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戰爭,神
「不對稱戰爭。」
當菲嘉的第一道防線被攻破,敵人開始大量在峽谷聚集,並且將重型攻城武器往戰線推進時,朔華看著人們臉上的神情,有驚慌,有憤怒,有恐懼,然後他便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
樹海在一邊,完全聽不懂這些字代表的意義,也許該說,他懂得表面上的意義,不過它所代表的內涵卻不明白。
「那是我們世界的一種學說,意思是彼此沒有共同點,有人認為人類社會的一切戰爭都是不對稱戰爭,因為沒有哪一個對戰的國家,民族、風俗或是立場會完全都一樣。
“但是有人提出,這是一種絕對化的觀點,就像你必須設一個零,然後才會有一、二、三等等的數字理論一樣,不對稱戰爭的理論,是為了對稱戰爭而產生,所謂的'勢均力敵'、'棋產對手'、'難解難分'、'旗鼓相當'、'針鋒相對'等等類似的形容詞,就是用來描述對稱戰爭。」
「我還是沒有聽到重點。」
朔華看著樹海的雙眼,苦笑。
「本來就沒有重點。「
跟所有人比起來,天籟「看」得比誰都還要遠,站在這一個位置上,她早已經可以看透了遠處戰場上最殘酷的場面,所以,她懂朔華的意思是什麼。
“那隻是一種感慨,樹海。兩個國家的武力、民生或是觀點在天秤尚無法平衡時,所引起的戰爭,在廣泛的學說裡,就稱為不對稱戰爭。
「但,這世界上只要有思想,只要有個人,就很難有平衡點,所以在人類的社會裡,戰爭永遠都存在,存在於社會之中,存在於你我的心裡,所以,不需要有重點。」
樹海皺眉,想了很久之後,最後好像只能回歸於一聲嘆息。
「我真的很難理解你們人類的觀點,在大自然裡,大概也只有你們人類可以把戰爭寫成理論,因為除了人類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生物會在自己生存以外的條件下,去殘殺其它的生物,甚至是自己的同類。」
自然界的戰鬥,起因取決於生存,但是只有人類不同。
人類除了為了生存外,還可以為了恨、為了愛、為了**,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去開啟一場戰爭,最後甚至還寫成了理論……大概也只有人類自己才知道這些理論到底在寫些什麼東西。
「最好永遠不要理解。」
天籟露出跟朔華一樣的苦笑,她並不以人類的戰爭文化而自傲。
「對人類來說,戰爭代表著時代的轉變,樹海,也許你也可以從其中看到一些屬於你的意義。」戰爭的意義對樹海已經是一個謎團,天籟對他所說的話,則
是另外一種謎團。
「我越來越聽不懂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一邊悶不吭聲的冷暮看了天籟一眼,他早就發現了天籟的改變,但是為什麼改變,他暫時不想去理解。
冷暮做事的方式,向來都是完成一樣再繼續下一樣,他不喜歡一心二用,反正冷暮知道,自己目前跟朔華一起正在走的是正確的方向,所以他不會多花心思去了解天籟的改變,她只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偶爾你可以學習一下關心夥伴。」朔華*到冷暮的耳邊,很小聲地對他說。
冷暮看著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雖然看到了笑意,但卻是一片真誠的心,朔華是真的覺得冷暮該這麼試試。
「我並非不關心。」
想了一下之後,冷暮才這麼說出口。
雖然一直沉默寡言,但是並不代表冷暮不在乎他所看到的一切,況且,如果不但心的話,冷暮根本就不會去注意每一個夥伴之間,最近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試試看把想法說出來。」
朔華聳聳肩,事實上,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適合講這種話的人,因為朔華本身就是一個不太懂得把自己的關心說出來的那種人。
但是,看著冷暮總是悶聲不吭看著所有人的感覺,他就是想這麼對冷暮說。
朔華很想看看如果冷暮有一天,變成多一點點陽光氣息的人時,會是怎麼一個模樣。
就像是圖卡襯裡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一樣嗎?
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的確是俊美陽光親切可*又穩重,但是不曉得為什麼,想到冷暮變成那樣子,朔華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全部冒了出來,可見冷暮平常冷酷無情的模樣多麼的深植人心。
「試著把想法說出來?」
冷暮難得當了一次鸚鵡。
“是啊。”
“你說了嗎?”
對於朔華的“熱心”,冷暮就回了這麼一句。
朔華要是那麼容易被這麼一句話給噎住,那他今天就不是所有人心中比狐狸還狡猾的那個人……他蔚藍的雙眼閃爍著無辜的光芒。
「我沒說,是因為我會不好意思,過度坦承自己的心思,會讓我有一種莫名的不安……不要告訴我你也是這樣。」基本上
,冷暮的字典裡絕對沒有“不好意思”以及「不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
「你們……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討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嗎?」
剛剛跑完卻不見半點氣喘吁籲模樣的小將,聽著城防那一頭陣陣的殺伐聲,整個血液就要沸騰起來,但是回到拉拉旁邊卻聽著這些完全沒有道理的對話,讓他沸騰的血液有一種直衝腦門的感覺。
「現在是什麼時候?」
對於自己夥伴以外的人事物,朔華從來就不懂得「客氣」這兩字,剛剛對冷暮說話時還帶著情感的雙眼,一轉到小將臉上,馬上變得冷漠到看不出半點情緒。
「外面正打著仗,有多少的生命正在犧牲,現在我們該討論的,是如何盡快結束戰爭,不是嗎?」想到前線還有不少的同伴正不斷的犧牲生命,自己卻還跟著一群
人在這裡說些和這場戰爭無關的事物,小將的心裡就有一種愧疚感。
看著小將義正詞嚴的模樣,朔華剛剛還冷漢的表情,立刻換成了一副熱心的模樣。
「是嗎?現在我們該討論的是該如何盡快結束戰爭是吧?那既然你提出了,說說吧!我們聽聽看你有什麼意見。」
朔華的模樣一點都沒有瞞過本來就不是笨蛋的小將,他手裡隨便撈了一樣東西也不管那是什麼,就往朔華的臉上丟。
身體被改造過的小將,丟東西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朔華身邊的冷暮立刻將飛過來的鐵製匕首接住,就差那麼一點點的距離,匕首會直接插在朔華的腦門上,而且看那個力道,一定還會射穿腦門而過。
「如果我這個小兵能有什麼有用意見,或是有人願意聽的話,還會站在這裡嗎?不要因為我力量小就瞧不起我!」
小將才不在乎他丟出去的東西是不是會砸死人,他此時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體上的改變,以為頂多造成一些小傷口而已,他現在的所有註意力,都對著這個據說是擁有神一樣威力的少年,小將心中原本滿滿的尊敬,正一點一點的減少。
如果擁有毀天滅地力量的神只是這種模樣,根本就不值得他的尊敬!
朔華一點也沒有被人教訓時該有的表情,還是原先那一副模樣,只是嘴角帶了一點痞子的笑容,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天籟等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心裡為小將默哀。
可憐的孩子,對誰吼都沒關係,就算是對著恐怖大王冷暮吼,結果也只是被他一雙冷眼給冰一下,大不了一劍下去、馬上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一點痛苦都沒有。
跟朔華吼……
「原來你也知道啊?那麼,既然意識到了這點,你覺得你在這裡對我吼,有任何意義嗎?」
果然還是一個孩子,要是一個下屬對一個長官這麼吼的話,絕對會用軍法審判了。
小將愣了一下,腦袋突然有點轉不過來。
由於他是跟著拉拉一起過來的,因此朔華等人對小將說話的口氣,跟對拉拉沒什麼兩樣,所以小將下意識地把自己跟他們看成了平等的地位,現在話這麼一轉,才驚覺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還有,在你的觀念裡,神是什麼樣的人物?」
腦中已經開始料想到小將心中對神的建構會怎麼被破壞得一乾二淨,天籟有一股取出助聽器的衝動,但是她知道那一點也沒用,自己還是有辦法利用聲波去了解朔華說了些什麼,這樣的技能早已變成自己習慣的一部分,感覺著聲波,就好像腦中真的可以聽見別人說話的聲音一樣。
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需要耳朵裡的那兩台機器是不是?
天籟真的取下了耳朵裡的兩個機器,放在手心,傻傻看著。
雖然每天使用,但是天籟清理得很乾淨,雖然已經有了幾年的歷史,除了外殼有一點褪色之外,看起來還跟新的沒什麼兩樣。
朔華注意到了天籟的動作,決定將這事放到後頭再跟天籟談談,現在他想先解決小將這一個部分。
「神當然是無所不能的,神有著慈悲的心,神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神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讓所有的生物獲得安定,如果為善,神就會給予你的心靈安寧,如果為惡,神有一天一定會懲罰你所做的一切。」
小將很快地就把他對神的認知給一古腦全部說出來,畢竟他所說的這些,是每一個人對神的印象。
「看來,這個世界對神的認知還算是齊全。」
只是沒有一統性的概念,也許是因為宗教還不盛行。
想當年,地球上的宗教真正興起,似乎也是在一定的文明發展之後,到那時候,整個世界就更有得亂了。
「只是,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人類究竟是依循著什麼樣的道理,認為神會給予幫助?你又不是神的親戚、也不是朋友,你的力量弱小,又不可能為神帶來什麼好處。
」如果神真的幫了你,你卻連神的名字都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神,為什麼要幫助人類?「
小時候,朔華就想過這樣的問題。
在他一次又一次祈禱無效的狀況下,忍不住對神的存在有了疑惑,然後對神為什麼要幫助世人這件事又有更大的疑惑,於是他上網去尋找所有任何有關於神的資料。
結論是,也許這世間真的有所謂的神,但是朔華過去所聽到的一切,其實都是宗教理論下的產物,因為宗教需要信仰者,因此他們在教義裡給了承諾,信教者也從其中獲得信仰上的安定。
那就像是一種交易,給予活著的人安心的交易。
換句話說,如果有一天出現了某一個神只,當你向神要求幫助時,神卻告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那麼,你還會到廟裡去參拜嗎? “神是仁慈的,神才不可能去計較這些
!」小將大叫。
朔華將冷笑掛在臉上。
「我相信你也有仁慈之心,相信如果我要你去幫助一千個人,不管花上多少的歲月,不管你還能不能擁有自己的人生,而你幫助的這些人,他們沒辦法給你任何回報,甚至連你是誰都不清楚,這樣你願不願意去做?
「一開始,你一定是願意的,因為那些人眼中的感檄可以讓你的心獲得安慰、感動或者是虛榮,但是隨著歲月一天一天過去,你會發現,為了幫助這些人,你花去了所有的時間,沒有辦法和朋友家人連繫感情,沒有辦法完成自己的夢想,然後當有一天醒來,你白髮蒼蒼而且一無所有時,你還會有那些感動嗎?」
朔華在破壞小將的信仰。
他知道這樣的行為很惡劣,但朔華就是想這麼做。
在這個世界的人漸漸把朔華當成神祇看待的時候,朔華就想破壞神的定義。
小將果然被噎得一句話者B說不出來,因為他是個誠實的孩子,所以他無法肯定地告訴所有人即使如此,他還是會繼續去幫助別人,即使犧牲自己。
「你啊!要是真的被他給噎得說不出半句話來,那就真的是信仰不夠虔誠……我不曉得人類社會裡的神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符合人類給予的定義,但是對我們來說,神就是創造一切的源頭看。
「你們不妨將神當成家是母親一樣的人,因為神創造了你們,所以願意幫助你們,但是這麼多的孩子,不可能每個人都照顧到,神已經給予你們生命,給予你們去感受這世界的機會,如果你們連成長都必須要依*神的幫助,那,活著,會不會太可悲了一點?」
樹海不希望這個小孩子被朔華荼毒得太深。
雖然樹海漸漸了解到,過去他所認定的神也許跟他現在所知道的不同,但是心中能有信仰存在,是美好的。
樹人星上的每一個生命,都認為神乃大地之母,給他們生命,孕育他們成長,那已經是最珍貴的事物,如果連外在的風吹雨打都想*大地之母幫忙,那乾脆一直活在地底當種子、不要發芽算了。
樹海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洋溢的是最真誠的信仰,雖然現在的他只是小小的少年模樣,在這些人裡一點也不起眼,但是他的眼中,卻擁有著最乾淨的光芒。
那種光芒,連朔華都信服。
「不愧是最老的傢伙。」
朔華忍不住摸摸樹海那一頭刺刺的綠色頭髮,也許這就是人類跟其它生物最大的不同點。
尊敬神、愛神,不是因為神會給你什麼,而是因為神已經給了你什麼;信仰,本該是最純粹乾淨的存在。
但,也許是錯誤的價值觀,才是神對人類最重要的意義。
樹海沒好氣的拍掉朔華放在他頭上的手。
這小子老是趁機在毀滅他的形象,每次好不容易讓人家覺得他果然是六百歲的長者時,朔華就會做出讓別人覺得也許他其實是個孩子的動作來。
「是這樣嗎?」小將看著樹海,有點像是喃喃自語的詢問。
他懂朔華的意思,也懂樹海的意思,但總覺得好像還是哪裡抓不到重點一樣的空虛。
看見小將這個模樣,樹海嘆息。
在這個世界他待的時間可一點都不短,對人類的本性已經了解得十分透徹,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常常懷念自己的家鄉也不一定。
「這是我自己的觀念,你不一定要相信,但是與其去等待誰的幫助,不如自己先試著去努力,其實,這才是一開始朔華想要告訴你的。
」在你的眼中,朔華也許是神一樣的存在,但是,就算是神,也有他們自己的世界,也有他們自己的煩惱。在前線的,是你的朋友,這一塊土地,是你的家鄉,該努力的人是誰,答案很清楚,不是嗎?「
樹海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對人說這麼一長串話了?
說起來其實也沒有很久,畢竟他也是和朔華他們成為夥伴之後,才有機會滔滔不絕,但,滔滔不絕其實不像樹海會做的事,想要一棵樹滔滔不絕可不容易。
那今天是為了什麼,樹海竟然會扮演一個勸世般的角色,對著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孩子,說了一堆話?
」樹海?「
朔華蹲下身,仰頭望著在一瞬間陷入深思的樹海。
他知道,這一陣子的樹海其實有一點沮喪,因為每一個人都在進步,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速度是那樣緩慢。
依照樹海的個性,他不會為了進度緩慢這種事情沮喪,但樹海不希望自己又單獨一個。就算是
一棵樹,也懂得寂寞的滋味,尤其他已經離開家鄉數百年,等待了夥伴數百年。
樹海笑了一下,但是那一種帶著寂寞味道的笑容,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臉上,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沒什麼,我會努力去適應。」
「知道有人在等你,不會比連自己在等什麼都不知道更寂寞。「
營帳外的冷暮突然間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話裡濃厚的關心跟鼓勵意味,讓了解冷暮個性的人全部睜大眼睛。
樹海看著冷暮良久,笑出了一個欣慰的容顏。
冷暮的話很短,但是,的確說服了他一些什麼,知道有夥伴在另一頭等待,的確是比連自己在等什麼都不知道來得好。
過去五百年的歲月都度過了,在確定目標後,另一個五百年也許會容易一些。
和樹海一樣笑得燦爛的,還有朔華,他想要像哥們一樣環住冷暮的肩膀,但是因為身高實在差太多,他想了一下,只好拉著冷暮的手,環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動作,差點沒讓天籟等人的眼珠子掉下來,他們從來沒想過朔華也會有像孩子一樣的時候。
冷暮看著那個借用自己手臂的少年,冷冷的眼睛裡難得出現疑惑,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是有腦袋無法正確分析的事物。
朔華當然看到大家的表情,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多做解釋。
既然冷暮都可以安慰樹海,讓他勇於面對寂寞了,再多發揮一點愛心,讓他覺得自己也不寂寞,應該無可厚非吧?小將看著這些其實跟
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的強者。
一開始因為朔華的話,他的腦袋開始抗拒將這些人跟神畫上等號,但是因為樹海的話,他又開始對神的定義混淆不清……現在,看著這些人的
一舉一動,雖然腦中還是混沌一片,小將卻有了一絲小小的答案。
不管他們是誰,也許是很不一般的強者,也許真的是來自天上的神祇,但小將了解到,就算是強者、神祇,也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要滿心去祈求上天的神明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自己的生命,就是最珍貴的給予,已經到了懂得思考的年紀了,不如問問自己,可以為自己的人生做些什麼。
」小將,去哪裡?」
拉拉看著少年默默轉身離開營帳。
她不是很明白人類這種生物臉上的表情變化代表什麼,不過,看著少年臉上的表情,她的腦中冒出“明朗”這個字眼。
“去打仗!去捍衛我的家園!」
小將朝著天空大聲呼喊。
「將那些武騰賊子給殺回老家去!「
一邊的蒼族人感覺到小將話裡的那一分豪氣,陪著他一起大聲的呼喊,一下子,整個蒼族陣營裡晌徹著像是雷打一樣的吼聲,那股信心和氣勢傳達到了城防前線,讓前線的士兵們也一起大喊起來。
面對死亡,他們害怕,捍衛家園,他們無懼。
拉拉跟在少年的身後,感覺著一切。
這不是用數據可以計算的事物,就像凌和遙曾經帶給她的感覺一樣。
不是用數據可以計算的東西……為什麼……可以讓她的心跳加速?
第二章孫子兵法
武騰**隊勢如破竹般的氣勢,只進行到攻破菲嘉的第二道防線。
接著,是菲嘉國的反擊。
在最後一道防線的軍營裡,所有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迎擊的老兵們,全都看到一個之前才建功升級的小兵,身後跟著一個被他們認定為戰神的女子,快速衝進最高長官的軍帳之中。
由於小兵的速度快得不像話,因此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開口阻止,就連門口的衛兵也只看到兩個人影往他們的方向衝過來,正要舉刀喝間「來看何人」時,身影已經直接進入營帳裡,還捲起了一道風,無數風沙刺得他們眼睛差點張不開來。
「我們這樣是不行的!」
被朔華他們給刺激到的小將,完全忘記自己的身分,衝進營帳之中,一看到幾個的然瞪視著他們的長官之後,馬上將放在自己肚子裡已久的話大喊。
如果不這麼做,小將怕自己會記起自己的身分,然後因為想起這麼做會導致的後果而退縮。
如果自己都不試看去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又有什麼臉去要求神隻的祝福?
「小子,你最好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
最高長官,同時也是菲嘉少有的將軍之一——斡肯,對於一個小兵竟然能在毫無攔阻之下進入會議現場,非常的震怒。
要是他們菲嘉國的士兵,竟然連這麼明目張膽的「入侵」都做不出反抗阻止的動作,那麼對於接下來的戰事,又能有多少的勝算?
「抱歉!長官,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即使接下來我必鬚麵臨懲罰。」
看著整個營帳裡每一個官階都比他還要高的將領,如果說小將此刻的心裡沒有一點膽怯,那絕對是騙人的。
但是他清楚,必須在膽怯凌駕過勇氣之前,趕緊把他想做的事情結束,否則所有的結果,將會和過去沒有任何不同。
斡肯看了小將身後的拉拉一眼。
如果只有面前這個小兵闖進來,那麼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人給趕出去,但是有了拉拉在場,儘管斡肯不曾見識過拉拉真正的能力,可是經由每一個部下口中的傳達,他知道,他必須給這個在戰場上獲得所有士兵尊重的人物一點尊重。
「你最好是有什麼事情比我們現在的會議還重要,也比你的性命還重要……說吧!」獲得了
最高長官的應許,小將緊繃的臉龐終於獲得一點點釋放,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不管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可笑。
「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能放任情況再繼續這樣下去,也許到了峽谷外,蒼族的族人會比較好作戰,但是不管如何,那都代表著敵人戰線的推進。 」而且峽谷在地形上
是最好防守的地段,要是連這裡我們都放棄了,那我們又怎麼在其它地方,將敵人給擊退?「
一開始小將就覺得菲嘉的戰略有誤,怎麼可以讓敵人不斷的深入?
雖然說蒼族的實力在峽谷地形中難以發揮,最多以一敵五,在峽谷外的平原則可以以一敵十,將戰力浪費在峽谷內,那的確是一種損失,但是放任如此好的防守地形失守,那也是同樣重大的損失,不是嗎?小將並不覺得
這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戰術。
「你說的我們也有想過,但是在目前戰力不足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可以怎麼做?上面有命令,不允許我們浪費蒼族的兵馬,他們會是在頹勢下的一大轉機……
「蒼族兵力近萬,在峽谷頂多讓敵軍損失三、四萬人,但是在平原上,就是近十萬人,那是多麼驚人的數字,要是武騰國少了這一股戰力,會陷入多大的困境,你知道嗎?」
斡肯鎮守這個地方已經有太多太多年的時間,連自己的家人小孩都一起來到這種邊荒地帶居住,如果可以,他怎麼可能願意失守?
「我知道!」
這些小將都知道,他還沒看過蒼族作戰時的模樣,但是每一個長輩都是這麼在他耳邊提醒,因此所有人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應該放任峽谷失守,讓峽谷的人馬作戰到最後一兵一卒。
但戰爭是不能夠去奢求希望的,小將明白,剛剛朔華他們想跟他說的,就是這個,你可以希望神能降臨免除這一切的噩耗,但是不要奢求。
在希望實現或絕望之前,至少必須先努力去做,堅持到最後一刻,不要讓自己後悔。
「我想說的是,並不是讓蒼族人來代替我們阻擋敵人的前進,將軍,我們鎮守這一個峽谷已經有數百年的時間,在這數百年間,歷經多少大大小小的戰役? 「
我相信,每一場戰役絕對不是一兩天就可以結束,有很多的戰役甚至在這一個關卡上拖延了一兩年,那麼,當時是怎麼做到的呢?
