打量四周找食物的饕餮。如果真的花腦子去想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恐怕腦漿爆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見朔華用瞠目結舌的視線望著自己,饕餮傻笑了一下之後,從嘴巴裡吐出一小片怪花的花瓣碎屑,用手抓過遞給朔華。

「要吃嗎?」

第八章秘密客

眾生之源真的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

這些生物從生殖到成長,而後死亡的速度相當的快,不管是大型生物還是小型生物都一樣,感覺上就像是被壓縮了時間,讓它們的進化速度不斷加快。

朔華親眼看見一種像是蝴蝶一樣的生物,在他還在這個區域正中心的時候,模樣大概就像是地球上的鳳蝶,只是翅膀堅硬許多。構成那些美麗圖形的物質也不是麟粉,而是鱗片。

如果試著想要抓牠們,牠會在瞬間射出身上所有的鱗片,把敵人給刺成篩子,饕餮在吃牠的時候就吃得滿口血,嘴唇被那些銳利無比的鱗片給刮得到處都是傷痕。

但是,當他們走了大概一天的時間─以朔華的手錶來計算,他們卻發現這蝴蝶的翅膀變大許多,而且在尾端的部分出現倒勾,原本不帶毒的鱗片已經有了初步的毒性,可以麻痺敵人知覺,讓人呈現暫時性昏迷的效果。

在這時候,他們還可以看得出,這蝴蝶跟之前那模樣的關連性。等到大概第三天,要不是饕餮說吃起來的味道一樣的話,他們根本沒辦法確認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就是之前那蝴蝶的進化版。

那個會飛的東西失去了原本鮮豔的色彩,變成森林綠,佈滿鱗片的翅膀也呈現一種金屬色澤,頭部稍微變大了一點,頭頂出現一個尖刺,尖刺上閃著銳利的銀光。

如果不小心碰到牠,尖刺會從頭部射出,並且發出非常刺耳的聲音,如果距離太近肯定會刺破耳膜。

整體看起來,與其說是一種昆蟲,不如說是一種金屬機械。那一雙翅膀完全沒有原先優美的形象,邊緣充滿了尖刺,單單讓他從你旁邊飛過去,就有辦法在身上劃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這個發現也讓朔華警覺到一個很重要的訊息。

他發現天籟原本與她年紀相差不大的模樣,似乎變得成熟不少。最明顯的是樹海,他已經從十二、二歲的孩子模樣,長成了大概十八歲的外貌。

據樹海所言,樹人如果自然生長,想要從之前那模樣長成現在這樣,至少要樹人星四百年的時間。變化最小的是他跟冷暮,然後是陽氏兄弟。

稍微一想,朔華大概知道了外表年齡變化的關鍵在何處。

能知道怎麼開啟鑰石空間的人,在這裡外表變化的速度較慢,而且越懂得創造世界的方式,就越不受這個區域的影響。

「換句話說,如果樹海跟天籟他們,不盡快找到進入鑰石空間的方法的話,在這個空間裡,他們會以很快的速度老化,這就是非黑的目的之一。」假如這個

地方的物種殺不死他們,這個空間的秘密也會讓他們快速老化,在還來不及找到出路之前,先因衰老而死。

「那現在怎麼辦?」

在這幾天裡,他們幾乎時時刻刻都必須要戒備這些物種的攻擊,想盡辦法找出離開這裡的出路,根本沒有時間去研究關於鑰石空間的問題。

之前朔華曾經想過,乾脆把這個地方給燒掉算了,他有那個能力將這裡化為一片火海,但是那必須殘殺無數的生命,並且沒有人知道這些大量帶毒的物種,在焚燒時是不是會將毒素散播在空氣中,造成更大的危險。

「分頭進行。」冷暮淡淡的說。

「分頭進行?」天籟問。

冷暮的話就停在這裡,沒多做解釋。

「我懂了。既然能開啟鑰石空間創造世界的人,身體的影響較小,那麼假設你跟樹海還有饕餮可以在短時間裡找到方法,我們就不太需要去擔心衰老問題。

“但是,說不定我們已經距離出口很近了,也許再幾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那將比你們領悟開啟空間的方式更快。

「所以,乾脆你們留下來將一塊區域淨空,我設法陣讓這些生物無法*近幹擾你們,而我跟冷暮繼續前進找出口,我們兩個行動起來也比大家一起走來得快。」朔華介面解釋道。

「那很危險。」沒有了她幫忙警戒四周來襲的生物,不曉得他們會不會一不小心,就闖進了這些生物的老窩中。

「放心,我們從樹上過去,雖然會比較花費力氣,但是至少可以將四周的景緻看清楚,這些生物想要偷襲我們也就比較不容易。」 「你已經決定了,是嗎?」

朔華臉上的表情她熟悉的很,代表著事情他已經決定,別人想勸也沒用的意思。

「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夥伴,在轉眼之間變得白髮蒼蒼。」

「我懂了,我們會盡快找到開啟的感覺,然後去找你們。」天籟也不是會說廢話的人,她明白,這已經是最好的一種方式,她一點也不想讓非黑那傢伙得意。

「你們自己注意一點,這些生物進化的速度相當快速,而且是依隨著環境的變化進化,我怕進化到後來,它們會發現破壞陣法的方式,你們也不是絕對的安全。」 「我

知道了。一起加油!」

朔華用火龍將周圍大量的生物給燒死,淨空出一個大概一畝地的空間,從外圍到內部設置了三個法陣。

這些生物似乎是單純進化身體條件,而不會進化智力,但為了預防萬一,就算破壞了第一層結界之後,還有第二層可以阻擋,那能爭取相當多的時間。

但相對的,如果這些生物真的進化到可以破壞掉所有的法陣時,那代表著這些生物不只是身體強悍而已,還有足夠的智力可以跟天籟他們相匹敵,他們雖然延緩了時間,卻也是在促進這些生物的演化,使它們變成無法應付的地步。

「這就是非黑的第二個打算:他不但希望藉由這個空間裡的生物,或是時間來毀滅我們,還希望可以藉由我們,去促進這裡生物的進化,讓他得到最完美的基因。在這裡,就是他設法創造真正完美生物的一個地方。」

朔華運用自然的力量,已經到達可以輕鬆自由飛翔的程度,但是速度跟冷暮比起來還是差太多。

為了求得最快的效率,他依然是讓冷暮帶著跑,並在冷暮每一次點地疾飛時,在兩人身上施加輕身術,運用風的力量往前大步邁進。

依*著朔華的能力,再加上冷暮的力量跟眼力,兩人前進的速度非常的快,簡直就像一道飛箭,不斷的直線往前衝,根本沒有任何生物可以跟得上他們。

但是後來慢慢的生物進化,速度越來越快,那些生物的翅膀也附帶攻擊的能力。

剛開始,只有一兩種的生物可以跟得上他們,那些生物都被朔華的火龍,在半空中瞬間解決,連一點殘渣都找不到。

後來變成大規模的生物追擊,有時候根本不需要朔華動手,這些生物就會先自相殘殺起來,不斷攻擊跟自己不同的種族,然後吃掉對方的殘肢。下次再度飛翔時,又進化成幾乎完全不同的生物,模樣也越來越奇形怪狀。

中間兩個人休息過兩次。

朔華布陣的速度快上許多,可以說是一個念動之間,就已經將冷暮跟自己包圍,淨空四周生物,成立一個安全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休息時,他跟冷暮會一起進入鑰石裡,不斷的加入一個星球進化的條件。

