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行之力
牽機,這種毒藥大大知名,來自離這個星球不曉得有多麼遙遠的地球。
在這個名字剛被人所知道時,它的惡名,就已經深深地烙印在這個不知名星球上的所有人心中。
中神經毒的人,死狀通常不會太好看。
這種毒藥的目的,就是刻意讓人受盡折磨而死,中者因為藥性極猛,服後腹中劇痛,全身抽搐蜷縮曲,頭腳相就,死狀非常淒慘。
所以菲嘉的士兵,完完全全陷入了玉嵐當初想要打造的陷阱。
他們親眼看著剛剛還可以聽見聲音的同伴、也許昨晚還曾經打鬧過的兄弟,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每個人全身抽搐蜷縮,頭腳相接,卻只能不斷的劇烈抽搐、臉部扭曲,嘴裡發出淒厲慘叫,最後死時軀體僵硬,如死去已久的殭屍一樣,想要讓他們閉目安息,都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有些精神上比較脆弱的士兵,尤其是那些剛訓練出來的新兵,馬上就有人忍受不了這種視覺兼聽覺上的折磨。
當他們發現身體內部也有隱隱作痛的現象時,自己抽搐尖叫、整個身體扭曲僵硬的死狀,立刻佔滿整個腦海,然後因恐懼而瘋狂,嘴裡發出癡傻的吼叫怪笑,雙眼充滿血絲、佈滿恐懼,瞪著武騰國的方向。
當拉拉跳躍過最後的一道城牆,飛奔到這裡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齣人間慘劇。
這些死去或瘋狂的人,跟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因此她的心中雖然浮上了一種類似同情的情緒,卻不足以動搖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拉拉快速地飛越過這些人,纖細的身影如同箭矢一樣穿越其中,沒多久,她就已經來到大火燎燒的現場。
在巨石和燃燒的巨木下,盡是燒焦的軀體,拉拉知道,濃煙後不遠的地方,敵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同樣在等待濃煙散去的那一刻。
一旦神經毒的威力完全消散時,也就是敵人攻擊的時候。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提早讓空氣中瀰漫的神經毒消散,但是卻不能讓大火跟濃煙止息。
要做到這一點,說難不難,說容易卻也不容易,拉拉從空間裡取出一顆不小的球狀物。
這東西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收集材料製作出來的,跟最基本的硫磺武器類似,不過這個世界科技落後,提煉成了一門非常困難的學問,因此做出來的東西有著非常大的瑕疵,不過這一點瑕疵在此時此刻,反倒變成了優勢。
拉拉直接將比臉還要大上兩三倍的球體,扔到大火之中,接著快速地朝來時的方向退回,她才剛越過第一道城牆,後面立刻傳來足以刺破一般人耳膜的巨大聲響,更加劇烈的大火竄上天際,夾雜著中人欲嘔的刺鼻味。
但,也僅止於一瞬間。
下一刻,四周的空氣全部朝火源集中,夾雜著神經毒的空氣被吸到了爆炸中心,爆炸引起的劇震,將整個峽谷震得開始從最脆弱之處崩頹,大量的岩壁崩壞,往中央峽谷落下,掩埋了兩國之間的通道。
即使黑煙完全消散,就算大火隨著這些岩塊土石而漸漸熄滅,武騰國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時半刻也無法沖殺過來,菲嘉國的士兵,得到了最寶貴的緩衝時間,他們有機會得到來自祖國援兵的救援,保住這片江山。
偷偷跟在卡蠟斯庌身後跑過來的小將,摀著口鼻、隔著城牆,看到了這些驚人的畫面。
他早知道拉拉不是普通的女孩兒,但他從來沒想到拉拉會不普通到如此程度,這種必須集聚千萬人才辦得到的力量,拉拉卻在眨眼間完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解決了菲嘉即將面臨的敗仗。
「拉拉好厲害!天啊!你就像是個戰神一樣,只要一揮手,說不定我們菲嘉就可以坐擁勝利!」
想到這個可能性,小將興奮地在原地跳起來,一瞬間忘了摀住口鼻,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空氣中的煙塵跟味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勝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菲嘉有我,武騰自然也有別人。」
不是刻意潑冷水,拉拉只是陳述一件事實。
她可以感覺到遙遠的那一頭,正有人在看著自己。
要是估計的沒錯,那個人不是施放這種神經毒的人、就是施放者的伙伴,反正絕對跟她一樣是能力者。
這個世界的文明,還不足以製造神經毒。
因為拉拉說話的語調非常的嚴肅認真,讓即使深信拉拉無敵的小將,也不禁相信敵人中有跟拉拉一樣厲害的人,這讓小將火熱的心瞬間被澆上好大的一桶冷水,一張清秀英俊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拉拉,別這樣嘛……讓我高興一下有什麼關係?」
「在這種時候,認清事實比什麼都還來得重要,現在,不要浪費時間,還活著的人趕緊送醫處理,有力氣的人馬上開始整理城牆跟陷阱,敵人不可能給我們太多的時間做準備,除非有意外,否則這一道防衛遲早都會破的。」
拉拉迅速在腦中計算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是哪一方面的計算,在這一道關卡上,菲嘉都是必輸的狀況。
既然菲嘉的能力者數量略遜一籌,要怎麼讓敵人的數目減少,並且讓我方獲得大量的時間與空間,換取休息及挽回戰局的機會,是現在該做的事。
「拉拉的意思是說,我們輸定了嗎?有沒有可能讓我們支持到援兵到來?」
拉拉看了看這些眼神充滿期待的人一眼,冷淡地搖了搖頭。
「問題不在於援兵,而是這個峽谷。這裡雖然是堅守的好地形,但是同時也阻礙了大量援兵湧進,雖然外面可以不斷的派兵前來支持,但是,長時間下來,這些城牆遲早都會毀壞。」
拉拉有武器,武騰國的能力者自然也有,尤其在自己加入之後,為了求得平衡,對方絕對會使用他們的武器或是力量來對付。
所以,她的加入儘管解了菲嘉國邊防的燃眉之急,但也代表著戰爭的擴大。
武騰國的能力者,並沒有將絕大部分的能力跟武器運用在戰爭上,就連神經毒,也可以感覺到是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才製造的物品。
拉拉不懂的是,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只是想要擁有這個世界,那麼用自己的力量來擴展,不是再容易不過?
能力者要控制、佔領一個國家,操縱一國之主,將所有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那麼何必用這麼辛苦的方式,讓武騰國的人自己去佔領?
如果他對操縱世界沒有興趣,那又何必攪亂這一池渾水?
拉拉不懂,也許這就是她始終跟真正的生物有差距——或者該說,跟真正的人類有差距的關係。
在她的觀念裡,事情被畫分為「是」或「不是」兩種,以這兩種類型去推斷每一種事情的可能性,在這之外的東西,就不是她現在可以理解的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進攻,或是退守。」
兩個直接的答案,讓所有士兵全部瞪大雙眼,他們的觀念還在「死守」這兩個字裡,別說沒有想過退守了,進攻?
這絕對是神話。
拉拉看出他們眼中的驚訝,難得的,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她喜歡看見別人的表情明顯表達在臉上時的感覺。
「有人告訴我,我的前幾代先人裡,曾經在一塊富饒的大陸上創下神話,讓人寫成史詩歌頌千年,即使在數千年後,所有人都只將她的故事當成故事聽,沒有人想過那或許可能曾經是事實。
」但,至少,她的確創下了屬於她自己的故事,後世的人永遠記得,有一個美麗的女戰神,她的名字叫做阿西娜。「
小將眨眨眼,他不知道阿西娜是誰,但是他卻聽出了拉拉話裡想要表達的意義。神話,必須
有人去創造才會出現,如果不曾經努力奮鬥過,自己的名字又怎麼可能流傳千古萬世?
」拉拉,你怎麼做,我都跟著你!「
小將對他的劍術師父可是充滿信心,他不敢奢望自己的名字可以跟什麼戰神搭上線,可是他希望,在將來菲嘉的歷史裡,自己的名字可以讓更多更多的後代傳頌在口中。
“媽的!臭小子!要做就做!哭什麼?「一邊的傭兵看到小將一邊說、一邊淚流滿面,全身忍不住雞皮疙瘩滿地,他用力往小將的肩膀後背一拍,差點把小將的心臟給拍出喉嚨。
「我就是想哭不行啊!誰知道明天我還有沒有機會活著?我才十幾歲而已耶,連活著是什麼感覺都搞不清楚了,卻馬上就要面臨死亡,你曉不曉得那種感覺!我也會怕啊!「小將很用力的拍了回去,都這種時候了,他才不在乎一個剛當兵沒幾天的菜鳥,對老鳥做這種動作夠不夠尊敬。
「但是!雖然我很怕我自己會死,可是我希望,至少讓我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將來,一定有人可以記住我的名字,一定!「
那就像是一句誓言,雖然從一個連嘴上毛都沒長齊的少年口中聽到這樣的誓言,少了點魄力,可是他眼中那種恐懼卻融著堅定的眼神,讓人不能漠視那一分散發自內在的光芒。
幾個老兵被他的宣言給吼得愣了一下,長滿鬍髭的粗獷臉龐,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大刺刺的笑容,以及發黃的牙齦。
“臭小子,連你的名字都沒說清楚了,還想留名?」
「媽的!好大的膽子!剛剛那一掌打爽了?「
一堆拳頭跟巴掌接連不斷的往小將身上拍,打得小將跳腳叫喊,用著可憐委屈的眼神朝拉拉求救。
可惜他卻忘了他最偉大的師父拉拉,對這種「充滿感情」的眼神最無法意會——在評估完這樣的攻擊不足以造成什麼大傷害之後,拉拉朝幾個人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往第二道城防前進,召集人馬。哀叫聲
不斷,還有著老兵們的大笑聲,每一個人都豪爽地吼著自己的名字,就像小將所說的,至少讓他們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安慰自己,在將來,一定有人可以記住他們的名字。
好像從來沒有哪一本小說,會去形容大軍前進時的甘苦談。
如果要形容,絕對也都是“軍隊的人數有多麼的驚人”,或者是“每一個戰士的臉上充滿著肅殺的氣息”,要不然就是“行進之間,戰馬跟腳步聲如何的震撼人心”這一類的句子。
朔華想,如果哪一天他閒到可以打字寫小說的時候,他一定要別出心裁。
那些寫穿越時空的作者,絕對都是用著一顆沒有到過古代,也絕對沒去過真正蠻荒鄉下過生活的腦子,來寫這些東西。古時候沒有輪胎,所以
馬車在行走之間,絕對抖到會讓你咬到舌頭、滿嘴鮮血,尤其是戰爭用的馬車或是運糧貨車,都是以結實輕便為主要目的。
跟以舒適為主的貴族馬車完全不同,座椅上沒有座墊、沒有鋪布料也就算了,粗糙的木板在坐之前要是沒先刮一下,絕對會被木屑給刺進屁股肉裡,就連全身跟鋼鐵一樣的冷暮,坐之前也會先用他的手撫過木板一次。
在這時候,朔華就覺得,其實彼此的能力都還挺生活化的。
馬車抖抖抖抖,還不是最嚴重的。
一個男人沒洗澡的味道,其實還好,勉強可以接受,兩個男人幾天沒洗澡的味道,就會讓朔華開始鼻塞,現在,是成千上萬個北方漢子沒洗澡的味道聚集在一起。那種
走了幾天的路、流了滿身大汗,卻沒有一個人洗澡的味道,可怕得讓天籟滿眼血絲的開始研發這個時代能做得出來的防毒面具。
冷暮則是坐在馬車角落,取出一個小小的機器,瞬間吸收掉空氣中的臭味,讓空氣聞起來可以稍微舒服一點。
不過,機器作用範圍不大,因此深受惡臭影響的朔華,每天都捲著棉被往冷暮那頭擠。
另外,每天早上他們好不容易才清出馬車裡的風沙灰塵,到了隔天又會覆蓋滿身,數量之多,從他們身上的黑色衣物都可以變色,就看得出來其慘烈程度。上千匹戰馬所
捲起的灰塵量,可以讓跟在後面的人光吃風沙就把肚子撐死。
全車裡,唯一不受到困擾的,就只有那一棵樹。
反正樹海又不用肺呼吸,也不在乎灰塵覆蓋全身,對他來說,行軍唯一的麻煩,只在於不能腳踏實地、感覺到泥土大地的親切而已。
」你在幹嘛?」天籟吐掉一口沙。她發現面罩並不是沒有功用,只是它的功用僅止於將兩口沙變成一口量而已。
「沒幹什麼。人在艱苦的環境裡,如果只懂得埋怨,那一輩子也只能當那個埋怨一切的悲哀角色。」朔華用哲人的語氣,輕輕回答。
之所以輕輕回答,是因為嘴張太大,就會吃進滿口沙子。
「那跟你和雷聖在馬車角落四周塗鴉有什麼關係?」
剛剛天籟就發現,這兩個人竟然在馬車上反覆的畫一些奇奇怪怪的圖形,畫了又擦,擦掉又畫,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朔華笑了一下,其實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是否能成功,不過至少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而且如果成功了,那他等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記得非黑的結界嗎?」
那種可以隔絕一切、像是進到另外一個空間的力量。
在皇者陵墓的時候,朔華就已經對幻境跟空間轉換的運用十分好奇,後來非黑直接對他們使用結界時,就像告訴他一條比較清楚一點的道路。
「你想創造非黑的結界?」
天籟第一個反應是,那的確是一個防風沙防惡臭的好方法,但進一步去想,結界的功用絕對不只是防惡臭防風沙而已,那代表著創造另外一個空間,範圍大一點,感覺就像在創造另一個世界。
「沒錯,我想創造像非黑那樣的結界。這個問題我想很久了,事實上,打從我發現鑰石給我們的空間,可以隨著我們的能力擴張,並且達到現在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大小時,我就想過這一個問題。
「究竟鑰石只是領著我們打開門,去看另外一個世界;還是我們透過鑰石,在開創一個空間?「
尤其是當留墜說,這個世界因為是非黑的,所以他們不能擅加乾涉時,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在他心裡紮根,讓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天籟
睜大眼睛。
剛剛她還覺得兩個人的動作很無聊,現在就算朔華跟雷聖只是在地上玩井字遊戲,她也會覺得有崇高的理想。
天籟記得當非黑將所有人框在一個空間裡時的感覺,也沒忘記當初陷身在幻境時的感受,那種感覺,並不像是腦中幻化出的空想而已,那種感覺非常真實,真實得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如果依照朔華的說法,非黑可以隨意地去開創另一個世界,並且讓它真實的存在?
」所以該怎麼做?」
朔華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
「從哪裡開始,自然就從哪裡出發。”
“鑰石。「要說起思緒的清晰,冷暮永遠都是最快的那一個,他大手一轉,出現一顆黑色的石頭。
每一顆鑰石,都只像一顆不規則的普通石塊而已。
不知道的人永遠不會了解在這樸實無華的石頭裡,究竟蘊藏了多少的秘密,除了力量之外,似乎還有著宇宙無盡的秘密——有關於空間,有關於生命…… “
沒錯。「朔華看了冷暮一下。
他跟雷聖才剛開始動作沒多久,冷暮就已經猜測到他們的想法,所以剛剛一直沉默的冷暮,在心裡絕對也想著同樣的事物。他們
都想知道,這顆石頭裡到底藏有什麼秘密,他們該怎麼做,才能試著去啟發、去了解。
「之前用來啟動法陣的力量,來自於大自然界的五行之力,而現在,我試著找出一個方法,這個方法可以讓鑰石取代那些寶石。」
「有可能嗎?「天籟說道。
寶石的五行之力,朔華之所以可以順利的善加運用,是因為有著地球上龐大的過往知識作為基礎,但是,天籟可不記得地球上有哪一種典籍裡,曾經記載過像是鑰石這一類的東西。
“我正在試。”
“理論?「天籟又問道。
所有的實驗,必然都必須要有一個理論在,否則怎麼開始?