「陷阱都用完了之後,必定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繼續拖延,我不相信一場戰役,會在一次的巨木或是一次的滾石下就結束,除了這些陷阱,必然還有其它的守關方式。
「我年紀小,見識不夠,因此不知道過去數百年間在這一塊土地上發生過什麼,但是我相信,您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小將相信,今天他可以和家人成為菲嘉國的子民,絕對不是一次兩次的陷阱就可以保護住一切,過去祖先的努力,一定有他們的血汗跟智慧在。斡肯可,
他沒想到可以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口中聽到這些,但是他必須承認,這是他們這些將領疏忽掉了的重要部分。
由於跟武騰國之間的和平已經維持了很多年的時間,中間雖然有小戰役,但規模都不大,幾百幾千人的挑釁,的確是用滾石陷阱就可以嚇退敵人,數十年來都是如此,因此當大批敵人破了陷阱之後,腦袋思想被局限在一個地方數十年的幾個老兵,竟然完全忘記也許還有其它的方式。
“這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她想出來的?「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從小將跟拉拉身後響起。
拉拉早已經感覺到她的存在,因此並不驚訝,一雙眼睛仍然定在原地,但是其它人可被嚇了一跳,因為這女子的出現方式比小將兩人還要突然,就像影子一樣出現在營帳裡,從小將跟拉拉兩人的身後走到他們面前。
“你是?「
女子手中出現一個令牌,所有人看到之後,除了小將跟拉拉之外,每一個人馬上尊敬的起身行禮。
「我代表公爵前來,後援的部隊馬上就到,所以我們必須堅強地支持下去,你們可以叫我緋紅就好,我原本是……洛得大人的近衛。」 「啊!
洛得他要前來嗎?」斡肯聽到這個名字,馬上眼睛一亮。
不管是年紀還是官階,斡肯的身分都比洛得還要高,但以洛得在軍隊裡的親和力跟公信力,還有那種真切喜歡和軍中士兵生活、如兄弟一樣的感情,連斡肯都不得不喜歡那個孩子。
而且洛得那孩子在親和力之外,還有著跟個性一點都不像的精明軍事能力。
緋紅不曉得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否有變化,但她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去忍耐因為這個名字所帶來的顫抖。
「洛得大人他……因為意外去世了。」
這是公爵大人要她親自對每一個軍中的將領說的,他不想用宣布的方式來告訴每一個人自己兒子的死亡。
如緋紅所意料的一樣,每一個人都因為這突然的消息而愣住,一瞬間沉默,連外面飛沙的聲音都似乎可以聽聞。
「洛得……他……因為意外過世了?怎麼會?」
斡肯原本因為驚訝而站起的身子,頹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同樣都在邊疆鎮守,雖然差了大把年紀,但斡肯跟洛得只要見面,就像是好哥們一樣,是可以聊開、沒有任何壓力的互相訴苦對象。
現在突然跟他說這樣的一個忘年好友過世,讓斡肯怎麼摻受?
如果可以,緋紅不想要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下繼續任何一句話,但現在正在激烈的戰場外圍,她不允許自己用太多的時間傷悲。
「關於這件事,公爵大人不願意多談,也許過一陣子,等悲傷平息就會好一些……現在重要的,是剛剛這個孩子說的話。你還沒回答我,你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是你自己想說的,還是她想說的?」
公爵要緋紅來考察這個女子是否能勝任一個指揮,現在真正見到面了,緋紅才知道原來這個傳說中像戰神一樣厲害的女子,原來早已經見過面。
在那時候,她失去了她的少爺,而這個叫做拉拉的女子,失去了她的朋友。
在皇者陵墓時,緋紅看到拉拉那些異於常人的能力,的確有資格被稱為戰神……也許該說,她本來就是神祇的一員,只是現在才知道該給她什麼樣定義的位置。
「是我自己要說的。」
小將不曉得緋紅為什麼這麼間,不過看其它長官對她的尊敬,肯定是國王派來的使者,自己說的事情,當然自己承認,不管結果好壞,他不會退縮。
「是嗎?」
不是拉拉說的,那也許不該太早下決定……緋紅回頭詢問斡肯。
「大人,就像剛剛這個孩子所說的,是不是有其它的辦法可以阻止敵人的前進?當初建造這些堅固的城防,並不是為了阻擋敵人一兩天、或是一兩個月的時間而已,而是為了將敵人永遠阻隔在國土之外,我想,應該會有很多的辦法才是。」
斡肯嘆了一口氣,在自己身邊空出位置來,要幾個人坐下。
他聽著士兵們跟敵人的殺戮聲,整顆心就有一種被攪成一團的感覺,很不好受,斡肯恨不得自己也可以衝上去帶領所有人殺回去。
「你們知道,雖然我身為一個將軍,一直鎮守邊疆,但實際上,我沒有太大的權力,有時候甚至必須聽這裡領主的話行事,但,也許正是因為乾得如此窩囊,空閒的時間也就多了,平常空閒時也就是看看這裡的戰略日記,打發時間……
「這麼多年來,該背的都會背了,只是,我並沒有在裡面看到任何類似的戰役。這樣大規模的入侵並不常有,唯一的兩次,由於敵人入侵到菲嘉國境內,破了這裡的城防,因此數據幾乎都燒掉了,什麼也沒留下,因此可以參考的數據,真的不多。「
如果朔華在場,一定會安慰他們不用太灰心。
在地球,歐洲也是到火藥出現之後,才有一個懂得使用戰略的拿破崙,所以他們沒有戰略,不是什麼可恥的事,並不是每一個國家都有地球華夏民族一樣聰明的腦袋。
「是嗎…」
對於這個結論,緋紅同樣感到無奈,心裡不禁想著如果少爺能在這裡,一定會有好辦法解決,不像她,光懂得用武力而已,空有滿腔熱誠,有什麼用?
」峽谷戰爭,在生物發展史上,一直是最容易利用的地形。「
拉拉冷淡的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是因為她話裡的特殊用詞,和讓人覺得充滿希望的說法,讓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膠著在她的臉龐上。
拉拉看著一雙雙雙注視自己的眼睛,她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懂人類生物嘆息的意義。
所以,她嘆息了。
拉拉並沒有馬上將腦中的資料說出,因為她的資料來自於宇宙各星球智慧體的歷史,因此在語言程式跟翻譯上十分混雜。
雖然她可以很快的統整數據並且一一解釋,但是眼前這些人能不能聽得懂,她腦中已經清楚計算出可能性。
拉拉跟人類生物的溝通技巧有待加強,並不代表其它人也是,至少她非常清楚,有一個人腦袋的東西可能沒她多、統整的速度也不見得有她快,但是卻可以十分清楚表達她所想要表達的很多事。
結果原本打算跟冷暮在營帳裡再次研究鑰石的朔華,現在面無表情地坐在斡肯的營帳之中,旁邊還跟著冷暮、扎克等人。
拉拉沒有叫除了他以外的人過來,不過朔華抱著「他一個人無聊,不如大家一起無聊而死」的精神,硬是把所有的人都給拉過來。「你只是要我幫你解釋
?」
「是的,我的翻譯系統雖然完整,但是許多特殊字眼如果一再解釋,會造成整個敘述過程中斷,導致理解出現斷層,依照我對目前這個世界文化的了解,他們的大腦無法完整涵蓋文章釵述系統。」
「我完全可以理解……光是你剛剛說的這一堆話,就已經讓一堆人的腦門開始浮現問號。「
朔華不想解釋問號是什麼,反正他們連拉拉說的話都不懂了,他也不用去提問號是什麼東西。拉拉一樣不懂問號是什麼,不過她知道現在
該馬上解決的事情是什麼,很快地將自己的結論跟朔華說了一次
旁邊的人除了天籟跟冷暮兩個之外,果然越聽、眼中疑惑越多。
朔華聽完,笑了一下。
不愧是拉拉,就連用計都還記得配合這個世界文明的發展,似乎覺得武騰國的那一位能力者,也會有相同的做法?
「我只說一次,你們聽清楚了,為了讓你們的戰略文明可以稍微進步一點,我先跟你們解釋一下什麼是戰略「在
我們的世界,有人建立了一整套的兵法系統,並且讓這個系統影響整個世界兩千年,在我們的國家,稱之為《孫子兵法》。
「《孫子兵法》裡面,告訴你們這些用兵打仗的人,作戰並不是一味蠻幹,那些陷阱似乎變成了唯一可以利用的招數,死板、沒有變化。「戰略包含的,不只是陷阱而已,還
包括了種種說不完的策略思想,真正的戰爭,除了兵力、武器之外,還必須將地形、人心、天候等等所有的因素都計算在內…… “當然,在
我們故鄉,除了華夏民族之外,白種人活了幾千年直到拿破崙出現才稍微搞懂,以你們的文明,暫時不需要懂那麼多。」
天籟差點把口水給噎在肺裡,朔華繞了這麼一大圈,其實重點還是在最後一句,那剛剛一長串不就都是廢話?
但冷暮卻用指尖點了點桌面暗示她注意,天籟抬頭,隨著冷暮雙眼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個叫小將的少年,似乎從那些話裡得到了什麼。
朔華是故意的?他怎麼知道小將會懂?
難道朔華給予的那一股力量,改變的不只是小將的體質而已?
看著小將閃爍光芒的眼神,天籟的心中又出現了一股奇妙的跳動,腦中似乎又出現了什麼畫面。
「在我們世界的歷史中,許多有名的戰爭,都曾出現跟峽谷有關的戰役,因為這是一種特殊地形,不僅擁有大量的製高點之外,還限制了軍隊的數量跟隊形,因此峽谷戰裡,一定要懂得運用峽谷兩側的山崖。」 「
你說的我們懂,但是巨木跟滾石已經用掉了,接下來我們能怎麼做?」
朔華看了斡肯一眼,冷淡的眼神立刻讓這個可以號令千萬人的將軍閉嘴。
「巨木跟滾石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你們目前的世界中,弓兵運用的機會很小,原因在於許多攻防戰裡,你們都喜歡用重騎兵衝鋒,而你們製造的弓箭,對重騎兵一點效用都沒有,結果導致整個軍隊裡的弓兵越來越少。
」而拉拉現在說的是,弓兵射箭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首先,我要你們準備大量的… 「
朔華很快將拉拉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這件事,必須在敵人還沒將兵力帶上高崖時完成,否則菲嘉的第一道防線,絕對會在今天垮掉。
至於敵軍會怎麼做,其實朔華也大概猜的到。
他們……什麼都不會做。
第三章彼岸花(上)
沛樺好不容易獲得軍權,現在又順利攻下菲嘉第一道城防,眼看著第二道城防也即將攻破,他的野心逐漸的漲到最高點。
在這種時刻,他怎麼可能放下手中的權力,將位置重新退讓給玉嵐?
而文州督使同樣被勝利給衝昏了頭,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一定要用玉嵐那個驕傲的傢伙,自己原本的手下就好用得很。
看看,不是很順利的攻下了第一道城牆嗎?
根據前線的回報,第二道城牆也將在不久後攻下,雖然文州督使不是那種很容易被野心完全遮蓋視線的那種人,不過也相差不遠,在這個時刻,他同樣不可能換下沛樺,讓玉嵐上場。
勝利,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而已。
說來說去,最該著急的那一個人似乎是玉嵐,畢竟他的權力被架空,再加上之前讓拉拉入侵軍營、成功擾亂軍心,玉嵐應該要擔心等到這場仗暫時結束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待遇結果。
不過,負責監視的士兵只看到那一位玉嵐大人很悠哉的在自己的營帳裡喝茶,桌上擺了無數的黑色跟白色圓子,每隔一陣子,那一雙修長的手就會捻一顆放上,也不曉得在做什麼。
其它幾個應該是朋友的人,一樣毫不在乎地各自或站或坐、在角落做自己的事情,完全都不擔心。
在這種局面下,在上位的人想要陷害剛失寵的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無聊,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
藍龍是天生的好動者,要不是現在想不到有什麼事可以做的話,早就不曉得瞬移到哪裡去了,這些衛兵的監視,對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
不用太久,無聊的話,我們來下個賭注吧?賭那個叫做沛樺的傢伙,什麼時候會開始知道戰爭不是只有勝利?「
趴在床上等傷口復原的迪,又是那一副慵懶的表情,手中卻已經取出一顆鑰石來當賭注,這是他們這群人平時的消遣之一,用他們殺能力者得到的鑰石當籌碼,三不五時下點小注玩玩。
「沙漏轉五次!飛翔。「
藍龍先丟了一顆鑰石出去。
他們身上的鑰石並不多,而且這些鑰石都是他們知道用處、卻不曉得該怎麼去融合的幾顆,對他們而言,算不上珍貴,但也是重要的關鍵物品,這樣的賭注下起來會有樂趣些。
“四次,物質切割。「斐攝也丟出一顆。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用玉嵐帶來的沙漏當計時工具,每轉一次是地球時間五分鐘,後面說的是自己丟出當賭注的鑰石,當初主人所擅長的能力。
「嗯……一次好了,深度融合。「迪取出身上的鑰石。
迪身上的鑰石並沒有藍龍他們多,一來他懶得去殺誰,二來他常常會把覺得不重要的鑰石隨手扔,三來他並沒有殺人的興趣,因此在他身上的鑰石,通常都是比較特殊、或是他感興趣的。
玉嵐捻了一個白子,然後將白子落在棋盤上的一個斜角,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改變了整個棋局的局勢。
“現在,無限。「
玉嵐丟出一顆黑色的鑰石。
鑰石才剛落到桌上,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個早已定下的局一樣,營帳外出現像是煙火綻放一樣的聲音,但是比起煙火綻放,沉重了許多。
桌面上的四顆鑰石,瞬間被收到玉嵐的空間裡,藍龍瞪著空蕩蕩的桌面,心中也空蕩蕩地嘟咕噥。
「我們可沒說要跟你賭啊!早知道你要賭,我就不參加了!「
一個閃身,藍龍消失在營帳裡,他想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他輸得一塌糊塗。
玉嵐嘴角掛出揚起的曲線,連續放下黑子、白子、黑子,沒多久,原本打得難分難捨的棋局,成了一場不上不下的僵局。
「這就是人生,終有一天,會在徬徨中平靜。」
峽谷上方,橘紅色的火焰不斷地在夜空中亮起。
兩側的山崖上,菲嘉國的弓兵跟工兵佔據了製高點,每四個工兵雙手都共同拎著一袋東西,連續幾次晃動之後,將沉重的袋子甩上半空。
接著,一個弓兵揚弓,將那一袋不知名的物體射破。
在黑夜中,依然可以看到被月光反射光芒的液體在半空中散落如雨,大量的往底下武騰國士兵身上撒落。
而另一個弓兵,並沒有讓武騰國士兵有機會知道撒在他們身上的東西是什麼,弓兵舉起裹著布條的箭矢,燃起火焰,朝仍然在半空中尚未落下的袋子射去。
連續的動作其實不過是眨眼間。
當弓兵射出火矢的瞬間,四個工兵又再度拎起下一個袋子準備甩出,被火矢擊中的袋子,在空中撞擊出亮麗的火球,熊熊燃燒在黑夜中。
當底下的武騰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要面臨什麼局面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大量的燈油伴隨著火焰,如流星一樣墜落,落在每一個穿著盔甲的重騎身上,落在一邊穿著輕甲的步兵身上,瞬間被點燃,不但夜空中出現燦爛的橘紅,地面上也燃燒起慘烈舞動的火焰。
別說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懂澆熄火焰的方式,就是想辦法讓它得不到氧氣,就算是活在最進步的文明社會裡,突然間身上著火時,也會有同樣的反應——身上燃起火焰的士兵驚慌的喊叫,並且四下奔走,想要找人幫忙撲滅。
但是不斷落下的燈油,不但澆在士兵的身上,還澆在他們走過的土地上,在地面燃起火焰,讓每個經過的人腳上都燃起了橘紅的光芒。
菲嘉**隊裡儲藏的燈油不多,但是已經足夠,每一個弓兵都的視異的看著自己造成的場面。
艷麗的火焰就像是會傳染一樣,當有人驚恐地帶著全身的火焰奔跑時,身上的火焰也點燃其它人身上的布衣。
無法自己下馬的重騎兵,在盔甲下被火焰給包圍,燒上了馬匹的鬃毛,驚恐的馬匹開始在陣營裡狂奔,不但讓身上的火焰燃燒到其它人身上,還順勢踩死了無數的士兵。
一開始,火焰的蔓延並不是很迅速,他們只能在黑夜的峽谷中,看到一處又一處的燃火,但是當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四個的時候,就在眨眼的時間裡,整個峽谷燃起了大火。
武騰士兵哀嚎著,卻怎麼也逃不出擁擠的峽谷,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火焰給燒死,焦肉所產生的氣味瀰漫在整個峽谷中,那味道一點都無法引起人們的食慾,已經開始有人忍不住胸口的噁心及驚恐,彎身就開始嘔吐起來。
天啊!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親自打造了一個像是地獄的世界。
菲嘉的士兵在這一刻感受不到勝利該有的歡欣,恐懼像是藤蔓一樣,從他們的腳底往身上爬,讓每一個人僵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朔華站在城防上,望著底下的火焰映出滿天紅光,皺起眉頭。
他不太能適應這樣的畫面。
雖然在跟無啟的一戰之後,朔華發現世間真有靈魂,死亡並不是真正的結束,但看著一個接一個生命的消失,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那並非因為生命的消逝而已,當他們死去的那一刻,代表的,還有他們過去歲月的消失。
努力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也許有人才剛開始發現什麼是快樂、什麼是痛苦,也許有人才開始一個目標,然後火光這麼一點,什麼都沒有了…… 「那就是為什麼
我活到現在的原因。 「
同樣在一旁看著的冷暮,轉過頭來看著朔華望著遠方的臉。
朔華苦笑了一下,然後帶著像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表情,仰起頭來看著冷暮。
「我害怕自己會消失,就算知道自己的靈魂也許可以繼續延續,但是當靈魂進入一個生物體,開始另一個生命的存在時,那時候的我,就已經不是現在的我了,你懂我的意思嗎?雖然生命延續了,但我……卻不再是我。」
冷暮皺眉,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煩惱,也許是天生就沒有多愁善感的本能,因此才會冷漠至今。
「你不會記得。」
冷暮想說的是,就算是那樣又如何?反正新的生命不會記得自己曾經「消失」過。
「那正是我討厭的地方,用遺忘去解決一切。」 「
那就更努力活下去,像非黑那樣一直一直活下去,直到釋懷、膩了為止。」
不喜歡遺忘,無法釋懷,那麼就繼續活下去,畢竟鑰石已經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朔華笑了一下,從空間裡取出那一隻被他跟冷暮研究了不曉得多少次的鑰石。
成為非黑、但不是非黑嗎……
同樣在城防上,跟朔華一樣不喜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但是原因卻不同的樹海,往後退了幾步。
他不想再繼續看著這樣的畫面,一個又一個生命的消逝,讓樹海打從內心深處感到不舒服。
在下頭,死亡的不是他的同類,他也不是因此憐憫,但喜歡看著生命成長,就連自己的能力也是讓生命復甦的樹海,那種充滿死亡的畫面,就好像在違背他心中的一個希望,或者該說是目標一樣。
「順著火勢前進,第二批工兵跟進!」
站在頂端的拉拉,朝山崖兩側早已經準備好的下一批部隊命令。
緋紅就站在一邊,是她以公爵給她的手令,讓拉拉在這一刻暫時取代斡肯,成為最高的指揮官,因此她親自站在這裡。
緋紅要親眼看著自己的決定有了什麼樣的結果。
被拉拉聲音叫回神智的工兵們,馬上各自拉起身後的推車,順著火勢開始往第一道城防的位置前進,每一個工兵的前方都領著最善戰的老兵,他們肩負著在半路遇到敵兵時,必須保護工兵完成任務的命令。
拉拉自己也跟在工兵身後,慢慢往前推進,由於每一個工兵身上的物體重量都不輕,因此速度不是很快,緋紅正要跟上時,看到了那個曾經讓她感到心安的身影,再看看前進速度並不快的部隊,緋紅並沒有猶豫,走到了樹海身前。
“怎麼只剩下你一個?”