第一次休息時,鑰石裡的星球已經慢慢成形,開始有山有水,大量的宇宙塵已經沉澱。朔華心中一個念頭突然形成,他從外面的眾生之源裡,抓住大量他看得比較順眼的生物,分散丟在星球的每一處。

分散這些生物很容易,他沒有去管該如何分配才適合它們生存─反正是非黑培養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它們會變成什麼模樣。

所以一開始,星球多了這些動植物跟昆蟲,乍看之下也有點生氣勃勃的感覺。

但在他們第二次休息,進入鑰石裡時,已經有許多的生物死去。他們這才開始將認識的植物種子,慢慢地種到適合的地點上,該*海的*海,該生長在山上的就生長在山上。

只是他們找來的各種生物還是有限,一個跟地球差不多大的星球,光*他們兩個人在那裡慢慢種,慢慢養,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可以看見一個跟地球一樣美麗的星球。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創造出大量的生物。

就像陽家兩兄弟的能力一樣,他們也許不懂得生命的奧妙,但是他們絕對了解大量創造生命體的方式。

「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曉得會被非黑給丟到這裡,必須好好研究鑰石空間秘密的話,就先跟樹海好好討教一番生命的意義。」朔華不曉得天籟他們,現在

對鑰石空間的秘密,是不是有了更進一步的發現。他真的不希望當他跟冷暮找到離開的路線,回頭帶人時,卻只看到白髮蒼蒼的朋友。

「走吧!」冷暮依然默默盡自己的一份力。

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因此冷暮將每一次休息的時數都控制得很好。

時刻一到,他就會馬上提醒朔華該繼續尋找出路,絕對不會耽擱半秒。

朔華要他帶著,正要打開結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停下動作。

「外面有敵人?」

冷暮放下他,取出軟劍。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為了減少朔華的負擔,增幅器在他手中有了新的變化。

它已經不只像鞭子一樣,掃到哪裡就讓哪裡灰飛煙滅,還可以將攻擊放大成為整個平面。軟劍每一次甩出就展開一道圓弧,不規則的甩動,甚至可以在短時間裡,形成一個空間似的攻擊範圍,將裡面所有他想要毀滅的事物淨空。

現在連朔華都不敢說自己可以輕易打敗冷暮了,有時候他還覺得說不定他念動的時間,跟冷暮揮舞武器的時間是同速。

「我只是感覺到,還不像天籟那樣可以清楚看見。剛剛我才鬆動結界而已,就感覺到外面的風,有很細微的變化,好像是有生物在伺機而行。」 「牠又

進化了。」

「而且因為有了我們的刺激,進化速度相當快,似乎已經有了初步的智力,依照這種狀況,我很擔心天籟那一邊不知可以維持多久。

「他們雖然不像我們不斷攻擊去刺激進化,但是我想單單是他們存在那個位置,對這些生物來說,就是一種進化的誘因。」

冷暮點點頭,這只證明了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討論。

「打開。」

朔華深吸一口氣,放開結界。

一隻跟冷暮一樣高度,樣子有點像是蟑螂跟蚊子合體的甲蟲類,就停在前方不遠的樹枝上;讓人毛骨悚然的是,牠們的肢體竟然有了一點人形,似乎把他們兩個,當成了進化的終點。

朔華忍不住爆了粗口。

「媽的!又不是在看《祕密客》!」

另一邊,樹海他們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饕餮這傢伙根本無所謂發現不發現鑰石秘密的問題,他察覺到外面那些吞食其它物種進化的生物,味道越來越不一樣,三不五時就會跑到外面去飽餐一頓。

他的行為同樣刺激了外頭生物的進化速度跟力量,雖然只要在他的能力還可以大量進食這些生物,不讓它們有機會*近結界之下,它們也就不會發現結界的破壞方式。因此很難去討論饕餮現在的行為對他們來說,是益處比較多,還是壞處比較多。

剩下四個努力研究鑰石秘密的人裡,除了陽家兄弟本來就已經知道怎麼進去鑰石空間之外,樹海其實之前也有大概進入過的經驗─那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在朔華跟冷暮所創造的世界裡,他開了整片的花朵,但是後來他想要再試著進去的時候,不曉得為什麼,就總是只能盯著那一顆石頭髮呆長芽。

現在為了不讓自己在這裡變成老頭子,他也只好不斷回想之前,自己到底是怎麼進去鑰石空間的。

那時候他好像是感覺到,那些士兵的生命有多麼的澎湃,就算已經消逝在人間,但是依然有一股力量盤旋在四周,那讓他明白了生命也許可以不滅的道理。

他現在依然知道這一個道理,但是卻很難找到當時的心境,難道這就是他後來一直很難進入朔華鑰石空間的原因?

天籟一邊看著樹海煩惱,一邊看著手中的鑰石,她其實大概知道自己進入鑰石空間的方式,差的就是那一瞬間的頓悟。

以她的能力進入空間,必須要有藉鏡。

所以她雖然手中握著一顆鑰石,其實卻是在等待,等待樹海找到進入鑰石空間時的那一刻,她就可以將意念化為一道無形的細絲,牽引著對方的生命,進入鑰石空間之中。

她試過用這樣的方式進入陽家兩兄弟的世界裡,但是就是缺了一點感覺。

陽家兩兄弟就跟朔華他們一樣,已經太熟悉進入空間裡的方法,所以每一次進入時都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意念,讓她很難附著其中牽引而入。

所以她剩下唯一的機會,就是樹海。

饕餮那傢伙就不用考慮了,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老去,可能因為他本身的種族,就是屬於一種不用擔心歲月的族群吧!

樹海就這樣一動也不動,過了地球時間一天。

正當他跟天籟都以為也許第二天也要繼續這樣下去的時候,外面的結界突然有了一種生命澎湃又消失的感覺,再一次觸動樹海的心。

在那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出現在結界外,看見饕餮面對大量的生物群,不斷的張口吃掉它們,接著,應該要一起消逝在他肚子裡的生命,卻散佈在整個環境中。

樹海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剛失去**的生命,都帶著點微薄的意識,好像都有一雙眼睛,可以繼續看著這個世界,看著周圍的一切隨時間不斷改變。

「在我的家鄉裡,我們相信,靈魂是獨一無二的。」

朔華以前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在這一刻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去。

他意識到,讓他進入鑰石空間的方法,就在這麼一句話裡,但是當感覺開始漸漸在身體裡消逝時,他卻什麼也抓不著。

「生命是一種循環,你知道的,就像我之前所唱過的歌一樣,落下的葉子化為春泥,滋養大地,然後在下一個季節裡繁華另一個花季,宇宙間的一切都是這樣,不但許多事物需要平衡,生命也一樣,有多少的生命逝去,就有多少的生命復生!」

天籟的聲音在他腦子里大喊,喊著這些他明明都已經明白的事情,但是隨著話語過去,樹海終於明白,對於生命的真意,一開始他只是知道而已,卻沒有真正的領悟。

但領悟了又如何呢?

這世界上的生命還是在自主的循環,就算不藉由他的手,也依然知道如何去找尋最終的方向,他又可以做什麼?

「朔華用他們的能力去創造世界,你不可以去試著創造這些生命嗎?」

創造生命?

天籟的問句,是最後一個響鐘,敲醒了他一直固守原地的思考,也敲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是的,他可以創造他想要的生命,也可以熄滅他不願意見的靈魂!

他差的,就是這一道鑰匙!