「我們都知道,鑰石來自於一顆星球毀滅最後一刻,而且必須是有生命的星球,才能從其中得到一顆,那麼也許這一顆鑰石裡蘊含的東西,正是支持著一個星球運轉的力量,它可以是火,可以是水,可以是生命,也可以是一切……」 「所以
?「
天籟承認自己對於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很理解,這也是當初她選理工科就讀而不是化工科的原因。看到
天籟呆呆的樣子,朔華就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他想,這也就是為什麼女孩總是招人疼的原因。
並不是她們的腦袋空空愚蠢,所以讓男人有成就感,大多數的時候,女孩子並不介意讓人發現她們也有不懂的地方,一點點的示弱,可以很容易地讓人的心因此而柔軟。
天籟也喜歡朔華摸摸自己的頭,雖然年紀上自己比朔華要大,可是朔華個性老成,再加上自己的確傻呼呼……
再傻再直線條的女孩子,都是感性的,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那種被人寵愛的感覺,就像是掌心裡的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呵護,然後感覺那一分最真實的溫暖。
」把鑰石當成一個濃縮的星球,在這個星球裡,既然可以孕育出金、木、水、火、土,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它本身就已經蘊含了這些?「
最基本的小小因子都可以成為利用的力量,那麼成就這小小因子的母體,自然擁有更多的力量和能源。
如果金木水火土是個別的五行,那鑰石就是合而為一的一種力量。
天籟想了一下。
」所以?」
「所以我想試試看是不是有一種法陣,可以容納所有的力量,激發該有的威力。」
天籟再想一下,最後嘆了一口氣。
「幸好當初我沒有選化工科。「
以上就是她的最後結論,感性的女孩決定繼續感性下去,雖然說成千上萬沒洗澡的男人聞起來很臭,不過精壯的身材再加上岩石雕刻一樣的臉龐,還是非常養眼的。
第二章進化保姆
玉嵐站在崩塌的峽谷前,望著迭得跟小山一樣高的石塊。
每一個石塊的大小都十分的驚人,如果不運用力量的話,現在的科技要搬運這些石塊、清出通道,要花相當多的時間。
「這就是……命運好好玩的地方,不是嗎?「迪咬著草根,輕輕笑著,現在這個景象,同樣在他意料之外。
迪原本只是想去引來玉嵐的同鄉,讓大戰變得更加精彩,沒想到玉嵐的同鄉還沒到,守護菲嘉為己任的能力者卻來了。
玉嵐看了他一眼。
事實上,出乎意料之外的現實,確實讓遊戲多了不少的樂趣。
只要事不關己,天誅地滅都沒關係。
玉嵐想要的,只是玩一場自己能盡興的遊戲,對於武騰國跟菲嘉國最後的結果,他並不在乎,現在來了對手,感覺就像遊戲裡的魔王終於出現一樣,會更刺激和精彩一點。
所以玉嵐不打算讓藍龍切割這些比人還要高的石塊,而讓武騰國的士兵慢慢來。
他想知道,在延遲了武騰國的攻擊之後,對手能力者會做些什麼,會出現什麼樣的作戰方式。
不過,喜歡遊戲那是他自己的事,對於某些存心看戲的人,他並不介意給一點教訓……玉嵐轉身,微笑看了迪一眼。
一瞬間,迪突然變了臉色,俊挺的五官扭曲變形,就連一貫慵懶從容的表情,也瞬間因為痛苦而慘叫出聲,臉上正常的膚色一下變得血紅,根根血管從皮膚底層浮現,彷彿隨時都會掙破表皮衝出,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怕。
玉嵐「哼」了一聲,慢慢往武騰國的陣營走回去,他知道以迪的能力,全身的血液倒流還玩不死他,只不過會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而已。
藍龍站在一邊,看著迪全身青筋浮現的模樣,身上的雞皮疙瘩爬滿皮膚。
他早知道玉嵐的手段通常都非常的狠,但是把人弄得像怪物一樣要死不死的,真的很令人噁心。
玉嵐的每一個動作都已經計算過,折磨人、弄不死人、又不好解決,才故意施放在迪的身上,換成自己,肯定是另外一種手法,要是玉嵐讓自己身上的血液倒流,恐怕瞬間因為血液衝破血管爆腦而死,哪會像迪這樣痛苦。
「你倒是不用擔心太多。」
斐攝將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畢竟他之前也被玉嵐整過不少次,看見那個總是懶懶笑著、看他出糗的迪,也會有這樣的畫面,他樂得很。
「玉嵐的目的,不只是要迪痛苦而已,他是在告訴迪,今天他可以看別人的戲,別人同樣可以看他的戲。」
玉嵐的行為通常都不止一個意思,他可以一次做到很多目的。
「那為什麼我不用擔心太多?」
「很簡單,雖然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過在我們之中,你是最不會耍心機的一個,偏偏又足夠聰明到知道不該惹玉嵐這種恐怖的傢伙……基本上,玉嵐還挺欣賞你的。」
雖然斐攝不敢擅自讀取玉嵐的心思,不過這一點點簡單的想法,他倒是可以輕易猜測出來,其實這也是他為什麼比較喜歡跟藍龍一組行動的原因。
基本上,跟他們這些人比起來,藍龍可以說是正常人,而且是心直口快、說做就做,又不至於太愚蠢的正常人。
藍龍聽出他話裡稱讚的意思,「嘿嘿」笑了起來,回手拍了斐攝肩膀一掌。
回過頭來時,迪已經慢慢恢復了原樣,雖然一身冷汗,卻半點也不損屬於他的那一分慵懶氣質。
不過,藍龍好像看到迪的背後,閃過了一條像是尾巴一樣的東西,雪白的顏色,跟迪的一頭白髮還真有點類似。
「怎麼,還想繼續看嗎?」
迪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藍龍疑惑的眼光。
「沒什麼。」
應該是眼花了吧?雖然說來到這個世界裡的人各式各樣,長相奇異的更是不在少數,不過迪從他們剛認識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模樣,身上多了什麼東西,又不會引起人的輕視或是反感等等,迪應該不會為了一條尾巴而刻意隱瞞。
迪深深注視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兩手叉在自己的腰上,像個老頭子一樣轉身,慢慢地走回武騰國營地,高大身材的背後,什麼都沒有。
藍龍撓撓頭,轉頭詢問斐攝。
「聽說菊落鎮上的女人不錯,趁現在沒事可幹,要不要去樂一下?」
斐攝一笑,搭上他的肩膀,兩個人的嗜好,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爵看著手中的戰報,既是皺眉,又有些許的欣慰。
雖然第一防線再過不久也即將陷落,但是能抵抗武騰國的大軍到這個時候,也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菲嘉國的大量人馬早該集結到風和關口去了,沒想到,菲嘉的另一個鄰國,在最近的日子裡,似乎有了一些跟過往不同的舉動。
公爵不擔心對方會立刻攻打過來,跟武騰國不一樣,舒承國長於海軍,國土有絕大部分和大海接鄰。
海上另一頭的國家,似乎早已經對這塊大陸的富饒感到興致盎然,因此三不五時就會派出軍隊試圖登陸入侵,所以舒承國雖然依*著海上運輸而擁有大量的財富,但同時也因為其它海上國度的入侵,而消耗了驚人的資源,讓這一塊大陸上的三個國家得以三足鼎立。
如果舒承國想要趁機入侵菲嘉國,必須將大部分軍隊移到菲嘉邊境,舒承國的軍隊暫時沒有這方面的異動,但是為了預防萬一,公爵還是將原本要調到風和關的一部分軍隊給撤回,加強防守舒承國邊陲。
大型的調度讓時間延遲了不少,因此,第一道防線的攻破,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要敵人沒有大量入侵,公爵就不擔心菲嘉會有亡國的可能,畢竟菲嘉國的主力其實在於騎兵。
騎兵最擅長的就是平原上的衝刺,在這一點,菲嘉數百年來都所向披靡。
但,公爵倒是沒料到,原來自己的邊防軍裡,竟然隱藏著人才,據說,還是個美麗的女子?
想到這一點,公爵想起那個過去總是默默跟在兒子身邊的女子。
為了將化成石塊的兒子給送回公爵府,一路上不曉得吃了多少苦頭,石像龐大的重量,連一般身強力壯的男人都看不見得能背負的起,她卻就這樣一路小心翼翼,不在乎那沉重的負荷,將他的兒子完整地送回眼前。
對於兒子的事,公爵並不怪那個女子,以她的個性,絕對是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讓她無計可施。
如果真的要怪,應該要怪自己吧!
明知不可為之,最後失去的,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
「緋紅。」
矯捷纖細的身影立刻從窗口躍進房裡,蹲跪在他面前。
從公爵的角度雖然只能看到緋紅的頭顱和肩膀,但是看的出來,緋紅在這短短的日子裡,瘦了很多。
也許,洛得的死,緋紅是最自責的那一個。
「請問大人有什麼吩咐?”
這麼多天下來,緋紅原本以為自己保護不力,她再也沒有機會回報這一家人的恩情,因此默默的守護在旁,沒想到,原來公爵還肯呼喊她的名字……
還願意見她這一個失職的廢物。
「我有新的任務給你。」
「是!」快速又毫不猶豫,只有緋紅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有多激動。原來,她還是能擁有報答公爵的機會,還是有償還自己錯誤的機會。
想起每一次看緋紅努力而總不放棄的行為,又想到再也看不到自己兒子那張寬厚的臉,公爵的眼眶再度熱了起來。
「據說,邊疆出了一個不錯的領導者,是個小鎮姑娘,因為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小鎮被敵人入侵,因此獻身於戰場之中,之前也奪下了功勞…… 「不過,其它
的部分卻很含糊,尤其她其實沒有軍籍在,為什麼能夠穿過我軍的關卡,進入內部,帶領失去領導者的士兵,這一點,需要好好的調查。
「這個任務,我需要一個信任的人來做,你代替我好好觀察那個女孩,要是她真的忠心耿耿,那麼,讓她歸屬到我的軍隊裡,我會好好提拔;如果她是個姦細,我允許你殺了她,不能讓她有任何的機會對我軍造成任何損傷。」
「是!」
「起來吧!讓我好好看你。」公爵看著始終跪在地上的女人,心裡嘆息。
失去的東西已經挽不回,在戰場上看盡人生的公爵對此早已有所體悟,所以儘管喪子之痛痛徹心扉,他還是能理智去面對一切。
但是這個孩子,對生死看得還不夠多……或許該說,對自己親人的生死,看得還不夠多。
「大人?」
雖然心裡感到疑惑,緋紅還是乖巧地抬起頭,讓她這輩子最尊敬的長者,好好看著她的模樣。
這一抬頭,緋紅才發現公爵似乎又老了許多。
「公爵大人……」
一切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可以再強大一些,也許就可以保護得了主子……但……她知道,那都是安慰自己的謊言。
她親眼看過那些人的能力,那絕對是自己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強大。
他們都阻止不了那個叫做非黑的人了,自己又有什麼能耐辦到?
「我知道,那件事,我不怪你,是我的錯,長時間待在這個位置上,還真以為自己可以操縱一切。」
公爵苦笑,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承認事實的一天。
「但是挽不回的事情,只能當作教訓,不能一直放在心裡,我努力讓自己平息那一分痛苦,所以你也必須這麼做……
「去吧!好好的執行這份任務,那會讓你忙上好一陣時間,也許當時間過去,終於有空提起精神來重新想起時,就算發現那一分痛減少了許多,至少再也不會在夢裡纏繞著自己。「
像是父親一樣的話語,讓緋紅發紅的眼睛終於落下淚水,一滴滴的淚中,有著這些日子來太多太多的壓抑和痛楚,只是她早已經習慣忍受,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狼狽。
但是公爵不同,公爵大人不但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老師,如今,更像是她的父親。
緋紅彷彿得到了一個解脫,一分期許,落著淚的雙眼中,擁有著更為堅定的目光,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堅強。
「我一定會執行好這份任務,大人。」
「那就好,去吧!「
公爵知道,緋紅不會將激動的言語說在口中,但是她絕對會記著每一句話,好好重新開始自己的日子,有一天,會如同他所期許的一樣,淡忘這一分痛楚,然後重新找到那一分自信。
緋紅起身,對公爵行了大禮,矯健纖細的身影迅速從窗口逸出。
看著那一道離開自己視線的影子,公爵在心中嘆息。
前線的任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希望緋紅這孩子能夠好好的完成她的任務,並且再一次讓他好好看著她的成長。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日子,並不是那麼的好過……
“再過去就已經進入風和關的區域,這一個地區是由領主威爾大人所管理,在軍隊進入領地之前,必須先通報一聲,免得被人當作是敵人打了起來。「
蒼銘將自己的族人先駐紮在領地之外,基於他一心將朔華等人當作大神的態度,因此每一個大動作他都會過來先報備一聲。朔華看了他一眼,在
心裡我嘆了一口氣,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新的世界演出像是時代劇之類的東西。
「我知道了,不過在你去見那個威爾之前,最好先把自己的模樣整理一下,雖然我知道千里迢迢趕來支持,絕對是一件值得尊重並且感激的事,但是為了蒼族好,你們必須讓他們知道,蒼族的人不只是善戰,同樣懂得禮儀。「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說出這一種話。
說起來,以前朔華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禮儀不禮儀的東西,其它那些親戚最愛嘲笑的,就是他這個沒人要的孩子跟野蠻人一樣粗魯。
為了替自己母親爭一口氣,朔華硬著頭皮去學,但是打從心裡不認同這些表面的儀式。不過當他年紀漸長,就明了到,
自己也許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不代表那些對自己很重要的人,也能忍受。
他挺喜歡蒼族豪邁單純的個性,因此為了他們好,不願意看到他們被菲嘉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恥笑,只好提醒他們注重這些討人喜歡的禮節。
蒼銘看了一下自己這時候風塵僕僕的模樣,畢竟是個當族長見過大場面的人,馬上就明白了朔華的意思,感激的目光再次浮現眼中。要不是
朔華早警告過他們不准膜拜的話,絕對又可以看到有人五體投地。
“您說的事我明白,等等我就會去換上正式裝扮,絕對不會讓其它人對我蒼族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蒼銘對朔華說話的方式,也是經過再三溝通才比較像是一般對話,只是那個「您」字,說什麼都沒辦法讓這些蒼族人去掉。
「那就好。」
「大人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不了,我討厭那種場合,你是一族之長,該怎麼做才會對自己的族人好,你自己清楚。」
「我知道了,那我下去了。」
朔華揮揮手讓他離開,當蒼銘的身影一消失在眼前,剛剛還很嚴肅的模樣立刻破功,他厭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灰塵,毫不猶豫地就往小河邊走。
「如果只是要清洗身體,像這樣子做不就很方便?」
小型的共工坐在他的肩上,小手一個輕輕的動作,水氣瞬間瀰漫朔華全身,他只感覺到一陣冰涼,就發現所有的灰塵已經全部被水流帶走。
「沒錯,可以試著多多運用這些原本屬於我們的力量,要知道,力量可不只是用在打架上而已,真正的力量,無所不在。」
祝融出現在他的肩膀另一頭,同樣手一揮,冰冷的衣物立刻變得溫暖乾淨。
這些天裡,他們都在看著朔華如何去使用這些力量,最後了解到,朔華一直沒辦法好好真正突破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把這些能力當成呼吸一樣自然。
那並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就像一個人不管再如何模仿,都很難把自己當成一匹馬一樣用四肢去奔跑,於是他們兩個人想了想,決定偶爾提醒他,並不一定只讓朔華自己一個人慢慢去摸索。
朔華摸摸自己身上乾淨得像新的一樣的衣服,停下腳步,正視這個問題。
他發現,果然勤於練習跟本能在應用上,還是有所差距。
也許身為一個男人,只要講到力量,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打打殺殺,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要讓它變成生活的一部分,自然的跟呼吸一般。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自己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自己……」
突然間,朔華像是想到了什麼,從空間裡取出鑰石,接著閉上雙眼。
共工跟祝融同時莫名其妙地看了彼此一眼,正想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時,一道強烈的光芒從朔華掌心的鑰石飛射而出,非常的耀眼,卻一點都不刺目。
那光線一瞬間就像是要佔領整片駐紮的營地一般,撒了滿處,一下子所有的景色都因為反光,而有種霧茫茫的感覺,朦朧的色彩,如同陷身在另一個世界裡。
幾個人從駐紮的帳棚跟馬車裡跑出來,看到這一幕,沒有人敢擅加*近,偏偏唯一可以詢問的祝融跟共工又在朔華身邊,沒人可以詢問的狀況下,周圍傻了一群人。
冷暮看著朔華手中的鑰石,他發現這跟融合時的光芒非常類似,不過並不是他們在融合時的那種光芒,而是當初開門者將鑰石往他們身上塞時手中的那種光芒。
難道……
朔華已經發現了讓鑰石和人類融合的秘密了?