「因為沒人喜歡看著死亡。」
「你也不喜歡,不是嗎?」
活了數百年歲月的樹海,雖然在時間歷練下,比誰都還要懂得隱藏情緒,可是在更多的時候,卻因為他的本性,那種也許只有植物才能擁有的簡樸,讓人可以輕易看透他心中的起伏。
樹海是一個很懂得隱藏,但如果不是必要,絕對不戴上面具的人。
「我是不喜歡,但如果你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卻還站在這裡的話,老實說,我沒辦法給你答案,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厭惡卻好像牽連著什麼的感覺。」
緋紅看著樹海既是厭惡、又不曉得該怎麼說服自己離去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這樣的戰場上笑,一點都不合宜,不過當樹海聽見緋紅的笑聲,抬起頭看見她終於稍微開朗了一點的容顏時,樹海的一雙眼睛就這麼膠著在她的臉龐上,無法移開。
現在的緋紅,跟平常所穿的衣服不太一樣,過去因為她是近衛的關係,行動需要隱密,幾乎都是穿著輕便的夜行衣,但現在緋紅穿著跟其它士兵一樣的輕型盔甲,盔甲下,是代表菲嘉將領的紅衣,襯著她一頭紅色的長髮。
樹海頭一次了解,人類口中的“美麗”,究竟是什麼意義。
緋紅,有著一張很美的臉龐。
跟拉拉的精緻、妲塔妖豔的傾城、或是天籟的柔美不同,緋紅的美,帶著一股堅定剛毅的力量,纖細的身體,挺直地站在夜風中,一雙眼睛即使經歷悲傷,但是始終屹立不搖。
樹海想起離開皇者陵墓時,那洞口外滿山遍野的樹,當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時,就越來越會綻放出血一般火紅的色澤。
緋紅注意到了樹海的表情。
其實她不太能懂那表情底下代表的意義,但奇怪的是,緋紅的臉卻因此莫名其妙緋紅了起來,幸虧她平時總是訓練自己平心靜氣,很快地,她壓抑下那種奇妙的感覺,將剛剛想到的回答告訴樹海。
「我想,你會討厭死亡,但是卻又覺得有一種牽繫的原因,也許在於你早已在你的內心深處感覺到,生與死是相連的。」 「生與死是相連
的?」
緋紅點點頭,很認真的想了一下。
緋紅平常說話的機會不多,所以必須考慮著該怎麼說才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又可以讓樹海明白,然後,她想起了自己唯一在政治以外的興趣。
緋紅喜歡種花,那是讓人很難想像得到的興趣,尤其是在她這種個性的人身上。
也許再剛硬的女孩都有柔性的一面,在緋紅而言,喜歡花朵、並且細心種植它們,就是她身為一個女孩子最柔性的一面。
「我不曉得自己的發現是不是正確,但是我在種花的時候發覺,當一片土地越是曾經有過死亡,或是有許多的花朵樹葉在上面腐爛,來年生長出來的花就越是美麗。
「每次看著生長得更嬌豔的花朵,我都有一種『過去的犧牲,造就出新生命』的感覺……你……如果我記得沒錯,你不是一個跟我相同的生物,而是一棵樹,也許你會比我更懂這些。「
緋紅想到樹海的本體,再想到剛剛自己發表的意見,臉又紅了起來。在
一棵樹的面前討論植物的生死,感覺上就像在一個劍術高手前面練劍一樣。
但是,看著十幾歲孩子模樣的樹海,緋紅很難把他當成一棵樹,甚至也無法將他當成孩子,因為樹海看著自己的雙眼裡,有著比緋紅更多的世界。樹海沒有嘲笑
她。
他被緋紅剛剛的話給打到腦海深處,因為緋紅用了一種他最容易了解的方式告訴他答案。花
謝花落,樹海看過了多少年的時光,每一年裡,他都看著四周的花朵綻放,樹葉展綠,一旦過了時節,就枯萎凋落。
對於一棵樹來說,那是一季,但是對於一朵花來說,那已經是一次的生死。
當樹海生長在這大地時,他更可以感覺到花兒死亡,樹葉掉落後,它們是如何慢慢地成為土地的一部分,滋養土地,讓樹根獲得足夠的營養,培養出下一次的花季盛開。
那是一個循環,一個生與死之間的循環。
漫天的話語紛亂落在耳際你我沉默不回應
牽你的手你卻哭紅了眼睛路途漫長無窮無盡
想提起勇氣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苦也願意
那些痛的記憶落在春的泥土裡
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裡
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迷霧散盡一切終於變清晰愛與痛都成回憶
遺忘過去繁花燦爛在天際等待已有了結局
我會提起勇氣好好地呵護你
不讓你受委屈苦也願意
漫天紛飛的話語落在春的泥土裡
滋養了大地開出下一個花季
風中你的淚滴滴滴落在回憶裡
讓我們取名叫做珍惜
讓我們懂得學會珍惜
歌聲從菲嘉的軍營裡悠悠傳出,樹海並沒有真正的完整聽過,當初朔華和天籟第一次相遇時,樹海並不在場。
但是,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樹海偶爾會聽到天籟輕輕哼著。朔華
跟天籟都喜歡唱自己家鄉的歌曲,一個是因為去世的母親喜歡所以唱,另一個總愛說那是因為女孩喜歡歌詞裡的多愁善感。
絕大部分的歌曲,兩人都是用家鄉的母語唱,但是這一首,是其中一首朔華曾經翻譯成這個世界語言的歌曲,以前樹海都只是聽著聽著,沒有仔細去想,畢竟身為一棵樹,他實在很少有機會去體會歌詞裡所謂的愛情。但現在
不同。
樹海感覺到歌詞中那反覆哼唱著的意義。
也許每一個人感覺到的都不一樣,而此時此刻,歌詞像是在告訴著樹海,死亡,其實是為了讓下一次的生存更美好,每次的生死之間,都是一種唯一,所以不要害怕,但請珍惜。
“好美的歌……”
緋紅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歌曲,跟以前所聽到的完全不同,可是聽著這樣的歌,不曉得為什麼,她竟然想起過去的日子裡,和洛得少爺相處的每一段時刻。
有歡笑,有嚴苛,有認真,有失落……
緋紅跟洛得之間,不是愛情,一直都不是,可是當洛得石化的那一瞬間,緋紅痛得好像自己會跟著死去一樣。
明明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但,為什麼現在她腦海中,卻一直浮現著少爺總是溫和的笑容,就像是哥哥看著妹妹一樣?
水氣霧了眼眶,緋紅咬牙忍住,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她是個長官,她不能隨意哭泣。
就在緋紅努力眨眼阻止淚水滑落時,奇異的景象,發生在她眼前。
軍部所儲存的燈油量其實並沒有多到可艾薩克滿遍地,而人體也不是燃燒的好材料,因此隨著武騰國尚存兵力向後逃竄,遺留下來的火星隨著時間過去,燒盡了燈油,燒光了士兵身上所有能燒的物體之後,就只剩下點點火星飄在半空。
從第二道城防的城牆上,可以看到武騰士兵退去的方向依然燃著火焰,但是佈滿燒焦屍體的這一頭,熄滅的煙霧勝過了火光。
戰場上遺留士兵的屍體是正常,然而所有人的眼中卻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這一片火光滅去的土地上,隱約間仍泛著光芒,那種光並不是火焰造成的,些微的白光感覺上,就像月光從士兵的屍體中透出一樣。
每一個人都揉著眼睛,懷疑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屍體上竟然冒出了翠綠色的嫩芽。
許許多多數不清的嫩芽開始覆蓋所有的軀體,一棵接著一棵迅速地抽長,一下子就有了手臂一樣的高度,每一棵都伸展翠綠色的葉子,直到再也看不到底下的景觀。
然後,翠綠的葉子開始凋謝,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每一根枝幹上都冒出了花苞,接著在眨眼間,綻放成鮮血般艷紅的花朵。
這種鮮紅的花朵,從來沒有人看過。
每一朵花的花瓣都長長的、纖細的伸展著,花瓣與花瓣間排列並不緊密,花瓣的數量也不多,花蕊幾乎比花瓣的長度還要多一倍,但是錯落間,卻帶著一種蕭條卻又華麗的美。
那是什麼樣的花朵?
「在我們的世界,叫這種花為彼岸花,別名曼珠沙華。」
剛剛還在唱著歌的天籟,在戰場上再也看不到一點屍體時,順著樓梯站上城牆。
天籟的視線,無法離開這些鮮紅的花朵。
「彼岸花?」
「原本是在『秋彼岸』之時開花,但是後來被引伸為佛教彼岸的字意,我說佛教你可能不懂,一般認為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
「三途河是一條在人世與死亡地之間的河,彼岸花的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因此,彼岸花是開在黃泉之路的花。
「在黃泉的土地上開著滿滿的彼岸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鮮血所鋪成的地毯,所以又稱為'火照之路',這也是通往死亡之地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死去的人踏著這花,通往該去的地方。」
天籟看著那些花朵,再看著緋紅。
「但是彼岸花的意義,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著另外一層意義,因為它在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開花,冬天葉子又慢慢退去,如此輪迴,有葉子就不會有花,有花就不會有葉子,花葉永不相見,所以又代表著永遠無法相會的悲戀…」
「聽起來都很悲傷。」緋紅。
這樣美麗的花朵,為什麼會有這樣悲傷的意義?
「而且,為什麼會突然間在這裡綻放?」
天籟看向始終看著花海沒有說半句話的樹海,他的身上和那一片花海一樣,都泛著微微的光芒。
「它會在這出現,我也很配異……我以為,就算這裡的環境跟地球很相像,生物應該不可能完全相同才是,偏偏卻長出了一模一樣的花朵,而且是在這一條死亡的峽谷中。
「也許是因為樹海在突然間了解到,生死是一個循環,一個靈魂死去、才有另一次的重生,就像彼岸花一樣,明明同為一體,卻永不相見,葉不會看見花的燦爛,花不會看到葉為了開花前的努力。「
天籟給了緋紅答案之後,自己的心中卻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為什麼
明明是不同的兩個星球,卻長出了同樣的花朵?
為什麼在充滿著死亡的這一刻,長的不是其它的花朵,而是在地球上被叫做彼岸的花朵?
為什麼彼岸花明明也有白色的,卻偏偏跟故事裡的黃泉之路一樣鮮紅?
第四章彼岸花(下)
這場大戰,在夜晚來臨前開始,在夜晚結束後平息。
拉拉後來帶出去的工兵,身上背的是菲嘉一種很特別的物質,他們稱之為“固土”。
遇熱就會融化,冷了之後凝固,如果想要讓它再融化,必須比之前的溫度高上將近一倍才有可能。
了解每一種物質構成的冷暮說,這一種物質在初成時,內部含著大量水分,在大火後除去水分,整個結構會變得結實,因此是一種很好用來當作建築架構的材料。
拉拉在武騰**隊退出第一道城防之後,自己進入城防內部,開啟機關,關上已經殘破的大門,然後讓工兵迅速填補城門,再一次地將敵軍給阻擋在城牆外。
只是當破曉後,每個人看著兩道城防間,猶如紅地毯一樣的花叢時,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這些花是長在屍體上,所以已經開始流傳,這些花朵其實是軍人英魂凝聚而成的,因此絕對不能拔掉這些花朵——沒有人知道自己拔下的那一朵花,是不是曾經是自己的戰友。
“是!」
樹海很肯定的回答,花是他綻放的,因此他比誰都還要清楚那些花的來由。
「你將士兵的靈魂重生回花朵?「
朔華只看了那驚人的花叢一眼,就厭惡地離開城牆。
在屍體上開花的花叢,感覺上比在玫瑰樹下埋屍體聽起來更加不舒服,而且朔華討厭任何跟死亡有關的話題。
樹海點點頭。
「不是刻意的,我只是感覺到自己突然想到什麼,然後急於實現,當我抓住自己新的體悟時,結果就已經造成。」
「你做的,不只是這些而已。」
朔華給了樹海一個白眼。
他跟冷暮兩人後來就下了城牆,回到營帳去繼續進入鑰石的內部,並且一一分離出一個世界裡的每一種能源,沒想到在他正試著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限時,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替補了他的不足,瞬間流蕩在整個空間裡,然後在每一處有光有水有泥土的地方,不停地冒出白色的彼岸花來。
自己星球沒有彼岸花傳說的冷暮,看到那些花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只是冷靜地確認了這突然出現的力量,是來自樹海。
而朔華卻沒有同樣的冷靜,他跟天籟一樣清楚關於彼岸花的故事。
「我的力量還進入了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是的,沒錯,但是沒有先打一聲招呼的入侵,我並不歡迎,另外,水邊的花朵有很多種,我寧可你弄出一堆的水仙花來,也不想看到我跟冷暮好不容易造出來的一小部分景緻,竟然長了一堆的彼岸花。」
那讓朔華有一種自己身在三途河畔的錯覺。
樹海根本沒有在聽朔華抱怨,他從空間掏出一個鑰石來,閉上雙眼就想試著跟朔華他們一樣,進入鑰石空間裡去試試。
看見樹海的動作,朔華只是笑,隨便也可以猜出結果。
「一片黑。」
「閉上眼睛,當然一片黑。」
沒聽過有人閉上眼睛睡覺還可以看到各種顏色。
「到底怎麼進去?」
樹海一點都不歡迎朔華「暌違已久」的吐槽語氣。
「你先跟我說,為什麼是彼岸花?你們樹人星上也有彼岸花嗎?」 「
沒有,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我只是想著怎麼將這些悲傷的生命重新開啟,沒想到當我凝聚所有的生命,讓它們以最自然的型態生長時,回過神來,就看到了滿山遍野的這種花朵。」
樹海看過的植物絕對是朔華的百倍,不只在這裡,樹人星上的每一種植物樹海都看過、研究過,他很確定腦中並沒有這樣的花朵,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花,樹海完全沒有概念。
「自、然、形、成、的?」
對於這一個可能性,朔華有了非常不好的聯想,一種讓他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聯想,不僅起雞皮疙瘩而已,更有一種噁心想吐的感覺。
朔華的表情太過於明顯,因此每一個人全部都奇怪的看著他。
很少有機會可以看到朔華這種怪異的表情。
「你想到了什麼?」這一句是天籟問的。
「你又想搶了我的風頭,對吧?」這一句是樹海問的。
在樹海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可以跟人吹噓的時候,朔華竟然來這種大動作,他會懷疑是理所當然。
「比我好?最近都沒有我上場的機會啊!」這是札克大叔的感嘆。
突然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天曉得札克有多想發揮看看,偏偏到目前為止,沒有哪一次行動能讓他有發揮的餘地。
「你什麼時候有上場機會了?」樹海哼了一聲。
「先閉上你們的嘴好嗎?我能不能先聽完我要的答案,然後你們再開始吵?」
天籟很想要不淑女的用力拍桌,吸引所有人注意,並表達出「身為一個女性也有強悍的時候」。
只是軍營裡的桌子,除了將軍帳裡的那一張,其它的都很簡便,很可能天籟這麼一拍之下,馬上散架,然後換來的不是強悍的感覺,而是暴力的錯覺。
這次天籟竟然換來冷暮的配合,冰冷的目光環繞兩人身上一圈,整個營帳瞬間安靜無聲。
朔華揮揮手,似乎是想抹去腦中的想法:「也許…不是巧合,也不是因為樹海的想像而生長的花朵,那是既定的一種結果,也許在這個世界裡,當生命瞬間重生為植物時,注定就該是這一朵朵彼岸花的模樣。
」在地球上,也許曾經有過同樣的故事發生,只是當歲月一天一天過去,真實故事變成了傳說,人們以為它之所以稱為彼岸花或是幽靈花等等名字,不過單純是因為它生長的時節跟地點。」
天籟小嘴圓張,露出「喔——」的表情,不過那天真的模樣,很快的再度擺出無法理解的動作。
「那有什麼好起雞皮疙瘩的?難道你以前喜歡拔彼岸花家裡插?後來的彼岸花不見了都是靈魂重生的花朵吧?」
「光這個並不會讓我覺得噁心,我覺得噁心的是,如果我們之前的推理沒錯,這個世界是非黑創造的,那麼靈魂會重生成彼岸花,肯定也是他的傑作…… 「用
這一條思緒去聯想,地球上靈魂重生也是彼岸花的模樣,是不是代表著,地球也是非黑所創造?」
然後再代入樹海之前說的神的定義——應該將神當成母親一樣看待,那麼,這個世界最正確的母親,不就是非黑?那地球上的神母,也叫非黑?
每一個人都很快地聯想到那個畫面,其中以朔華跟天籟兩人起雞皮疙瘩的狀況最為嚴重,光想到叫非黑一聲“媽”,他們就想找個地方好好吐一場。
「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代用這種偏執的聯想,不如想成某甲神創造了許多的世界,並且將靈魂重生的模樣弄得像是彼岸花一樣的美麗。
」而非黑也是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裡出生的,因此當他在創造這裡時,受到了影響,於是用同樣一種方法,代入這個公式。
「畢竟,我可不記得地球有哪個神明叫做非黑,沒有一個典籍有記載,沒有哪一個發音相似,因此得證,地球不是非黑創造的。」
天籟是在說服自己,所以說到後來,她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說法,然後擅自將它成為定論。
朔華沒有持任何反對意見,他也不想承認地球生命的源頭是非黑所創造,他厭惡那一個傢伙。
「就這麼決定──現在你們要把那些花怎麼辦?」
拉拉看向樹海,沒有說話,不過每個人都清楚她的意思,誰弄的鬼誰就想辦法處理,而且也只有「製造「它們的人,才最懂得如何做最好,不是嗎?
「我來吧!」
樹海沒有反對,他也希望由自己來處理。
當他看著一個個生命就這樣逝去,感覺到那些來自靈魂深處的惆悵時,一點一點像是力量一樣的能量,從戰場裡回到樹海的身體中,那些能量有著許許多多的情感,就像花朵一樣,綻放在樹海的內心。
在那一刻,樹海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做些什麼——為這些生命最後一刻的力量做些什麼。
樹海也發現,死亡的力量在他身體裡運轉時,跟生命的力量是那樣的相似,因此他試著用他平時運用生命力量的方式,去發揮這紛紛湧進他身體裡的能量。
不需要閉上雙眼,樹海也可以感覺到成為種子時,在黑暗裡想要逃開的感覺。
破開外殼、感覺到泥土的味道,還有著被太陽照著大地的溫暖,想要知道黑暗中溫暖的源頭在哪,因此急切地順著越來越溫暖的泥土生長,然後突破泥地,看到第一道光芒。
沒有謙礙的呼吸,微涼的水氣,感覺破曉、感覺黃昏,發現最炙熱的午後,品嚐最涼爽的凌晨,隨著時間的流轉,努力地抽長葉子,在最適合的時節,孕育所有力量,開出最美麗的花朵。
每一個生命都是一樣的,不管是植物或動物,都是從黑暗中成長,感覺時間的變化,接受風吹雨打,經歷山崩地裂。
在最鼎盛的時候,綻放自己最美麗的花期,然後,在花期過後孕育種子,成就下一代。
於是,樹海真正懂得生命的輪替,進入他身體裡的力量,也隨著他的感受,重新再一次地感覺出生到成長。
這是樹海新的能力,讓死亡重生。
現在他要用的是他原本的力量,帶著這些新生遠離過去讓它們死亡的戰場。
因此,當菲嘉的士兵仍猶豫著該怎麼解決這些花時,它們就像昨晚出現得突然一樣,又在一瞬間凋謝。
在凋謝的花朵下,露出白色的骸骨,昨晚焦黑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復見,彷彿那些花朵將血肉變成自己的營養,只留下這一些骸骨供人緬懷。
「幫我將花球收回來吧!我會找個地方讓它們重新正常生長,直到正常的死亡,自己去找尋下一次的重生。」樹海跟朔華說,他知道朔華有辦法在
士兵還沒踏上那顆骸骨上的花球時,將球莖完整收回。
朔華沒有拒絕,他走出營帳,慢慢地爬上城牆頂端,看著底下白森森的骸骨附近,錯落著一顆一顆的花球莖。
已經開始有士兵進入這片墓地,雖然看到了球莖,但是因為它不像花朵那樣奪目,因此並不是很注意是否不該踩到。
朔華伸出手,輕輕喊了一聲。
「起!」白綠色的球莖瞬間飛上空中,快速地在樹海身邊聚集,一下子堆成了一個小小的種子丘陵。
下面的士兵被嚇了一大跳,有人忍不住叫了起來,還以為見了鬼。
這一片戰場已經充斥太多可以成為傳奇的事件,讓他們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顯得有點膽顫心驚。
「變成了骸骨,怎麼知道哪個骸骨是敵軍,哪個是我們的兄弟?」
小將之前就已經讓拉拉給「教育」過,因此不像那些士兵一樣驚慌失措,馬上想到將這些骸骨安葬的事宜。
樹海收起身邊的花球莖,淡淡的看了小將一眼。
不管是什麼樣的生命,都是一樣的存在,但是,樹海依然無法理解人類的思想,究竟可以悲哀到什麼樣的地步。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國家,為了理想而死去的戰士,同樣的生命,葬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
即使是被樹藤吸去所有養分而死的大樹,死亡時,也跟著身上的樹藤一起,最後都將化回大地的一部分。
活著的時候是一樣的存在,死了的時候也一樣,人類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懂?
小將愣了一下,看著那些森森白骨,他發現,自己的世界已經一點一點的在被顛覆。
看到彼岸花的,不只是菲嘉的士兵而已,趕著去看熱鬧的藍龍,也看到了彼岸花,不但看到,還摘下一朵,藍龍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拿著花朵慢慢慢走回玉嵐的營帳,將手中的彼岸花遞給他。
「彼岸花?」
玉嵐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一朵艷紅色的花朵,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看到唯一一種跟地球上植物完全一模一樣的花朵。
其它的花朵植物雖然也有非常類似的,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一點不同,而這彼岸花的模樣,跟地球上的完全符合。
「原來它叫彼岸花,怪名字。」
藍龍旋轉著花朵,然後往桌上一丟。
他只是因為好奇所以摘下,心裡想著說不定玉嵐會知道這是什麼怪花,竟然長在屍體上,現在他知道花名了,滿足好奇心了,就準備當垃圾扔掉。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收藏從屍體裡長出來的花。
「等等!你從哪裡弄來的?」
玉嵐接下了那一朵被拋在半空中的艷紅花朵。
「戰場上,出去就可以看到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那棵樹幹的好事,竟然讓屍體長花,天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距離有點遙遠,因此
藍龍也不是很確定,他只是遠遠的看到城牆上那一個發光的身影,再看著發光的花朵,因此將兩者聯想在一起而已。
「說到這個,那個女人沒死。」
藍龍其實原本是想移動到敵軍去確定看看,順便趁機找機會看能不能宰了那個小子,沒想到竟然看到原本應該早就死在他手中的女人,居然帶著軍隊往他的方向前進。
媽的!
早該想到這些有鑰石能力的人都是怪物,下次殺人絕對要記得碎屍萬段,免得一天到晚見鬼。
玉嵐沒問他是哪個女人,他拿著花,快速地移動到戰場上,不需要過菲嘉的第一道城牆。
在武騰國跟菲嘉之間的土地上,因為來不及逃走而失去生命的軍人,一樣在這條路上,用花朵鋪成了一條血紅色的地毯。
不像菲嘉兩道城牆間那樣滿眼的紅,屍體零零散散的分佈,花朵就零零散散的綻放。
玉嵐以前看過彼岸花,不曉得是刻意還是真的就是那樣的生長方式,一整片的土地上,除了原本就生長在那兒的樹之外,鮮紅色的彼岸花佔滿了每一寸的土地,入眼是整片的紅,除了樹就只有彼岸花,非常妖艷,美得奪目,但是卻令人覺得無法呼吸。
玉嵐想著,那是因為這些花不但美,還有毒,那一分毒吞噬了其它原本生長的植物,就連那些樹看起來,也少了一股生氣。
也許不是因為毒,而是因為彼岸花原本就是因為死亡而重生的花朵,用它的方式去佔有一片領域。
只是……為什麼這裡的彼岸花,會跟地球上的相同?
藍龍說的那棵樹,不是地球來的,難道他原本的星球上也有彼岸花?
不同的星球卻擁有相同的物種,那這裡的人類跟地球的人類也完全一樣嗎?
誰創造了這些?
玉嵐雖然從藍龍的口中知道非黑的存在,卻沒有聽到合理的解釋,因此儘管心裡有了跟朔華他們相同的疑問,但沒有任何的答案。
「原來你喜歡死人身上長出來的花啊……」
藍龍跟在玉嵐的後面又跑出來,看到玉嵐手中拿著那一朵花旋轉。
他承認這花的確很漂亮,不過一個大男人手中拿著花,感覺很奇怪,尤其誰知道這種鮮紅的花朵,如果揉碎了花瓣,會不會流出鮮血?