當樹海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裡。

照理說,連一點光線都沒有的空間中,應該是看不到任何東西才是,但是他卻看見了天籟在他的面前微笑。

「天黑了?」

「當然不是,我們進來鑰石空間了。原來這就是鑰石的空間,真的是什麼都沒有,沒有光線,沒有溫度,沒有生命……」他……進來了鑰

石空間?

他成功了?

看著無盡的黑暗,跟之前他進入朔華的空間裡時不太一樣,但他卻感覺到同樣的氣息。

「不,是還沒有光線,還沒有溫度,但是卻早已經有了生命。」

在這個空間裡,一直充滿了生命氣息。他可以感覺到,它們只是在沉睡,然後等待被喚醒的那一刻。

天籟閉上雙眼,感覺了一下四周,儘管她還是看到了無盡的黑暗,可是她卻同樣感覺到了那一份波動。

「我們現在這樣,可以創造生命了嗎?」

樹海搖搖頭,他比天籟更懂得生命所需。

「還不行,雖然我們可以試著去創造一種不需要土地,不需要陽光也可以存活的生命體,但是那樣對生命來說太過於殘酷。

」如果可以,我想等朔華他們幫這個空間,先創造出一個可以生存的地方,或是等我自己學會去創造一個可以生存的點之後,我再喚醒這些生命的能量。」他從

自己的故鄉,孤身一人來到這一個世界,怎麼不懂一個人的孤單,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的無依無*?

因此,他好不容易學會怎麼創造生命,絕對不會讓這些生命跟他一樣,感覺到沒有家的孤單。

第九章暴走進化

「該死!這東西真的跟蟑螂一樣命大,惡不噁心啊!」

朔華大爆發。

當第一隻看起來像是蟑螂、蚊子結合體的生物往他們的位置衝飛過來時,一下子附近樹林的所有樹枝、落葉大量掉落,上千隻的「秘密客」一起衝往兩人的方向,打算用堅韌的肢體,銳利的腳勾,將兩個強悍的敵人給撕成碎片進食。

冷暮的動作非常快,在朔華剛注意到旁邊的樹,大量飛出這類昆蟲時,冷暮已將第一隻「秘密客」,從最脆弱的頸部關節斬斷。

跟一般昆蟲不同的是,紅色血液還沒有噴出頸子,「秘密客」整個身體就瞬間化為大量蛋白質灰塵,很詭異地在刺眼的光線下,閃爍金粉一樣的光芒。

「你做了什麼?」竟然可以把這麼噁心的東西,變成如此賞心悅目。

「抽乾水分,去掉外殼。」非常簡潔有力的回答。

幸好朔華有稍微學過一點應用小常識。

把蛋白薄薄地塗抹在金屬桌面上,等到乾掉之後刮下來,就可以得到帶著淡金色的顆粒狀物體,磨細一點就會變成金粉。

原來這個「秘密客」的體內,充滿了跟蛋白一樣的物質。

「……這樣做雖然是比較美觀、不那麼噁心,但是讓這些金粉飄在我身上,就算我知道它成分只是乾掉的蛋清,我還是覺得那是蟑螂內臟噴在我身上好嗎?」朔

華真正、真正覺得自己被噁心到了。

「練習。」光明正大的理由,將朔華的抱怨全部給塞回嘴裡。

照他看,還是用燒的最快。

瞄準前方,火龍自手中飛射而出,長而優雅的身形,在兩人周圍盤旋燃燒,一下子將所有的秘密客全部捲進大火,發出刺鼻難聞的味道。

不知道那會不會有害於人體,兩人馬上閉住呼吸,朔華同時讓風淨空這一塊區域的空氣。

朔華的火焰都是驚人的高溫,這些生物根本無法抵擋,沒多久就燒得一乾二淨。

然而兩人並沒有為這樣的結果而感到慶幸,因為他們在地上看到了許多掉落的殘渣,那些是生物外殼沒有被徹底燃燒的部分,這是很罕見的一件事情。

「又進化了。」用腳撥了一下那些外殼,看那形狀,果然是剛剛那些秘密客留下的。

之前這些進化的生物,每一次都是讓朔華給燒得片甲不留,這是第一次,竟然可以留下部分外殼沒有燃燒成灰燼,那會是多麼恐怖的進化?

朔華的火焰可以比擬太陽的溫度。當初他離開地球時,科技文明依然沒有發明出可以進入太陽內部,而不被溫度熔解的儀器來,然而,這些昆蟲的外殼,竟然可以抵擋這樣的高溫而不變形?

冷暮彎身撿起一片外殼。

「相當複雜的基因組成。」

他在這外殼的成分裡,竟然能找到礦物跟生物的組合體,這種結合的方式相當罕見,不是個別的拼湊,而是真的合而為一了。

「我們快走吧!我擔心恐怕在我們下一次休息之前,這些傢伙就有辦法進化到連高溫火焰都燒不死的程度。」

非黑在這裡的實驗有點變態,完全沒有給予任何限制的門坎在,任這些生物無限制進化,直到進化出連能力者也殺不死的怪物出來。

「這樣做有何意義?」冷暮看著手中的殘渣,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完全分析完,手中的甲殼消失成灰。

朔華看了冷暮一眼,他需要他的解釋。並不是什麼事情,他都可以從這樣簡單的字句猜測出來。

「進化出這麼強大的生物,意義並不大。大自然必須是共存的,過於強大的生物,會毀掉他所創造的世界。」

朔華稍微想了一下,聽懂了冷暮的意思。

以前曾經有一個作家說過,人類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毒,他們依*自己的才智,發起大規模的戰爭,造成比任何瘟疫或是絕症更大量的死亡人數,還用科技破壞了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加速地球的毀滅。

一個過度強大的生物,絕對會迅速地瓦解生態中的平衡,毀滅掉所有的生物。

這樣對一個創造世界的人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為什麼要特地花費心思,去創造一個美麗的世界,然後毀壞?

「那你想,這個眾生之源是怎麼一回事?我記得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這些生物變態歸變態,但是還維持在一個一般世界可以接受的範圍裡,為什麼現在會進化得如此可怕? 」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朔華更看出其它線索來。

剛剛那些秘密客所停留的樹林附近,連一點生物都沒有,似乎早已經全部被蠶食鯨吞完畢,只留下稀疏的植物。

「非黑終止了某一個功能。」

這個地方本來應該是有某種界線存在的。

根據他的猜測,非黑會將一個進化完全的生物送出眾生之源,安置到他所創造的某一個世界之中,成為一個新的物種。

被送出眾生之源的生物,沒有了加速進化的契機,也沒有大量敵人威脅的刺激,整個進化速度就會緩慢下來,在他們所分配到的世界裡,成為一個會因為被大量殘殺而滅亡的物種,跟宇宙間的每一個生物一樣。

「他不能終止太久。」朔華抓到要點,「除非他不在乎整個眾生之源被毀壞殆盡,否則他就必須在還可以挽回的地步前,恢復眾生之源原來的功能。」

在這裡耗費了這麼多的時間,他們終於理出了一點頭緒。

尤其是朔華,一旦腦袋開始動了,接二連三的就可以找到事情的關鍵。

「所以我們只要能撐過一定的時間,非黑如果不想要自己苦心經營的眾生之源,被破壞殆盡,那麼他就必須要重新開始整個生態的正常功能。我猜也必須等到那個時候,離開這裡的出口才能被開啟。