答案很快就出現在眾人面前,朔華睜開雙眼,瞧見圍在他身邊的眾人時,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尤其是看向札克時,朔華臉上的笑容,更是怪異到讓札克全身豎起寒毛。
朔華蒼白的兩手,將鑰石當成夾心一樣合在手中,上面的那一掌輕輕揮出的同時,點點光芒射進了扎克的身體之中。
第三章蝴蝶效應
如果這世界有武俠小說的話,札克絕對會明白,該怎麼形容此時此刻他身上正在發生的事。
他痛得快死了,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射進他體內的光芒,就像一道灼燙的熱流一樣,從射進去的地方開始,順著全身上下的血液流動的方向,燒灼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血管,然後在大概是肚子的地方轉了無數的圈圈。
再度開始在血液裡流動時,那一股灼燙似乎減輕了一點,然後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他全身大汗,活像是剛從水里出來,一股氣又沖上腦門。
「三、三花聚頂神功?」
當天籟看到札克的頭頂冒出白煙,彷彿三朵白花繚繞時,忍笑摀嘴讚歎。
朔華不曉得何時已經站到了他們身邊,看到扎克現在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尤其當他聽到接著扎克的身體像是炒豆子一樣“劈哩啪啦”響時。
「看來我還幫他洗筋伐髓了。」
根據武俠小說裡的說法,接下來扎克的毛細孔會將身體裡的壞東西都排出去,全身沾滿像臭水溝一樣的爛泥巴,甚至還可能不斷的放屁或拉肚子。
話才剛說完,炒豆子般的聲音也正好停止,然後某人全身臭汗,才睜開雙眼,就往遠處的草堆蹲,一邊蹲一邊喊“不准偷看”,也不想想這裡有誰會變態到去看一個大叔大便。
「你渡了幾年的功力給他?」
天籟的心裡早已經笑得快要滿地打滾。
「應該有一甲子吧!」
朔華同樣很認真的回答,不過誰都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拜託,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在那裡打啞謎?有人可以跟我說,扎克那小子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嗎?你對他做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根據樹海對人類身體的了解,會全身排汗跟拉肚子,通常都是吃到不乾淨的東西才會發生的事,因此依照他對朔華惡性個性的了解,腦中已經先想出許多朔華在札克的食物裡放瀉藥的場景。
「沒什麼,只是做當初開門者對我們做的事而已。」
「鑰石還在你手中。」樹海迅速指認出事實。
當初開門者融合鑰石,可是將鑰石給真正融合到他們的身體裡,不像札克只是一道光而已。
「因為我沒那麼厲害,而且我怕扎克承受不了這樣強大的力量,所以減輕了很多力道。」 「
那大叔也會變成能力者嗎?」
這是天籟很想問的問題,她想知道,朔華是不是真的已經找到方法使用這些鑰石。
「不會,我只是取出了力量,並且將這一股力量送進大叔身上,並不是真的與鑰石融合。」
很單純的力,不像其它人夾雜了自然之力,或者是智慧等等之類的力量,朔華只是從裡面尋找到最基本的力,灌進札克的體內與之融合。
「所以他跟我們不一樣?」
「沒錯,就像小說裡的武林人士一樣,可能可以表演一些像是格空打牛之類的……」
以上為朔華無責任猜測性發言。
「換句話說,有一天你的力量夠強時,你也可以將鑰石融入大叔的身上?」
「不行。」
「為什麼?」
「你忘了當初那些開門者將鑰石融合到我們身上時,所說過的話嗎?”
天籟想了一下,答案剛浮現到腦海時,冷暮已經說出答案。
「是鑰石選擇了我們。」
是的,是鑰石選擇了他們,並不是開門者選擇了他們。
也許能和鑰石融合的人有兩三個之多,但是那兩三個也都是鑰石的選擇,開門者就只是從中篩選而已。
「裡面究竟是什麼?」冷暮看著鑰石,淡淡的問。
既然朔華能運用不是自己身上鑰石的鑰石力量,代表著,他已經開始理解到鑰石的真正意義。
「一個個體。」
朔華想了一下之後,慢慢地選擇字眼回答,但是從他臉上皺眉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這個字眼跟他所想要表達的意義,還有些出入。
「一個個體?」
一個個體的解釋可以有很多種,人是一個個體,一塊石頭也是一個個體,但是這兩種個體間,卻代表著有生命或是無生命,成分複雜或是成分簡單等等一堆相異的性質。
朔華看出眾人眼中的疑惑,苦笑。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很難去表達,它的確是一個個體,但是在這一個個體裡,卻代表著各種力量或是能源。就像人是一個個體,但是腦子負責思考、手腳負責運動、心臟負責跳躍、血管負責運送養分跟血液一樣。
「因為我的能力不足,當我試著去將鑰石當成自己一部分,就像我體內融合的那些鑰石一樣時,我第一個感受到的就是力量,源源不絕的力量。
「在這些力量裡,我可以抽取其中不同的來源,然後去運用,但是當我想要更深入了解時,卻像是被捲入了一個黑洞,四周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能源、力量,也明白它們其實是同一個來源,卻怎麼也無法看清楚。」
所以,跟那些開門者相比,很明顯的,朔華還有太多要學習的東西。
聽他這麼一說,大概可以了解到那一種感覺,有人非常直接的就拿出一個鑰石試著去感受,試著融入其中。
不曉得是不是力量不足,還是那一分心還不到家,每一個人都以疑惑跟失望的表情收場。
「你不試試看?」朔華發現身邊的冷暮沒有做出同樣的動作。
冷暮只是看著朔華,像是在分析他的一切一樣看著,然後露出一抹若有所得的表情,他抓起朔華的手,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上頭,兩個人的手中夾著剛剛的那一塊鑰石。
「再試一次。」
其實朔華在冷暮剛把手放到他的手上時,就已經了解冷暮想怎麼做,於是朔華重新閉上雙眼,就像之前共工跟祝融告訴過他的一樣,怎麼去感受風、火、水等等的方式,去感覺手中的鑰石所傳達出來的事物。
比第一次快了許多,一下子,他就再度進入那個像是一望無際,又像是在一個密閉空間一樣的黑色世界,在黑色的世界裡,微微有熟悉的東西流動而過,當他試著去抓取時,才能體悟那是什麼。
但是,那和剛剛的感覺並沒有什麼不同,是因為冷暮進不來,無法成功嗎?
似乎,像是特別為了給他答案一樣,整個空間裡的感覺,雖然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是在身邊流動的事物,變得有些不同,它們不再那麼紛亂,而是一樣一樣被分離出來,開始變得有條理。
朔華微笑,他知道冷暮也進到了這一空間裡,正在用他的能力分析。
有一股力量,在朔華和祝融的相遇之後,變得更能夠去體會,現在有了冷暮將它們一一釐清,不需要去捉摸,朔華就可以清楚明白空間裡流動的火源。
剎那間,整個黑色的空間亮起無數各式各樣色澤的光芒,絕大多數都是艷麗的橘紅,或是刺眼奪目的白。
奇特的是,這些流動的火光卻只能照亮自己,依然看不清楚這個黑色的空間。
朔華原本以為可以看見冷暮,但在燈火亮起的那一瞬間,整個空間裡除了光芒,還是只有自己。
一股被隔離出來的能量從朔華的身邊流過,他感覺到那一種冰冷又涼快、像是固體,也可以是液狀的東西。
然後,朔華聽見流水、聽見大海、聽見瀑布,也聽見下雨的聲音,不是用耳朵的那種聽見,實際上,他也不能用耳朵聽,這裡的不是他的實體,只是一個意識。
水是透明的,看不見,但是有了光芒,卻可以看到白雪,在黑色的世界裡,有著光芒熱源,還有著不斷飄落的白雪。
這樣的場景,其實混亂得很。有誰能一邊看著白雪飄落,耳邊卻聽著大海驚濤駭浪、小溪流水、冰山崩塌的聲音?所以才要釐清得更清楚,不是嗎?
「在這裡,你可以完成一切。」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這麼對自己說,朔華想要找出聲音的來源,才驚覺似乎來自於自己的意識深處。
在這裡,你可以完成一切……這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為什麼留墜會說「這是非黑世界的答案」?
朔華心裡想著,意識卻開始覺得疲累,累得想要完全放棄思考,好好的休息一下。
這樣似乎不正常。
之前進入鑰石的空間時,他並沒有如此疲累的感受,只是能感覺到那一種對於無法確實掌握力量的無力感,但在冷暮的幫助之下,朔華漸漸抓到那一分感覺,想要更進一步時,卻有一種累得動都不想動,最後就這麼沉睡、永遠不要醒來的感覺。
警訊出現在腦海,朔華趕緊將自己的意識退離這一塊似乎無窮無盡的空間中,他睜開雙眼一回神,冷暮正握緊他的手,其它人也全部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透過同伴們的瞳孔,朔華看到一個臉色發白、全身冷汗的人,一副隨時都快要昏過去的模樣。
事實上,他的確是昏了過去,在眾人的驚呼聲之下,朔華的身子往後倒下,冷暮接著倒下來的朔華,扛著人就往臨時帳棚裡走。
後面幾個人跟小火車一樣,一步接著一步往帳棚裡移動,見冷暮剛把人給放下,瞬間忘記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
之前他們只能注視著兩個男人怪異的行動,卻完全不曉得他們乾了什麼,但是過沒多久的時間,兩人相合的手掌裡,鑰石開始綻放出光芒。
一開始的光芒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再後來卻有一種像是泡在水裡的錯覺。
就在他們越來越好奇他們究竟做了什麼、接下來會怎麼樣時,他們就看到兩個人的臉色開始漸漸蒼白,尤其是朔華,活像是被人大放異彩一樣整個嘴唇都變成灰白,全身上下不斷開始流著冷汗。
首先睜開雙眼的人是冷暮,他看著兩人的雙手,十分的認真嚴肅,活像是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手中的鑰石一樣。
接著換朔華醒來,冷暮的表情似乎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有人倒下,有人扛著人回帳棚休息。
七嘴八舌問出來的一堆問句,終結在冷暮冰塊一樣的臉上,瞪著那一張可以把人給凍結的臉,眾人終於意識到,他們做了什麼樣的一件傻事。
與其奢望冷暮會回答,不如去問一隻牛,教導它說話,期望它會回答也許還比較實際一點。
不過,天籟可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一個人,她可以說是這裡面除了朔華之外,最不怕冷暮的一個人,當然,要說其實她根本就是“不知死活的呆傻直線條個性”,也是可以。
「那個,我不敢期望你可以回答的很完全,不過至少可以簡單幾個字形容一下吧?看在大家都這麼著急的分上,大概講一下,詳細的內容等朔華醒來,我們再問他,OK?」
要是朔華醒著,一定會笑天籟竟然奢求一個外星人能懂英文。
其實冷暮並不是那麼不好溝通的人,尤其在跟這些行事接近於無厘頭的人相處久了之後,他多少學會了什麼叫做讓步、通融。
「鑰石內部,是一個空間。」
突然間,營帳裡出現一個嚴肅的老師,和幾位非常認真學習的學生,剛說完一句話,幾顆頭立刻非常配合的點了起來。
「像是我們平常所使用的那個空間嗎?」
「不,之前的鑰石,早已與我們融合,所以剩下的,僅是空間。」
冷暮的答案都非常的簡潔,不過幸好這裡還沒有人是傻瓜,在和冷暮相處這麼久的時間過後,這些字眼已經長到足夠讓他們理解。
冷暮要說的是,和他們融合的鑰石,也許裡面的力量早就已經和他們融合,所以剩下一個空間,但是他們剛剛進去的鑰石,卻是尚未融合的空間,因此裡面完全不同。
「那…有什麼不一樣嗎?」
「物質能源密布,混沌。」
天籟沒想到冷暮會用最後那一個字眼,也許冷暮是最不愛說話的那一個人,不過正如他的能力所代表的,他總可以說出最適合的字眼。
在這個世界裡,也有「混沌」這一個字眼,發音不同,寫法不同,可是字意是一樣的。
“混沌”,一是指傳說中天地未形成時的那種元氣未分、模糊不清的狀態。這個字意可以從西遊記或是三國演義裡瞧見,如「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二是指融為一體,不可分割的樣子。唐代孫思邈的四言詩裡,就可以看到“一體混沌,兩精感激”,或是宋代滄浪詩話評漢魏古詩“氣象混沌,難以句摘”。
三則指無知,對這一個意義寫得最清楚的,也許是莊子裡面的故事。
「南海之帝為鰷,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暢。鰷與忽時與遇於渾華之地,渾姦:『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德無有,當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死。」寫成白話,鰷與忽常到渾之處相聚
,渾完整對他們相當友好,因此,鰷與忽忽想要回報渾完整的情誼,說:「人都有七竅,用來看、聽、吃、呼吸,只有渾 Pool沒有,我們試著幫他開鑿吧!」每天幫渾華鑿一個孔竅,七天后,渾忽就死了。
故事的目的,在於莊子認為「道」是渾然一體的,並無對立之分。
混沌跟渾麋,寫法上的不同而已,代表的是同樣的東西,不過在文字意義裡,都認為所謂的混沌,就是萬物渾然一體。
另外,在西方哲學裡,混沌指「混亂而沒有秩序」的狀態,指虛空,沒有結構的均勻狀態。拍成電影的《蝴蝶效應》,其實就是後來西方研究的混沌理論之一,屬於數學跟物理學範圍,這在過去的求學生涯裡,是她相當喜歡的一種課程。
想到這裡,換天籟愣住。
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在一九六三年一篇提交紐約科學院的論文中,分析了蝴蝶效應,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個例子,就是南美洲一隻蝴蝶扇一扇翅膀,就會在佛羅裡達引起一場颶風。
許許多多因果關係,當你改變人與人之間的一句話,也許就可能在將來轉變彼此之間的聚散離散。
「怎麼了?」
感覺到天籟的恍惚,樹海拍拍她的手,已經昏了一個,他可不想看到再倒一個。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過去所學的一些東西,跟我現在能做到的事,似乎開始有了聯繫。」
「關於鑰石空間?」
天籟搖搖頭。「不完全是,也可以說是,而是關於剛剛冷暮所說的那一個詞,『混沌』…你懂得這個字眼嗎?」
樹海想了一下之後,大概的點點頭。「你想說什麼?」
天籟臉上散發出微笑,那一種笑容,就像是在茫茫霧海裡撥雲見日的感覺。
「混沌這一個字眼,在我跟朔華過去的世界裡也曾經出現,我不曉得你的世界裡有沒有類似的詞語,但是它彷彿就像一個暗號、一把鑰匙,提醒著我們一個答案的所在。
「早在過去數千甚至是數萬年間,即使是懵懵懂懂的一般人中,也找到了一條不定的規則,這種規則,在我們的世界裡稱它為混沌效應。
「就像是今天我叫雷聖吃飯,雷聖吃了飯,卻拉了肚子,然後我發現這菜裡有不好的東西,趕緊阻止下一個趕來吃飯的人,讓他免於拉肚子。
「想想,如果我不叫雷聖吃飯,那麼是不是就換另外一個人拉肚子?整個過程是有規則的,但是卻沒有人可以預料結果,可是不管中間的過程是什麼,它可以發展出多多少少的結果,源頭卻起始於這菜裡有不好的東西。「
天籟不懂得怎麼用最簡單的字眼去表達,而且也很容易講話離題,可是樹海聽著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可以理解天籟想要表達的意思。
凡事都有一條線,連接成一個結果,然後有所結局,或者是另一個開始。
天籟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重新整理過思緒之後,滿足地笑著,睜開眼睛。
「祝融跟共工冥冥中因為那一條線,被牽引到那個洞穴裡,然後故事又重新開始——當我們和正在打架的祝融跟共工相遇後,那又是另外一個被牽引的轉折… ……
「樹海,那就是我獲得的能力,也是我可以好好去追尋的一個道理。事情為什麼會這樣?以後又會怎麼樣?「
天籟想起自己那個紡錘般的增幅器,在發動時,也是一條條數不盡的細絲,粘接著每一個人、每一個故事。如今
,天籟已經隱隱約約抓住,當她與鑰石融合的那一刻開始,鑰石希望她明白的,是這宇宙間的什麼。
樹海為了天籟的發現而高興,只是難免有一點點喪氣。他們都開始漸漸地摸索找到了自己的路,那自己呢?
在這個世界,因為一開始不方便行動,樹海已經花了五百年的時間去等待。
難道就因為他擁有比誰都還要漫長的生命,所以連摸索的這條路上,也慢吞吞的前進?
第四章咚咚隆咚鍶
「醒來了啊?「
天籟手中拿著剛煮好的蘑菇湯進帳棚時,正好有一個人一臉起床氣的醒來。
朔華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是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剛起來又肚子餓的感覺,讓那一雙蔚藍色的雙眼看起來十分凶狠。
「吃吧!「
將碗遞到他面前,天籟忍笑。
不曉得是不是男生的髮質都比較特殊,明明朔華的髮質就不是很硬,但剛起床時還是會到處亂翹,已經有很久的時間沒有剪頭髮,因此一頭黑色的直髮早就過肩許多,平常雖然會綁起來,但是前面只到鼻尖的瀏海只好讓它們隨風亂飛。
」我昏過去多久了?「
用腦過度的感覺,讓朔華頭昏得很想吐,偏偏肚子餓到不行,鼻子又不斷聞到食物的香氣。
「不久,如果用我的手錶算,是七個小時。「
這樣還不久?