藍龍雖然拔了它,但他沒有聞過那味道,他怕聞到一股屍臭。
玉嵐看了藍龍一眼,將花非常順手的插在他的耳朵上,然後將嘴遞到他的耳邊。
「我是喜歡死人身上長出來的花,所以哪天你要是死了,記得開得茂盛一點,好讓我擺在廳子裡觀賞。」瞬間,
藍龍全身汗毛豎起,一下子消失在玉嵐眼前,無影無蹤。
第五章腐女天籟
菲嘉的士兵,為了這場可以說是反攻成功的防守而雀躍不已。
雖然犧牲了一些兄弟,但是當斡肯確定的告訴所有人,援兵已經快要到來時,歡呼的聲音響徹雲霄。
除了大喊著「菲嘉萬歲」之外,當第一個人喊出拉拉的名字時,就有第二個人接著喊,一個傳著一個,直到每一個人的口中都喊著拉拉的名字,直到小將拉著拉拉的手走到斡肯的身旁,後面還跟著緋紅的身影。
朔華站在山崖邊上,由上往下看著底下歡呼的士兵,還有因為這場場面而顯得無措的拉拉。
拉拉的程式裡絕對沒有哪一個系統可以告訴她,當心情為了這種被崇敬擁戴的場面而激動時,該怎麼做。
「那不是。」
朔華不知道原來的拉拉是什麼模樣,但是跟鑰石融合、經歷凌跟遙的友情后,現在的拉拉,生物的本能漸漸凌駕在機械上,那不是什麼地球上所說的系統,拉拉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生物。
「那的確不是,你聽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有多麼的快,看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要是真的發生在計算機上,早就已經當機,說不定還會冒煙……」
「呵呵……公爵派出的援兵來了?」
「嗯,大概再過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到……援兵為什麼會這麼慢到?」
天籟記得在他們剛離開皇者陵墓時,就已經知道邊境出了問題,照道理說,就算軍隊龐大,就算編制軍隊需要時間,也不可能花上超過半個月。
原本就一直打算來一場戰役,好好解決一塊大陸上三個大國局面的公爵,不可能在終於有正大光明攻打鄰國的機會下,還這麼慢吞吞地解決戰端。
「如果你好奇的話,你可以問她,我想以她跟樹海的交情,也許會願意透露一點軍事機密也說不定……我個人沒興趣想。」參加這一場戰役,是為了蒼
族,至於對於其它人的想法,朔華不想多攪和,現在他已經突破了瓶頸,正找到一點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因此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點興趣都沒有。
「緋紅跟樹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天籟發現,自己還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
她的腦中已經開始想像,有關於“一棵樹跟一個人類近衛有沒有可能發展出淒美動人”的羅曼史來,不過每次畫面一轉到兩人互相凝視時,“戀童癖”這三個字就會突然冒出腦海,讓天籟覺得很對不起緋紅。
「你腦中的畫面要是讓樹海知道的話,他絕對會用樹藤把你給勒死,然後變成一株彼岸花。」
朔華隨便猜也知道天籟臉上奇怪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小時候很少跟女孩相處,不代表他不了解女孩的心裡在想什麼,尤其關係到羅曼蒂克情史的時候,再聰明的女孩子也會露出一點傻樣。
「只是想想而已。」天籟回瞪他一眼。
朔華笑了一下:「現在的你,比較像你。」
「…什麼意思?」收起臉上的可愛表情,天籟對他所說的話似懂非懂。
「最近的你變得很嚴肅、也很生疏,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究竟領悟了什麼,也許你的領悟無法跟人分享,但是並不代表你的生活必須和你的能力一樣隱藏,不是嗎?」
朔華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如何進展自己的能力上,為了更容易在敵對的立場上存活,因此他每天都練習如何讓技能融入自己的生活中,然而,那不代表能力是他生活裡的全部。
他不是沒有註意到天籟的變化,但朔華等待天籟自己去發現。
也許是天籟的路走得太順暢,筆直的一條不需要猶豫,於是她就這樣傻傻的往前衝,讓思緒幾乎成了一直線發展,這樣一來,到了目標時,一定會忍不住問自己,究竟是她的能力讓她孤單,還是因為她的努力讓自己孤單。
因為過度努力而孤單,跟因為過度工作而被遺忘,是同樣一種的寂寞人群,一旦有一天回首,會發現有一半結果是自己造成,而非不由自主。
「我的生活不必和我所知道的一樣隱藏?」
天籟像鸚鵡一樣反覆朔華所說的話,她臉上呆呆的模樣,讓朔華又是一笑。
「我現在手中可沒有木魚能敲一敲讓你頓悟,我相信你可以懂我的意思,上班女郎跟鄰家女孩是可以並存的,傻子!」
朔華抬手摸摸天籟的頭,總是忘記其實她比自己年紀大。
天籟瞪他,他是沒有用木魚敲一敲讓她頓悟,他只是用他的手摸一摸而已。
因為朔華溫暖的大手在自己的頭頂打轉,讓天籟又感覺到那種像是被哥哥寵愛的感覺。
雖然不能將所感覺到的事物說出口——說了也許就會改變一切結果、造成混亂,但是天籟可以在心裡藏著秘密的同時,一起忘記自己的年齡,讓自己在朔華的面前像個妹妹,是不是?
讓他摸摸自己的發,讓冷暮拍拍她的肩,偶爾跟樹海鬥鬥嘴,幫雷聖打點生活上的一切,偶爾讓扎克大叔吃一點口頭豆腐,這一切生活上的溫暖,並不需要坦承自己所知道的事物才能夠擁有。
「也許…我真的衝得太快了。」
「你懂了就好,我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消失一個家人。」
以前在地球上,朔華只有媽媽一個家人,在母親去世之後,那種失落和寂寞真的不好過,現在,他又有了家人,而且不只一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一個消失,所以朔華會盡自己的力量去挽救。
朔華不知道,像這樣很簡單很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天籟感到滿滿的溫暖。
「朔華……」
天籟抬手將朔華的臉拉近,臉對著臉,眼對著眼,溫柔漂亮的臉龐上,綻出春夏交際時一樣燦爛卻又柔和的陽光笑顏。
天籟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裝,在朔華眼中看來,多麼像個天使。
「從過去到現在,不曉得有多少能力者的組合,也許在這之中,我們不是最強的,但是也許可以成為最像家人的一個組合,你說是不是?」天籟用她從朔
華口中得到的溫暖,回報給他,用最真摯的心告訴他,她有多高興自己可以有這樣的夥伴,這樣的家人。
湛藍的雙眼,原本應該是冰冷的色澤,竟然有了溫暖的感覺,朔華覺得,他真的讓天籟的話,溫暖到心裡頭。
「最像一家人的組合啊?那誰是爸爸?誰是媽媽?」
朔華想讓天籟臉紅,或是乾脆給他一個瞪眼,隊伍裡就她一個女孩子,不管那個爸爸是誰,她都逃不了當媽的命運。
但是天籟眼睛卻轉了一圈,燦爛溫柔的笑顏中,帶了一絲狡猾。
「當然是最受尊敬、權力最大的人是爸爸媽媽啊!想想看,我們隊伍裡誰最有威嚴呢?啊!是冷暮,所以冷暮是爸爸…… 「那誰
比較溫和,但是同樣有威嚴,帶點狡猾又管得動小孩,還可以讓爸爸偶爾聽話呢?嗯,不是大叔、不是樹海、雷聖不可能,我?我可沒辦法讓冷暮聽話,啊!所以正確答案,就是你呀!
「冷暮是爸爸、朔華是媽媽,樹海是哥哥也是弟弟,大叔是伯伯,雷聖是隔了許多年、老來得子的麼兒,那首歌開頭怎麼唱的?'我的家— —庭真——可——愛,和諧美——滿又——安——康——'……」
天籟露出天真的神采,看著朔華無可奈何的模樣,笑了起來,她像隻小鳥一樣,繞著朔華的身邊開始唱歌,不時從口中流洩出快樂的笑聲。
朔華在心裡嘆息。
他不要當媽媽……不過,終於可以讓天籟又像個鄰家女孩一樣快樂無憂,暫時穿一下圍裙,也沒什麼不可以。
正好這時,冷暮從營帳出來,走到他們身邊,看了唱著歌的天籟一眼,又看向朔華。
朔華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冷暮的肩膀。
「孩子的爸,今天吃咖哩飯。」
然後,他們很難得的,看到冷暮很嚴肅皺眉,滿臉疑惑的表情。
武騰國吃了這場癟之後,原本高昂的氣勢完全敗落下來。
有士兵想起之前這個峽谷兵營操練時所發生的事,然後將它們全部聯想在一起,深深認為這個地方絕對是招了惡魔,否則今天的敗仗怎麼會來得如此突然?
就像是惡魔的火焰一樣,將所有的弟兄全部犧牲在大火中,每一個都只能看著朋友、自己被活活燒死,被燒死的軀體,竟然在大火熄滅之後,長出鮮豔的花朵來。
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詭異的讓人髮毛。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文州督使根本不可能馬上再一次進攻——他的士兵,每一個都嚇得跟老鼠一樣,而他的親信下屬沛樺,竟然因為之前的一戰勝得太過漂亮順利,後來身先士卒到前方作戰,死在菲嘉的國土中,成為那種詭異花朵的肥料。
那些鮮豔的彼岸花,文州督使同樣有看到,他還親眼看到花瞬間枯萎,然後有什麼東西飛上天際,那讓他也跟士兵一樣的毛骨悚然,不得不相信那麼一點,也許這裡曾經遭受到什麼樣的詛咒。
不過,仗都已經打到這裡了,讓他回去又不甘心,若是現在回去,其它的人一定等著嘲笑他的失敗,而且這是難得的機會可以在皇帝的“允許”下入侵鄰國,下一次機會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他怎麼可以放棄?
對了,還有玉嵐!儘管那傢伙不是很好吩咐,但是的確有他的一套,在沛樺出戰前,他早就已經提醒過這一次的失敗,只是那時候正在剛迎接勝利,情緒高漲,沒有人能接受而已。
「去請玉大人過來,我有事情要請教他。」文州督使再次告訴自己,雖然自己並不是什麼厲害的長官,但是在用人方面,他至少還有很大的肚量。
就像他父親曾經提醒過他的,今天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算你沒有那個能力,至少有那個權力去命令有能力的人幫你做,但一定要記得寬厚。
當然,他那個父親一向都喜歡說名言,他自己有沒有照著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這句話,是文州督使難得遵照父親指示的一句名言,因為他從小就懂得權力這東西的本質。
菲嘉國的援兵很快的集結在城防之外,當援兵將領瞧見整個邊關在大戰之後的景象,既感動又慚愧地對斡肯行了一個軍禮。
他們早就想來幫忙打退敵人,但是卻沒想到這一頭已經忙不過來,另一頭鄰國卻也開始有了騷動的景象,為了平均分配軍力,不能讓任何一邊失守,公爵大人花了相當大的心思。
只是,聽到一直深受他們喜愛尊重的洛得,竟然因為意外而去世時,他們同樣深深感到難過,這才知道為何總是一臉嚴肅、屹立不搖的公爵大人,竟然會有了疲憊又悲傷的神情。
軍隊的移動同樣需要丞相的同意,援軍將領拿同意書去給丞相簽名時,發現丞相也有著同樣的表情,就連國王也現出老了十多歲的模樣。
究竟除了這些戰事之外,究竟還發生了什麼,讓這些菲嘉國擁有最高權力的人,有這樣的神情?
因為自己的官位也不低,因此叛軍將領試著私底下詢問,公爵大人告訴他兒子去世的消息,丞相跟他說自己最疼愛的下屬肢體有了殘缺,恐怕一輩子再也無法成為最強的戰士,而國王,只是搖搖頭,看著窗外的天空,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不需要對我行禮,我的老友,今天我還有臉站在這裡等待你們到來的資格,是身邊這一位堅強充滿智慧的戰士所給予的。”
斡肯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充滿著敬意的禮,退到了拉拉的身邊,將拉拉介紹給跟他有相同官階,但是權力比他更大上一節的多年老友威勒。
威勒愣了一下,看了拉拉一眼,又將視線轉回斡肯的面前。
他不曉得拉拉是什麼樣的一位戰士,在他眼中,只有一個無比精緻、如同娃娃一樣的美少女,因此等待著老友的解釋。
「入帳之後再好好說吧!威勒將軍,公爵大人之前吩咐過我的事情,之前我曾經跟你大概提醒過,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的告訴你,就是這個女孩,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她將會是跟各位將軍同級的長官。」
原本緋紅只是信任拉拉的能力,但她不認為像拉拉這樣的一個人會願意為菲嘉打這場戰,畢竟拉拉跟樹海他們一樣,擁有最接近神的力量。
但是,當那一位叫做小將的少年,只跟拉拉說了幾句話,這個擁有強悍力量的女孩,竟然點頭答應了緋紅的要求,願意幫菲嘉打這一場注定艱鉅的戰役。
在出發之前,公爵大人就已經大概跟威勒提醒過,因此威勒並沒有很驚訝,如果說他心裡還有哪裡覺得不對,就是他還沒有親眼看到拉拉的能力。
「事實上,目前還沒有人看過拉拉真正的能力。」
朔華跟冷暮幾人都在蒼族的營地裡做自己的事。
朔華在跟冷暮下棋,天籟在繪製整個地形圖還有敵軍布陣方式,扎克大叔為了試試自己剛獲得的力量,已經自願到前線當隊長,樹海跟雷聖已經跑到不曉得哪裡去做朔華給雷聖的作業,在整個菲嘉城防內佈置下最大的陷阱,用雷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魔法陣去完成,而樹海在,一邊可以保護孩子不要出事,另外也可以找地方將花球莖給好好種下。
所以這句話是朔華在自言自語,他只是下棋下到一半,思緒正好繞到拉拉身上,想到他所看到的拉拉,幾乎都是使用她本身半機械人的優勢作戰,好像沒看過她用哪一種像是鑰石給予的能力。
「我看過。」冷暮淡淡的說。
「真的?什麼時候看到的?」
「最近,她都在最近的瀑布邊練習。」
部隊駐紮的附近,也就是峽谷完整的這一邊山頭,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瀑布,一般人如果騎馬從軍營過去,大概要半天的時間。
冷暮不喜歡軍營裡提供的水,因此只要是想要淨身或是洗什麼東西時,就會到那裡一趟,他不會為了自己的事情特地麻煩朔華幫他凝聚水氣,就算那對現在的朔華來說很容易也一樣。
朔華明白,那不是因為冷暮不把自己當朋友或是家人才如此生疏,冷暮雖然生活在高科技環境,但是卻善用自己的身體,自己身體可以辦到的事,他不會想要用機械或能力去幫忙。
要是冷暮是個常說話,講話刻薄的人,一定會說「如果連自己的身體都不用,只會*機械或是能力生活的話,那造物者乾脆只生一顆腦袋給你算了」。
朔華很喜歡冷暮這一點,不過,他自己也不喜歡勞動身體……那不代表他不可以在心裡贊同吧?
「她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朔華好奇。
如果是很有用的能力,依照拉拉精明的腦袋運算能力,怎麼可能會不常使用?
冷暮想了一下,他只看過一次,不好正確歸類。
「我看到她讓瀑布改變方向。」
單就這一點來看,也許是操控水的能力,或者移動物體的能力等等,但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是這幾種,他們早該已經見識過拉拉的能力,這些能力非常方便使用,朔華就是一個例子。
「根據我以前打電動的經驗,有可能是屬於被動能力——必須要有被攻擊或是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態,才可以使用。」既然不是容易使用的,又必須讓拉拉
到瀑布去練習,一定是有原因。
「那很重要嗎?」天籟抽了個空問。
不管是朔華的喃喃自語,還是冷暮的回答,她都有聽進去。
「多長一種見識,是改革的參考方針。」朔華用了非常政壇化的語氣詞。
天籟笑了一下,想說出自己的意見,外面就傳來很大的「轟隆」一聲,連整個地面都在搖動,感覺上,好像山崩了還是火藥庫炸掉的感覺。
這個時代沒有火藥庫,外面也沒看到山崩,倒是看到樹海抱著雷聖,用飛快的速度跑回來,臉上的表情並不慌張,不過一進到軍營,立刻就先將雷聖藏好。
「你們去乾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他們兩個的樣子很像是到哪裡偷東西被主人看到的感覺。
「偷雞摸狗的不是我們,是武騰國的人,我跟雷聖到前面去佈置法陣,一路佈置到山裡去,沒想到才剛弄好一個新的法陣,突然就一堆弓箭往我們的方向射… ……
「我抱著雷聖就跑,然後接下來就是有人踏進了雷聖剛佈置好的地方,這小子不曉得弄了什麼法陣,天搖地動的,我看到大概一隊的武騰國弓兵被土石給掩埋。」樹海說。
朔華瞇起雙眼。
看來武騰國的敵人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軍隊要過山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經過峽谷附近的話,從那邊的山頭到這邊,恐怕也要有一兩天的時間,武騰國的指揮官,早在進攻峽谷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入侵的部隊。
」要提醒拉拉一聲嗎?」
樹海問著,畢竟他們現在應該可以算是同一個陣營裡的人。
朔華搖搖頭:「剛剛那一陣天搖地晃,拉拉恐怕早就已經發現了,她雖然沒有天籟這種移動式雷達,不過她有一半是計算機,自然計算得出來原因。「
就算算不出來,光是大地這麼用力一晃,笨蛋也絕對知道發生了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果然
,警哨聲馬上接著響起,連蒼族駐地裡的戰士,都開始快速地披上戰甲,隨時都可以開始一戰。
」我們要不要幫忙?「
連蒼族都準備出戰了,他們既然是跟著蒼族一起來的,是不是也要一起迎接敵人?「
不用,我們有我們要忙的事情……」
天籟忽然轉頭看向山頭,快速蓋上計算機,躲到朔華跟冷暮之間。
她對自己的戰鬥能力,很有自知之明,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逞強。
才剛躲好,藍龍跟一個瘦高的清秀男子就這樣出現在朔華帳裡,那男子手掌心放著的位置,正好是剛剛天籟坐著的地方。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愛新覺羅玉嵐,你們可以叫我玉嵐就好。」
第六章他鄉遇故知
軍帳裡,劍拔弩張。
朔華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往前一站。
「久仰,我叫朱朔華,你可以叫我朔華就好。」
「原來是朱元璋的後代,怪不得。」
似乎還有很多的話該接在後頭說,但是玉嵐只是輕輕一笑。
朱元璋所建立的明朝,是清朝滅掉的──朔華知道他未盡之言是這個意思,但他不會在這種時候跟他吵和姓氏有關的架,反正這個世界裡沒有愛新覺羅玄燁,也沒有朱元璋,聽不懂的人多的是,誰會在乎過去那些陳舊舊事?
想是這樣想,但朔華嘴巴已經溜了一串話出去。
「基本上,那是我父親的姓氏,我祖父則是要我們知道,我們家的血緣流著軒轅的力量,其它的姓氏只是一種隱藏身份的方式,所以個人比較喜歡被稱為軒轅氏的後代。」
剛剛是愛新覺羅對戰朱元璋,現在是軒轅對戰愛新覺羅了。
一邊的天籟翻了翻白眼,真是兩個幼稚的男人,又不是在比賽鬥狗,還講究血統?
「現在說國語的,哪一個不是自認軒轅後代?」
「現在有多少青年以為,滿清江山是一個叫做韋小寶的人幫忙打下的?」
「噗!」
明知道玉嵐這次過來絕對不懷好意,但是天籟還是被朔華這句話給弄得噴笑。
笑的不只是天籟而已,連來挑釁的玉嵐都忍不住眼角露出愉快的神情,眨眼間,剛剛還瀰漫著的殺機被沖淡了許多。
「我們是來寒暄的嗎?」完全不知道典故的藍龍,非常不耐煩的插嘴。
少了斐攝在一旁翻譯,他越來越覺得跟玉嵐等人相處,很可能會增加精神錯亂的機會。
「當然不是,我們是來殺人的,在經過八國連軍、甲午戰爭之後,我個人不太喜歡別人來自己家的土地幹架……自己到別人家裡打,會比較舒坦一點。」玉嵐微笑
,一雙眼睛看著朔華。
玉嵐知道,這裡只有朔華的能力可以克制自己,至於另外一個,雖然一看就知道非常強悍,但是他的能力跟自己不會有太大的抵觸。
修長的手伸起,完全沒有打招呼,朔華突然舉起自己的手,試圖搶過冷暮腰上的小刀。
冷暮的動作比朔華還快,在他指尖還沒碰到自己腰上時,已經伸出手抓住,讓朔華一動也不能動。
「我不喜歡當木偶。」
朔華自然知道這個叫做玉嵐的男子,用能力操控了他的身體,可惜的是,朔華的攻擊,從來就不一定要帶動作。
炙熱的火焰突然間從玉嵐的衣擺點燃,由於溫度十分的高,一下子就從尾端往四面八方竄燒。
「哼!」
銳利的雙眼一望,竄燒的火焰立刻化為無形的冰霧,型態依然像火,但是不但沒有高溫,也不會往四面八方燎燒,快速地集中成一朵小冰霧,被玉嵐手中拿出的長劍拍掉。
意念攻擊的速度是驚人的。
當朔華看到火焰變化的一瞬間,更多的大火球出現在四周,迅速往玉嵐身上射擊。
這樣的火球,就算在玉嵐的能力下改變,從至高溫變成至低溫,碰到人也會死人的,瞬間將人體冰凍成肉塊碎裂,所以玉嵐沒有變化這些火球,而用驚人的速度躲過火球的攻擊。
在玉嵐的能力下,只要體力夠,體能好,完全不用在乎地心引力跟風速的作用,幾乎可以跟冷暮比擬。
冷暮這頭也沒閒著,立刻就跟藍龍對上,上一次他們也算是乾了一架,只是中間隔了一個靈華在,現在靈華不曉得消失到哪個地方去了,兩個人一對一,誰贏誰輸還不曉得。
原本空間不大的營帳,在火球跟男人快速的移動間毀去,整個戰場無限擴充,樹海早在敵人到達的那時候,就用他的方式迅速將四周所有蒼族人給趕到外面去,因此當天空出現尖銳的冰雨射穿了附近的每一個帳棚,也沒有人犧牲。
玉嵐輕笑,這些尖銳的冰雨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原本該射向他的冰錐完全反著飛回去,他完全沒有障礙的衝到朔華面前,手中取出長劍,快速往朔華身上刺下去。
朔華冷笑,他完全了解到這個男人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了。
他毫不猶豫伸手抓住刺過來的長劍,但是原本應該刺破掌心濺出鮮血的景象,卻完全沒發生,鋼鐵材質的長劍在朔華的手心中,瞬間融成鐵漿,而朔華右腳往後一踏,連讓玉嵐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反將所有的鐵漿在近距離飛射而出。
如果玉嵐反應夠快,那麼這些鐵漿也會像冰雨一樣反作用飛回去,如果他無法立刻反應過來,那一張清秀陰柔的臉龐,會在一瞬間變成篩子。
朔華不會管玉嵐是不是能反應過來,在退後的同一刻,炙熱的白色火焰從玉嵐兩腳之間竄出,白色的火龍捲起焚風,直飛而出。
玉嵐在長劍熔化的那一刻,就已經拋開手中的劍,他知道這個少年不可能讓他這麼容易逃過,所以身體毫無定律的往後彈開,在他剛剛站立之處捲起火龍,威猛的模樣夾帶焚風往他的方向捲去。
兩個人的所有動作,全部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發生,在遠處觀看的蒼族人,只能看到人影閃動,白色的神獸從大地竄出,用驚人的速度沖向空中的人影。
神獸帶來的驚人溫度,連他們站立的位置都覺得炎熱,那正在打架的幾人,為什麼會完全沒有感覺?