」不只是如此,要是我猜的沒錯,出口不止一個,非黑創造的世界有多少個,那麼這一個地方的連接點就有多少個,因此與其我們去辛辛苦苦尋找出口,不如去尋找哪一個才是原來世界的出口比重要。」

冷暮點點頭,不過有一點他不完全認同:「不一定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對他來說,離開自己的星球到菲嘉,跟離開菲嘉到這裡,沒有分別。

之前菲嘉的世界,也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事物,而且他現在已經開始了解,他們這些能力者被賦予的責任是什麼,回不回去都無所謂。

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研究鑰石的秘密。

「你果然看得比我開,的確,不需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也沒關係。只要找到出口的那一個世界,可以讓我們存活就沒關係。這樣說起來,

任務執行會比較容易一點,不過我還是比較偏向找到原來的世界……

「不是我特別留戀那裡,而是我們不知道留墜他們,幫我們限制非黑的行為,是不是離開了那個世界就不算,不過從我之前所聽到的規則裡,應該是這樣沒錯。要是我們找到的出口不在初始領域的範圍中,那麼留墜他們將沒有任何的藉口,可以阻止非黑殺了我們。」冷暮點頭同意,他知道

朔華所說的是正確,不過他也知道那並不是絕對,其實他跟朔華在創造世界的過程裡,隱隱約約中,已經抓到了離開非黑控制的方式,只是還不能完全做到而已。

離開非黑的控制,同樣跟他們身上的鑰石有關,用一個問題來反思,為什麼越懂得進入鑰石空間者,越不受這一個眾生之源的影響?

再想,如果開門者的數量很多,那麼創造的世界也一定多得不可數計。只要他們可以逃脫到不屬於非黑人擁有的世界時,那麼他們就不用擔心非黑的威脅。

「我們要繼續找出口,還是回去跟樹海他們會合?」朔華問。

既然知道他們必須等非黑人重新開始眾生之源的功能後,他們才有機會逃脫,分開而行的意義似乎不大。

「不用,他們會來找我們。」

總是互相依賴*,不會進步。他們每一個人並不是沒有能力更往前進,但是在彼此依*,總想著自己不能、還有同伴能的情況之下,會讓進步的速度變得緩慢。

雖然他們的能力強弱,已經漸漸無法從身上的紋痕來看出,不過以自保來說,天籟跟樹海的確被遠遠的甩在後頭。他們如果沒有更大的進步,那麼有一天,這些夥伴彼此間,將會離得很遠很遠。

朔華凝視著冷暮,默然笑了起來。

雖然冷暮的臉上依然是沒有表情,雖然他依然話非常的少,但是不曉得他自己有沒有發現,在他思考的方式裡,已經再也不是只有自己而已,他會為了整個隊伍設想。

那是一個很大的進步,感覺上整個人有人氣了很多。

連冷暮這樣的一個冰塊都進步了,那他自己呢?在別人的眼中看來,自己跟過去是不是也已經有所不同?

「哈哈哈哈哈!」樹海從鑰石裡出來之後,就一直在原地興奮的大笑。

雖然他還無法創造一個完整的世界,但是剛剛他在裡頭試了一下,發現他可以凝聚出一個一個的生命力,慢慢的感覺生命在自己的手中蓬勃之後,腦中自然就有一股聲音,催促著自己將這一個生命送到適合他的容器裡。

這容器當然不是鍋碗瓢盆這一類的東西,而是指一個身體,是花也好,是蟲也好,是動物也好,只要將生命送入一個適當的容器裡,它就會擁有自己的意識,能不能發展健全,就看這個容器的製作是否完好。

這就像當初女媧造人一樣。

女媧覺得在這片青蔥翠綠的大地上,沒有東西可以陪伴自己,實在非常寂寞,於是仿照自己的模樣,用黃土混合水創造出人類來。

又有相傳,女媧娘娘先用手捏黃土創造了人,後來覺得太吃力又麻煩,於是搓了一條長繩投入爛泥中,拉甩起來,泥漿濺開,乃化作了人。

現在天籟看來,原來那時女媧製造的就是一個一個的容器,當然人不會是用泥土做成,不過應該就是像陽冀的能力一樣,可以直接塑造出他們腦中所想的模樣。

如果樹海進入了陽家兄弟兩人所創造的空間裡,那麼也許可以比朔華他們更快去完成一個世界也不一定。

「別在那裡傻笑了,先想想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吧?依照我們目前才剛懂得進入鑰石裡的方法,我們依然會跟那些生物一樣加速生長週期,只是比之前稍微變慢了一點而已。

「除非我們可以跟朔華、冷暮一樣,對創造世界有一定的了解,不然危機會一直存在,可是,想要熟練得跟那兩個人一樣,不是幾天就可以達成的。我們總不能繼續這裡耗費時間下去,所以我們必須決定…現在就出發去找朔華他們,還是在原地等他們回來?」

「去找他們。」陽冀開口。

他們要突破的境界,比天籟跟樹海兩人還要難上許多。雖然到了這一個叫做眾生之源的地方,讓他們了解到真正創造生物應該是什麼樣子,但是這就像是要跟一個古代人解釋汽車為什麼會跑是一樣的道理。

陽家兄弟兩人現在頂多知道,汽車是利用某一種能源,就像是風力或是水力這樣的力量,去帶動輪軸,讓汽車可以奔馳,但是要他們用這個道理去做出同樣的東西,恐怕過了一年的時間,也只能組裝出一個殼給你。

陽冀明白這一點,因此他覺得沒有必要繼續在原地待下去。他們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樹海你覺得呢?」

「去找他們吧!反正我們進步同樣無法快速,既然已經稍微解決了快速老化的問題,我想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一起找到出口為止。我可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這裡的美人都是聾子,連什麼是溝通都不懂。」談話間

,樹海又感覺到了外頭生命的震動,他的能力似乎又進步了一點,有點接近天籟的能力,他可以藉由這生命的震動,去知道外面正在發生的一些事。

「怎麼了?」陽麒看得出來他的表情有點怪異。

「外面生物進化得太快,看來饕餮他已經快無法一個人解決那些生物了。它們開始找尋破壞結界的方式,看來就算我們想待,它們也不會讓我們待上太久的時間。」

在他們進入鑰石空間,練習創造世界的這段時間裡,饕餮不曉得已經吃掉了幾波的進化生物,也不曉得到底是過了多長的時間。

天籟用自己的能力,看見整個結界外圍到處都是一種全身長著鱗片,又​​像是蜥蜴又像是人類的生物,這些生物吞食其它物種的方式,跟饕餮吃東西的模樣還真的有點類似,恐怕是依照饕餮的模樣在進化。

她可一點都不想面對成千上萬的饕餮當敵人,必須在牠們進化到他們還可以應付的程度時,趕緊離開。

天籟將外面的局勢大概說了一下,這時饕餮也按照朔華教的方法衝回結界裡,原本總是傻笑的模樣這時顯得有點狼狽,看來的確在外面吃了一點苦頭才進來。

「連饕餮都無法應付,我們的能力可以嗎?」

饕餮在能力的演化上似乎不如他們,但是他卻是本身就擁有雄厚實力的生物體,就算能力發展程度不及牠們,在攻擊跟防守上卻強上許多。

「我們可以,至少目前可以。」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天籟的胸有成竹,由於比較理解天籟能力的朔華不在,因此沒有人可以解釋,自然而然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表情,這時候天籟就開始懷念朔華在的時候了。