雖然喜歡睡覺,但在這種情況毫無意願地被迫睡著,對朔華來說,是一種深深浪費時間的行為。
朔華很快地把眼前的食物吃掉,現在終於找到了一條前進的道路,就算昏死他也會持續不斷的前進,直到真正獲得答案為止……
況且,找尋答案的過程似乎開始有趣了。
“那麼蒼銘他們應該已經回來了?」
「是啊!蒼銘已經跟領主談好所有事宜,我們似乎是正好趕上軍情最緊急的時候,武騰國的軍隊已經將攻破第一道防線,然後據說如果不是當時出現了一個厲害的女人,恐怕整個峽谷關口早就已經被佔領。「
說到一個厲害的女人時,天籟笑了一下,要知道消息,就目前所知道的人裡,似乎沒有比她來得更詳盡的了。朔華看她笑,就明白這句話有蹊蹺
,他腦中稍微一轉,所認識的幾個厲害女人中,有兩個人最可能擔當這個角色。
「不是妲塔就是拉拉,不過妲塔不到最後關頭,不可能在一般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所以,就剩下拉拉。「
沒想到才剛分別沒有太久的時間,又如此巧合地在這裡遇到拉拉。
天籟點點頭,肯定了朔華的猜測,然後將她所能得到的消息,簡單地說了一次。
「從我們分別之後,拉拉一直很努力的照你的話去嘗試著當一個融入世界的人類,她待在風和關附近的小鎮,用自己的眼睛好好幫凌跟遙看這個世界。
「為了那個小鎮上的安危,她正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鎮上的人民,很特別的是,她似乎在一般人面前,很努力地維持身為一個'人'的身份。」只是
拉拉不太懂得去抓那一道界線就是了,畢竟不是哪一個人都可以飛簷走壁。
「那,現在我們要做些什麼?」天籟說。
朔華起身,扭扭頭伸展了一下四肢,帳棚外的天色正黑,他有預感,一場新的大戰即將開始。
「與其說我們要做些什麼,不如看威爾究竟怎麼安排。既然被人當成神明,乾脆就徹底一點……故事裡的英雄或是神明,總是在最後關鍵的時刻才出場,我們只要配合著他們,演出他們所想要看到的戲,那就夠了。」
這樣說,是冷淡了一點,朔華只覺得,他們有他們的人生,既然他們已經都決定自己該怎麼做,那就自始至終讓他們去體悟整個過程或是結果。
「這樣說也沒錯,不過很多時候,一句話、一個舉動,可以改變很多的結果呢!」悄悄地,
天籟露出了一個朔華不太能理解的竊笑,竟然讓他有種被算計在某個計劃裡的感覺。
他?
被天籟給算計?
這個可能性讓朔華全身發毛。
「可以問你,你那表情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在我昏過去之後發生了?」
天籟聳聳肩。
沒想到裝出莫測高深的樣子,感覺還挺不賴的……尤其朔華臉上的表情,讓她獲得很大的滿足。
平常都是這個小子整別人,難得他也有發毛的時候。
「沒什麼,既然你跟冷暮都可以有新發現,我自然也可以有……我只是發現了聲音裡的因果關係而已,還不是很懂,必須多努力,請多多指教。」天籟捧著
剛剛拿食物過來的盤子,笑得一臉燦爛。
「媽的,少給我裝菜鳥!」
朔華毫不猶豫,立刻一個枕頭丟過去。
朔華從來不認為男人不能打女人,不過看情況而定──像妲塔那一種,他絕對可以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過去,管他什麼天香國色,而天籟……丟個枕頭聊勝於無。
天籟「呵呵」笑了起來,接過枕頭。
「趕快走吧!如果沒錯的話,我想這個夜晚不會太平靜。」
「預料之中。」
如果拉拉想再拖一點時間,那就必須在這個晚上行動,但是對方的將領絕對也能猜到拉拉的打算,所以兩方要怎麼攻、怎麼守,說精彩倒不見得,但肯定相當有趣。
「巧的是,照領主的計劃,蒼族的戰士也會在今天晚上面臨第一場對戰呢!」聽到
這一個計劃,天籟就明白那個叫什麼威爾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千里迢迢趕來助陣的夥伴,竟然在這種時候讓他們出去送死?隨便猜也知道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
聽到這個消息,朔華臉上的表情,讓天籟全身都起雞皮疙瘩,而且是被瞬間凍傷的那一種。
怪了,明明就沒有任何線條上的變化,怎麼會有辦法讓人強烈的感覺自己置身於冷凍庫之中?天籟還以為這種事只有冷暮才辦得到,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叉傳染了。
「多謝你的情報,既然要準備出發了,我倒是想好好看看那個叫做威爾的,出了什麼樣的好主意。」
朔華頂多只能漠視,還到達不了不在乎別人的生死境界,尤其戰場上都是他認識的人。
這些戰士之所以上戰場,是為了幫助兄弟、捍衛家園,他可不想讓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壞了這種像是在漫畫裡才看得到的情懷。
以公爵精明且注重家園的個性,自然也不可能讓威爾這傢伙亂來,遲早都會有他的命令出現。
蒼族的戰力,在將來的日子裡絕對是最重要的一批,現在就毀於一旦,只會讓菲嘉滅國的可能性增大而已。
朔華會跟著蒼族到戰場,該犧牲的時候,他會讓他們選擇自己該做的事去做,但是不值錢的死亡,他並不欣賞。
天籟看著朔華離開的背影,再度露出之前彷彿計謀得逞一樣的笑容。
一個小小的決定,果然注定了很多事情的改變,然後無法挽回。
無形的絲線,拉扯……轉動……
在沒有光害的古文明裡,夜晚雖然黑,但也不是那麼的暗,月光跟星光照在地面,其實還是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前方的人。
當視力慢慢地適應黑暗之後,有沒有燈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只要心無所畏懼,只要人不寂寞的話。
朔華剛認識冷暮的時候,就覺得他實在是很適合穿著西裝褲或是牛仔褲,上面罩著白襯衫,手中夾根煙或是提著槍,冷漠的目光看著遠方,現在在黑暗裡,他還是這麼覺得──如果冷暮的手中多一根煙,會多了一種屬於男人的豪邁。
冷暮看見他走過來,伸出了手,掌心裡一顆黑色的鑰石,在月光下有著些微的反光。
朔華接過那一顆鑰石,掌心握緊。
「我的力量還不夠。」
自從進入了鑰石空間之後,朔華開始期待擁有更多的力量,那種將小魚放在餓了兩天的貓前面、貓卻發現自己沒力氣走過去吃的感覺,差到了極點。
「總有一天。」冷暮凝視著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話。
冷暮突然發現自己今天講的話還真不少,而且發現,其實說話也不是那麼累的一件事,只要你說的話別人都能聽的懂。
沒想到冷暮會安慰自己,朔華眼睛用力眨了幾下,克制自己想拿出耳朵的動作。
遠處傳來戰鼓的聲音。
「威爾的計謀?」
冷暮搖搖頭:「蒼銘。」
他看過威爾那個男人,大概四十歲左右,並不是一個腦滿腸肥不學無術的角色。
能憑實力當上領主的人,怎麼可能不學無術?冷暮過去在金字塔的尖端看著人往上爬,對每一個人的人性和手段都一清二楚,曾經一度還以為,這就是所謂的人。
不過,後來他遇到了札克,遇見了朔華、樹海、天籟,但跟他所熟悉的人性相差最大的,是之前在蒼族村落那個地下居所的主人,一個和他來自相同星球的男人。
光看著照片,冷暮就知道,那個男人連一絲塵埃都沒有,跟男人身邊的那個人一樣,兩雙眼睛都乾淨的像是剛出生的孩子。
他們已經找到答案了吧?
即使心裡明知道那幾個人很可能已經死亡,不過從眼中,就可以看到一種透徹的領悟。
沒想到,讓冷暮開始相信人的,竟然是過去他最不相信的故鄉人。
「族長果然是族長……那個威爾不會想要阻止嗎?雖然我沒看到,但是應該是一個陰險的傢伙吧?」朔華說。
蒼銘是用戰鼓的聲音告訴己方,援兵已經到來,也是在告訴敵方,不要輕舉妄動,雖然那可能會破壞菲嘉這裡的某些隱密計劃,不過這卻是一種宣告自己身分的最好辦法。
蒼銘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全自己的族人,不讓他們輕易犧牲。
看來,他應該過去有跟公爵接觸過,知道公爵是什麼樣的人,因此大膽這麼做,讓戰場上的大權交給真正適合掌權的人,免得他的族人為卑鄙分子而犧牲。
「的確是個陰險的人,他離開之後,還做了一些動作。」
冷暮猜得出威爾有什麼壞主意,不過不想去多管而已,他就是那種可以不在乎別人生死的人。
朔華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你想要加進來嗎?」
冷暮看著他。
「你懂我的意思,選一個立場,然後,打。」
「沒差。」
選不選立場對冷暮來說並沒有太多差別,唯一的不同就是,殺人的時候,必須多花一點時間看看下一個要殺的人是不是敵人而已。
朔華將這個答案歸類為同意。
「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了?」天籟像鬼一樣出現在朔華身後,聲音很陰沉。
可惜朔華一點也沒被嚇到,除非哪天天籟練了輕功或是會飛,否則腳底踩著葉子走過來的聲音很難忽略。
「什麼事?」
天籟當然知道這樣嚇不了他,不試白不試而已,不過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一定會讓他臉部出現表情變化。
「你好像完全忘記有一個人,被你害得拉肚子拉到虛脫?」
可憐的紮克叔叔……
他絕對是這個世界上頭一個知道什麼叫做「三花聚頂、洗筋伐髓」的人,偏偏那位傳功的長老,卻完全忘記該給一顆大還丹或是內丹讓他補補身子。
果不其然,朔華的右手握拳擊在左手掌心上,臉上大徹大悟。
“扎克大叔還活著吧?”
天籟給他一對白眼,“如果他死了,肯定會用靈體,每天在你身邊拉一泡屎。”
“女孩子講話不要那麼粗。”
這下子換天籟一臉大徹大悟的表情。「天啊!原來我還是個女孩啊!」
由於天籟頓悟的表情實在是表演得太好,朔華忍不住大笑出聲,略微低沉的嗓音在夜空裡跟戰鼓一樣的清澈明晰。
「看!大神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發出喜悅的笑聲啊!」
不遠處蒼銘等人興奮的聲音,瞬間讓大笑的朔華滿臉黑線。
媽的!這出時代劇越來越肥皂了。
隔著夜空,戰鼓的聲音從遠處的小山上傳達到武騰國的陣營,坐在軍帳里和自己下象棋的玉嵐,嘴角勾起愉悅的笑容。
還真巧,剛發現一個可以好好對抗的能力者之後,蒼族的人也來了。
如果迪那傢伙幹下的無聊事真能引人來的話,接下來,玉嵐恐怕沒辦法好好的讓這些小兵們,在他的手中玩一場名之為「戰爭」的遊戲。
「大人,我們還不行動嗎?」
沛樺是督使派至玉嵐身邊幫忙的將領--「幫忙」是表面上的**,另一層意義自然是「監督」。
玉嵐看起來似乎是一心一意為了督使的大業而奔忙,但他的出身實在太過神秘,探查了許久,卻始終像一團謎,因此督使表面上相信玉嵐的每一個行動,實際上還是派了一個人在他的身邊看著——只要玉嵐的行為“無傷大雅”,都可以當作沒看到。
不過,如果要是犯了什麼督使眼睛不太想看到的錯,沛樺腰間的配刀隨時都可以拔出來,砍了玉嵐的頭。
玉嵐自然是清楚督使的心態,但,那與他何干?
他本來就對什麼背叛啊、反間之類的事情沒什麼興趣,那不是他的目的,就算沛樺在他身邊跟到死,也找不到任何「有罪」的蛛絲馬跡,玉嵐也樂得身邊多了一個可以使喚的人。
雖然他對過去祖父跟父親為了皇位而汲汲營營的行為不苟同,不過他喜歡被人當皇帝一樣服侍的感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怪不得天底下的人庸庸碌碌想要獲得權勢跟錢財。
「該打的時候,自然有人會來提醒。」玉嵐道。
「大人的意思是……」沛樺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位大人的心思。
被派到玉嵐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別說是觀察有沒有任何臥底或是背叛的跡象了,沛樺連玉嵐這主子的心思也半點都猜不著。
每次叫他做事,不是倒茶就是澆花,再不然就是幫他到山崖附近搭個棚子,美其名是說登高觀察敵陣,但是哪一次不是跟另外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說些他聽不懂的話,最後喝茶吃點心?
要沛樺這個鎮守邊疆已經有好一段時間的人,當個侍童一樣的人物,就算之前玉嵐的計謀很成功,證明是個有才能的人,他一樣不甘心。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是我們家鄉被作家拿來亂寫小說的一句話……不過,非常實際。」在沒有電燈的時代裡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果不用來殺人,好像是浪費了大自然的恩惠一樣。
一邊說著,玉嵐一邊慢慢喝了一口茶,他不用看沛樺的表情,也知道他絕對是一頭霧水。
玉嵐挺是佩服自己的修養到家,竟然可以忍耐這種只懂得打架的粗漢到現在,而沒得到躁鬱症。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會到我方陣營偷襲殺人嗎?」
沛樺終於意識到這點時,玉嵐早喝完了口中的那一杯茶,正準備倒第二杯。
「沒想到你還猜得出來。」
這已經讓玉嵐意外了,他還以為沛樺真的沒裝大腦。
「既然如此,為什麼至今大人依然沒有任何對應措施呢?要是敵人趁著這個機會入侵的話,那會造成我軍多大的損失!大人知不知道我軍每一條生命的可貴!那可不是大人喝喝茶、說說笑就可以解決!」
菲嘉國有對國忠心耿耿的公爵,武騰國自然也有奉獻一輩子也無怨的士兵,現在玉嵐就遇上了這麼一個活寶級人物。
對於他言語上的反抗,玉嵐非常難得的拍拍手,沒想到換了一個世界,依然有這種怪人。
沛樺被玉嵐的行為惹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怒火、還是終於想起兩人職位上下之分而尷尬。
「很高興你能為國家如此忠心耿耿,但是……」
冷笑再次爬上玉嵐的嘴角。喜歡對皇帝直諫的屬下裡,除了魏徵活到老死之外,還沒有人可以過得很好。
「……我的命令,需要你一個小小的侍衛來質疑嗎?」
「我不是侍衛!」
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沛樺粗著脖子反駁。
「僕人?」
「你!」
「你現在做的不都是僕人在做的事嗎?倒茶、安排餐點、早上喚我起床……還是你比較喜歡'老媽子'這個詞?」
玉嵐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娘跟上跟下端茶端飯的模樣,跟這傢伙還真像。
但……玩也玩夠了,他不想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腦溢血。
「不想做這些事,就去想一些有建設性的事,我們只知道敵人要趁夜晚入侵,但是怎麼入侵,你知道嗎?還是你神通廣大,可以預先知道敵人的安排? 」貿然就跟
下面的士兵預告'敵人會殺進來'的消息?你喜歡他們一整夜都無法睡,只為了提防不曉得什麼時候會過來的敵人嗎?如果敵人今天不來呢?讓我們的士兵空等一整天,明天黑著兩個眼眶殺敵?「
如果這不是玉嵐難得有興趣的遊戲,他才不想浪費這麼多口水──他會直接操縱人到軍帳外裸奔一圈,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頂嘴。
被玉嵐這麼一說,沛樺驚覺自己的舉動有多麼衝動,剛剛血紅的臉龐變得蒼白。要
一個驕傲的男人承認自己的錯誤,比什麼都還要難。
同樣都是驕傲的男人,玉嵐懂得這一點,一個揮手,要沛樺先滾出他的營帳……彷彿開啟了某一個機關,帳外人聲喧鬧起來。玉
嵐唇邊的曲線抬得更高了一些。
敵人果然還是來了。
笑容剛綻放到臉上,一道箭矢在營帳內兩人的意料之外刺破營帳幕,奇準無比的刺向玉嵐的眉心。
第五章無視理論
拉拉,原本計劃自己一個人行動就好。
其它人的動作不夠快,很容易在這種明亮的月光下暴露出自己的行踪,但是才剛說出這個提議時,第一個不肯的,就是讓她教導了一段時間的小將。
小將一張俊臉瞪著她大吼。
「就算你的身手的確是比我們強一點點又怎樣!一群男人沒能保護自己的家園跟女人,就已經夠懊惱了,現在如果再讓一個女孩子隻身犯險,你要我們的臉擺哪裡?」
因為小將的一連串話,拉拉出現像是皺眉一樣的表情,她不太清楚自己聽到這一堆話之後,心裡的感受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一群男人」不可以讓「一個女人」隻身涉險?