其實,是有感覺的,不過只有藍龍一個。
冷暮在跟朔華研究整個鑰石內部的時候,就已經熟練怎麼分析這些非物質的能量,他發現,既然可以分解物質,同樣也可以分解能量。
此刻在冷暮身體周圍的高熱,因為一再分離,變得一般生物都可以適應,幾乎跟常溫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周圍的空氣,已經被高熱給扭曲,因此當他看見藍龍的皮膚開始滲出汗水,而且快速蒸發時,他就明白到朔華的攻擊,其實是雙人份。
「啊!媽的!燙死人了!」
藍龍瞬間移動到外圍,當白龍剛出現的那一刻,他身體裡的水分就好像要被蒸乾一樣,連皮肉都在同一瞬間發紅灼燙,要是他多待個一秒,一定會馬上變成焦炭。
應證藍龍心裡所想,整個區域裡的軍帳開始燃起大火,冷暮也很快地追著藍龍退離這一塊區域,當溫度過高熱源過於集中時,他再分解也同樣可以燒死人。
最沒攻擊力的天籟跟最怕火的樹海,早就已經在一開始就退到最後方去了,不是他們沒義氣,而是這種狀況他們要是進去,不但幫不到忙,還會被朔華給燒死。
雖然玉嵐可以逆天而行,讓所有的事理朝反方向執行,但是朔華的那隻龍由朔華的意念所操控,除非他能操控朔華的意念,否則就阻止不了這隻龍追他。
然而要玉嵐去改變人的意念並不難,當一個人想往右,他就可以讓他往左,前提是那個人的意念必須比他薄弱。
光是看朔華憑意念就可以叫出如此驚人程度的火龍,玉嵐不認為朔華的意念是他可以改變的。
玉嵐展開雙手,一邊迅速地移動躲避火龍攻擊,一邊將四周炙熱的空氣全部變成低溫。
「冰箱與火爐大作戰……」天籟嘟咕噥著。
對這一場戰,她很放心,因為從四周的所有動向,天籟已經可以「看到」結局,因此這一句話,她連稍微大聲一點說都不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改變一切。
「什麼?」一邊站著的樹海聽到了。
「沒什麼,我們家鄉的兩種工具,一種可以發熱一種可以冰凍,不過那個男人的能力並不是冰凍,也不是像朔華一樣用意念集中大自然界的能量,他只是改變它而已。」
被朔華給予「萬能雷達」稱號的天籟,馬上就找出玉嵐與朔華能力上的差別。
在某一部分的統整來說,他們似乎可以歸類為同一種階級,但是在運用跟本質上,卻南轅北轍。
玉嵐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清楚自己的優勢在於,朔華必須比他花更多的精力將自然界的力量聚集過來,而他對於每一個攻擊的改變,全都是坐享其成。
而冷暮,不會讓玉嵐有機會跟朔華玩持久戰。
他比藍龍更強的一點就在於,他可以短暫待在朔華所控制的熱源地帶,而且他的增幅器,並沒有太多長度的限制。
鋒利的劍尖,在無人察覺的那一刻,刺向玉嵐的後方,只要稍微再慢上一步,細長的劍尖就會鑽破皮膚外層,將心臟穿成兩個洞,而且不只那樣而已,以冷暮現在分解一樣東西的速度,可以在下一秒鐘將玉嵐變成碳是碳,水是水的無生命元素。
前有火龍,後有利器,再怎麼強也沒辦法一顆心分成兩邊用,光是躲避朔華的攻擊、將周圍的溫度轉換,玉嵐就已經花掉大部分的心思,現在又來一個心思絕對不比他差多少的冷暮。
玉嵐不會說他們卑鄙,生死之戰的時候,本來就沒有什麼正義還是卑鄙可言,能殺了對方才是正理,只是他不想成為被殺的那一個。
玉嵐掃視四周,藍龍那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這裡。」
藍龍狡猾得意的笑容,出現在天籟身後,寬大的手心已經抵在天籟的背後,只要他一個發動,天籟的胸口就會馬上只剩下一個空洞。
注意力從來不可能只在一處的幾人,立刻慢下手中的動作,朔華跟冷暮看著抵在天籟後心的那隻手,目光同時一冷。
「你要是敢發動的話,我保證讓你變成一個肉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藍龍移動的時候,天籟早有所覺,抓住樹海的手。
警覺的樹海馬上進入泥土之中,當他再次出現,跟天籟背後出現的那隻手幾乎同時,尖銳的樹枝已經鑽出地面、抵在藍龍的胯下,尖銳的地方正刺著人類最重要的部位之一。
「你確定你的速度夠快?我可以瞬間移動之後,隔著距離殺了這個女孩子。」
樹海只有一個頭跟一根樹枝在地表外,童稚的臉龐上笑得滿不在乎。
「那你最好祈禱你移動的地方夠遠,我最近的新能力,就是可以在範圍內吸收掉生命能源,讓你開成一朵美麗的花。」
樹海賭的是,藍龍無法在瞬間移動的同時,利用空間切割殺人。
被當成人質的天籟,臉上的表情同樣滿不在乎,笑著細語。
「我可以跟你保證,你的移動距離,絕對在樹海的範圍內,你剛剛的移動,我都清楚『看到』模式了喔!」如果要講整個環境的觀測跟行動走向,大概
這裡沒有人可以比天籟來得更清楚的了。
「這樣啊……我可不可以先商量一件事,你那樹枝能不能換個地方抵著,這個位置讓我很不舒服耶!」
藍龍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他向來實話實說,常常用到的地方被這樣抵著,雖然知道自己有瞬移能力,不見得會被傷害到,但是還是讓他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
「你如果願意挪一下你的手,或許我可以願意挪一下我的……應該算是手吧?」
最後一句話,樹海說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
對一棵樹來說,觸摸人類的生殖[非法內容]並沒有什麼好尷尬的,用生物學來解釋,就只是花房跟花蕊,偏偏人類要把這種東西弄得那麼複雜,讓樹海本來無所謂的心態,起了一點尷尬的心。
快被人類給同化囉!
被制住要害的天籟,不但沒有精神緊繃的模樣,聽到樹海的話,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可是為了你耶!竟然還笑我。」樹海嘟咕噥著。
「你們……難道從來就沒有正經的時候嗎?」
其實藍龍覺得這樣的氣氛跟他的個性還挺合的,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很正經的人,為什麼他現在的同伴每一個都正經得要死呢?
要是這一組人馬也能夠喜歡玩女人、殺人,不要管什麼良心的話,那就更合他的意了。
「我們有正經的時候嗎?」
樹海想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問朔華可能比較快。
朔華看著玉嵐,彼此監視著對方的動作,臉上笑了一下。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我覺得我們一直很正經,不信?你看冷暮。」
凡是有智慧的生物體,都有一種很奇怪的習慣。
如果眼前有一個人,突然要你看什麼的時候,不管在何時何地,眼睛都會忍不住動一下,尤其朔華臉上表情放鬆一笑,用了一點意念在那一個「看」字上時,就連玉嵐也被他給唬了過去,注意力固然沒有被轉移,但是思緒中間的確是出現了很短暫的一頓。
朔華要的,也就是這一頓。
騰飛在半空中的火龍,一瞬間飛沖過去,直撲玉嵐的門面,玉嵐愣了一下,馬上移動自己的所在位置,但是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注意力集中在火龍的那一刻,身後的冷暮失去蹤影。
藍龍先是被朔華的那一句話給吸引註意力,手中依然緊貼著天籟的後心,但眼睛稍微飄到冷暮的位置,當視線轉移之後,才發現剛剛還站在那裡的冷暮已經看不到蹤影,身後出現一陣風,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後看。
他只看到一根樹枝上面連著幾片樹葉搖擺,手心的觸感消失。
幸好他腦筋轉得快,第一個動作不是先給天籟一記空間切割,而是立刻瞬移遠離,當他出現在遠處時,果然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有一棵尖銳的大樹佇立著。
藍龍忍不住摸摸胯下,但是動作並未停止,因為樹海的下一波攻擊果然很快來到,在藍龍第二次瞬移的同一時刻,腳下的綠草快速枯萎,失去所有的生命力。
三個打兩個,果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偏偏斐攝的速度實在慢得可以,他又沒辦法像剛剛帶玉嵐過來一樣帶斐攝過來,要是他丟玉嵐一個在這裡,幾乎可以肯定當他跟斐攝趕到時,玉嵐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說起能力,那個少年可不比玉嵐差,要說頭腦,那個少年還是不比玉嵐差,已經是接近勢均力敵的對手,旁邊還有一個速度一點都不像是直立動物的冷暮,配合著他可以瞬間分解人體的能力,不是藍龍不相信玉嵐,但幾乎是穩死沒活的局面。
「那就退吧!反正我要的結果已經得到了。」
半空中躲避著火龍攻擊的玉嵐,一點都沒有因為此刻的劣勢感到不悅,他本來就不認為這一次能殺得了敵人,只是想說既然都必須過來打招呼了,看能不能撈到一條命當收穫,可惜那個女人雖然沒有什麼攻擊力,但是那莫名的能力,卻有一種好像所有的局面都在她掌握中的感覺。
玉嵐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女人臉上淡然的笑容,因為他習慣自己當那個掌握全局的人。
「那就趕快退吧!燙死我了啊!」
剛剛還在距離很遙遠處的藍龍,移動到半空中玉嵐的身後,兩個人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但是離開之前,藍龍另一隻手向前一伸,朔華那裡馬上有一個高大的人影撈住朔華,往旁邊一撲。
銀色的髮絲斷成兩截在半空中飄落,朔華瞇起眼睛。
「天籟!」
「你視線正前方約五百公尺處。」天籟馬上回答。
語落的同時,朔華身邊的火龍消失,前方五百公尺的天空,一隻雪白晶瑩的冰龍從天際往下飛落。
藍龍的身影才出現不到一秒鐘,冰龍已經在他頭頂的正上方,他根本來不及準備下一次的瞬移,不曉得零下多少度的溫度已經將他的頭髮凍得碎裂成冰,只要再多上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他那顆腦袋絕對會遭遇到跟頭髮一樣的命運。
玉嵐咬牙,這次他可用了所有的力量在對付,兩個人的身體先急速下降,接著以最快但是詭異的移動方式橫移了十米遙遠,才免於被那一隻碩大的冰龍給爆頭的命運。
藍龍沒時間摸自己的最新髮型,跟朔華相處不需要太久的時間,他就知道那個傢伙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他的報復絕對不是如此而已,藍龍馬上發動下一次的瞬移。
在瞬移成功前一刻,藍龍看到了那冰龍以多大的力道重擊地面,堅硬的冰片跟石塊,成為高速武器飛射而出,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劃破他跟與玉嵐的身體。
「媽的!這傢伙會不會太會計較了一點啊!」
朔華冷冷看著他們消失的人影,冷哼一聲。
敢動他的人,就要有被報復十倍的心理準備。
「我們的隊長大人,果然是不好惹的人物,對吧?」
樹海從土裡鑽出來,不過他只鑽了一半,下半身還在土中。
就算他不介意,他的隊員們依然認為在眾目睽睽下換衣服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你可以說母親大人。」
天籟不知死活的繼續著之前的玩笑。
「啊?」
樹海可不曉得典故,不過朔華掃過來的眼刀,還有冷暮很難意會的視線,就算是集中在天籟身上,他還是覺得冷冷的。
「沒什麼,先解決重要大事吧!」
「你是說剛剛那個男人說的話嗎?很明顯,他這一次來,絕對是為了拖延我們的時間而已。」
樹海一開始聽到玉嵐最後的話時,心中就有了不妙的感覺,他雖然是棵樹,有個木頭腦袋,但事實證明,木頭的腦袋可不比人類差多少。
「不,我是說,你能不能快把衣服穿上?我知道樹不會著涼,但是五六歲的小孩[非法內容]裸的還可以說可愛,十七八歲的健壯男孩還有青澀的魅力,二十五歲的男人則是性感有魅力,你現在十二歲的模樣,基本上沒什麼看頭。」
天籟可以很光明正大的說,她比較想看朔華跟冷暮的** ,那是每個女人心中的想法,她只是比較坦白而已。
樹海有種頭被放空的感覺。
為什麼他們隊伍裡的人好像永遠都沒辦法正經一點?
「你認為這附近有地方可以讓我起來換衣服嗎?」
天籟看了一下四周,嘆息。
在經過朔華火龍的肆虐之後,這裡的確是已經連一個可以遮蔽用的軍帳都沒有了。
「到前面戰線再穿吧!」
朔華看著前方,現在蒼族的領地已經被他的火龍給燒得沒有任何視線阻礙。
「那個男人是來拖延時間的沒錯,他很清楚,只要我們在這裡打,蒼族的戰士就不會有機會注意到前方出了問題,就算注意到了,以目前我們在蒼族的地位,他們也不可能放我們自己去打仗。」
說起來,那個男人的心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而且當朔華跟他對打時,那種強烈的熟悉感,讓他了解到,他們之間除了來自於同樣的故鄉之外,還有某一部分的類似。
那種類似,來自於出身大家族時培養而成的氣質。
他們都是驕傲的。
儘管不管是自己還是他,在說起自己姓氏時,都帶著一種對家族的嘲諷表情,但是卻無法否認十數年來,旁人一言一行下,烙印在自己靈魂深處的那種,對自己血統的自傲,還有為了在這種大家族裡生存,根深蒂固的直率。
他們都是心機深重的分子。
「不同。」
冷暮淡淡的說,像是看透了朔華這時候正在想的事。
「你現在連心理都可以分析了?」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越來越熟的關係,冷暮越來越可以看透朔華的想法,而朔華現在也可以看到冷暮面無表情下的笑意。
「該走了,如果太感動的話,等等你們可以邊走邊來個桃園三結義……嗯……在這裡可能要改成草原三結義。」美感
還差真多啊……
「感覺到什麼了? 「
聽到天籟類似催促的語氣,朔華毫不猶豫,向不遠處正看著他的蒼銘示意。
看來,又是一場硬戰要開打了。
天籟點點頭,沒有多解釋。
「所以我們前進吧!」
去開啟另一次的轉折…………
第七章勝過獨自擁有
對蒼族來說,是一場即將開始的硬仗。
對鎮守最前方的菲嘉軍隊來說,已經開始兩兵交接。
幾個指揮官還在軍營裡討論著接下來的戰事該怎麼辦,這還是因為拉拉認為對方隨時都有進攻的可能,因此要求放棄休息,馬上進行決定,沒想到,拉拉的顧慮還是趕不上敵人的腳步。
拉拉的周圍環境探測功能在沒有任何類似衛星的探測工具輔助下,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天籟,因此當敵軍已經到菲嘉的駐軍地外圍時,她才發現有大量人馬湧進。
立刻,拉拉從位置上站起,嚇到了其它的幾個將領。
「拉拉,怎麼了?」
升任為拉拉隨扈的小將,機靈的伸手摸向腰間的長劍。
對於拉拉的一切所作所為,小將始終抱著堅信不移的態度,他認為,拉拉的每一個動作一定都有她的道理。
如果拉拉只是普通的人類,那起碼有百分之五十會辜負小將的信任,但是拉拉有一半是機械,任何的計算機絕對都可以說是一個號令一個動作,因此小將的信任,給得再恰當不過,他們因此成為戰場上最適合的一對搭檔。
「有敵人進攻。」拉拉。
「真的?」
「怎麼可能?」
「在哪裡?」
一下子,整個營帳裡的指揮官全部都站了起來,因為對拉拉的態度暫時是不可能做到像小將那樣,因此口氣中多少都帶有一點質疑。
兩兵交接的地方是在駐地最外圍,現在威勒帶了援兵進入之後,整個駐地有上千個營帳,以他們現在此刻的位置,當然不可能聽到動靜。
拉拉看著營帳外,雖然她不需要解釋,但是以她腦中對人類的簡單了解,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一個人衝出去不會有太大的幫助,因此她在原地等待。
這個世界的文明雖然仍落後,但是這麼小的一個駐地,通訊的方法不需要太科技。
果然,號角的聲音立刻從駐地的兩側傳來,讓營帳裡的所有指揮官知道敵人分成兩股兵力,從兩側夾攻。
「我跟小將北側,你們南側,緋紅去跟蒼族會合,將蒼族的兵力往北側帶。」南側
多多少少有崎嶇的小岩石可以遮蔽敵人攻擊,也因為如此,那一邊駐守的士兵數量也比北側多出一倍,現在敵人已經攻打進來,他們不能多花時間在移動兵力上,但是卻可以讓蒼族改變方向。
危急時刻,沒有人有任何意見,立刻帶著隨身的武器,往各自的方向前去,一路通知傳令兵將每個地方該駐守的位置交代給各個隊長,不得混亂。
儘管在這麼多年的政局平穩之下,菲嘉國的軍隊並沒有太多出戰的機會,但公爵本身是個善軍事者,再加上這麼多年的時間來,他一直希望可以讓菲嘉統一整個大陸,因此訓練過程並沒有因為少戰事而懈怠。
此時,菲嘉的軍人就展現了他們多年訓練下來的素質,每個人都緊守崗位,接到命令的隊長馬上聚集所有隊員,往敵人進攻的方向快速前進。
拉跟小將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許多,雖然拉拉還是必須放緩腳步等待小將,不過在一個一個通知各隊長增援的情況下,並沒有讓拉拉速度放緩多少。
「朔華給了你很重要的東西。」
拉拉目前的力量跟領悟,離朔華的階段依然有著一段距離,從這裡可以證明,很多事物,其實在某一個地方是平衡的。
因為她本身就是個半生物體,在許多體能跟技能上,一般人類根本無法比擬,在這次來到這世界的大批能力者中,拉拉等於是站在起跑點的最前端,但正因為她只是個半生物體,在理解力上比真正的生物體差上許多,所以就算現在打起來她不會輸朔華太多,但是在境界上起碼落後相當遙遠。
慶幸的是,半機械半生物體的拉拉,因為不太了解情感,所以也不太懂得氣餒,就算朔華他們都已經獲得正確的答案,離開了這個星球,她依然不會因為失落而自棄。
「我知道,我欠他一個道謝。」
小將知道那個他曾經生氣過的對象,給了他什麼……
他的心,其實又動搖了一次。
從一開始相信朔華他們就是神,到質疑神怎麼可能像他們這樣毫無慈悲之心,如今他又開始認為,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神該有的態度。
不是直接的給予幫助,而是讓心跟著一起成長。
朔華他們讓小將的心跨過了一道界線,而且給了他更多原本不曾擁有的東西,現在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小將有一種重新活著的感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可以這麼大,跑起來竟然可以這麼快。
所以,他們果然是神。
變得靈敏的聽力,馬上聽到前方的殺聲,清楚的血腥味,也跟著風徐徐吹來,小將拔出長劍,在看到敵人的一瞬間,跨步將劍尖捅入敵人背對著他的後心。
拉拉越過小將身邊,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快速兩個掌尖刺出的動作,敵人頸骨被打斷的聲音立刻傳到耳裡。
拉拉迅速分析進攻敵人的兵種跟數量,計算蒼族來援的時間,數據很快在腦中閃過,心中感到安定。
雖然會有損失,但應該不會有太大犧牲……從蒼族駐地往天際竄起的一隻龐大火龍,破壞了她所有的計算。
“天啊!那是什麼?”
所有的士兵、包括敵軍,都被在天際翱翔的白色火龍給嚇呆了,連以為應該不會有更多的事情嚇到自己的小將也完全愣住。
拉拉看了他們一眼,心裡竟然起了一個不該是計算機該有的念頭。
要是這些人發愣的時間可以維持久一點的話,也許她剛剛的計算答案還是有它的正確性在。
「朔華的能力。」
「你是說,那隻東西是他叫出來的?」
拉拉可以計算出,在小將的心裡,朔華的地位已經越來越趨近於神。
「不,那是他創造出來的。」拉拉回答。
「他果然是神!」
拉拉腦中計算的趨近符號,瞬間變成了等於。
朔華的那隻火龍實在是太惹眼,不但體型修長龐大,長長的身子還會捲起炙熱焚風,再加上刺眼的光芒,根本是超級魔王級的人物。
這些士兵還是意識到自己依然在戰場上,遠處的魔王再怎麼耍噱頭,活在生死之間的人依然是自己。
當一個人反應過來這一點事實時,就有更多的人跟進。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也是在拉拉的數據裡等於問號的人物。
過去拉拉沒有太多機會可以看到他的表現,而且他不過是個人類,數據裡,拉拉沒有對他的戰力給予太大評價。
然而每一天的紮克,都跟前一天不同。
比小將早一步獲得力量的他,更懂得怎麼去運用剛到手的力量。
札克發現,當身體的力量充足時,之前朔華給他的一些書便更能夠發揮,真的讓他感覺到有一股熱源在身體裡流動,當他將熱源順著血液到達他想要出力的部位時,甚至連他常用的一把長劍,都被握成了變形的鐵塊。
不只是如此而已,甚至連之前扎克看得不是很懂的一篇什麼《太極十三勢》,也越來越明白。
「十三勢歌莫輕視;命意源頭在腰隙。變轉虛實須留意;氣遍身軀不少滯。靜中觸動動由靜;因敵變化視神奇。勢勢存心揆用意;得來不覺費功夫……」
為什麼練功還要啥「氣遍身軀不少滯」?