「我的能力,可以有限度的預知未來。」

這種直白的說法夠明白了吧!如果平常朔華在的時候,她不會說出這種過於直接的解釋,因為一個不好都可能改變她預見的結果。

但如果現在不說清楚,這些人等一下不一定會完全信任自己,並照自己的指示做。

她有信心樹海會相信她,饕餮會因為無所謂而照著做,不過陽家兄弟在外頭,可是發號施令習慣了的人,要是下意識裡因為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任,而慢上半拍的話,那麼她所預見的結果就不是真正的未來了。

果然,她這麼一說,陽家兄弟的臉上,立刻露出好奇又願意相信的表情,樹海早就稍微了解到天籟的能力,儘管他對於天籟可以預知未來這一點不是很明白,但當同伴這麼久的時間了,信任早已經紮根在自己心裡。

「既然你擁有這樣的能力,那麼我們就照你所說的話去做吧!」

「我們該怎麼開始?」

天籟放下心中沉重的大石,將外面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一說清楚。

現在他們的外圍大概有一千多個的進化生物,擁有十分堅硬的外皮,一般的武器根本攻擊不了其們,唯一的弱點在雙眼跟嘴巴。

姑且把他當成進化未完全的饕餮複製者,跟他們作戰的時候,千萬不要直接面對面,牠們從嘴裡甩出來的舌頭,速度跟力道都相當驚人,以天籟他們脆弱的體格來說,根本躲不了。

其實唯一可以攻擊的還是饕餮,剛剛他應付不了是因為數量太多,跟他擁有同樣攻擊手段的生物,舌頭一起伸出來的陣勢,根本讓饕餮沒有多大的機會可以張大他的嘴。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阻擋大部分生物的進攻,讓饕餮一個一個吃掉?」陽冀是這裡最懂得思考的人,他其實大概知道天籟要他們做的攻擊方針,就是「擋」這麼一字而已。

「沒錯,你們看過饕餮吃東西的速度,只要讓他有餘裕一個一個對付,吃掉一千個生物,不過是吃頓飯的時間而已。而且越後面對手的人數越少,我們越容易解決,難的只有在一開始牠們一起攻擊的那一刻。」

陽冀點點頭,他心裡也是這麼想,唯一讓他想不透的是,他們如何去擋住最開始一波的攻擊。

「最先的一波攻擊,我可以阻擋大部分。」

天籟看著他們即將離開的方向,輕輕的說著,當她跟著樹海的意念進入鑰石空間,看著樹海凝聚生命力的同時,她終於找到自己的攻擊方法了。

朔華說過,她就像是神話裡的命運三女神一樣,看著過去、現在與未來,手中的絲線代表世間所有的生命。

她發現,她除了可以看著無形的力量去揉它、紡它、割斷它之外,其實她還可以偷偷伸手去觸摸那些原本只能看著的絲線,牽引著絲線,讓它們走出原本的軌道之外。

「等一下我發動攻擊時,必然會有漏網之魚,畢竟我是第一次使用這一能力,到時候,那些就要麻煩你們阻擋了。」幾個人點頭,樹海已經將手深入地

底之中,隨時都可以發動。

「那我們開打吧!」

第一道結界發出強烈刺眼的光芒,代表著它的損毀和一場大戰的開始。

「第一道結界毀了。」

朔華看著遙遠的方向,他自己布下的東西,自然會有所感應。

「他們跟我們一樣。」原本冷暮帶著朔華在滅掉最初一批「秘密客」之後,又前進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但是現在他可以看到,後方大量的進化生物已經追逐上來,速度比他們兩個還要快。

天知道為了躲這些東西,不管是冷暮的體格,還是朔華的能力運用,暗中都又進步了不少,偏偏就是不如這些傢伙變態。

「我猜,這次火龍,恐怕不見得能夠解決牠們。」雖然是這樣子說,朔華還是朝著遠方,往他們方向飛過來的「秘密客」射出一道火龍



龍身呈現白色的火光,溫度已經是朔華目前所能調整的最高溫度。一般常理之下,被連金屬都能瞬間融化的溫度碰到,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物存活。

但是隨著朔華的火龍,將那一片黑影肆虐過一圈之後,他們兩個人還是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蟲影,數量比剛剛少了大概一半,但是還是有一半的秘密客朝他們的方向飛過來。

朔華伸手,這次是一道寒冷無比的冰龍衝了上去,要是這世界尚有一種生物可以耐住上萬度高溫,又可以承受負千度的低溫,被打敗,朔華也無話可說可說。

冰龍所經過之處,一切的事物都結成凍。體內的液體成為固狀,大量的生物不斷墜落,在下方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坑洞,身體也碎裂成無數,看來就算退了冰也沒辦法繼續飛翔了。

墜落的冰塊在四周滾起大量的煙塵,尤其之前才掃過驚人的高溫,因此一下子遠方的視線完全變得霧茫茫的,沒有天籟在身邊,朔華兩人根本不能確定在那一團霧中,是不是已經沒有任何生存的「秘密客」在。

因此當一陣噁心的味道突然從身邊掃過時,朔華發現自己要完全躲掉攻擊,似乎已經是不可能,連忙從空間取出冷暮給他的強化盾牌擋在前方。

冷暮也伸手抵在盾牌之後,用自己的能力重新改造盾牌的結構,依照之前那些「秘密客」的殼來當借鑒,原本銀光閃爍的盾牌,一下子變成青綠色的金屬光澤,冷暮在裡面還加了一點之前那怪蝴蝶的進化條件。

「碰!」

兩人的耳朵被撞擊聲給刺得劇痛無比,但是更痛的卻是兩人抵在盾牌後的手。

比起冷暮原本就強橫無比的體態,朔華這種脆弱地球人的體格,根本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撞擊力,他可以聽到自己手臂骨折的聲音,還可以感覺到骨頭互相穿刺碎裂、破壞肌肉的痛。

「啊!」

他痛得大叫出聲,鮮血不斷從被骨頭穿刺而出的傷口上流出。

可惡!自從他能力大進之後,已經很少受重傷過,現在樹海不在,這麼嚴重的傷口,他很擔心自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放心!你已經不是你原來的模樣。」

祝融的聲音在心裡提醒自己,朔華這才想起來自己也不是完全的地球人體質了,他跟冷暮兩人被這一股力道給拍到半空中,他趕緊加強風的力量,才不會往下跌個狗吃屎。

他還想跟祝融多說幾句,但已經沒有反應。他跟祝融還有共工之間,越來越沒有當初融合時那樣的一體感,溝通越來越困難,也許和祝融與共工,共同擁有自己身體的這件事,已經不會持續太久。

煞住兩人往外直飛的身形之後,朔華看向自己的手,原本一直流淌著鮮血的傷口,似乎被什麼給堵住一樣,而且還可以感覺到傷口處散發著相當高的熱度。只是骨頭的部分很難處理──他可沒有那個魄力,可以自己從肉裡挖出碎掉的骨頭一一拼起來。