根據她腦中的所有理論,不管是哪一個答案都顯示著執行任務,只要派出最恰當的人選,才有可能以最接近百分百的機率,完成整個計劃過程。
完成任務的選擇性,在於能力,跟一群男人、一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要是拉拉可以有再激動一點的表情,絕對可以看到她一張漂亮細緻的臉龐皺得跟肉包一樣,可惜,現在她只能凝眉望著小將。
拉拉不曉得到底該怎麼分析這個問題,也搞不懂為什麼這個完全沒有道理的理論,竟然可以讓她心裡產生一種溫暖的感覺。
可惜朔華跟天籟都不在這裡,要不然一定可以跟拉拉解釋這是一種新的理論,美化一點的,可以稱之為“兩性關係差異點”,偏激一點的,則是叫做“沙文主義的主權問題」。
既然暫時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在拉拉的腦袋裡,顯示著她並非這裡的正統指揮官,所以她只能給予建議,而阻止不了這「一群男人」。
想要出戰,就讓他們出戰,只要她的速度可以再快一點,造成乾擾的機會並不大……所以,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的偷襲計劃,就這麼展開了。
而且,拉拉認知到,她絕對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得到有關於「一群男人」跟「一個女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她腦中的所有計算程序,都會因為這一個複雜的關係被全部推翻——就像今晚的計劃一樣。
在她的計算裡,小將他們的前進速度在到達敵陣之前,她就可以先進入敵營完成她的目的——一舉擊殺對方的主將,一旦武騰國失去將領,絕對可以延遲整個戰爭的時間,讓菲嘉有更充裕的時間準備。
當然,最好的可能性,就是直接結束這場戰爭。
拉拉的資料裡明確表示,這場戰爭的起始,乃武騰國一州督使妄想獨大的行動,殺了督使,自然有可能結束一切。
因此,為了刻意隱藏自己的身體,和過去一身銀白色裝扮不同,拉拉套上了藍黑色的夜裝。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什麼緊身衣,不過夜裝裹在曼妙的身體上,行動間隨風勾勒出曲線,比起完全的緊身裝,更有一種隱約曖昧的性感。
可惜這樣的一分性感,卻沒有誰能夠有機會看到。
拉拉纖細的身影在山崖壁上輕盈的跳越過兩國交界,迅速進入武騰國駐紮的軍營。
她明亮的雙眼在閉起睜開的一瞬間,原本夜視的觀點,加上了熱感應,耳朵的收音範圍同時迅速往外擴散。
每停在一個營帳附近時,營帳裡的人數跟交談對話,全部一絲不漏地進入她的腦中,因此每一個帳前,她都沒有停留太多的時間。
如果這時候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也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平均每五秒就換一個地點落下。
這裡相當大,光是大小營帳就已經有上千個,厲害是出主意的那一個人,竟然改變「主帳通常都比較寬大舒適」的常例——整個軍營裡的軍帳外觀都一樣,如果不是武騰國的士兵,一時之間要找到主帳,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拉拉不擔心這個問題,以她的速度,絕對可以在時間內搜尋完所有的軍帳,只是她不懂得計算的那一個大問題,卻會因為這個小問題,而產生新的結果。
男人的自尊,是一種非常神奇的事物。
很多時候,會讓女人想要打一巴掌,不過也有不少時候,讓人覺得也許這就是他們可愛的地方。
「小子,沒想到你跑起來挺快的嘛!」
因為沒有像拉拉那樣可以飛簷走壁的能力,因此自願跟著拉拉前往敵營偷襲的老兵、傭兵、還有小將,必須先登上山崖進入另一頭的森林,從幾乎根本找不到路的密林中,披荊斬棘、繞著兩軍駐防的峽谷而過。
如果是平常,一群人絕對慢慢來,三不五時坐下來喝點水、聊是非;現在想到拉拉也許可能早已進入敵陣,兩百多人的自願軍速度可快得很。
自願軍裡面多的是傭兵老手,懂得用輪流戰術,每次更換五人左右到最前方劈開一條路,免得各自行動到敵人營區時,已經半點力氣也沒有。
現在輪在前面的五個人裡,其中一個就是小將。
那些老兵從來沒想過腰上掛著長劍的劍士,用起大刀來,可一點也不比拿刀十多年的刀士差,砍起小樹來「咻咻咻」的,一下子就讓小將穿出了一條新的道路,速度奇快無比。
不過想起小將跟拉拉之間「親密」的程度,旁邊的老鳥忍不住一臉曖昧的開始揶揄。
「心愛的老師在前方努力,身為最寵愛的學生,怎麼可以讓美人老師獨身犯險!
「身為一個男人,這不但很沒有面子,也會失去英雄救美的機會!所以速度自然要快,而且是非常快!「
滿臉通紅的小將,速度果然是比剛剛還要快上許多,都快可以看到重複的刀影了。
「你們少笑他了,看他滿身大汗,等到了敵陣時腿軟怎麼辦?小子,刀給我,換我來。「
強叔雖然也說著揶揄的話,不過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是一副長輩想照顧小輩的模樣,他搶過小將手中的砍刀,迅速接替他的動作,往前方劈出一條道路來。
小將愣了一下,才將額頭上的汗水給抹去,儘管還是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強叔是為了自己好。
「謝謝強叔…我們還有多遠的距離才能到?」
「放心,大概再五百步左右,鼻子仔細聞,這裡已經沒有單純的森林氣味,裡面夾雜了人的味道。「
決定要跟來的卡蠟斯庌,咧開大嘴森冷地笑著。
卡蠟斯庌很期待下一場大戰的開始,他發現,自己愛極了這種當兵的生涯。明目張膽殺人還可以得到功勳的感覺,真好。
強叔瞥了卡蠟斯庌一眼。
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大個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尤其是他身上的殺氣實在太重,現在又多了這種像是過去就活在森林間的習慣,讓強叔越來越懷疑這個卡斯以前的身份。
「卡斯,你會不會太厲害了一點,竟然聞得出來?」
卡蠟斯庌沒回答,一邊的同伴同樣咧嘴冷笑。
「通常只要是夠資格的老傭兵,都聞得出來,那可是自己生存的關鍵。」為了
躲避官兵,所有的山賊都訓練了一個好鼻子,不管到了哪裡,都可以迅速地聞出人身上的味道,免得逃錯了方向。
如果撞進追捕者的懷裡,不如自己撞壁死一死比較不會丟臉。
儘管它的傭兵覺得這個答案似乎不完全正確,不過也找不到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傭兵本來就對環境的變化比較敏感。
一邊的小將一臉頓悟的表情,還不停的點頭,一副想要找時間好好多指教一番的模樣,讓強叔很想一拳打下去。
他可不希望這個年輕小伙子跟卡斯那群人混得太熟,否則有一天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嘿!我看到光線了!」
小將一半的心神放在前進的路線上,他一直希望可以趕上拉拉的行動,最好可以在最重要的時刻幫上忙。
其它的傭兵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前方,心中暗笑,小將果然很著急他心愛的美麗老師,竟然連那麼一點小小的光源都可以看到,在場的不管是老兵、傭兵,還是卡蠟斯庌那一群人,根本沒有人發現那螞蟻般的小光點。
「接下來,就跟我們之前約定的一樣,分散行動,主要是偷襲敵營的各大據點,最好可以破壞糧食、武器跟主帳這幾個地方,讓敵人失去重要的依據…… 「
行動以躲避敵方攻擊為主,不要硬對硬,那不但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其它的同伴,知道嗎?「
所有人同時比出「了解」的手勢,接著默契十足的向四方八面散開,各自分組朝光源處前進。
兩軍的主要駐兵處是在峽谷口,但是為了預防偷襲突擊,不管是菲嘉還是武騰,在整個山區邊緣都設有防備軍跟聯絡點,分開小組行動,就是為了可以減少注意力,徹底躲開這些防備軍的注意。
「強叔,好像不太好通過耶!「
小將跟著強叔還有三個老兵到了森林邊緣,馬上就清楚看到敵人用木籬笆圍起來的牆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衛兵看守,上麵點著燈火。「放心,跟過去比起來
已經算還好了……兩軍在峽谷處大戰,兵力都盡量往中央集中,你仔細看,燈與燈的中間是不是都比較陰暗?等一下我們就必須從其中一點突破,我個人看好守衛塔的下方。」
強叔竊笑,其它三個傭兵也發出同樣的笑容,讓小將一頭霧水。
「為什麼?那裡敵人最多耶,從敵人正下方通過,不是很危險嗎?」
他馬上被敲了一下頭頂,痛得小將差點就叫出聲音。
「小子!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疏忽的,守衛塔因為是塔狀,燈光被塔頂給限制,你沒發現光線只能照到遠處,但是下面卻是漆黑一片嗎?
「對軍人來說,那也許是最難突破的地方,不過對於傭兵來說,那反而是個突破點,塔下有空洞,我們可以直接穿過去,不需要翻籬笆也不用破壞籬笆,鑽過去就好。」
強叔指的空洞,其實是衛兵們用來爬上爬下的梯子,那個空格,要用來鑽人的確是沒有什麼問題。
現在這麼一解釋,小將恍然大悟,經驗果然是生存的關鍵,現在有機會跟在這些老傭兵的身邊,一定要好好學習。
「既然都了解了,那我們就出發吧!相信你那漂亮的老師早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只是小將因為拉拉是自己喜愛的老師兼女孩子,因此行動特別快速,他們這些老傭兵,也不想讓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身先士卒來保護他們這些男人,那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小將紅著臉,用力的點頭,瞥眼間,他已經看到另外一組同伴開始行動,而且打著跟強叔他們一樣的主意,正往另一個守衛塔前進。
拉拉!我一定可以幫上忙的!
如果要一個動作分析,那麼故事說個一天一夜也說不完——所有的動作都是在最短的時間完成,雖然不像拉拉那樣可以在眨眼間做到,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傭兵,對上這些守了五、六年邊疆,卻很少有機會遇上敵人的衛兵來說,入侵顯得輕而易舉。
沒有多久的時間,他們都已經各自進入敵營,謹慎的強叔甚至偷偷殺了武騰的幾個士兵,讓他們五個人分別換上武騰國的軍裝,讓行動更加容易一點。
而蒼族的戰鼓,也是在這時候響起,偽裝的五人立刻感覺到軍營裡紛亂的嘈雜聲,所有人都煩惱著這一批大陸上最強悍的軍隊到來,會對彼此戰局有什麼樣的影響。
因為五個人穿著武騰國的軍服,再加上從小住在邊關,每一個人對武騰國的語言都說得朗朗上口,所以肆無忌憚地開始一邊聽著武騰士兵的討論,一邊自己也跟著討論起來。
「蒼族戰士真的很強悍嗎?」
這是小將的疑惑。
他只從長輩的口中知道,蒼族每次到了菲嘉危急時,就會幫忙出戰,但是幾十年來,菲嘉已經很少大戰,所以他從來沒有看過蒼族戰士的能力。
「很強,尤其是上了戰場的蒼族戰士,比平常還要強悍,他們以一擋百都不是問題,據說他們擁有自己的戰神,可以在戰場上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保衛國土。”
基本上,雖然蒼族跟真正菲嘉國人民不是很常來往,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還是將蒼族跟菲嘉國合為一體,認為蒼族其實也是菲嘉國的一員。
他們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正好在可以聽見卻又聽不清楚的範圍裡,因此並沒有引來其它士兵的注意,五個人一邊前進,一邊注意著每一個軍帳的佈置,確認這些軍帳的用途。
「強叔跟蒼族打過嗎?」
「當然…以前我可是傭兵,多少會往蒼族的領地跑,那裡的毛料都是上等的,有不少商人會去那裡購買毛料,好賣得很,我也會趁機買上一些轉手,小賺一筆……蒼族有'進他們的村落就要跟他們打一場'的規定,老實說,我輸得挺淒慘的。」
當時強叔自認傭兵好手,所以很自傲的選了蒼族的勇士級戰士對戰。
結果媽的不到十招,就被打出練武場,平常的勇士就已經夠強的了,他還真沒看過上了戰場又會是什麼樣子。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厲害了。」
小將知道強叔的刀法還挺強的,沒想到會被蒼族人給打得淒淒慘慘戚戚……害他現在就好想跟蒼族人切磋一下。
就說男人的自尊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只要不是心地太狹窄的人,只要是公公正正的一場比武,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不但不覺得丟臉,還可以搭著肩膀喝酒去。
所以天籟掛在嘴上的說法似乎沒有錯,男人的確是「身體性的動物」──後面那個「性」字,要往哪邊想都行。
還沒找到他們的目標,不遠的軍營處喧鬧起來,而且聲勢有越來越大的跡象,小將跟強叔幾人對看了一眼。
肯定是有自己那一邊的同伴被發現了。
「怎麼辦?」
「我猜絕對是卡斯那邊,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高大,很容易引人注意,而且那傢伙肯定一被發現立刻就大殺四方。」 「
一邊往外移動,能偷偷解決幾個就幾個。」
他們不能跟著一起殺起來,否則絕對會全軍覆沒。
「拉拉呢?」小將問。
他們是來幫拉拉的不是嗎?
「她自己一定會看著辦,難道你想給她帶來麻煩嗎?」
小將搖搖頭,不甘心地往來時的方向退去。
每經過一個正往喧鬧處衝去的士兵時,只要附近沒有人,就會趁機一刀解決,幾乎可以說是殺出了一條血路,要不是強叔等人將屍體隱藏得很好的話,他們絕對會是下一個被發現的目標。
果然沒多久,又有潛入者被發現,整個軍營完全鬧了起來,小將他們再也顧不了殺敵,加快速度往外面逃。
他們穿著敵軍的衣服,卻走著和其它武騰國士兵完全不同的方向──強叔知道,他們終究會被發現,他只希望,被發現的地方可以*近森林一點。
拉拉在喧鬧開始的一瞬間,已經搜過了四百多個軍帳,只是依然沒有找到督使所在的地點,倒是確定了幾個將領的位置,因此當喧鬧開始的瞬間,她立刻躍到空中,取出急速弩箭朝最近六個熱源射出。
弩箭射出的同時,她馬上點踏在軍帳的中心之點,飛越到下一個區域,連續射出。
拉拉沒有時間確認這些弩箭是不是命中目標,既然找不到督使,至少要削弱敵人的力量,這些將領絕對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小妞,又見面了。」
可惜的是,拉拉才下手沒多久,立刻有人發現她的位置,一瞬間立在她前進的路線,臉上還是那一副痞痞的笑。
看到拉拉,藍龍有點出乎意料,這個世界的能力者不算少,怎麼這麼巧,遇上的偏偏是熟人呢?
「藍龍,擅長空間能力。」
跟藍龍一起對抗過非黑的拉拉,早已經將藍龍的所有數據放在腦中數據庫裡,對於他的出現,拉拉比較放心,至少比未知的敵人來得好。
曾經身為同伴的情感?很抱歉,拉拉沒有那種東西。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輸入的資料除非零件損壞,否則不可能消除。」
拉拉非常老實,就算零件損壞,只要可以修復,而且非內存的話,一樣都可以繼續保存。
藍龍的故鄉星球對機械還沒進步到那種程度,他不太了解拉拉的意思,不過拉拉的表情不曉得為什麼,就是讓藍龍知道拉拉的話其實很不給他面子,好像告訴他「你跟路邊的石頭一樣」。
「我不懂什麼零件不零件,不過聽起來很不舒服就是了……本人一向不太喜歡對美人下手,不過如果美人是個敵人的話,那好像也只剩下一種選擇。」
拉拉知道藍龍所有的戰鬥模式,所以當藍龍的話尚未說完,她就已經開始做高速的移動,如果要比體力,一般生物根本不可能耗得過她。
「還是一般的女人比較好,怎麼這些有鑰石能力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難搞……」
拉拉的速度實在太快,跟當初藍龍打靈華的獅頭身時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在沒有限制的空間裡,拉拉這個半機械體能輕易違反一般慣性模式移動,讓藍龍這場仗更難打。
連續的空間切面在半空劃出。
殺伐無情,要拉拉就顧及不了底下的士兵,所以幾乎每隔幾秒的時間,就可以看到人體被切割的畫面,血液在地上鋪成紅色的地毯,再加上拉拉不斷射擊出的弩箭,死傷驚人。
「你動不了她的,藍龍。」
玉嵐走出營帳,對於上方的爭鬥他看得很清楚,兩個人的攻擊方式根本就是誰也打不死誰。
藍龍不適合跟移動速度不正常的人對戰,除非哪一天他的能力進步到可以隨心所欲地瞬間移動,中間沒有停頓。
「那你來啊……混帳!為什麼我最近老是遇到這種對手?」藍龍打得非常窩囊,他對自己的能力明明相當有自信,卻老是被一再的打擊。
「也只能我來不是嗎?」
看著拉拉,玉嵐伸手朝空中一揮,所有從拉拉身上射出去的弩箭,以越來越快的速度以及詭異的射擊路徑,射回拉拉身上--不是控制箭頭轉彎,而是像錄影帶倒轉一樣,怎麼射出就怎麼射回,應該在射出後越來越慢的箭矢,卻快得驚人。
玉嵐的攻擊方式,完全不在拉拉的計算程序之中,它完全違反了任何一種自然界理論——身體有一半是計算機的最大問題,就是當遇到完全無法計算的狀況時,會產生像是當機一樣的現象。
只剩下生物本能可以依賴,拉拉眼睛盯著飛回來的箭矢躲避,但是再快也快不過科技下的武器,一根根飛出去的箭矢在飛回來之後,重重刺進她的身體。
劍矢的尾端儘管沒有多大的傷害能力,但是那驚人的速度,依然不斷地打偏她意圖行動的身體,並且重擊她的骨骼跟**,瞬間在身上留下大量的傷口,如果揭開衣服,可以看到被打到的地方瞬間烏青一片,不屬於金屬的骨骼面,有了裂痕。
「你的能力,無法計算。」拉拉看著玉嵐,這是她頭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沒有任何可供計算的地方。
玉嵐笑了一下,他的能力不是無法計算,而是計算的方式必須完全違反過去的所有理論而已,那絕對必須重新開始創造新的力學、或者化學基礎。
“很抱歉,你必須死在這裡,我喜歡挑戰,但不太喜歡被挑戰之後卻控制不了的感覺。”
「雖然我不能計算,但是並不代表百分之百的失敗率。」拉拉並沒有任何慌張的表情,她只是不斷的尋找著在這樣的狀況下,脫離現場的方法。
「我了解,因為你並沒真正使用鑰石給你的能力吧,拉拉?」
如果玉嵐猜的沒錯,這個女人是個擁有生物基因的智能計算機,跑得快、計算精準等等這些事物,都不是她的能力。
拉拉淺淺的笑了。
那些的確都不是她的能力,在平常,她的能力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發揮空間,所以不是她隱藏不用,而是沒有機會使用。
當初領她來這個世界的人曾經說,機械最大的缺憾就在於一切都基於理論產生,它的運作也都是在理論上進行,因此非常有趣的,當鑰石與她融合時,竟然不是讓她的理論更加完全,竟然是教導她,這世界上有一種力量,就叫做「無視理論」。
這個能力完全違反了拉拉的思路,所以她根本就不太會應用,沒想到現在倒是出現一個讓她有機會試驗的對象。
也許她可以重新開始建立,當「違反理論」跟著「無視理論」同時產生時,會有什麼樣的數據顯示。
第六章女神殞滅
「如果將拉拉、玉嵐、朔華三個人湊在一起,也許可以發展出另一種全新的理論。」
由於距離太遠,因此天籟無法察覺拉拉跟玉嵐的對決,但她知道之後,笑著這麼說。
畢竟“無視理論”、“違反理論”跟“順應理論”,正好是完全不同性質的東西,如果說朔華代表的是東邊,那玉嵐就是西邊,拉拉成了中間點。
拉拉的能力,暫時只能被動式的運用──必須有理論發生,也就是敵人攻擊之後,她才能無視或阻止,這也是她之前幾乎不曾使用的關係。
玉嵐的力量本質,大概只有曾經深受其害的迪能大致了解,但是不管是玉嵐還是迪,都不希望其它人知道。
所以迪在整個軍營開始騷動,看到藍龍跟拉拉打起來之後,就知道接下來玉嵐必須出手才能夠阻止。
但如果在玉嵐出手的這段時間裡,朔華等人*近戰場,讓天籟「看」到了所有的畫面,等於是事先暴露玉嵐的能力,那就不是迪所想要看到的了。
所以,在藍龍跟拉拉一開打,迪就往蒼族所在的方向前進──即使他不能確定朔華他們是不是在蒼族身邊,也無法肯定天籟是不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得知一切。
既然拉拉可以先到武騰大鬧一番,他就不能到菲嘉來如法泡製?