札克一直搞不太懂氣是什麼東西,現在他終於明白。
拉拉看到一個比她還要像殺人機器的男人,舞著一把長劍,劍勢將劍芒舞成無數的圓弧,所到之處,根本沒有哪一個敵人可以撐得過一劍。
要是拉拉曾經看過札克以前的攻擊方式,會發現雖然乍看之下很像,不過每一個動作都變得利落許多,速度更快,偏偏每一次揮出卻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拉拉無法用機器的語言去形容這是怎麼一回事,照道理說,速度越快,越是難以看出動作的過程,可是紮克卻正好相反,更詭異的是,當有人認為自己看清楚時,其實根本什麼都沒抓到。
戰場上的三人,因為速度都相當的快,一下子就聚在中心,背對著背成一種攻擊兼防守的陣勢。
「朔華的攻擊,每一次看都很賞心悅目……」
札克對機器、電腦這種東西的理解力依然幾乎等於零,因此拉拉在他的心中,還是屬於可以追求的美人之一,也屬於抒發彼此情感的對象之一。
「賞心悅目——通常你們用來形容這一類的東西,大多有聲勢浩大在內,就像是現在看到的龐大能力展現、樹海製造的成千上萬花叢,或是一個人長相標準達到當眾人所認為的最高標準時,都會用上賞心悅目這個詞。」「
啊?」
扎克長劍往回甩的那一瞬間,差點沒因為這一段話直接把刀刃給甩到頭頂,將頭給劈成兩半。
「不對嗎?」
拉拉依照她的判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誤差才是。
「不能說不對…」
只是札克跟拉拉說這個,原本只是想看看一個女孩子臉上冒出興奮表情,最好還可以臉紅紅的模樣,結果換來這一大篇像是上課用的東西……
是怎麼一回事?
「不能說不對,那就是對了?」
在求著解答這一方面,拉拉很固執。
「啊?也沒錯……」
拉拉皺眉,看著開始拉起弓箭,朝他們三人方向開始射擊的弓兵,從空間裡取出一把小型武器。
銀色的外表看起來跟槍很像,但是槍身纖細很多,拉拉的手可以完全覆蓋握把的部位,遠遠看,會覺得拉拉只是握著一個小銀管。
如雨一樣的箭矢,快速地朝三人的方向射來。
拉拉不會在這一刻使用能力,那是一種奇怪的默契或是約定──在不是能力者與能力者的對決上,他們盡量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於是拉拉舉起手中的武器,快速瞄準每一根飛來的箭矢,握著武器的手快速在每一個方向連點,速度之快,連被朔華改進過的兩個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略的影子而已。
但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剛剛還如雨落下的大量箭矢,一根根突然從中斷裂,跌落地面。
札克偷空撿起一枝來看,斷裂的地方一片烏黑、還冒著煙,但是看起來又不像是火燒的,也不完全像是用劍斬出來的。
那銀色的管子到底是什麼?
看這模樣,絕對不會比冷暮給朔華的那幾把差,可惜現在已經有了主人,肯定是無法割愛了。
拉拉發射的時候細數了次數,這是光片型武器,將金屬打薄呈微細狀態,發射的時候會經過熱能處理,因此雖然是非常細的薄片,卻擁有著穿透鋼板的威力。
這種武器的最大好處就在於因為金屬片十分的薄,一小把槍裡可以裝載五百片左右的“子彈”,算是可以進行長時間作戰的最佳武器之一,就是因為它的體積小,所以她空間中起碼放了十來把。
不過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用這種武器,因為它的體積小,所以瞄準度不高,在所有人裡恐怕也就只有拉拉、冷暮跟天籟三人適合使用而已。
拉拉本身有一半是計算機,計算角度速度無庸置疑,冷暮活在高科技文明下,再加上本身的體能反應,自然也能善加使用。
而天籟,這根本就是為她量身訂做的武器,既沒有強大的後座力,攻擊力又強,配合她天然雷達的能力,只要在空間裡能放上數十把,一般狀況下絕對所向無敵。
很奇怪的,拉拉真的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很少在執行任務時有分心的現象,然而剛剛在使用武器時,她必須承認,腦中真的就這樣出現一個想法。
為什麼她會想要將武器分享給它人?
直率的行為方式,讓拉拉非常直接的轉過頭,對著旁邊共同作戰的兩人,迅速將整個情況解釋一次,最後提出問題。
結果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竟然都有一股衝動想要摸摸拉拉的頭,只是現在忙著殺敵、沒有多餘的手可以用,只好一起笑出聲音來。
並不了解計算機或機械思考模式的兩人,覺得這樣的拉拉好單純,就像個孩子一樣的可愛,沒想到在她纖細冰冷的五官下,竟然會有如此可愛的性格在。
「拉拉,也許那是因為,你覺得朔華他們是你的朋友。」
札克從很早很早之前,就發現這些跟神一樣的人,每一個雖然都有著無比的能力,還有著老練的個性。
但是不管哪一個,其實都像個小孩一樣,就算是藍龍那邊的敵人也一樣。
他們毫不在乎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對於結果從來不曾考慮太多,很多時候都喜歡往好的方面想,覺得自己永遠都有希望在前方。
那是孩子才能擁有的快樂。
等到有一天,在人生的道路上打滾已久,發現人與人之間,大多時候都是戴著厚厚的面具。
就算是朋友也有很多不願意分享的事……
就算是夥伴也會有不同的理念……
在工作上並不是自己覺得好,別人就願意試著去聽聽……
那種永遠看著前方希望的心,就會一點一點被磨滅,然後,開始變得跟其它人一樣,開始不管做什麼事都會瞻前顧後,開始發現以前很容易覺得快樂的事,現在重新做一次時,竟然會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不是他們不願意得到快樂,而是快樂變成一種奢侈的東西,即使努力去求取,也不見得會獲得。
「因為我覺得他們是我的朋友?」
拉拉很認真的想這句話,就像當初她完全沒有想到凌跟遙竟然會為了她,追到皇者陵墓裡一樣。
她越來越不懂「朋友」這個詞的意義,可是她發現,自己似乎將「朋友」跟「分享」這兩個詞,變成了相通的定義。
所謂的“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嗎?
於是,拉拉又將自己的結論告訴兩個男人,再度換來兩個男人的大笑。
「小子,我喜歡她的解釋。」
應該很少人去思考過「朋友」這個詞的真正定義吧?
但這個剛明白「朋友」這個字的女孩,竟然正中紅心地說出了也許是正確答案的答案。
「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我也喜歡!我要把這句話永遠的記在我的腦子裡!朋友!就是會想要跟他分享東西的人!」
小將揚著長劍,對著天空大喊,看著拉拉,他又想,那麼「情人」這個字,是不是該解釋成「會想跟他分享一輩子的人」呢?
小伙子心裡在胡思亂想個什麼,踏遍花叢的紮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玩世不恭的俊臉上,掛起皮皮的笑容。
看來天籟總愛叫扎克大叔,很可能早就已經看透了他的本質也不一定。
看著這些年輕人,札克真的有一種年輕真好的感覺。
「基本上,我不知道在戰場上還可以討論私生活。」
原本還在遠處舞弄著火龍、冰龍的朔華,在打發了玉嵐、安排好蒼族進攻之後,馬上就讓冷暮帶著他先到戰場。
半路遇到緋紅,因此朔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方向援助。
不過看這三個人還可以在戰場中心聊天的模樣,或許南邊的戰況會比較適合支持也不一定。
冷暮放下朔華之後,對付場上敵人的速度比誰都還要快,可以稱得上最常善用增幅器的人之一,一把軟劍舞得跟長鞭一樣,每點到一個敵人,就可以看到一具身體以詭異的方向對折。
一下子,四周就躺平了一堆肢幹扭曲的屍體,那種詭異的模樣,比扎克劃破別人的肚皮流出臟器還要噁心,小將整個人毛骨悚然。
之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一直都是悶不吭聲,從他身上的氣勢,小將也只覺得這個人絕對不能小看。
現在小將才開始體會到,這個男人不是不能小看而已,恐怖程度絕對不在朔華之下……
然後,他又想起以前拉拉跟他說過的話,比拉拉還要強的對手,好像有一個就是叫冷暮。
就是他!
因為腦中終於推算出來的答案,驚得小將連手中的動作都忘記要繼續,迎面而來的敵人差點沒把他給砍成兩半,然而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小將前方,伸出修長無比的手臂,抵在前方敵人的頭顱上。
然後小將看到那個差點砍了自己的敵人,不是身體折成兩半而已,而是突然變成了一團被外皮包覆的肉團,依稀可以看到外凸的眼睛在最後一刻動了幾下,張開的口不斷溢出鮮血。
「別吐出來啊!」
札克同情的拍拍小將的肩膀,對一個少年來說,這樣的畫面有點太過於刺激。
被刺激到的,不只是小將而已,旁邊一圈的人,全部傻眼看著地上那一坨曾經還是人的肉團,武騰國的敵軍沒有一個敢再繼續前進,高大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看著敵人,就已經非常成功地阻止了所有的敵人前進。
「某方面來說,冷暮是一個比我還要不好惹的對象。」
朔華笑著在小將的耳邊輕輕地說。
小將看看閃爍著詭異眼神的朔華,再看看冷得彷彿沒有任何情感的冷暮,突然間,他覺得,自己也許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第八章冷暮不冷漠
玉嵐派出的軍隊,其實只有兩千多人而已,所以他自然不可能會認為這樣的軍隊就可以毀滅整個菲嘉的軍營,所以他有其它的打算在。
這個打算,朔華他們短時間內不可能明白,但朔華也有朔華的做法。
與其在這裡胡亂猜測玉嵐想要利用這些敢死隊做什麼,不如直接趁他們還來不及做什麼的時候,解決所有敵兵還要來得快一點。
因此,當朔華確定北側的敵人已經被阻擋在整個營區之外後,一顆在白天裡依然明亮的火球射上天空,被樹海抱著的雷聖,很開心地在他之前暗藏的法陣裡,放下一顆關鍵的寶石。
流沙地獄…剛研究出來的大型法陣,因為天籟告訴朔華不要讓殺戮抹滅一個孩子的天真,因此在正式對敵的運用上,朔華不準雷聖使用會造成大規模死亡的法陣。
武騰國僅剩的幾百名士兵,原本還揮舞著刀劍、準備拉弓射擊,誰知道腳下一個不穩,所有人趕緊晃著身體想要平衡,卻發現腳下的硬地變成沙地,所有人以驚人的速度往下沉,當有人開始懂得發出驚喊時,沙粒早已經快淹沒到胸口。
玩完了北側,樹海帶著雷聖快速地跑往南側。
他這麼一個老人家陪著小孩玩法陣,發現其實還挺有趣的,只是特地趕來增援的蒼族士兵們,手中舉著刀劍,完全不曉得自己到底該不該動手。
砍這些已經被沙子埋到脖子的敵人很容易,但是除非是沒有尊嚴的戰士,才會做出這種不光彩的勝利。
「族長,我們究竟是千里迢迢趕來做什麼啊?」
哈答舉著斧頭,但是沉在沙裡的腦袋他一個也砍不下去,只好把斧頭收回自己的肩膀,難得自己也會有慈悲之心啊!
蒼銘嘆了一口氣,還沒有開口,遠處的南側營區,柔和的[非法內容]光芒再度直衝天際。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歲的小孩,抱著另一個小孩,為什麼跑起來比他們這些戰士還快啊?
就算是神,在不用能力的狀況下都贏他們一大截,心裡萬般無言,蒼銘拍拍夥伴的肩膀。
「總有我們發揮的時候,現在才剛開始,我看幾位大神並沒有打算將神蹟用在敵人身上,所以等到了真正兩邊大軍交接的時候,就是我們出場的時刻。」他想,
大神一定也是這麼打算,否則就不用讓他們千里迢迢趕過來了,像剛剛那隻火龍一掃,想要瞬間滅掉一個城市,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那現在呢?」
都趕過來了,總不能站在這裡發呆吧?
「現在……」蒼銘看了一下地面上被埋在沙裡動彈不得的敵軍:「我看也只能幫忙綁人了。」蒼銘張開大手,彎身一把握住敵人的頭顱,
一個用力,像在拔蘿蔔一樣把敵軍整個人從沙粒堆裡抽出來,旁邊的哈答用斧頭另一端稍微用力一敲,可憐的士兵馬上像條死魚一樣被扔到一邊。
「也許我們是來當農夫的。」哈答嘆氣,喃喃自語,手中的斧頭倒是一次也沒停,一下子戰場上就收割了一堆像是死魚一樣躺著的俘虜,景象頗為壯觀。
「這也是你的計謀之一嗎?」
藍龍站在玉嵐旁邊,一邊在身上擦藥,一邊來回注視著玉嵐的表情跟戰場上的景觀。
他從來沒看過有哪一場大戰可以在沙堆裡收割俘虜,這絕對是頭一遭,因此藍龍真的很好奇,向來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玉嵐,是不是連這一幕都計算在腦中。
玉嵐看了他一眼,頓時遏止藍龍所有問句。
一雙斜飛的雙眼,眼角下微微抽動,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藍龍猜得出,玉嵐現在的心情絕對不太好。
換句話說,就是士兵被收割的這一幕,絕對不在他的計畫之內。
玉嵐看著那一堆被收割的俘虜。
擁有鑰石的人,通常不會在這種大戰上展現自己的能力,那會讓整個過程變得太容易,而且整個世界會造成混亂。
玉嵐並不介意這個世界會不會混亂,事實上,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是為了混亂而存在的,他只是不願意事情變得太容易,那就不像個遊戲,到最後,依然是一場能力者的大戰而已。
既然要對打,找個人就可以開始,不需要在這些一般人的戰爭中,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所以即使玉嵐沒有用盡自己的心思去安排這些軍隊的每一個動作,不過的確是花了一點時間跟精神去籌劃。
早在一開始他就知道,文州督使這傢伙,絕對會因為一點芝麻小事而趁機拉下他的職位,他也猜測接他位置的人肯定是督使的心腹沛樺,再來他也料想到沛樺的失敗。
整個過程幾乎全部都在玉嵐的預算之中,就算其中有一點小小的誤差,也不會改變太多結果。
不過,所有順利的過程,就到目前為止。
這分散的兩批人馬,是他在被奪權之前就已經下命令出發的隊伍,因為必須遠離峽谷區域、不能讓敵人發現。
因此對於先前的戰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士兵都不清楚,更不會了解當他們到達敵人後方時,前線的同伴不會有人配合進攻。
他們只不過是注定要被犧牲的對象,其中有人身上藏著玉嵐交代的工具,只要稍微入侵到內部一點點的距離放下,就可以達到玉嵐想要的效果。
為了這個效果,玉嵐特地出馬干涉朔華等人前進的時間。
現在卻看到所有的策畫,竟然終止於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朔華的確是沒有將自己的能力運用在這場大戰上,但是他卻教導了這個世界的人一些他們原本不曾擁有的知識。
「這也是順天的一種方式嗎?」
因為他們這些來自各種星球的人物到來,促使這個世界的進步跟改變,激發戰爭的發生,讓整個世界的文明加快速度的往前推進。
怪不得過去的每項研究都指出,戰爭是讓文明發展更進一步的推手,現在他們正親自證實這一點。
「這樣算不算作弊?」
藍龍看著那個因為首次用自己建立的法陣創下莫大功勞,因而興奮地拉著樹海的手又跳又叫的小孩子,深深覺得這根本就是作弊。
誰會想到一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大的小孩子,竟然擁有比任何一個在場的士兵更大的能力?
「要不要我去幫你幹掉那個小孩?」
趁現在朔華跟冷暮都不在小孩子身邊,樹海那傢伙雖然也不是好惹的對象,但藍龍勝在自己永遠可以出奇不意地出現在敵人的背後,要幹掉一個小孩子,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殺一個小孩解氣,你不覺得窩囊,我都替你覺得可憐。」
玉嵐毫不留情的批評,頓時讓藍龍差點沒現場垂淚。
「我只是想幫你解解氣而已!」
「不需要。與其對已經發生的事情發脾氣,不如回去好好決定一下,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事。」玉嵐冷冷的說。
看著那些已經開始準備再一次歡慶勝利的菲嘉國士兵,玉嵐嘴角掛起冷笑。
雖然這次的突擊可以說是失敗,不過,想要讓他吞下失敗這兩個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覺得你的笑容不懷好意。」
已經相處了大概超過一年的時間,藍龍自認也許比不上迪,但是了解玉嵐為人的程度上,絕對可以排到前三名。
玉嵐沒有說什麼,看了藍龍一眼之後,慢慢地往回頭路走。
如果從這些山徑慢慢走回武騰,起碼要花上兩三天的時間,翻山越嶺可不是容易的事,玉嵐之所以慢慢走,是因為他還在等。
等著原本預期的聲音到來。
不曉得玉嵐在搞什麼鬼,藍龍只好跟在他身後慢慢走,反正他平常也喜歡走路。
藍龍不會因為自己的能力而變得不愛運動,要知道,想要跟女人在床上多戰幾回,*的可是強橫的體力…
瞬間移動?藍龍一直想不到,怎麼能在床上使用他的能力。
兩人走沒多久,劇烈的爆破聲響果然傳遍四面八方,整個山林中棲息的鳥兒因為受到驚嚇,紛紛高飛而起,樹林似乎也可以感覺到那股震撼,整個樹枝都在搖動。
充滿好奇心的藍龍立刻瞬移回去,看看怎麼一回事。
他看到菲嘉軍營的南邊跟北側出現大火,焚燒的營帳邊都是殘破的屍體,有的焦黑有的只剩下肉塊,很可惜的是,都是在軍營的外圍,要是可以在內部的話,一定會造成菲嘉軍隊的重大傷亡。
原來這就是玉嵐冷笑的原因。
早該想到這個陰險的傢伙每個計劃都不可能太簡單,藍龍心裡也為玉嵐可惜。
不管玉嵐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如果這兩邊的爆炸可以出現在軍營內部,肯定會為武騰的勝利帶來重大的契機。
正想要瞬間移動回去問玉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時候,藍龍就看到一個男人正用冰冷的眼光注視著他這邊的方向,看得藍龍忍不住汗毛直豎。
不是害怕那個冰冷的男人,但是藍龍卻無法不承認,今天要是彼此都沒有鑰石帶來的能力時,他會是多可怕的人種。
冷暮……一個代表著過度優秀種族尖端的名字。
「怎麼了?」
朔華整理著剛被爆炸波及的傷口。
樹海正忙著救回那些垂死中的蒼族人,那需要花費相當多的力量,因此朔華自己這些傷口沒打算讓樹海多勞累,剛剛要不是冷暮警覺得快,扯著他向後跳開,恐怕現在連清醒的跟人講話都有困難。
所以說能力者並不是萬能的。
像這種讓一般士兵夾帶簡易[非法內容],然後吩咐茫然不懂這是什麼東西的士兵去點燃,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能力可以防範得到的事,在這個細節處,他們輸得併不冤枉。
幸好之前小雷聖幹得好,外圍的敵兵沒有機會進入內部,要不然這種連續炸法,只要點燃一個就會引爆下一個,整個軍營恐怕就毀了一半。
就像拉拉之前用最簡易的方式去阻止武騰國的進攻一樣,玉嵐也用了最簡單的方式回擊。
「那兩個人在那裡。」
冷暮淡淡的說,取出他們星球上的傷藥幫朔華塗抹,因為跳開是背對著爆炸源,所以傷處幾乎都是在背部,朔華可沒厲害到可以自己塗抹。
「想像得到,自己的傑作怎麼可以不欣賞一下。」朔華可以理解:「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樹海的能力其實很驚人。」樹海之前將整片戰場上的屍體抽取生命,讓
靈魂重生為花,視覺上是享受到了,但實際意義好像不大,但是這次的爆炸傷到了蒼族人,在許多日子的相處之下,他們對蒼族有著一份淡淡的情感在。
神,也是能偏心的,因為爆炸而死去的蒼族人,只要是肢體毀壞不要太嚴重,樹海便在修補肢體的同時,讓靈魂重生到原來的身體裡。
用一句很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復活。
樹海能夠讓死者復活。
這樣的能力,在任何世界的文明裡,的確是神蹟。
「每個人都在進步。」
冷暮淡淡的說,感覺到朔華沾滿藥膏的手,抹上自己的背,冷暮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剛剛的爆炸中,就算速度再快,依然受到了波及。
只是這樣的疼痛,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所以他的念頭裡,完全沒有想到該幫自己塗藥。
「每個人都在進步,但沒真正看見,都很難去感受。」
朔華看著冷暮背部的傷口,面積並不大,由此可見,冷暮他們的種族,不只是體能比他們這些人好而已,恐怕連外表,都比來得堅固。
「你不喜歡?」
朔華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高興。
「當然不是,只是……」
想到自己腦海中的想法,朔華難得會不太好意思承認,他知道冷暮不會笑他,但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過會有那麼天真的思想。
冷暮看著他,等待朔華說明,他不是那種無法等待的人,好奇心也從來不會表現在他的臉上。
「只是我以前都覺得,一個團體的進步應該是一起的,所以當我們每一個人各自往前進時,有一種很像是被分散開來的感覺,有點不習慣。」真的是很孩子氣
,就連朔華認知到自己想法有多幼稚時,真的是不曉得該說自己什麼好。
冷暮看著他,臉上依然面無表情。
原本朔華還蠻不好意思看冷暮會有什麼反應,但一直安靜無聲,讓他不由的抬起頭看過去。
那張冷淡的臉上很難說出有什麼樣的想法,不過樣子也不像是為朔華的「告白」而無動於衷。
「你……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我嗎?」
朔華不太肯定的問,因為冷暮從來就不像一般人一樣,會花時間慢慢思考,總是給人一種馬上有答案的錯覺。
結果,可以說是老實的冷暮,點點頭。
朔華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結果在他笑起來的同一時刻,冷暮似乎也找到了回答他的方式,竟然伸出他的手,摸摸朔華的頭。
就像每一次朔華覺得天籟很天真可愛時會做的動作一樣。
頓時,朔華覺得自己臉上有無數的黑線畫下。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我很天真可愛。」
「老實」的冷暮,卻很肯定的點點頭。
「你很天真可愛。」
聽見冷暮說這句話,跟聽到非黑其實在暗戀他有同樣的震撼效果。
原本就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很幼稚的朔華,白晰的臉龐瞬間火紅,連自己都不曉得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這句一點都不適合他的話而惱羞成怒。
「下次請千萬不要再用這個字形容我。」
朔華很認真。
情感淡然的冷暮可不曉得自己引起了什麼情緒反應,既然朔華說了,他就點頭,反正他也沒有找句子形容人的嗜好,剛剛還讓他花了不少時間去想。
朔華嘆息。
他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形容詞可以用來形容冷暮的個性,最常用的「冷漠」其實也不完全適合。
在某種程度上,朔華還挺想用少根筋來代替,不過大部分時候,這個高大的男子還比他更精明,所以這個形容詞也不合。
「說不定,最呆的人其實是我。」
今天的雙重打擊。
第一個打擊是,朔華發現自己跟玉嵐比起來,同樣身為狐狸級的階層,在陰狠上可輸了玉嵐一大籌。
「你沒必要學他。」
今天的冷暮是句子大放送,或者是腦袋的某一竅通了,最近說話次數明顯比過去多。
「是嗎?但是如果我能比他心機用得更深一點,也許可以減少更多的傷亡。」
朔華的確並不是很在乎別人的死活,自己的人生比較重要,但是並不代表可以不在乎剛剛還在跟他說話的人,下一刻變成屍體。
「沒有一個人是相同的。」
冷暮直接脫掉身上那件已經破損的衣物,其實剛剛的爆炸他護著朔華,受到的波及更大,不過除了他的皮膚的確比朔華來的結實之外,他們星球上的衣服防護力也比較好。
朔華身上的衣服,純粹裝飾而已,冷暮挺懷疑,一個明明已經進步到懂得激光科技的世界,為什麼穿衣服卻一點都不實用。
「你不會有想要跟別人比較的時候嗎?」
朔華小時候就想過,如果今天他是誰的話,也許可以做得更好,或是自己的什麼能力是不是比誰誰誰更差一點。
冷暮看著他,朔華的疑問讓他想起過去的一件事。
「我母親曾經跟我說過,不是他們不愛我,如果我可以不那麼強勢,不那麼聰明,不那麼冷漠的話,他們跟我之間,不會是那樣不相過問,甚至帶著恐懼的狀況。」
換上了衣服,一樣是一身黑,不過這次不再只是背心的模樣,比較像是穿了一件短風衣。
朔華第一次聽到冷暮說起自己的家人,他臉上的表情,忍不住認真起來。
「但我跟她說,那不是我,而且我並不會因為去迎合他們的喜好,而在他們身上獲得快樂。」在冷暮的眼中看來,說這些話的母親,是個可悲的人物
,不過是在為自己害怕自己的兒子找藉口罷了。
那就像一個母親生出了一個殘障的孩子,因為孩子的殘缺而疏遠他,卻有一天覺得愧疚,想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慰,然後試著去解釋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殘酷,於是對殘障的孩子說,今天如果你不是殘障,我會更愛你一點。
自以為是的人──這是冷暮給父母最後的評價,後來,他就離開了他的世界,來到這裡。
「果然是你的風格……但會不會因此而難過?」
「不會。」
又是非常肯定的肯定句。
「為什麼?」
現在是不會了,不過在朔華小時候,卻曾經因為父親的不重視,多多少少會有想要哭泣的時候。
那時候年紀小,還不太懂得「忍受」跟「堅強」這幾個字的含意,受了委屈,自然就會想要哇哇大哭。
冷暮再次難得的思考了一下。
朔華很喜歡看到冷暮思考的動作,那代表著總是被人認為冷漠無情的冷暮,其實用了很認真的心情,在回答他這些根本就可以不說的回答。
如果冷暮的家人在這裡,朔華會理直氣壯的跟他們說,冷暮從來就不是沒有感情的人,而是他們從來沒試著去相處了解而已。
就連拉拉是個半機械人,她都可以漸漸去了解情感,更何況冷暮是個百分之百的人。
「因為沒必要,他們不曾給過我什麼,所以我不覺得該為他們的行為難過。」
冷暮也有不懂的東西,像怎麼去解釋情感,他就不會,只能挑選字眼去解釋。
不過冷暮的解釋,朔華可以懂,或者該說,在這些認識的人裡,也只有他能懂。
天籟過去擁有過很好的家庭溫暖,她努力克服的,是自己的障礙、和別人總是用弱小的眼光看待她的問題。
而樹海以前在樹人星那種充滿著和平歲月的地方,相信也一定溫暖,他克服的,是漫長的寂寞,只有一個人的寂寞。
但是他,擁有過母親的愛,也從來不曾擁有過父親的愛,所以他了解冷暮話裡的意思,就像有了零,才能去定義一跟負一的道理。
一個人,必須曾經擁有愛,才能懂得失去時的難過,而冷暮從來不曾擁有過,因此他不悲傷。
「我們似乎談了很多深奧的道理。」
「也許。」
「為什麼想說?」
朔華可沒忘記從認識以來,冷暮有多麼的沉默,在剛開始,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可以用十指來計算。
冷暮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因為你跟我說,可以試著關心同伴。」
語畢,冷暮瀟灑的留下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給朔華。
朔華眨眨眼,愣了一下,才發現原來自己被冷暮給幽了一默。
冷暮的意思是,剛剛他所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是在表白坦承自己的感情世界,而是因為關心他,所以充當一下心靈教師了?