冷暮確定朔華的傷勢不會有大礙之後,重新看了那一個攻擊他們的傢伙一眼。

牠的外型跟之前又有了差距,原本的六條腿,現在看起來不但有手腳的感覺,肢體的末段還長出了像是手指一樣的東西。

只是不像正常手指那麼靈活,非常僵硬,似乎只是徒具其形而已。牠的外型看起來依然還是像大型昆蟲,但是停下來時卻是用兩腳站立,頭上的觸鬚短濃密,彷彿就像是頭髮一樣。

最驚人的還是牠的體型。

跟剛剛他從半空中打下來的其它幾隻相比,這一隻特別龐大,大概有三米那麼高,這還是不含其怪異的肢體來算。

「牠肯定是進化最快的那一隻,算我們好運,等於知道了牠們接下來進化的型態,不怕高溫不怕低溫,力量其大無比,還有著越來越怪的模樣。」

冷暮抽出了軟劍,快速地甩出,準確刺入怪物已經出現眼白跟瞳孔的雙眼,只見那怪物將眼睛一閉,軟劍劍尖抵在眼皮外面,怎麼樣也刺不進去。

反正他的目的原本就不在於能不能把軟劍刺進入怪物的雙眼中,毀去牠的視力,他只是在分析牠的成分,這次速度沒有之前那一次慢,他已經有了基礎的構造鏈,現在他能分析出進化過的怪物,體內多出什麼樣的基因跟元素就可以了。

怪物自然不可能讓他那麼容易得到自己的基因鏈。

像是獨角仙前方嘴鉗的嘴巴張開,發出像是吼叫一樣的聲音之後,龐大的身體撞開軟劍,又朝他們這個方向衝過來。半透明的翅膀展開,裡面射出許多不知名的物體,不但速度相當快,從劃破空氣時所產生的聲音,就可得知銳利的程度。

「冰牆!」

結實無比的冰牆豎立在兩人周圍,耳邊可以聽到噗噗噗連續好幾聲的聲音。冷暮不等他們看清楚砸在冰牆上的是什麼武器,抓住朔華就趕緊往上方跳離原地。

兩人腳尖也剛好離地不到一公尺的距離而已,堅固的冰牆出現裂痕,那些銳利的武器衝破冰牆穿射而出。

「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他這一招當初在陵墓裡玩過,現在進步不少。這道冰牆是不斷濃縮冰層,讓冰塊變得堅硬無比而形成,就連當初在陵墓裡,那可以射穿一切事物的箭矢都能擋住,對這傢伙射出來的東西,竟只能稍微減緩它們的速度而已。

這隻還沒打死,朔華就已經開始憂鬱了─等一下來一群的時候,該怎麼打?

冷暮用最大的力量,不斷的甩刺出軟劍,將衝上前來的傢伙一直往外打出去,每一次接觸都可以得到這個傢伙的一點基因組成條件。

朔華則抽掉那傢伙身邊的風力,不斷射出夾帶岩石的火球,跟冷暮一樣,將他能打得多遠就多遠。

「出口應該快要出現了。」

朔華一雙眼睛看著四周,他知道冷暮說的沒錯。

就算他沒有天籟的能力,還是能感覺到整個林子變得非常的安靜,就好像是除了他們跟植物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生物存在一樣。

看來這傢伙為了進化成長,開始吞食四周圍所有的物種了。恐怕等到這種怪物大量孵出時,方圓百里的物種也都被牠們給吃光了不一定。

非黑如果不想讓這個地方的平衡被毀壞的太徹底,那麼他就必須恢復這裡的正常系統,要不然他就準備等著建立另外一個新的眾生之源。

「朔華。」

天籟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看來他們已經離開了結界。

「你們準備過來了嗎?」

「沒錯,而且身後跟著很恐怖的進化部隊,連饕餮都開始已經有吃撐了的感覺。」

從天籟還知道開點小玩笑的從容語氣裡,看來他們那邊雖然危險,但還應付得過來。

「不曉得你們那邊的進化部隊比較強,還是我們這裡的進化部隊比較強?」 「

讓其們兩邊打起來,不就知道了哪一邊比較強嗎?」

既然雙方的敵人都不太好惹,以其們看見不同族群就開始攻擊的習性,如果遇見了,一定會打很過癮,但是打完後融合出來的新族群,恐怕也會相當驚人。

這代表著朔華他們只有一點點時間,能找到出口或是對應的方式,要不然接下來,他們就準備被當成融合的那一邊了。

「你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趕到我們這裡?」

「有點距離,恐怕還沒到,我們這邊的進化部隊,就已經達到我們無法應付的程度了。」當她出結界後,發現自己能看到的範圍變廣,而她的同伴卻​​在範圍最邊緣時,她真的不曉得該笑還是該哭。

「我知道了,我會跟冷暮趕快趕回去。」他看向冷暮,剛剛那隻恐怖的傢伙,已經被這個更恐怖的傢伙給解決掉。

朔華看著他在自己手中聚合出同樣堅固的甲殼,接著慢慢變成一個盾牌模樣的東西。

「剛剛我說話有聽到吧!看來我們還是必須盡快與他們會合,他們那邊的生物進化,跟我們這邊似乎差不多。要是我猜得沒錯,應該是饕餮那傻子在結界外面刺激他們的關係。」

「賓果!」天籟在遠方恭喜他成功猜中答案,可惜沒獎。

冷暮點點頭,馬上帶著朔華往回趕。他原先目的已經達到,從天籟在這麼遠的距離裡,依然可以跟他們通話就可以曉得,她的能力恐怕又有了一次很大的晉升。

既然他們都已經被追殺了這麼多次,也該是時候看看兩種進化生物互相殘殺,會是什麼樣子了。

第十章寂寞

留墜並不知道非黑乾了什麼好事。

每個開門者幾乎都有一個眾生之源這樣的地方,裡面的物種跟產生新物種的方式,所有人使用方法都不同,有人覺得那算是一種秘密,除了不歡迎人觀看之外,還會設下相當多的限制讓人無法感覺或進入。

非黑的眾生之源會被發現,原因在於當初他不小心,讓進去眾生之源的幾個能力者逃走,結果散播出這個秘密。

雖然後來他把那些能力者滅了口,但秘密一旦傳出去,就不再是秘密了。於是他將整個山區來一次大地震,不但轉移了眾生之源的入口,還滅了那些知道入口在哪,特徵是什麼的村民。

因此當朔華問他對於他所看見的生離死別有什麼感覺時,他只覺得可笑而已。人就是他處理掉的,他需要什麼樣的感覺?

不過留墜不曉得,不代表其它的開門者一樣不知情。

這裡有留下來監視的開門者。

「把他們放出來,那對你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湖同的身影出現在非黑身邊。

他的模樣還有衣著,跟武騰國的人有點類似,表情溫和中帶著沉穩,不似留墜的懶散,也不像非黑的嚴肅,讓人感到容易親近。

「多事。」

「留墜沒有那個權力阻止你,但是我有。我帶來的能力者被你丟進了你的領域裡,要是我用這個理由跟你打起來,你想是誰會輸誰會贏?