迪進入菲嘉國境內一瞬間,正在警戒狀態大規模搜索的天籟,還以為是藍龍闖了進來,因為迪的移動方式,幾乎跟藍龍一樣,只是速度上稍微慢了一點,距離也不是那麼遙遠。
當天籟看清楚瞬間停止的白人影時,她就明白,來的不是藍龍,而是當初突擊哈答的那一個人。
「有人來了。」
天籟轉身對著正在各自做各自事情的幾人提醒。
在打斗上,她幫不了太大的忙,不過她能做到的事,絕對盡責的執行,天籟不容許自己有什麼錯誤。
「誰?」
「應該是突擊哈答的那個白髮男人,他的能力似乎跟藍龍非常類似,目前正以瞬間移動的方式往我們的方向前進,不清楚他的目的,不過應該不會是來吃宵夜的。」
不管是不是好消息,反正都是要面對的。
「誰想先試試?」朔華問。
「我來!」札克很興奮。
他現在的模樣跟白天有非常大的不同,不但看起來起碼年輕了十歲左右,還全身充滿力量,不論是跳躍的高度、還是奔跑的速度,都比過去快上一倍,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拉了半天肚子的人。
朔華只回了札克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
「基本上,練了武功的高手,還是跟神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你,不行。」樹海拍拍扎克的肩膀。
他倒是挺高興這個小伙子可以獲得這樣的一分力量。
這麼久的時間下來,扎克對他自己根本就是「管家、導遊兼馬夫」的行為不但沒有抱怨,更不在意他們是不是可以為他帶來好處。
樹海不得不承認,某些人類還是有著跟樹人一樣高尚的品格。
「我來,老實說,看到每一個人都在進步,只有我老人家一個人原地踏步可不太好,這裡我的年紀最大,活最久,不過看起來卻像是進步最慢的人。 「
樹海要不傷感,還挺困難的。
朔華看了樹海一眼,有點了解到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樹海會怕。
他怕再經過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同伴之後,卻又先他一步離開這裡,再度留下他孤單一個。
「你喜歡去的話,那就去吧!」朔華輕輕的說:「你可以慢慢來,樹海,我們沒有把老人家丟在山裡的惡習。」他在心裡嘆息,自己越來越
不懂得冷漠。
朔華的形容方式讓天籟噗嗤一笑,但露出感動的酒窩。
雖然她剛剛也覺得樹海的話裡帶了點落寞,卻沒有聽出真正的意味,沒想到朔華一個大男人,在這方面卻比她還要來得了解。
朔華對夥伴的關心程度,也許已經像愛惜自己一樣重要。
樹海瞪了朔華一眼,然後也跟著天籟微笑。該說朔華這小子討人喜歡,還是想讓人狠狠揍幾拳比較好?
「……謝謝你的好習慣喔。」 「
哪裡,我從小就被教導要懂得敬老……雖然有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
雖然樹海的容貌是比剛認識的時候看起來大了一點,但基本上還是像個十二歲左右的孩子。
樹海很清楚跟朔華繼續吵下去的結果──肯定不用等雷劈,自己就會先自爆。
「我走了。」
「我們會隨後跟到。」
朔華他們不可能放樹海一個人去打,到了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誰管三個打一個公不公平。
樹海擺擺手,了解他的意思,瞬間就從地面消失,只在泥地外留下一個洞。
迪不曉得他的行動已經被天籟給發現,不過他知道天籟有這個能力,所以一直警戒著四方,只是樹海的攻擊向來都是出乎於意料之外——感覺不到任何殺氣,也不可能會有屬於人的氣息。
當迪*近蒼族駐紮地大約還有幾千步的距離時,腳心一陣刺痛,他沒有傻到以為石子跑進了鞋裡,趕緊縮回往後翻躍。
人只有兩隻手兩條腿,樹卻有千百枝條,在迪往後躍起的同一時間,地面上穿出無數針刺,從一開始筆直穿出,接著像是全部都長了眼睛一樣,往迪的身上穿刺。
「樹海。」
迪取出大刀,毫不猶豫地就開始往所有樹根的方向橫掃。
樹海隨意控制的每一根枝條,閃躲迅速,就算迪的速度再如何快,也沒辦法每一個都躲過,要不是迪可以每隔一段時間就瞬動一點位置的話,身上早就被穿刺出無數血洞。
「你認識我?」
樹海的聲音從地底鑽出,聽起來悶悶的。
「從藍龍口中聽到過。」
「怪不得,原來是一伙的,那殺了你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愧疚感吧?」
「那也要你能殺了我。」
迪一手仍揮舞著大刀,另一隻手取出有點類似小型吸塵器一樣的東西,機身透明,可以看到流動著液態的物質,物質本身是透明的,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樹海不曉得那是什麼,不過既然迪曾經從藍龍的口中聽過自己,肯定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當迪手指扣下開關的同時,樹海機靈地將地面上所有的部分全數縮回地底。
藍白色的火光順著管狀槍口,射出青白色的火焰,不需要觸及物體,凡是*近它的所有東西全部燃燒起來,整個草原地面從中心點往外擴散,化成一片青白色的火海,並且迅速地朝外燎燒,速度十分驚人。
「非常驚人的東西。」
如果剛剛樹海還有露在泥土外的部分,一定會馬上跟地面上的那些草一樣,化成飛灰。
「這是我們家鄉用來焚燒垃圾的器具,挺好用的,用來燒人的話,眨眼間就可以把人燒成灰,更別提是一棵樹了。」迪看著四周,手中的
火焰永遠對著地面,在不斷的燃燒下,已經有一部分的泥土被燒得火紅。
「真是可怕!」
迪的腳心再度感覺到刺痛,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這唯一的死角。
連續退後,不斷地朝自己剛剛踏到的每一寸土地用火焰掃過,只是樹海每一次都可以非常準確地瞄準迪的落點,並且在他用火焰掃過去的一瞬間,馬上縮回泥土中。
迪稍稍收起平常慵懶的表情,他倒沒想到連這個叫做樹海的對像都這麼難對付。
依照之前藍龍跟斐攝的形容,他以為在攻擊方面需要多注意的,應該是叫做朔華跟冷暮的兩個男人,現在才了解到,還隱藏著一個力量絕對不弱小的對象。
但是他是怎麼做到的?
在泥土深處,照理說是看不到他的行蹤才是,為什麼總有辦法在他落地的一瞬間,伸出尖銳樹根,每一次都差點刺穿他的身體?
如果迪將心裡的問題問出,絕對會換來習慣跟朔華吐槽的樹海一陣恥笑。
這個問題就像在詢問植物的種子明明是種在泥土裡,但為什麼總是可以正確的朝上伸展、為什麼泥土裡明明有一堆的石頭障礙物,根總是可以繞過去一樣。
當泥土的壓力跟溫度改變,植物的根總能察覺,那就是最好找到迪落點的方式,況且,以樹海的「身體」範圍,多的是辦法在遠處伸出一點點的根,觀察迪的跳躍行進位置。
「可惜這個技能我還學得不夠完全,玉嵐的能力超難用的,要不是不得已,我真不想用。」
迪皺眉,一個上躍,當達到頂端應該要落下時,他的身體卻飄在上空,違反了擁有引力星球的引力向下原理。
——這就是迪的能力。
如果妲塔藉著鑰石,只要吸血就可以化身為其它生物,並且擁有其生物的本能;那麼迪就有“當能力通過他施展,或者在他身上施展後,就能獲得相同技能”的能力。
所以玉嵐說迪殺不死。
如果有人用火烤他,他會在瀕死前學會用火的能力反擊回去,如果斐攝敢用自己的能力向迪探出心靈的爪子,那麼迪自然也可以像斐攝做出同樣的舉動,毀滅他的靈魂。
原本玉嵐並不想用自己的能力去教訓他,他可不希望這個個性比模樣惡劣百倍的傢伙學會自己的能力,但是後來當他看透了迪的一種本質之後,就開始毫不留情的下手。
樹海很難去攻擊飄浮在上空的迪,而對玉嵐能力根本掌握不完全的迪,也沒辦法丟下樹海不管,從上空往蒼族的駐地飄過去。
於是,兩人很尷尬地一上一下僵持著,兩個人都在想該怎麼做,才可以結束這一個局面。
「需要我的幫忙嗎?」一個樹海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往聲音的來處一看,果然看到一個傢伙站在燒焦的土地上,施展自己的能力撒出大量的水,讓整片土地降降溫。
免得燒壞了鞋子。
「如果他肯降下來讓我刺幾下,那就不用。」樹海沒好氣的回答。
原本他打算好好的打一場,看能不能刺激自己的能力發展,卻可笑地僵持在這種局面。
迪願意降下來讓樹海刺上幾個洞嗎?
朔華聳聳肩,手中冒出和迪手中武器完全一樣的青白色火焰,他蔚藍的雙眼,帶著帶點邪氣的笑容,看著飄浮在半空中的迪。
基本上,對付這種敵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嘗試一下自己剛剛玩弄的東西……而且,比敵人更勝一籌的是,朔華的火不需要燃料供應,也沒有所謂的「武器攻擊有效距離」……
遠遠望朔華那一臉壞笑,就連平常早已經習慣玉嵐的迪,都忍不住豎起汗毛。
果然是來自同一個故鄉的人種,看起來都是一副臉上和善,但是事實上一肚子壞水的傢伙。
看透了迪眼中的想法,朔華用很溫柔的口氣解釋著。
「基本上,在我的故鄉,你可以稱之為腹黑。」
青白色的火焰如激光光芒從朔華的手中射出,迅速穿過百公尺遠的距離,往迪總是懶懶的臉龐轟去。
玩CS最過癮的方式之一-爆頭。
朔華那邊戰火剛開始,拉拉這邊卻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卡蠟斯庌那一群人不曉得到底做了些什麼,竟然已經有不少的軍帳開始燒起大火。
武騰國的軍隊分成兩批,滅火的滅火,搜查敵人的繼續搜查,而拉拉跟玉嵐這一邊,不管拉拉使用了什麼樣的武器,玉嵐都有辦法讓它們變成廢物,而玉嵐不管使用了什麼方式回擊,拉拉都能將所有的攻擊扭曲原本軌道。
只是玉嵐在能力上的鍛煉,顯然比拉拉高過一籌,所以拉拉才必須不斷借用空間裡的武器向玉嵐攻擊,並且同時往菲嘉的方向退走。
藍龍則是在一邊看得心驚膽跳。
不妨想像一下,在一片槍林彈雨中,該往前的子彈不往前,該變慢的箭矢卻增快,也許會倒退的攻擊卻換了方向,明明站在死角,卻老是有一堆金屬彈往自己的方向打時……
藍龍根本完全無法預測,那些飛來飛去的東西會射到哪裡。更恐怖的是玉嵐的臉——他笑容越溫和,心情越恐怖。
拉拉的能力就算可以無視理論又如何?
她的無視理論可以用在操控自己的身體上嗎?
玉嵐森冷的笑意從眼中畫過,一瞬間拉拉就看到原本拿著武器朝前面瞄準的手,竟然突然轉個方向面對自己,扣了扳機。
子彈從槍孔射出,拉拉母星的武器絕非地球所能相比,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速度快得讓拉拉就算及時反應了也躲不過,尖銳的彈頭從頸子射入之後穿出,大量的鮮血自雪白的頸部飛濺而出。
很痛!
由於本身優越的條件,一直沒什麼機會受傷的拉拉,頭一次知道什麼是火燒一般的痛楚,她摀著頸間的傷口,飛快往菲嘉的方向逃離。
剛對打的時候,早已經讓拉拉離關口非常的接近,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跟機會,拉拉就能從這個男人手中逃開。
「女人,我對這個遊戲已經膩了。」
玉嵐承認,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沒什麼耐心。
他是那種「所有人都以為可以沉著到天老地荒,實際上對厭惡的事,多忍受三秒鐘就會發飆」的人。
玉嵐很久沒有殺一個人需要花這麼多的時間過,尤其這種打架的方式,讓他非常不愉快。
比起槍林彈雨的射擊,玉嵐反而喜歡身體接觸的肉搏功夫。
科技越進步,幹架的方式就越缺乏人性。
「你要是願意拿刀劍跟我打,說不定我還有興致陪你玩玩,用這種像是彈珠一樣的東西,躲來躲去的,像什麼玩意?」
一邊為了這些「彈珠”而躲來躲去的藍龍,為玉嵐的話滿臉黑線。
這些像彈珠一樣的東西,威力不是普通的可怕,藍龍剛剛親眼看著這些東西不斷的把衝進現場的士兵給爆頭,不躲行嗎?
拉拉不可能仔細地去聽玉嵐的抱怨,現在她腦中唯一的數據,就是離開這裡。
「抱歉了,小妞,你不能離開……在這裡製造混亂,自然要付出代價。」藍龍說。
而且以玉嵐的個性,如果藍龍現在不出手的話,等一下絕對會親眼看到一個美人被活活的削成骨頭支架,他出手,至少可以幫美人留一個全屍。
拉拉的雙眼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原本摀著頸子的手取出另一把不知名的武器,正要往藍龍的身上捅下去時,藍龍早已經在她的身上穿出一個洞。
大量的血從胸前湧出,拉拉的雙眼看著藍龍,從空中落下,纖細的身體墜落到地面的瞬間,塵土飛揚。
「不!拉拉!不要!」
不遠處的山崖上,傳來少年痛徹心扉的嘶吼聲,那是剛剛由強叔帶領、成功竄逃到森林裡的小將。
由於他實在不放心拉拉,因此硬舉強叔到製高點,想看清武騰軍營裡的狀況。
一開始看到的,自然是一邊殘殺敵兵、一邊退逃的卡斯,因為他們不斷的在退逃路上的軍帳點火,所以整個路線一片火光,自然最容易被發現。
強叔不得不讚歎卡斯竟然選了最困難的一條路走,他們所用的方式,雖然可以為武騰帶來大量的麻煩跟損傷,可是相對的,幾乎所有的軍力都會往他們的方向集中,其它的夥伴會因他而更容易逃離,但他們生存的機會卻相當渺小。
小將沒讓強叔繼續感嘆卡蠟斯庌的神勇,發出慘烈的吼叫。
拉拉是繼卡蠟斯庌後最容易被發現的,因為高科技武器發出的音量驚人,就算在遠處都可以感覺到耳朵被振動的感受,所以小將清楚的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在躍到半空中時被另一個男人截堵,下一秒,拉拉已經從空中落下,跌在敵軍的塵土之中。
強叔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閉上雙眼。
他以為誰都有可能陷在敵陣,就這個女孩子不可能,但是從剛剛所見,那個停留在半空中的男子一瞬間又落在地上時,強叔就知道武騰國裡有著什麼樣可怕的人物。
那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拉拉的失陷原來不是意外。
落地的男人抬起頭,看向所在的方向。
強叔一陣心驚,想到那男人剛剛的能力,他毫不猶豫地抓起小將的手,快速地往菲嘉的方向奔逃。
「等等!不要!強叔!拉拉還在那裡!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那個男人,是他殺了拉拉!」
「閉嘴!」
強叔凶狠的回吼,嚴肅猙獰的臉讓小將瞬間愣住。
「那個男人是惡魔!你根本贏不了他!誰都贏不了他!你沒看到他剛剛的移動方式嗎?他已經發現我們了,要是想活命,就快點逃,你最好奢望他沒有時間來對付我們這種小兵! 」
「我不怕!」
強叔瞪眼。
「我管你怕不怕!你自己說,你剛剛殺了幾個敵人?你來當兵、保衛國家,就只是為了殺那幾個小兵而已嗎?你老師都對付不了的人,你以為你辦得到?