好樣的……
第九章中年札克的煩惱
戰後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接著的就是獎勵有功者。
這次,敵人的突襲跟兩次的爆炸,造成菲嘉軍隊近千人的死亡,儘管單用數字上來看,敵方損失兩千,比較起來一倍之差似乎是得利的一方,但是就像玉嵐一開始所說的,打仗最好到別人的土地上打,這次損失了相當多的物資,尤其是南側的其中一個糧倉燒毀,那對邊荒地區的人馬來說,相當不利。
現在已經過了秋收的季節,自然不可能有接續的糧食進入,除了原本糧倉中儲存的糧食之外,他們只能夠*菲嘉內部供應,不過每一次的供應都需要花費時間跟人力,物資向來都是邊荒作戰的困擾之一,因此負責糧食的官員,現在正聚集著討論該怎麼樣獲得新的物資補充,如今軍營裡多了蒼族跟援兵共兩萬多人,是相當大的負擔
「在這次的敵人突擊中,第五隊的隊長卡斯再度獲得最大的光榮,斬殺敵人三十一名,在我跟其它幾位指揮官的討論之後,決定將卡斯的官階升成營隊長,負責十個小隊的隊員。」
斡肯將剛剛決議的內容提出同時,卡斯身邊的同伴馬上大聲歡呼起來,被圍繞著的高大身影,粗擴的臉龐上充滿得意。
其實這次殺敵最多的人,是紮克跟雷聖,但是因為這兩人都沒有在軍籍之中,所以排到第三名的卡斯馬上成為風頭最健的人物。
「我也猜是卡斯,他實在太強了。其實從成為第一批援兵駐守這裡開始,他就建立了許多功勞,早該升他的官了!」
對於這個曾經跟自己一起奮戰過的強悍軍人,小將是滿心佩服,那種佩服跟對拉拉、朔華的崇敬是不同的。
在小將眼中,因為卡斯依然屬於人類範疇,因此他所做到的功績,跟個英雄沒什麼兩樣,就算滿身殺氣,依然抹滅不了他建立大量功勳的事實。
「卡斯……」
站在不遠處看著走上台接受階級徽章的高大粗獷男子,札克摸摸自己的下巴。
因為他外表變年輕不少,竟然連鬍渣都少了許多,摸起來觸感不太一樣,讓札克很不適應。
「怎麼了嗎?」小將聽到札克的喃喃自語,立刻敏感地轉頭詢問,現在對他來說,卡斯可是英雄人物,所以對這個名字非常敏感。
扎克笑了一下。
「沒什麼,覺得他的樣子很熟悉而已,說不定以前曾經見過。」
精明的目光,在慵懶的外表下一閃而過。
媽的,別看他外表動作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當初裘扎克傭兵團議價時,可都是由他一手包辦,一雙眼睛見過的人可多了,雖然稱不上每一個都記得,但是這麼顯眼的身材,就算改變了一下模樣,想讓他忘記還真不容易。
「有可能喔!聽說卡斯以前也是傭兵,也許你們曾經見過面也不一定。」
小將對傭兵這個世界並不太熟悉,因此他不曉得傭兵的數量有多少,再加上接了任務的傭兵,任務地點天涯海角到處都跑,不同團之間的傭兵想要認識,可不是容易的事。
「是嗎?傭兵?」
札克暗罵一句,這不要臉的盜賊什麼不好裝,竟然跟他裝同一種出身,傭兵界裡可沒有像他這種不要臉的人物。
「對啊!看他身上的殺氣,一定是個頂級傭兵,不曉得在多少場戰役上殺了多少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氣質。」
扎克冷笑。
殺氣?氣質?他那一身殺氣,可不是在什麼執行任務的戰場上累積下來的,而是對商隊、對村莊燒殺擄掠而換來的血腥味。
卡蠟斯房,別以為換下身上那一身垃圾五彩裝,別人就認不出來那醜惡的模樣,現在偽裝進入軍隊裡是什麼意思?
以他的大腦,絕對想不出這種偽裝的技巧……一個嬌艷絕色的容貌閃過札克的腦海。
一定是那個女人想出來的,一個在朝政上作亂,一個在軍隊裡爭功勳,打的是什麼主意?
「怎麼了?」
發現札克的表情怪怪的,小將疑惑的間,回想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有沒有可能哪裡出了差錯。
「沒什麼。」
札克揮揮手,臉上又換上那種慵懶的微笑。
「我去睡一會兒,今天可累壞了,年紀已經大了,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耐操。」他
要回去想想,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解決卡蠟斯房這個問題,現在他可不想破壞一個小孩的英雄崇拜意識。
小將只當他是在開玩笑,因為扎克現在看起來也頂多三十歲左右而已,哪裡算得上老人家,他笑了一下,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看台上。
小將滿心希望下一個立功勳的人可以是自己,現在自己的力量變大了,速度變快了,一定可以成為更厲害的戰士。
殺人犯變成了勇士……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反正有天然雷達的存在,在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後,朔華一行人乾脆到冷暮發現的瀑布附近野餐,稍微放鬆一下心情,因此當扎克帶著複雜的心情找到幾個人時,差點把剛剛心裡煩著的事給忘光。
連續復活許多蒼族人的樹海,因為太過於疲累的關係,乾脆恢復原身,在瀑布旁豎立著行光合作用,然後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在河水附近種下了許多彼岸花的球莖,等待明年秋天的開花。
朔華跟天籟、冷暮、雷聖四個,舒服坐在一張桌巾上,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還有美酒,悠哉地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觀賞瀑布美景。
札克嘆了一口氣之後,很乾脆地找個位置坐下。
這些日子來,好像已經很少有過像這樣自在的時光,那讓他不太想提起自己剛剛的發現。
「有困擾?」
不過札克的一言一行,怎麼可能瞞得過這些精明得跟鬼一樣的人。
「說了就沒有現在的好心情,我建議等大家休息夠了之後再談,會比較好。」 「沒差,你覺得困擾
的事,我們可不一定會覺得困擾。」朔華無所謂地說。
札克想想也是,以朔華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會把卡蠟斯房給放在眼中,所以他很快地將剛剛的發現給說一遍。
“啊!這我早就知道了。”
朔華一點都不驚訝,天籟是因為沒看過卡蠟斯房,因此不可能發現,但是之前朔華從軍營裡走過時,早就看到那個高大的不像話的身材,他的眼光可不比扎克遲鈍,自然知道這傢伙的真實身份,也聯想到妲塔那女人想搞什麼鬼。
用一種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說明,以前不論是哪一個朝代,最常出現亂子的組合,其中之一就是大軍將領跟朝廷美人的禍國組合,現在妲塔不過是在重蹈以前地球上的歷史而已。
「你知道了……好吧!我了解了,這的確困擾不到你。」
不曉得為什麼,知道事實之後,札克覺得心頭悶悶的。
天籟從玩到一半的遊戲中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暗笑。
成熟的大叔也會有耍小孩脾氣的時候啊?
朔華也同樣在心裡悶笑,不過呢,今天他心情還不算太差,不想整整大叔當樂趣。
「別不高興,大叔,這件事困擾不到我是事實,但是同樣困擾不到你,不是嗎?你過去就已經跟他打平手,現在的你跟以前可不一樣,要殺了他很容易……如果你真的不想讓他繼續在軍營升官的話。」
妲塔愛怎麼玩,是她的事,雖然朔華不喜歡那個女人,不過兩不相犯的情況下,他也沒多餘的心思去管。
他們是因為覺得蒼族人不錯,覺得也許該多熟悉一點這世界,才會跟著一起來參戰,不代表他們會繼續在菲嘉的歷史中留下戰績。
札克愣愣地看著朔華
對啊!他現在絕對比卡蠟斯房強上許多,要殺他很簡單,幹嘛在這裡困擾?
「而且啊!大叔,既然卡蠟斯房喜歡殺人,你就讓他繼續待在前線不是很好嗎?多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可以殺多一點敵人,等到沒有用處之後,看你想怎麼幹掉他就怎麼幹掉他……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啊?」
天籟也閒閒插嘴,不過手上還是忙著玩她的遊戲大富翁,來到這世界之前,她把大富翁從第一代搜刮到第十七代,到後來還有大富翁RPG版本,輪流玩也是一種樂趣。
沒錯!
札克瞬間有種腦袋暢通的感覺,他帶著傻笑,抓起餐巾上不曉得是那一種動物的烤肉就豪爽的吃了起來,端起那一杯不曉得是什麼東西釀的酒,大口喝下去,爽!
「茅塞頓開啊!呵呵!」
天籟溫柔地笑,瞥眼間看得紮克很不好意思,自己之前似乎是真的過度操心了。
「所以別懷疑我們不關心你,雖然你跟我們不一樣,但是一樣都是同伴,不是嗎?」
天籟間得扎克更不好意思了,虧他之前還覺得其實這些夥伴都還只是個孩子,現在被一些孩子給安慰,怪難為情的。
「抱歉……人嘛!腦袋總是有轉不過來的時候,不是嗎?」
天籟跟朔華都笑了一下。
札克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從來不會害怕認錯。
一句對不起,很多人會想辦法用許多方式去講,但是札克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會馬上表示自己的抱歉。
「那有沒有覺得安慰一點?」
天籟看了看瞬間被札克給喝了一堆的酒。
發現天籟的目光,知道她暗指著什麼,札克爽朗的大笑起來。
「當然安慰許多,畢竟我可是在這裡大酒大肉……或許也有可能,等到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過去做錯了什麼,而有所改進也不一定,天底下的事情都很難說,之前的確是我自己太大驚小怪。」
現在是壞人,不代表以後也是壞人,也許這就是卡蠟斯房的一個轉折也不一定。
「天底下的事情,的確都很難說。」
在這裡相聚的幾個人,不就證明了這句話有多麼實在,過去還在地球上生活的時候,有誰會想到會有今天的相遇嗎?
「我們現在可不是特地來這裡抒發感慨的吧?」
「說的也是,我們是來吃東西兼喝酒的……啊!高科技有高科技的好處,這種文明落後的世界,就是沒有連續劇或是電影、不然百貨公司也好,可以打發時間啊!」
剝奪一個女孩的最愛,其實穿越時空這種故事,似乎總是忘記了這一點,人不是光談情說愛就可以獲得一切的,平常肯定無聊的很,尤其那種靈魂穿越的,絕對不可能帶著有趣的東西過來,她要是沒空間裡的遊戲跟小說漫畫,絕對會很難過。
想到這一點,天籟張開雙手抱住計算機,恨不得可以在上面親親,這裡不但可以玩遊戲,還可以看電影,另外還儲存了上萬篇的小說,計算機萬歲!
旁邊的幾個男人,差點沒把酒噴出來。
這不算是抒發感慨嗎?朔華覺得,剛剛好像聽到一個女人在抱怨沒有百貨公司可以逛。
文明落後的世界?札克心裡想著該不該為這一點表示傷心或是提出抗議,畢竟他可是文明落後世界的一員。
雷聖睜開愛困的眼睛,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今天跟著樹海哥哥跑來跑去,快累死他了。
冷暮完全沒有動靜,只有伸出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面書頁,繼續看下一個篇章,基本上他早就很習慣在吵鬧的場合裡無動於衷。
樹海繼續他的光合作用,樹也是會累的,他想好好休息一下,至於下面幾個只要不要放火燒,他都沒事。
天氣真好啊……
菲嘉的首都。
連續勝仗的消息還沒傳到這裡,因此不管是上階層的貴族,還是下階層的平民,即使戰爭還未波及到這裡,但是過起日子來總是覺得有一點人心惶惶。
日子總是要過的,因此乍看之下,每個人每一天的日子都跟過往沒什麼不同,差別在夜裡,睡前,他們會合起掌心,向上天祈禱著盡快結束這種壓抑,可以永遠平平安安。
「打仗的日子不好熬是不是?」
夜晚,公爵正在書房裡忙到一半,悅耳熟悉的嬌笑聲又傳入耳中,他不悅的抬起頭,看著坐在窗台的女人。
這些日子來公爵忙著軍事,這女人遊蕩在眾貴族之間,前一陣子已經聽陛下在口中提過,相信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必須也稱呼這一個女人為陛下。
皇后陛下。
“來這裡做什麼?我說過,不喜歡有人隨便擅闖我的房間。”
「我記得,但是我只有這時間有空,想找你聊聊,還必須等侍衛通報,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公爵大人。」
妲塔落下窗台,慢慢的走到公爵的身邊,才沒多久日子沒見,這個女人似乎又更妖豔了一點,不曉得她做了什麼。
「有話直說,既然你不喜歡浪費時間,我相信你過來必定有原因,說吧!」
妲塔聳聳肩,在一旁坐下。
「我之前搭上一個商人,最近他獲得一個挺有趣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廢話!」公爵懷疑這女人說她不喜歡浪費時間都只是口頭上的敷衍,現在不就是在說著廢話。
「好!我當這句話的意思是,公爵大人想要聽聽這個有趣的消息。」
妲塔一點都不介意,反正她現在沒打算迷惑這個老傢伙,她只需要她想獲得注意的對象對她依依不捨就好,至於公爵,她相信只是她沒花心思勾引而已,否則還不是隨手到來?
「商人跟我說,舒承國之所以調動兵力,是因為最近他們有了一批新的兵力,還有著新的高強戰士,那位戰士帶領了他的朋友,暫時解決了海邊的盜賊困擾,因此可以撥出多餘的兵力,往邊境駐軍,高強的戰士跟他的朋友,也會在不久之後,趕到邊境,帶領這些軍隊去做一些訓練。」 「
那位商人是誰?」
就算這是事實,但是可以知道得如此詳細,並不是簡單的商人就可以辦到,就連公爵的手下都看不見得可以獲得這些數據。
更令公爵震驚的是,妲塔利用的人如果是商人的話,那麼代表著,他過去所培養的勢力,肯定被這個女人給滲透了。
「放心,不是你這頭的人,是舒承國的人,你應該知道除了你底下的商人工會之外,舒承國也有他們自己的組織,我認識的那位,就是在那當個職位頗高的… …」
最後一句話,被隱藏在妲塔的唇間,什麼事情該保密,什麼事情該說出口,只有傻女人才不懂得利用。
「為什麼告訴我?」
既然這個女人已經有辦法滲透到舒承國內部,相信勢力也許已經開始擴張到公爵無法阻止的情勢,既然她有辦法掌握,又何必來找他。
「很簡單,因為如果我想得到菲嘉,我就不能允許菲嘉被其它國家給併吞,當一個敵國的俘虜,代表我必須又從頭開始,那又要花多少歲月?我恨等待!」也許
是說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痛,因此最後幾句話,美麗的臉龐有些猙獰。
公爵這些年看過不少美人,妲塔的確是最美的一個,不過事實證明,不管什麼樣的美人,表情猙獰的時候都一樣恐怖。
而妲塔的情緒平穩得很快,才剛說完話沒多久,她又是一開始妖媚的模樣,可能不是故意的,不過她身上的衣服領子正在往下滑,慢慢地露出雪白胸部的上方,看起來有點驚心動魄。
「所以我特地過來將這個消息傳給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但是為了菲嘉,你會把我的消息給聽進去,讓你知道也無妨。與其讓自己在那裡努力花時間,不如想辦法讓厲害的男人努力會比較實際一點,你說是不是?」
努力自己爭取成功,事事都自己來的女人,妲塔不認為那是愚蠢,但是她覺得這種女人再怎麼成功,都比不上懂得利用別人的女人。
想要在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的成就,就是讓那些厲害的男人幫自己達到。
方式有很多種,她個人擅長使用色誘,不過色誘對公爵不是好方法,保家衛國才是最好用的。
公爵沒有回答她,就算妲塔說的是事實,但是他沒必要自己親口讓男人的地位降得更低,尤其是在這個女人面前。
「說完了?那你可以離開了。」
如果妲塔給的消息沒有錯,看來菲嘉或許真的必須開始準備另外一場硬戰。
只是不管是武騰還是舒承,兩個國家的意圖入侵都來得太突然,他總覺得有某些勢力的介入,才會如此。
「把人家利用完了,就馬上要人家走,公爵大人會不會太薄情了一點?而且你的護衛被我給打昏了,讓我在這裡保護您一會兒不是很好嗎?等您的護衛醒來後我再離開如何?」
「不用。」公爵斬釘截鐵的拒絕:「這種不是發自內心的行為,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浪費時間多說。」虛偽的話語
,他在宮廷裡的日子看多了,沒有興趣在家裡繼續遭受這種耳朵的折磨。
「您怎麼知道我不是發自內心有誠意的建議呢?」
呼吸之間,妲塔曲線曼妙的身影已經落在公爵的身邊,雪白柔滑的雙手,輕輕地繞上公爵的脖子,紅色的櫻唇遞到公爵的耳邊,將每一字一句很緩慢地說著,活家是公爵冤枉了她一生一樣。
「你間間自己不就知道了,何必間我?滾!」
這個女人的魅惑力實在是太過驚人,即使明明知道她居心叵測,公爵依然忍不住為她的舉動心中一盪。
「真是不解風情,公爵大人。」
妲塔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輕輕一個眨眼,淚珠子就這麼落下。
“您怎麼就不試著相信,也許我是一片真心呢?想想看,在這個國家裡,還有誰比您更了解我?我的一切都只在你的面前展現,只有你知道。”
妲塔曼妙的身軀往後退了一步,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公爵的胸口,慢慢地轉過身,躍上窗台。
離開的最後一刻,她回眸,露出淺淺的笑容,不同之前的艷麗,而是像個小女孩一樣的天真。
「再送你一個消息吧!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不管是武騰還是舒承,兩個國家的意圖入侵都來得如此突然,也許是有某些勢力的介入才會如此是不是?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你想的沒錯,不過介入的不是勢力,而是人……每隔數百年總是會有的變革,撐過去了,又是百年基業。」
語畢,她足尖一點,人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當妲塔躍下窗台的一瞬間,公爵發現自己的腳竟然踏出了一步。
很小的一步,但是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一步之差。
即使明明知道那個女人在作戲,他還是被影響了,踏出的這一步,不就是因為擔心嗎?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可以一下子艷麗,一下子就天真,一下子充滿心機,一下子又彷彿滿是誠意?