非黑瞇起雙眼。他倒不知道哪個能力者是湖同帶來的。

湖同知道他的個性,該遵守的規矩還是會遵守。之前他不滿留墜多事,是因為留墜帶來的能力者,並沒有在這次的挑選之中,但是他不但有,還是被非黑陷害的其中一個,所以他的要求理所當然。

「哪一個?」

「很會吃的那一個。不過我建議你,既然要放,乾脆全部放出來─我相信你的領域現在狀況並不好,以他們的能力,恐怕毀掉整個領域都不難。我不曉得一向計算完善的你,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就算到最後可以殺了他們又如何?你應該知道,培養出那樣的一個領域,需要花的精力比創造一個世界還要多。一旦毀壞,就必須花費更多的力量跟時間去恢復。」

他希望非黑將所有的能力者放出來,而非只有饕餮。

雖然他跟其它的能力者沒有認識的機會,不過同樣身為帶領能力者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要求,導致裡面其它能力者發生什麼意外。

湖同跟留墜、非黑的個性都不相同,但是在某些地方,他多偏向留墜一點,因此看著非黑一言不發的模樣,不禁再次開口。

「你的目的,真的就單純只是為了報復,所以將他們全部送入了眾生之源?」湖同的雙眼帶著犀利的目光。

他雖然不喜跟任何人有衝突,但該說的話他還是會說。他不認為非黑會做出如此單純的報復行動。

非黑這個人喜歡訂定計畫做事,這次的行為卻顯得有點突然……就好像是臨時起意,說做就做,一點都不符合非黑平常的行事作風。

他很想問為什麼,但是非黑不是你問就答的人。

「我搞不懂你們這些人。」非黑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讓以為非黑會繼續保持沉默,用那種輕視目光看著他的湖同有一點。

「有什麼好不懂的?」

「你們為什麼那麼在乎能力者?」非黑淡淡的問。

他會這麼問不是沒有道理。開門者跟新的能力者之間,其實並沒有那麼強的關聯性,很多時候開門者都只是拿著鑰石,找到適合的對象幫助他融合後,送到新的初始領域,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世界實在太大。

不只是自己創造的世界需要關注,很多時候他們還會到別人所創造的世界裡,去看看別人的成果,分享心得。

如此,在數也數不盡的世界裡,能相遇的機率有多大?不用花時間都可以想出來。既然這樣,何必為一個陌生人多花功夫?

尤其,這個人不見得會感激你……

就像朔華曾經跟非黑說的,每一個個體之間的理念不同,今天你幫了能力者,如果哪天發現彼此的理念不同,有了爭論跟不滿,最後終將產生許許多多的矛盾。

因此,過去雖然他也曾經擔任過開門者,卻從來不曾嘗試在這些能力者進行考驗時,去好好關注著他們。他只在乎自己創造的世界,是不是照著自己的想法在走,只有這一件事他無法放心。

湖同愣了一下卻笑了,難得非黑會想跟他討論這一方面的事。

就算跟這個人討論,結果都只會換來更多矛盾,他還是覺得非黑願意去交流,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因為這個世界很大,人……卻很少……」他說出了這一個世界裡,大部分人的感受。

開門者雖然擁有無盡的歲月,可以去尋找朋友,或是尋找有相同理念的人,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幾個人面對著空蕩蕩的世界。

熱鬧,是一種奢侈。

有時候,他們會偽裝成一般人類,生活在他們的世界裡,看著那些普通人笑鬧玩樂,看著他們悲傷地哭泣。

但是再多的言語在耳邊、再多的笑容在眼前,他們都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不同的。

他們並沒有擺高姿態,也沒有刻意隔絕彼此,可是當能談的領域不同、感觸不同時,就什麼話都無法談,無法理解。

就好像一個白痴跟一個天才,怎麼能撞得出火花來?

像他……寧願跟非黑說話,也不想去跟自己世界裡的智慧生物聊天,因為感覺會像是個成年人在聽嬰兒說牙牙語一樣。

一次兩次還覺得新奇,多了只會覺得無聊。

他們想要同伴,而同伴的來源就是這些慢慢成長的能力者。

他相信留墜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不管這些能力者將來的理念,跟他們相不相同,就算一天到晚吵架,也是一種樂趣。

「你不會寂寞嗎,非黑?你從不感到孤獨嗎?」湖同深深的看著非黑。

非黑成為開門者的歲月比他還要長久,難道他從來沒有想要跟人談談,跟人吵架的時候?

非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擺了擺手讓湖同離開:「我會放了你帶來的能力者,其它人……我不保證。」湖同嘆息,他知道

這已經是非黑最大極限的讓步。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很想知道,非黑心裡的答案。這種渴望,甚至比希望擁有一個新的同伴更強烈。

也許,是因為他不相信有人不會害怕寂寞……

但這裡畢竟是非黑的地方,主人都要他走了,他也不會賴著繼續留下來。而當他默默離開時,原本專注看著自己世界的非黑抬起了頭。

他靜靜地看著湖同離開的背影,問了自己一句。

我寂寞嗎?

我不害怕寂寞嗎?

「你也找了非黑聊天?」

湖同一離開非黑的地方,就看見留墜的身影在外面遊蕩。他知道這是留墜留下來監視非黑的一個分身,正巧遇見自己。

「他把我帶入的能力者給抓進他的進化之源,我要是不來聊聊的話,恐怕就沒什麼機會再見我的能力者也不一定。」他沒有留墜那麼熱心,就算

有著相同的期望,但他是那種會按照規矩行事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想也是。」留墜聳聳肩。

他就是那種好管閒事的人,因此就算這裡的世界太寬廣,他依然可以喊出這裡大部分人的名字。

湖同跟他並不熟,不過對於對方的行事態度,他大概了解。

「結論呢?」

「結論?喔,他答應我不為難我帶入的能力者,不過對於其它人,他不保證。」

「我不是說這個,以你的能耐,我不相信你會沒發現,非黑那傢伙暗藏了別的目的。」

他越來越覺得,非黑的怪異行為,已經逐漸脫離了他原先的計算。

以往的非黑可是剛愎自用,自以為是,說做就做,連心機都沒不屑多耍的人,他的行為模式都很好猜測。但現在,他猜不太出他目前的想法。

「雖然我也這麼想,不過問了也沒有答案。」胡同輕輕搖頭。

「老實說,就算是我,也不太喜歡有人進入我的進化源,雖然那不是什麼重要的秘密,但是總是有一種被人窺見**的感覺——「就算只是在進化源裡丟進一個石頭,也很容易造成混亂。收拾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但是非黑卻做了……」

進化源,也就是朔華他們所說的眾生之源。並非每個開門者都擁有進化來源,但是擁有的人,通常都不歡迎別人參觀。

雖說沒什麼重大的秘密,可是裡面物種的進化方式,生物種類,甚至是生物的習性,可以很容易地,讓人去推導該開門者的能力與心性,那算是一個弱點。而非黑卻開放給自己厭惡的人參觀。

怪啊!怪啊!

想破頭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非黑良心發現?改變自己的想法?」留墜光說都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好笑,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湖同猜得出,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也笑了起來。

「我勸你別多想,要去猜測一個人的心思,通常都只會換來意外的結果。」說得直接一點,就是浪費自己的腦力機會居多。

「放心,我也沒那麼多的時間,去想辦法把自己跟非黑的腦袋同化。」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不過…

「我只是在想,也許最難改變的人心,也會有轉變的時候。我總覺得,那就像是一個機會。

「將能力者帶入眾生之源,通常那些能力者不是在裡面死去,就是刺激他們進步的速度。非黑想讓那些人死,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另一種……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聽留墜這麼一說,湖同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饕餮被牽扯進去,他並不想干涉非黑做什麼事情,因此對於整件事情,他了解的沒有留墜深入。

現在他這麼一提醒,之前的疑惑似乎得到的解答,難道非黑真的是希望那些能力者,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獲得改變?這樣對非黑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是嗎?

他們是非黑的敵人,殺都來不及了,又何必幫他們一把?

難道非黑的心思真的有所改變?