「不如趕緊逃回去,將武騰國有這樣人物的消息告訴大家,好好商量出應付的方法,這才是真正的保家衛國!」
「但是,拉拉……」小將猶豫,他放不下拉拉,只要想到拉拉從半空跌落的樣子,他就滿心疼痛。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更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她不會希望你白白的送死!「
儘管奔跑的速度很快,強叔還是忍不住摸摸小將的頭。
身邊跟著他快速奔跑的孩子,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淚流滿面。
戰爭,就是這樣的東西。
現在,小將第一次為了重要的人而哭泣;如果菲嘉守不住關卡,那麼小將還會有機會——為了身邊共同作戰的伙伴哭泣,為了即將淪陷的家哭泣……
第七章藍龍的壽司
拉拉那邊的戰火已經接近尾聲,但是蒼族駐地的這一頭,打得正激烈。
不過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戰況幾乎是一面倒————不曉得是不是朔華已經猜出迪的能力,從頭到尾,朔華始終用著祝融專屬的火焰,即使讓迪給學了去,也只有祝融的這一種。
不過朔華不保證他一定學得到,因為祝融的鑰石能力根本就不算是控火,那是祝融的本能,所以迪能不能學得到,還有很大的議論空間。
對於控火的能力,朔華暫時還比不上祝融,但是在祝融的教導下,一開始他先學會了去了解火的本質為何,再來,又學習到了怎麼將控火變成自己的習慣,因此多變詭譎的火焰,讓迪頭一次感覺到敵人的可怕。
過去,仗著自己的能力特殊,迪從來就不擔心有人能殺了他,但是面對著朔華,他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了一個階層,單單憑著這麼一個階層,他就怎麼也跨不過去。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陌生,讓迪幾乎完全失去了臉上原本的從容不迫。
從迪的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從空間中取出,但不管是哪一種武器,在那種青白色的火焰之下,幾乎全部失去了效用,那種自食其果的感覺,讓迪想要吐血。
就你之前所說的,迪拿來焚燒樹海的東西,其實是用來處理垃圾的武器,威力驚人,即使是合金也可以在瞬間被超高溫的火焰給熔解————這種火焰的最高溫度,以他們的星球科技,還沒辦法測出。
之前迪手中的那一把武器外面的透明物質,只能承受一定的溫度,為了能發射出這種高溫火焰,因此其實壓抑了火焰的溫度。
從顏色上就看的出來,朔華手中所操縱的火焰,溫度不曉得比迪的高了多少倍。
朔華對付他的方式,就像一場最華麗的魔法秀。
白色的火焰從迪的所在位置如同漣漪一樣,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當迪為了躲避腳下的火焰而飄浮在空中時,原本只是漣漪狀的火焰瞬間竄上高空,乍看之下有如耀眼的燈柱。
這種攻擊如果只是飄在半空中根本就逃不了,所以迪只好藉著藍龍的瞬間移動離開焰柱範圍,只是跟藍龍比起來,迪的移動距離短了許多,才移動到攻擊範圍之外,就可以感覺到上方熱氣逼人————大量白色的火球從空中墜落。
迪除了狼狽的四處竄逃之外,根本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但是朔華製造的火球熱度主到令人恐懼的程度,每一顆打在地上的火球,都可以在瞬間將地面熔解成岩漿,才一下子,地上就多了一大堆的坑,每個坑都泛著火紅色。
迪儘管躲過了火球的直接攻擊,還是被那些飛濺的高溫石塊泥土給燙得到處都是傷口。
「為什麼?」從來沒有遭受過這種挫折的迪,不自覺地大吼出聲。
迪還記得,當他到這個世界後,即使是在眾能力者中,他的能力依然讓他無往不利;為什麼到了朔華的面前,他卻跟只過街老鼠一樣,必須到處竄逃才能保住小命?
為什麼他會淪落到連攻擊的機會都沒有?
朔華冷笑,他可以猜出這位高大的白髮男原本是什麼樣的一種人。
「問我,不如問問自己吧……當我不停花著心思讓自己更強大、更理解力量的本源時,你在做什麼?在武騰國的日子過得可舒服?將大部分心思花在跟別人鬥智,過得可愉快?」
迪,不過是朔華那些親戚裡的一種————身處高位,卻自以為跟那些只懂得名利追逐的人不同,覺得自己比別人清高,因此總是冷眼看著別人盲目追求物質生活,將別人當成一場娛樂自己的連續劇。
這種人,表面上看起來高深莫測,手中雖然的確是有本錢,但同樣是自以為是。
真正高深莫測,站在頂端漠視一切的權力者,應該是像冷暮。
冷暮才是那種有力量站在高高的位置上,看別人愚蠢面貌的人,因為他什麼都不在乎,更不會自以為自己什麼都是。
迪咬牙,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確是被朔華的話給刺到心裡,但他知道,今天自己在這裡絕對討不了好。
朔華目光一閃,冷笑。
「我不是那種會傻到讓你逃走的人,有些人也許會放走強悍的敵人,然後得意的對逃走的敵人說,今天放你走,是因為我期待將來有人可以跟我一較天下————
那種表面話,根本就是目光短淺,放了一個敵人,不過是讓自己將來的日子不好過。真正需要你去一較天下的,是那具天下,如果能與天爭鋒,又何需要你這種曾經竄逃的敵人?」
眨眼間,空中從四面八方衝出九隻白色的巨龍,以著比箭矢還要快的速度,夾帶著高溫、甩著龍尾,籠罩四面八方!
九隻龍在一個奔逃的人影中撞擊成一圈,刺眼的白光瞬間散佈整片天空,那驚人的亮度,甚至連山崖那一頭的武騰國,都以為黑夜在眨眼間白日。
白光附近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白光中慘烈的叫聲,但朔華卻露出不悅的表情。
那個白髮的傢伙絕對逃過了這一劫,如果真的被擊中,在這樣的高溫下,早就瞬間變成了灰,哪還有慘叫的時間?既然聽到了叫聲,就代表那傢伙沒死。
朔華一點都不喜歡放過這樣的敵人。
這種聰明又能力高強的敵人,經過挫折之後,通常不是再起不能,就是變成熱衷於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然後來報仇的瘋子。
「你在不高興什麼?我都沒發牢騷了,你還給我看臭臉。」當天際化為正常的黑夜時,樹海非常不爽的聲音在朔華身邊響起。
朔華轉頭看向他,樹海的臉色的確很黑,都快跟木炭一樣了。
「你在發什麼牢騷?」
「能不發牢騷嗎?本來以為這次自己至少可以轟轟烈烈製造一個精彩的大戰出來,然後突破瓶頸、領悟下一個階段的能力,然後你跑出來,一下子火球、一下子火牆!」
「最後那九隻不曉得什麼東西從空中跑出來,像閃電一樣劈下去,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之前看過你擬過那一種生物,在你們的故鄉絕對是什麼強大的生物,然後一下子出來九隻,很威風是不是?”
朔華揉揉耳朵,自己不就一個問題而已,怎麼會換來這麼長的一段牢騷?
「那位阿伯,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一下子連續玩了這些招式,讓朔華昏睡了一個下午所補充的精力又幾乎耗光,他現在累到恨不得冷暮或是紮克可以出現在他面前,直接把他給扛回家。
「怎樣!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曉得敬老尊賢了是不是?我發孫容易才有機會,你好歹最後讓我打幾下,這樣不是彼此都大歡喜嗎?」
朔華翻白眼。
不就是嫌自己原本出場的鏡頭不多,好不容易有機會當主角,卻被他冒出來搶去所有風頭?而且最後還搞那什麼華麗的大招式,讓讀者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朔華這個華麗結尾上……
怎麼聽,都像是地球上被新人搶去鋒頭的老牌影星所說的話。
朔華偷偷將耳朵旁四周的空氣抽掉呈現真空狀態,聲音少了傳遞的媒介,一下子耳根子安靜不少。
看來,地球上大家習慣的老人家習性,同樣可以套用在樹人的身上,人活得越老就越愛耍寶。
老小孩、老小孩,這句話還真像是特地為樹海創設……
小將跟強叔幾個,原本不可能逃過藍龍的追擊————那時候,藍龍的確是想追上去殺了他們,免得他們將他的事說得整個菲嘉都知道,但世事難預料。
藍龍正轉身跟玉嵐打個招呼說“要追上去”,而玉嵐跟他說“如果可以順便連其它幾個都收拾一下”時,原本黑暗的天空卻傳來耀眼的白光,霎時間裡,真的讓人有一種「天怎麼這麼快就亮了」的感覺。發白的天空,亮得可以清楚看見天上的白色雲朵。
這驚人的力量,來自菲嘉的方向……玉嵐接著想到他們在這裡雖然打得不算久,那個一向愛看戲的人竟然不在時,身體一震。
「是迪。」
「啊?」藍龍搔搔頭。迪什麼時候有了這種可以將天空從黑夜變成白天的力量?
「不是迪的力量,而是迪在菲嘉那邊恐怕已經出了事,用你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也許還可以救得到人。」
雖然迪那傢伙總是在算計自己,不過身為夥伴,在彼此都還有用處的時候,關照一下並不為過,玉嵐可不希望他死得太早。
藍龍被口中所說的可能性給弄傻了好一會,下一刻才抓回神智,二話不說地往菲嘉的方向移動。
對於玉嵐的話,藍龍從來就不曾懷疑過,比認識到現在,玉嵐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沒有失誤過,每一次都神準得讓他跟斐攝以為玉嵐有讀心能力,或者是預知能力。
藍龍離開之後,玉嵐看著再度恢復成黑夜的天色。
迪會去菲嘉的原因,一定是因為蒼族的戰鼓。
蒼族到來,表示迪之前想要引的對象可能也到了,偏偏這裡又處於一場混戰……玉嵐記得藍龍所說過的那個女人,玉嵐不想讓那個女人知道他的能力,因此迪用自己的方式去阻止。
現在這個狀況,目的也許是達成了,可是人能不能回來,那就不一定了。
玉嵐不會感激迪為了不讓他的能力提早曝光而特意前往,那個傢伙不過是希望可以看一場精彩好戲而已,況且要是猜的沒錯,迪絕對是將自己的力量看得太高,以為就算打不贏也可以輕易逃離,然後……敵人比他想像中的強大。
雖然玉嵐自己同樣也沒料到這件事情。
之前,「故鄉人」的力量肯定贏不了自己,為什麼短短的時間而已,卻可以變得如此強大?連遠在這個方向,他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威力。
對方進步的速度太驚人,驚人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沉著臉,玉嵐吩咐士兵將大火澆熄。
他懶得管那些四下逃竄的敵人,反正那些小兵抓了也沒用,有一兩個俘虜就夠了。
要安撫人心,只要將那幾個俘虜扛出來,說幾句“其它都已經滅口”,“為了弔祭死去的弟兄,當天斬首”等等之類的話,就可以將士氣重新挽回。
火必須先撲滅,如果東西全部被燒光,那可不是死幾個人就能補償。
不過,還有一個麻煩在等著他────文州督使那裡肯定不好交代。
看著四周一片狼籍,死傷過百,督使肯定會認為是玉嵐的能力不足,找點話刁難,或是懷疑他的居心。
玉嵐慢慢走回自己的軍帳。
今天的一場混亂雖說是在意料之中,不刻意阻止,也是為了引那個女人進入敵陣加以解決,從這點看來,玉嵐的目的可說是達成了。
但他得跟這群人解釋拉拉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可是件麻煩事,普通人不可能理解放一個能力者在敵人軍中,會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混過這關不是不可能,只是玉嵐討厭跟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剛走進軍帳,玉嵐就看到藍龍身上背了一個人瞬間移動到自己身前,背上的人一頭白髮,高大的身影毫無聲息地躺在藍龍背上。
「死了沒?」
藍龍眼角抽動,這算是關心同伴的問句嗎?
“還沒……”
————如果聽到你的“關心”,很可能會被氣死。
「我趕到菲嘉國境的時候,迪正好昏過去,所以我立刻就把人給帶回來,他身上……」藍龍不曉得該怎麼去形容那些傷口。
玉嵐用眼神示意藍龍將迪放到自己的床上,當迪熟悉的身影平躺在床上時,玉嵐終於了解到藍龍難以形容的原因。
雖然迪身上絕大部分都是燒燙傷,但是最嚴重醒目的,卻是迪的肩膀————從左肩開始,完全失去該有的肢體,斷面處跟炭一樣呈現黑色,而且質地十分脆弱,他才伸手一碰,有不少的地方就化為黑煙。
「這是怎麼一回事?」藍龍看著這樣的傷口,感覺上有點毛骨悚然。
雖然這樣的傷口不像他殺人那麼血腥,但這樣的手法,更令人覺得震撼。
「我也沒見過,但是通常會有這種變成黑灰的現象,大概是被火給燒到,整個斷面黑灰,再過去一點的地方肉都熟了————絕對是那種可以瞬間把人給燒得灰飛煙滅的高溫火焰。」
把人燒成焦炭?藍龍立刻猜到是誰下的手,他拉開自己身上的衣服,醜陋的灼燙傷都還在上頭。
「是那傢伙,不但想燒死我,連迪者中了他的手法,而且看樣子,他的火焰越來越驚人了,要是那時候他的火焰就已經可以瞬間把人燒成黑灰,我恐怕今天只剩下一半站在這裡。」
「基本上,一半的人,不可能站在這裡。」玉嵐並不是在嘲弄藍龍,只是指摘藍龍的文法錯誤。
藍龍滿臉黑線,有種很難將回憶接續下去說的感覺。
「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處理這種傷口?」藍龍乾咳幾下,決定不要繼續講課「人變成一半有不有可能站在這裡」的說法,處理迪的傷口比較重要。
「很簡單,兩種,一種就是不管他,有時候火是處理傷口的最好方式,尤其他的斷面非常的完整……另外一種,就是先切掉熟的部分,免得因為組織潰爛而導致全身壞死。」
「啊?」
玉嵐看了嘴巴張大的藍龍一眼,又發出那種陰冷的笑容。
「就你吧!在切割上,應該沒有人的技術比你好了,決定怎麼切割,切割好了跟我說一聲,我自然有辦法阻止他血液流光。」只要讓迪再嘗試一下血液倒流
的感覺就好————這肯定是劃時代的止血方法。
「我?我哪知道怎麼切!」
殺人很簡單,反正隨便揮幾下,人體分割成十來塊,藍龍就不信對方還有辦法活著,但是要用空間切割去救人?
「怎麼?很難嗎?」
「當然難!我怎麼知道切他才不會流血過多而死啊!」
「反正你不管他,他還是會死,你現在切一切,也許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玉嵐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轉身就走,藍龍終於受不了,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伸手把人給拉回來。
「餵!別這樣!你好歹比我清楚怎麼切會比較好,是不是?想想看,活著的迪至少還可以陪你喝茶聊天,要是死了,就沒人會玩那種什麼象棋圍棋的東西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低聲下氣的?快死的人又不是他!難道他是這個團隊裡心最軟的人?他,藍龍,一個分割人體不眨眼的人,竟然會是最心軟的人?
這個事實讓藍龍有點被驚嚇到,一顆小心肝「噗通噗通」的,驚悚程度只排在哪一天有人告訴他「對不起,你陽痿了」這一個世界末日級消息之下。
玉嵐頭一次猜不出來藍龍這傢伙臉上奇怪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不過是要他切個人而已,臉色白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連一隻蟲都沒切過。
不過,藍龍說的也有道理。
儘管迪喜歡看戲的性子並不是很討喜,不過至少他是目前唯一一個肯用心學棋,並且可以跟他下得勢均力敵的人。
「看在他會下棋逢的分上。」
藍龍看玉嵐轉了回來,心裡鬆了一口氣,不過內心深處為迪默哀。原來在玉嵐的心中,迪的重要性竟然還比不過幾盤棋……
不曉得藍龍在玉嵐心裡能跟什麼相比……
他房間裡養的那隻鳥?