菲嘉究竟是惹到了什麼人?百年就會有一次的改變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跟皇者陵墓的那些故事,有什麼關連嗎?
公爵只知道一件事,他絕對不允許在自己還在這個位置的時候,菲嘉有任何的覆國危機!
第十章I'
風和關武騰國境內,文州督使手中拿著一章捲軸,用很快的步伐,匆匆趕到玉嵐的營帳,他一進去就看到這個男人又一副淡然的樣子下著棋,好像之前外頭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完全不曉得一樣。
他才不信這個男人會不曉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文州督使甚至百分之百肯定,剛剛得到的消息,根本全部都是這個男人一手創造出來的結果。
「督使大人有什麼事嗎?」玉嵐抬起頭,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這個是什麼?」
督使將捲軸丟到佈滿黑白棋子的桌上,他沒看見當棋子被打亂時,從玉嵐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撿起桌上的捲軸,玉嵐簡單的看了幾眼。
「原來是這件事,這是之前督伎您尚未取消我的職權時,我派出的軍隊,差點就忘記這件事,看樣子沒有人配合的情況下,他們幹得還不錯,消滅了後方的敵軍近千人,還毀了一座糧倉,這是好消息不是嗎?」 「
運算是什麼好消息,我們損失了兩千人的兵力!兩千人!你要知道我可以動用的兵力是多少?兩千人就佔了多少?而且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就算是在我還沒取消你的職權時做的,但是也該讓我知道不是嗎?」督使覺得自己變成
了一個笑話,在自己的眼下莫名其妙被調走了兩千人的兵力,竟然都不知道,這不是顯現出他的無能嗎?
在軍事上的才能,自己有沒有用自己知道就好,現在給他出這個狀況,不就等於是在昭告世人?
「我本來是要通知大人,但是那時候已故的沛樺大人,卻希望我在職權被取消的這段時間,最好是待在自己的營帳裡別出來,以免影響軍心,所以我有什麼辦法通知大人一聲呢?」
把責任推到死人的身上準沒錯,總不可能叫沛樺活過來為自己辯解吧?
「你可以派人告訴我一聲!」
督使沒笨到分不清這些都是藉口,要是玉嵐想做一件事,根本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沛樺大人連我的侍衛都不准離開。」
督使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覺得這樣對自己心臟不好,很努力吸氣平穩心情。
「好!不管這個,那現在該怎麼辦?兩千人的軍隊可不是少數,我該怎麼去彌補這麼大一個空缺?」
其實一直都身尚在一邊繼續養傷的迪,心中為督使默哀。
什麼時候不來,竟然在玉嵐心情正不爽的時候來……而且玉嵐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毀了他的棋局,而現在督使不該幹的全乾了。
「關於這件事,比較可惜一點,當初如果督使沒有臨陣換將的話,這兩個部隊如果配合著我原本的計劃進攻,會有相當大的收穫。「他們身上帶的可是我特製的
武器,如果是在我軍於峽谷關中大戰之時,趁機攻入敵人內部的話,敵人的傷亡應該不是一千,而是一萬。
「可惜大人竟然改變主意,運算是我的錯,我早該先設想要是大人不相信我的話,會發生什麼樣的問題,再決定一下計謀,以後我會記住這一點。」玉嵐的
每一句話,雖然都很像是在說自己的錯,自己哪裡不好,但是只要是智商沒問題的話,任誰都可以聽出來裡頭夾槍帶棍的。
一邊聽著的督使大人,果然越聽臉色就越精采,到後面不只是發音而已,臉都快黑了。
「啊!抱歉我離題了,大人現在是問我該怎麼辦是吧?我想如果只是要補軍隊的人數的話,其實方法很簡單,寫封信跟陛下說一聲,讓他支持個幾千人過來就可以了。
」但是我想,這點大人恐怕拉不下臉,畢竟督使大人之所以出兵,就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力量不比陛下差,現在要是跟陛下要求兵力的話,陛下會不會答應是一回事,不過這等於是向陛下承認自己有不如之處了。「
督使原本已經黑得不能再黑的臉,現在有著抽筋的現象。
再惹下去,就算督使現在必須*自己,恐怕也沒那個肚量去忍受他的嘲諷而不殺他吧!
玉嵐適可而止的冷笑,反正整這個傢伙的方式多得很,只是光整他而不殺他的方式,好像是有點缺乏。
“這樣吧!督使大人,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彌補這一點,請大人多給我一天時間,現在先讓士兵休息一會兒,等我想到了辦法,一定回報給大人如何?相信到時候一定可以讓大人滿意。「
玉嵐也不管督使大人是不是同意,伸手似有若無的在督使的肩膀推了起下,督使就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走出營帳,等他反應過來,營帳的簾子已經落下,難道要他丟臉地衝進去再罵一次嗎?
」你把他給氣壞了。」迪為門外踏著重步遠離的督使大人默哀。
「我沒殺了他,已經證明我的肚量有多大。「
對於愚蠢的人,玉嵐懶得得多花心思去交談,要不是想利用他的身分玩玩戰爭遊戲,早殺了他不曉得多少次。
「這樣啊……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玉嵐重新擺好剛剛下到一半的棋,笑了一下,他從來就不擔心這個問題。
「菲嘉國正面臨著危機,西有武騰,東有舒承,如果文州督使這一批打采消息的探子實力沒太差的話,相信我多的是時間去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玉嵐可沒有跟督使大人說什麼時候會想好,要玉嵐在這裡陪他玩過十來年,恐怕都沒有什麼問題。不過
……玉嵐不可能放過他們十來年。
在他的心裡,湧起迫切想要跟人一戰的心態,隨著局勢越來越明顯,這一股衝動就越大。
他想殺人……非常非常的渴望……
國土大的好處在於,與鄰國之間不是有山就是有水隔著。
菲嘉國跟舒承國的交界處,有三分之二的界線是由一條寬廣的江水所隔開,這一條江水水浪洶湧的程度並不輸大海多少,尤其是它的流速相當快,一旦有人在江面落水,十之**都沒有救回來的希望。
“哈哈哈哈!不管怎樣,果然還是新鮮的空氣好!「
一個長得還算是人模人樣的男子,站在江邊,看著一望無際的江面,做了一個伸展動作,心滿意足地大喊著
他們這次的任務獲利不少,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器具,馬上就讓他自己的能力多上一層修為。
可見增幅器是多麼好的一樣東西,有它們的存在,他們總有一天,可以站在這世界的頂端,看看這無際的江面,有一天一定也會變成他樂市的掌中物。
「你已經說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夠換一下台詞嗎?另外,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起床?」
另一個男人受不了的大喊一聲,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早一點脫離這個隊伍才對。
每次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總是用著溫柔的眼神跟語氣說話的女孩子,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模樣,但是眼睛總是帶著堅定不移的光彩。
「我喜歡在這種時候起床不行嗎?你不覺得早上的空氣特別好?在我的星球,因為在後期政府大力推崇放射性科技的關係,大量的放射物質造成污染,導致出門還必須帶一堆的淨化器,天曉得我從出生開始就不曉得什麼是新鮮空氣。」
樂市「哼」了一聲,想到過去的生活他一點都不留戀,不但環墳糟,他們家還是最底層的平民老百姓。
悲慘的是,如果想要賺錢,就一定要出門,但出門就一定要淨化器,淨化器裡面的蕊心更新費用都相當高昂,所以變成一種惡性循環。
如果自己工作的薪資比淨化器的蕊心低,那根本就一點用處都沒有,然而他一個小老百姓,連換蕊心都要猶豫,又怎麼可能有辦法獲得高深的知識?
反正樂市的出生,根本就是一連串的惡性循環,因此他討厭過去的生活,來到這裡之後,也一直想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如果可以,他再也不要過以前那種對任何事都必須斤斤計較的日子。
「你說的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懂。」索司非常乾脆的回答,他們兩個人的故鄉差太多,他自己的故鄉跟這裡幾乎沒什麼兩樣,不過稍微進步一點,他在故鄉當獵人,後來因為村子遭到盜賊燒殺擄掠,回到家時他已經什麼都沒有,因此只好帶著僅餘的一點錢,試著到大城市裡討生活。
對毀了他家園的盜賊,他不是沒有恨,但那又如何?他並沒有蠢到會認為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殺光山寨上千人。
村子裡最厲害的獵人,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
但是,他並沒有機會可以到大城市裡討生活,在路途的一半,他就遇到了開門者,間他願不願意到另外一個世界去試試,而鑰石,可以給他別人所沒有的力量。
索司答應了,為了心中一點點的怨恨而答應,即使離開村落,他必須承認自己每一天的空閒時刻裡,都不停想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也許事情可以有所不同。
那就像是命運開的小玩笑,當他與鑰石融合之後,獲得的力量,竟然是時光暫留,但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過去故鄉裡的村民也早已死去,就算能讓時光暫留又如何?
「沒關係,煉血懂。」樂市很得意。
想到自己跟索司相處了不算短的時間,每次跟他談起故鄉的淒慘,他都是左耳進去右耳出的模樣,讓樂市心裡非常的不平衡,現在終於有了新的夥伴,新的夥伴同樣來自高科技星球,他聽得懂他的抱怨。
「別傻了,他才不會聽你說。」
從認識到現在,樂市還沒有哪一次機會可以很完整的把自己的故鄉跟煉血說上一次。
煉血跟樂市相差太大,雖然都是來自什麼高科技的故鄉,不過煉血看起來就是充滿知識,過著物資不愁的生活。
而樂市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一樣,不過是下階層裡的平民老百姓,連書都沒讀過幾本。
索司有一次難得想要聽聽,於是問樂市到底什麼是放射性科技,結果這傢伙愣在原地,最後給他一句,放射性就是放射性,有什麼好說的,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不用猜也明白,他根本就完全不懂。
「該出發了,不要浪費時間。」
煉血甩著一頭金發,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壓抑,他的身後,跟著一直都陪著他的泥泥,可惜泥泥不會說話,因此很多事情她都只能看著,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過去的煉血雖然好戰,但是總給人一種愉悅的感覺,但是自從少澤死在那個女人的手裡之後,即使拿出實力,還是一再被打敗的煉血,為了求得更高的戰技,一路只要看到能力者就打,除了拿到一些鑰石之外,還換來滿身的傷口。
戰技的確是進步了,但是卻再也沒有過去那種帶著蒙爽的笑容。
「老繃著一張臉,不累嗎?」
索司慢慢站了起來,收好附近的東西,每次看到煉血的臉,他都這麼說。
煉血沒有看他,也沒有回話,自顧收好自己的東西,就立刻出發。
索司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不關他的事,他只是覺得老繃著這樣的表情很累而已。
跟那個叫做冷暮的人可不同,冷暮沒有繃著一張臉──他天生就是那個模樣,所以看到冷暮,只覺得這個人天生冷酷,但不覺得壓抑,不過煉血,也許是把自己繃得太緊,只要在他身邊,都會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啊……」
身後的泥泥嘆氣,她知道煉血的個性,勸也沒用,必須等到他報復了那個女人,站在那個女人頭頂的那一天,才能恢復過去的模樣。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煉血還會記得過去的自己是怎麼個模樣嗎?
「到了目的地,你想怎麼做?」
既然不想回答這些有關於心情的問題,討論目標總是可以吧?
索司跟樂市從皇者陵墓出來之後,沿著北方蒼族的領地往東邊前進,沒想到一路下來,竟然進入了舒承國,並且遇到煉血泥泥兩個。
一開始,煉血二話不說就跟他們打起來,要是他跟樂市還是在陵墓時的狀況,絕對馬上就被打死,幸好在天籟離開前的提醒下,他們懂得怎麼去使用增幅器,讓自己的能力增強了一大截。
索司瞬間停止時光,然後用力往煉血的頸子敲下去,成功的一瞬間,時間也正好用完,地上昏了一個惡霸少年,樂市跟泥泥一臉茫然,撿回了一條小命。
接著,莫名其妙的他們就成為一個組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索司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原本是打算出了陵墓就跟樂市拆伙的,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是因為聽到煉血要在舒承國打出成績,運用這些一般人的力量跟那個在菲嘉朝廷裡的女人一較高下嗎?
感覺上,那就像是一個藉口,一個可以走回去菲嘉,並且試看去找到那個溫柔女孩的藉口。
而且有了好戰的煉血,也許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跟著一起進步,不要再繼續原地慢慢走,有一天,他的能力也可以跟她並駕齊驅。
真是奇妙的感覺……
在過去,索司幾乎都是獨來獨往,很少有會一直想著一個人的時候。
「我製造了武器,他們想要那些武器,就必須繼續聽我的話做。」
煉血殘酷地說,為了迅速獲得舒承國高層的支持,他用自己的能力,大量製造最基本的科技武器,火槍,讓他們可以使用這種武器,順利打退海邊的敵人。
但是就算是這些人把他給予的火槍全部拆成一塊一塊也沒用,只有他才能做出堅固耐熱的鋼質,火藥的成分也只有他知道怎麼配,想要得到他做的東西,就必須配合他的要求。
而且,他的要求,他們也很喜歡不是嗎?
消滅菲嘉,一統整個大陸!
天籟站在高處,看著天空,雖然是清晨,但是依舊可以看到些微的點點星光,那些星星裡,也許和這裡一樣,也有著無數的生命存在。
小將正在守備。
以他現在的身分,其實並不需要做這個工作,但是他一直覺得自己能成為近衛,*得是拉拉的身分,而他年紀在軍營裡就算不是最小,恐怕也有第二,怎麼可以比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將更悠哉?
因此,小將很堅持地排了這份職務,不希望任何人因此看輕他的努力。
「啊!天籟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還早,不多睡一會兒嗎?」
看到天籟,小將愣了一下,不曉得該怎麼應對。
他從來沒跟這個漂亮的女孩相處過,而且,不曉得為什麼,在他心中,他老覺得這個女孩比拉拉還要更像神祇,在她四周的空氣裡,總是彷彿隔絕了世間繁華一樣,她溫柔的雙眼,總透露她可以看透一切的訊息。
所以他想了一下,才找了這麼一個尋常的問句。
「我喜歡早起,早起的世界很安靜,這個時刻的聲音很單純,很容易懂,不會讓我覺得自己其實在某方面跟別人不一樣。」 「
這樣啊……」小將又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他其實不太懂什麼這個時刻的聲音很單純很容易懂,也不知道天籟到底是哪個地方跟別人不一樣。
小將不知所措的表情,令天籟笑了起來。
「你是個好孩子。」
「我不是個孩子了!」
這句話倒是回得很快。
「在我看來很像。像個孩子比較好,小將,記得,不管在何時何地,像個孩子會有比較多的快樂。」 「
啊?」但是小將比較想快點長大,才可以守護拉拉。
這一點小心願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一定覺得很好笑。
竟然想要去守護一個神祇?但這是小將心裡最大的希望,他想要守護拉拉,再也不要看到之前拉拉被傷害的畫面。
「那是一個小小的叮嚀。」
天籟微笑看著小將,又看著天上的星星:「將來的你,會有很大的成就,也會有很多的煩惱,你一心想要達成希望,但是總是遇到挫折,畢竟你的希望是那麼遙遠,可是如果能一直擁有此時此刻的心……」
天籟又斷住話語,什麼也都沒說,讓小將等了好久,後來想想,也許這只是她的一點意見,不代表什麼,所以還是將它記在心裡。
不過天籟卻又說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開始轉動,以我的能力,卻依然看不清楚,只能聽著過去的聲音,告訴我歷史將一再重複。有智慧的世界裡就有紛爭,每一個人都在試圖逃脫困住自己的命運,但是能成功的又有多少?」
小將眨眨眼,天籟講的東西,他越來越聽不懂,好家很複雜的樣子。
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懂得隱藏情緒的人,天籟自然可以看出小將已經被她的話給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曉得所以然。
「就當我是在喃喃自語吧!」
其實天籟知道自己了解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小將都聽不懂,因此她也才更無所謂地說出口,偶爾找個人發洩一下內心的想法,其實會舒服一點。
「我不想當成是喃喃自語。」小將抗議。
「為什麼?」
天籟倒是沒想到小將會對這點不滿,大多數人遇到這種狀況,不是把她當成大姨媽剛來,要不然就是會笑稱更年期到了,喜歡哆哆嗦,反正能不理就不理,剪不斷理還亂用在這裡也適合,要是攪和進去了,很可能耳朵會被念到長繭。
以前天籟的老師常常抱怨,說他們年輕一代的人,越來越不懂得尊重,聽聽老人家的話有什麼不好,或許是浪費了你一點點的時間,但是你也滿足了一個老人家的快樂不是嗎?
聽起來就像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每次老師長篇大論起來,還是沒有太多的人願意聽。
「因為喃喃自語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有話當然要說出來,而且這樣不就顯得我很沒有禮貌嗎?你在對我說話,我卻因為自己聽不懂,就當你是在喃喃自語,要是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怎麼辦?」
小將很誠實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讓天籟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其實被這個少年在無意間教訓了一頓。
「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天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像小將這樣的人,是不是當科技越來越進步,人類就越來越不懂得體貼?
「不要叫我好孩子!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把剛剛說的話重來一次沒關係,我會努力聽,一次聽不懂再一次,總有一天我會聽得懂你心裡的聲音! 「
感覺上,那就像是一個承諾,這樣的承諾,天籟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
「你知道嗎,我一直等著有人可以對我這麼說,在我的夢裡,他不但努力聽著我說話,也一點都不介意我的缺陷。
「他告訴我,聽不清楚沒關係,他可以一次接著一次說,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說,一次聽不懂就再一次,總有一天,我可以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其實,在地球,天籟也只不過是個才成年沒多久的孩子,一個喜歡打扮,喜歡逛街,想要有一個人可以陪自己一輩子的女孩子。
但來到了這裡之後,天籟好像完全忘了這一回事……也許是她用忙碌的方式,讓自己克服到一個陌生地方的恐懼,努力壓下那一分心慌,連帶著一起忘記了當初的甜美夢想。
現在,那依然是個夢想。
「啊?咦?你別哭啊!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啊!我怎麼這麼笨啦!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一定是哪裡又做錯了對不對?」小將手忙腳亂,以
一個男人的角度,這時候他應該伸出雙手抱住這個哭泣的女孩子才對,但是看著她,想到兩個人見面的次數,這樣的動作小將又做不出來,整個人亂成一團。
「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事實上,你做了一件讓我很高興的事,雖然你不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一個。」
天籟帶著淚眼的微笑,讓小將覺得好美,差點就將他腦中拉拉的模樣給遮蓋過去,連忙伸手打了自己腦袋好幾下。
「你讓我想起最早的單純,雖然我來這裡是心甘情願,不過沒有人會對過去毫無留戀,你只是幫我翻了過去那一頁,讓我重溫過去的情懷。
」那時候的生活,其實也很好,但是,溫習著過往,看看現在,我並不後悔……小將,你讓我知道了,我不後悔。」
「啊?是這樣嗎?「
小將撓撓頭,天籟的意思,是說其實他做了一件好事囉?
「你覺得好就好,而且其實你很喜歡現在的樣子不是嗎?我看你跟同伴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不是說常常大笑,但眼睛裡總是有著笑容。
「那是快樂的人才能夠擁有的表情,所以你現在一定很快樂……啊……你是神耶!看我說什麼傻話,神當然都很快樂……這樣好像也不對……啊!我不太會說!」
小將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跟朔華同一等級的神只講話,因為跟朔華、冷暮比起來,天籟看起來好相處許多,而且比較家是一般人,因此他就有點忘記,天籟其實是跟朔華他們站在同一個位置上。
不過小將沒想到,以前覺得有一點點距離感的女神,其實也跟著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嘛!
小將的結論,再度讓天籟微笑,原來在別人的眼中,她一直很快樂。
這一刻,天上的星星越來越看不清,天色越來越亮,天籟伸出手指,指著其中挺亮的一顆。
「那就是你喔!小將,你跟那一顆星星,有著連結的線。」
「啊?」
「你要記住,每一個生命都有其開始的原因,都必須平衡著這個宇宙間的定律,因此當造物的時候,在這裡擺放一個星球的同時,在另一邊就必須放上另外一個,兩者必須是相反性質,平衡是兩端的,你在一端,那顆星星就是另外一端,因此看著星星,就可以找到所謂的命運。」
那是一種很玄的東西,UU看書www.uukanshu.net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天秤的那一端和自己對應的是什麼,而天籟的能力,讓她慢慢地摸索到這一點。
「所以再看看你旁邊的那一顆,還有這一顆跟那一顆,是不是若隱若現?因為它正表示著,這個世界,這一塊大陸上的三個國家,在星辰被太陽給取代的那一刻起,正式開啟了序曲。」
天籟現在說的東西,可能連朔華都聽不懂,但那是個預兆,一個只有她懂的預兆。
「你的意思是說,連舒承國也要開始戰爭了嗎?」
小將聽不懂星星,聽不懂平衡,但是他知道她指的是三個國家的戰端,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也要開始。」
看著閃爍的星光,天籟輕輕的說。
早就已經開始了……
——山雨欲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