「很難不去想,對吧?」留墜見湖同不自主地陷入沉思之中,笑了起來。

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想法,讓人不由得沉迷於思考可能性。雖然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以過去跟非黑相處的經驗看來,都會下意識地去反駁自己推論的結果。

「的確很難不去思考,不過,非黑想怎麼做是他的事。」

這種奇怪的事情想想可以,但是花太多時間在上面,就像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只是浪費而已。反正就算他們不思考,最後總是能看到結果不是嗎?他們這些開門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是這樣沒錯……」留墜仰起頭望著無盡的遠處,想起了朔華那一群人。

不管是朔華得理不饒人的嘴,和他帶點偏激的想法、還是冷暮的漠然、天籟的豁達等等,都讓他覺得─也許後面那一個想法的可能性並不是零。

在他所見過的眾多奇怪能力者中,朔華他們是特別顯眼的一群。

跟他們相處對話,甚至會有一種,即使被他們牽著走,也無所謂的感覺。

他有這樣的感覺,說不定非黑也有……

而且不只無所謂,甚至還有這樣也不賴的想法。

跟朔華那一群孩子討論世界,比起跟這些開門者討論,還要來得有激情一點。可能是一陳不變的日子,已經過得太多太多,所以就算是這種小小的刺激,也會讓人想要沉迷一下。

他們這些人的生活方式,是不是……需要改變一下?

當湖同、留墜那裡,還在思索著非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時,這一頭,朔華跟天籟雙方正以最快的速度會合。

其實在這裡挑戰演化生物,也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

在跟天籟會合的過程中,他跟冷暮兩人已經確切體會到,跟快速進化的生物戰鬥,是多麼「刺激」的一件事。

到後來,他們根本只能進行遊擊戰,邊打邊跑。

這些進化生物單以體格來說,就已經強悍得可以演異形電影還綽綽有餘,同時在對戰過程中,他跟冷暮兩人的極限也不斷的在突破。

由於彼此的力量都在精進,加上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像這樣全力趕路,兩個人都對身旁景物飛掠而過的速度感到驚嘆不已。

那種連風打在臉上,都有辦法割破皮膚的極速,如果不是他們這群能力者身體比一般人強化,還真難以忍受。

天籟這一邊因為速度畢竟不如冷暮,期間被進化的生物給追上兩次。這邊的生物似乎為了不讓饕餮可以順利吞食,體型變得越來越龐大。

這些可以跟著環境融為一體的墨綠色飛蟲,體型幾乎有如坦克。也虧牠們的體格太大,阻礙了前進的速度,要不然天籟他們早就不曉得被追上了幾百次。

而朔華這一邊的生物演化方向,則是完全相反。為了追趕朔華跟冷暮,後面的生物演化方式變得相當驚人。

不但體型比之前小了一倍,為了抵抗朔華攻擊時的高溫,一身的甲殼密度變的無比紮實,卻又非常輕盈。就算兩人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跟力量,還是不斷的被縮短距離。

回頭看著那些生物,朔華一點也不敢保證,他如果再一次發出火龍,還可以燒死多少。

之前那一次的攻擊,如果不是運用高溫低溫之間劇烈的溫差,讓甲殼崩潰的話,他目前能運用的溫度,根本連一隻蟲子都殺不死。

這樣的物種一旦放出眾生之源,肯定會破壞整個世界的平衡。

而發展出這種對改造世界,沒有半點益處的怪物,也遲早會毀了眾生之源。非黑如果還想要留著這裡,就必須重新將它恢復正常狀態,要不然,四周景象就是最後的結果─追擊他們的生物在進化的同時,也必須進食,牠們進食的速度其快無比,原本濃密的森林,如同蝗蟲過境一樣被掃空,牠們甚至完全不懼怕底下的植物跟動物、昆蟲有多麼的毒,一併吃到肚子裡去進化。

「剩下十公里的距離,按照我們的速度,一分鐘之內我們就可以會合。」

天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們那一頭似乎才剛解決掉一波攻擊不久,聲音聽起來有點疲累。

「你們還好吧?」

「還好,不過撐不了多久。他們繁衍的速度太快,根據計算,大概只要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牠們就可以繁衍出下一代。」 「因為

牠一路生小孩,一邊吃一邊生。」

這就是他們怎麼殺都殺不完的原因。殺死這一波,之前的那一波卵就已經孵化,這一路上牠所產下的卵,都不曉得有了多少代,除非他們有辦法發出極大面積的有效攻擊,一次橫掃整個眾生之源,將所有的一切毀滅殆盡,不然想要完全滅掉這些傢伙,非常的困難。

「也許他的基因裡,曾經跟豬混過種也不一定……看到我們了嗎?」

朔華瞇起雙眼,他跟冷暮兩個在半空中直線逃離,這個高度下,正好可以看見遠處不斷倒下的植物,後方就是天籟他們。

「看到了。」

話說完,人也出現在天籟他們的面前。

比起朔華他們,樹海這一邊的人馬稍顯狼狽,他們都不像冷暮跟朔華,是擅長攻擊的類型,這一路上大多都是*著饕餮的吞食跟天籟發展的新能力在撐。

「現在怎麼辦?」

樹海抬頭看著滿天飛舞,往他們方向衝來的進化生物,非常苦惱。雖然數量跟最開始比起來少了許多,但是每一隻的力量都恐怖得很啊!

反倒是朔華,臉上一點緊張的表情也沒有。

他望著分別從兩個方向衝來的兩組進化生物,一路追殺他們到這裡,這兩批生物的能力似乎都已經進化到一個瓶頸,速度減緩許多,但是力量驚人,現在就算讓他們一對一打,輸的是誰很難說。

「你一點都不擔心?」陽冀看著身邊的少年。

從見面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少很年神奇,明明年紀比他們都還要來得小,卻似乎見識比誰都廣,喜歡佔口舌之利,照理說個性應該會相當浮躁,偏偏他卻是團體裡行動最沉穩的那個。

朔華聳聳肩,「船到橋頭自然直。」

看著兩團快速接近的黑雲,朔華發現站在最邊邊處的饕餮,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身上的氣息跟之前也不同。

身邊的冷暮似乎也注意到那微小的變化,雖然這裡現在就只剩下饕餮一個,還沒找到辦法進入鑰石空間,但他卻不是變化最小的那一個,甚至…… “

沒有任何計劃? 」陽麒比起自己哥哥來較沉不住氣。他看著再沒多久就會跟他們對撞上的兩組進化生物,心中相當的緊張,臉上也露出微微慌亂的神情。

「放心,我想我們不會倒楣到要跟兩組生物一起對打,或許會分成​​個三國鼎立吧!」天籟閉上雙眼,努力放鬆自己的神經,為接下來的大戰做好最佳準備。

「況且,我想朔華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為早已經看透了雙方的弱點是吧?」

再次張開眼睛,UU看書www.uukanshu.net 果然看見朔華揚眉望著她,一臉盡在掌握中的表情。她就知道這個腦袋動得最快的傢伙,說什麼都不可能坐以待斃。

說話間,進化的生物已經停在他們面前,而且就像她所說的一樣,三方的位置呈現一個大三角,彼此對峙著,動也不動。

朔華冷靜的微笑,幾個念頭之間,在己方所有人馬身上,都加上了加速或是防護之類的效果。

「放心,蟲子而已……進化在世界文明中,如果沒有文化作為基礎,再怎麼樣厲害也就不過是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蟲而已。」

蟲子想要有文化?

又不是在演異形電影……

想到這裡,朔華再一次的皺眉。

他越來越懷疑好萊塢的誰誰誰,是不是在初始領域也玩過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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