「發什麼呆?你到底要不要聽?不聽的話,你自己切就好。」玉嵐表情陰冷,目光如刀,差點不在藍龍身上刮出幾條刀痕。
「好!我學!我學,你告訴我,你叫我切哪裡就切哪裡,這裡是吧?」藍龍伸出手,就要直接除去肩膀上那一塊已經變得灰白的肉。
躺在床上待宰的羔羊,突然睜開雙眼。
迪那雙總是慵懶的眼睛,瞧見藍龍正準備下手的動作之後,讓人有點膽顫心驚地瞇了起來。藍龍的心裡「咚」的一聲,趕緊往後退了步。
「等等,我是要救你,不是想殺你。」藍龍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一次,免得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聽完了藍龍的說法,迪看了玉嵐一眼,然後閉上眼睛。「不用幫我切割了,死不了,雖然慢了點,但會再長出來的。」
手臂可以再長出來,但迪被打得狼狽的回憶卻抹不去。
他將整個過程想了一遍,隨之浮現在臉上的卻不是懊悔或是憤恨,又是那一抹慵懶的笑。
這笑帳,他會討回來,他不會讓使他受傷的人好過。
但是……該看的戲,依舊會看。要是為了這些力量,連一點小小的樂趣都放棄的話,那活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彷彿看出了他臉上的想法,玉嵐冷笑,走到一旁坐下看書。
死性不改……
第八章小將唱這歌
假設你生在古文明,在古文明的世界時,沒有槍砲,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高科技運輸交通工具,連愛迪生的燈泡都沒有時,要是看到天空出現九條巨大生物,那生物的模樣充滿了威嚇力與神秘的美感,力量可以毀天滅地、黑夜白晝,那麼你對這種生物會有多大的崇拜和戒慎?
如果你又發現,這些生物竟然是由一個人所召喚出來時,你對這個人又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朔華才正要踏進蒼族的駐地,馬上就面臨到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麻煩的程度,比鑰石究竟是什麼還要讓他來得頭大。
滿地閃閃發亮的眼睛,每比眼睛都用崇拜又敬愛的眼神看著他,個個超過一百九十厘米的大漢,眼中充滿盈眶的淚水,那種景象,讓朔華瞬間以為又出現了美杜沙把他變成化石。
「我可以假裝沒看到,然後繞過去嗎?」
天籟比了一個「請,歡迎你試試看」的手勢。
朔華是很想試,不過他不是沒看過電視上那些盲目的宗教崇拜鏡頭,說不定這麼一進去,他們會待在原地直到隔天天亮,就為了等他出來說一聲「無事退朝」。
「你可以跟他們招招手試試看?」原本一直躲在他後面慢吞走過的樹海,給了非常壞心的建議。
是啊!那等一下亮晶晶的眼睛很可能會變成一堆五體投地的人體。
幸好,蒼銘像是看出了朔華的不自在,趕緊走上前,正要開口說出洋洋灑灑的長篇歌頌時,朔華連忙出聲阻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是神獸,我召喚出來的九隻神獸,你們可以稱之為龍,龍的壽命數千萬年,擁有開天闢地的威力,如果有人敢冒犯它們存在,便會遭到天誅九族。」
「但神獸也是會有死亡的時候,當它死亡後,留下來的遺體全部都是你們可以運用的寶物,龍骨可以煉刀,龍珠吃了可以長命百歲,龍鬚可成萬世不毀的長鞭……”
「今天的事,你們知道、我知道就好,這是我給予你們開戰前的鼓勵,讓你們每一個蒼族的子民都會受到神獸的庇護,不管是勝利或是失敗,當你們一心虔誠,總有一天,靈魂可以與戰神同在。」
朔華很難得的,也有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連續劇也是非常有用處的知識。
至少可以教他一下英雄啊、皇帝啊、神明啊,到底該要怎麼說才正確,而不是像現在他這樣,跟個神棍沒什麼兩樣。
反正話說完了,沒站這些蒼族人太難堪就好,這下子可以回到自己的軍帳休息了吧?
一雙雙閃閃發光的眼睛,還是恭送朔華到軍帳裡,才停止那些會讓人心裡發毛的敬愛,不是朔華不感動,不過心虛的成分更大。
「等一切都上了正軌,我絕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朔華很擔心哪一天蒼族的領地會出現戰神廟,最可怕的是,廟外的肖像就是自己這副愛笑不笑的臉……
然後隨著時光流逝,會出現一堆的遊覽客,指著他的臉,說「只剩下半邊的原因是因為風化嚴重」雲雲。
天籟決定這次體諒一下朔華當一個神明的為難之處,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揶揄他。
「剛剛的那一戰,很精彩。」天籟不需要到前線,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當初朔華為了對付無啟,讓夜空綻放陽光時,還必須借用冷暮的工具才有辦法辦到,但現在,簡單的幾個動作,就可以讓方圓百里之外一片白晝,朔華力量進展的速度,非常驚人。
朔華笑了一下。
「我也是頭一次打得這麼順手,在這之前,可以說每一戰都很狼狽……怪不得人喜歡當英雄,我必須承認,這種感覺很爽。」這就是
當人有了權力,心也慢慢跟著改變的原因。
要是習慣了這樣的自我滿足,想要不狂妄也難。
冷暮的雙眼彷彿可以透過營帳,看向武騰國的方向。
剛剛朔華和迪的上戰,他一直都待在不遠處觀看,兩人之間的聲勢比不上高科技下的導彈,但是也許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大腦跟力量所創造,每一次的對陣,都更能撥動人心深處的那一根弦。
「你也想試試?」
冷暮的表情其實沒什麼變化,不過朔華知道當下一次機會出現時,他會看到冷暮戰到戰圈之中。
「每一場大戰,總是會改變一些東西。」
天籟這句話,像是在說冷暮心意的改變,但是偏偏又有一點其它的意味在,讓朔華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天籟……」也許那不是感覺,而是事實。
「什麼?」天籟看著他笑。
這種不是平常傻大姊般的笑容,令人有一種好像有一種距離橫跨在兩人之間的感覺。
「你……究竟知道了什麼?」或者說,在他昏過去的那一段時間裡,她究竟領悟了什麼?
也許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是有點多,天籟臉上的笑容稍微溫和許多,但是看起來雖然跟過往一樣的親切自然,卻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
「抱歉……其實我也不清楚,這是實話,我從來不騙人的。」
天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的新體悟,也不是不願意說……這些新的體語,並不適合用言語形容,如果當話一出口,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
「我又沒說你會騙人。」
「沒錯!沒錯!男人跟女人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我們心胸寬闊、不會計較這點小事,不知道該怎麼說就不用說,反正我們有一天會懂,是吧?」
插嘴的是從今天晚上開始覺得自己比較偉大一點的紮克。
千萬不要以為札克臉上的表情是因為力量變大的關係,他根本就是為了自己又年輕十歲而得意————剛剛天籟就已經「聽」到札克在喃喃自語「這附近哪裡有好女人”,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要找年輕的小妹妹也絕對沒問題。
天籟瞪了札克一眼。
點頭是承認“女人的胸襟的確沒有男人開闊”,要是搖頭,就是在否認“他們有一天會懂得她想要表達的事物”這件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札、克、大、叔!」
天籟提醒札克,就算外貌看起來是一副二十來歲小伙子的模樣,但是依然改變不了他已經四十出頭的本質。
這次扎克可沒被她刺到,他抓起樹海擺在身前,拍拍樹海的肩膀,「真正的大叔在這裡!」
樹不會有青筋浮現的生理現象,不過天籟看到一根木刺從樹海額頭裂開。
樹海今天已經很不爽了,還要被這個臭小子給揶揄,堅硬的樹根瞬間繞在扎克身上,快速地把他倒吊在營帳最高點。
「你今天就這樣給我睡覺!」
朔華坐在毛毯上微笑。
樹海跟札克兩人,其實是他們這群裡年紀最大的兩個,但卻總是最能幫忙幫插科打諢轉移話題的兩個。
也許他們年紀大,看得也多,所以更能放下心中的一些感觸,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對待其它人和事。
要學的事情,果然還很多……
朔華可不想學會地控制鑰石的力量,卻學不會人情,如果變成跟非黑一樣的人,會讓他悲哀的三天吃不下飯。
冷暮了解的看了看他,接著伸出大手摸摸朔華的頭,原本一直很安靜的雷聖,看看吵鬧的三人組,再看看冷暮跟天籟,然後伸出小手,也摸摸朔華的頭。
朔華忍不住笑了起來,要是這件事被外面的蒼銘他們看見,不曉得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回菲嘉關防陣線的一路上,小將哭得跟個孩子一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砍著灌木,要不是強叔幫他看著路,小將不曉得會被樹根給絆倒多少次。
強叔不是不想叫小將別哭、閉嘴,不過看小將那種很努力要把眼淚收回去,卻還是控制不了而落下的模樣,他也只能在心裡嘆息。
菲嘉的防線已經在前方不遠處,營火的光芒清楚可見,武騰國的追兵並沒有追來,他們好運的逃過一劫。
不曉得其它的同伴現在怎麼樣了?
小將看到了營火,一路掉眼淚下來,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營火在紅腫的眼睛裡很明亮,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在大火中,從半空落下的那個纖細身影。
「強叔…」
「幹什麼?」
能回到自己的陣營,強叔安心了不少,腳步也放慢了許多,他這才發現剛剛被那個惡魔嚇得到現在依然有點兩腳發軟。
「我們……真的不可能讓拉拉回到這裡嗎?」
如果有一天在前線戰死,小將會很希望自己的隊友可以將自己帶回故鄉安葬。
從哪裡開始,從哪裡結束,小將之所以參戰就是為了故鄉,當戰爭結束,自然也該回去好好照顧他最重要的家。
「小子,別傻了,你想的我怎麼不知道?那是每一個軍人的希望,我們身上都會有這麼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們的名字、故鄉、家人,為的就是如果真有一天不幸自己走不回家,至少能有個人在看了信之後,可以……帶我們回去,讓家人不要繼續望著遠方等待……」
但是,除非獲勝、佔領那一塊地的是已方,才有機會好好收拾這些遺骸,焚化一具具的屍體,讓傳令的士兵將這些沾滿鮮血的紙張,一個一個傳出去。
如果是敵人獲勝,不要曝屍荒野就不錯了。
強叔的話,讓小將完全失去鬥志,他忍不住坐了下來。
「小子,你不走,我們可要先走了,一身汗臭味跟血腥味,再不好好洗一洗,全身都快癢起來了。」
小將垂頭喪氣,心裡還是很難過,不過再怎麼茫然,原本個性就比較細心的他,還是發現一件事。
「強叔…」
「又幹嘛?」
「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進軍營裡?」
「怎麼進去?走進去不就得了,你是不是因為心裡太悲傷的關係,所以腦子不太好使?」強叔摸摸他的額頭。他倒是真的有點擔心這小子會因此失心瘋。
戰場上有不少新兵都是這樣,沒看過這種人殺人、你死我活的畫面,當戰事結束之後,心裡承受不了、了瘋。
「腦子不太好使的是強叔。」小將白了他一眼,他努力調適內心的痛,「我們身上穿的是武騰**隊的衣服,你要是就這麼走過去,我敢發誓,我們會被自己人給射成刺蝟、死在自己家門口。」
武騰**隊的衣服是以青藍色為底,菲嘉則是暗紅,兩種顏色差多了,塔兵遠遠的看到他們身上的衣服顏色,不用等他們開口解釋,就先來幾箭當靶子過癮。
被他這麼一說,強叔等四人才反應過來,接著尷尬地看著彼此身上的裝備,有點懊惱怎麼沒在逃跑時順便把脫掉的衣服帶回來。
這下好,就像小將說的,天色這麼黑,他們要怎麼樣才能進軍營?難不成要像之前偷偷進武騰軍營一樣,用兩樣的方法偷偷回軍營休息睡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幾個男人都有點待住。
「脫光光進去?」
「…會一輩子被當成笑柄。」
— -從此以後,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這個溜鳥俠。
小將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誰說薑一定是老的辣?看現在這種狀況,就算討論一天一夜也沒完沒了,能換成休息睡眠時間的話,早不曉得睡到哪一國去了。
「兩種,一種是等白天到來再說,白天守塔的衛兵比較能分辨我們到底是武騰國人,還是神勇無敵的菲嘉國小兵。」 「
要我們看著營火在這種冷得要死又一堆蚊子的地方等到白天?不成!不成!想都別想,夜晚的森林露水會越來越重,要是真的待到白天,肯定會生病。」這可不是
他們這些老兵皮膚比較好,嬌生慣養,而是這個森林裡的蟲類並不好惹,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有毒的給咬死,那可真的是冤枉。
「除了你剛剛說的那個之外,沒有其它的辦法嗎?」
「是還有…」
小將瞪著一雙雙熱切的眼睛,他心裡的主意可是五花八門,要是現在拉拉還在的話,他們想都不用想,只要有拉拉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處理的很好。
小將瞪著離自己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強叔,心裡咕噥著。
這些老兵大哥好像也沒有平常那麼精明嘛……遇到這種時候,還不是每個人世間腦袋都比他還要傻的模樣。
把強叔的臉推開,小將才不要跟一個大男人臉對臉*得那麼近。
很噁心好嗎?要是這張臉換成拉拉的話,會好一點……小將腦子邊想,然後邊往強叔身後的武騰國境瞧。
突然間,他的整個人表情傻住,看著強叔的背後,也就是武騰國的方向,張大嘴巴,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小將?」強叔拍拍他的臉。這小子怎麼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正想用拳頭把小將敲醒時,他也聽見了自己背後有人慢慢走過來的聲音。
那個……不會真的見鬼了吧?強叔慢慢、慢慢地,把頭給轉過去。
第一個進入他眼睛的,是用著緩慢的速度往下滴落的鮮血————量不是很多,但是滴呀滴的,還挺震撼的,強叔的一顆心差點跟著那些血滴落的速度跳。
他的視線一點一點往上移動,神智已經稍微拉回一點,抓著小將的手,隨時都準備將自己腰上的大刀給拔出,用速度最快的一個左旋,架在來人的脖子上。
但當他的視線,終於從纖細的腰晃上豐滿的胸部————他忍不住多停留一下——-再晃上脖子以上的視線範圍時,強叔心裡的所有攻擊招式,瞬間從腦子裡面全部消失,整個人跟小將一樣傻在那裡,手中抓著小將的領子。
————小將的手,仍然保持在將強叔的臉給推開的狀態。
瞬間的靜止型態,會讓人以為這是兩尊蠟像,蠟像的主題是,那天,我看見了鬼。
「拉、拉、拉……拉拉!」小將不是在哼歌,他只是在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從很小聲的懷疑,在看見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視線望著自己時,越來越大聲。
最後小將終於忍不住把強叔給扔到一邊去,剛剛還軟在地上的雙腿充滿力量跳起來,興奮地往前跨步,不由分說地抓著那個纖細的身影就往自己懷裡塞,也不管拉拉願不願意讓他這樣緊緊的擁抱。
「拉拉你還活著!拉拉還活著!拉拉你為什麼還活著?真的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拉拉!拉拉!」
一個強健的少年,語無倫次抱著美麗的少女,剛剛還以為再也不可能流出更多淚水的雙眼,一下子又流得滿臉晶瑩。
小將嘴巴不停的念著,好像不這麼說服自己的話,他的腦子就無法接受這個美好事實的存在。
「如果你不放開我的話,我的組織功能恢復狀態很可能會有壞死現象。」
果然是拉拉的語氣,淡淡地看著小將,淡淡地說。
她已經流掉超過身體所需的血量,身體所依*的一半生物功能接近瀕死狀態,幾乎都是由計算機狀態在負責自己的移動,為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那兩人的視線範圍,她還沒有太多的時間幫自己處理這些傷口。
小將聽不懂拉拉在說什麼,不過他聽得出自己再這樣抱下去對拉拉不好,因此趕緊放開手,很仔細地將拉拉全身上下好好打量一下。
最嚴重的果然是拉拉身上被開的那個小洞,不曉得那具男人是怎麼辦到地非常完整的切口,從外面的衣服到內部的皮膚、內臟等等,被切出兩個指頭大的圓洞。
拉拉並沒有妥善處理,所以那個傷口還不斷地流著血,只是比起一開始的如泉洶湧,現在血液已經開始凝固,好了很多。
「拉拉……怎麼辦?」小將很想知道拉拉是怎麼逃出來的,不過現在將拉拉身上的傷口處理好更重要。
「先進軍營再說。」
拉拉也需要有人來幫忙她來處理身上的傷口,所以就著小將依然抱著她的姿勢,一手攬在小將的腰上,雙眼一確認目標,機械的部分開始高速運轉,兩個身影像是鬼魅一樣,在強叔等人的眼前消失,迅速進入菲嘉軍營中,完全沒有引起衛兵的注意力。
看著離開的兩個,已經完全看不到身影,強叔再看看此時此刻身上武騰國士兵的打扮。
那一對重逢的師生,不曉得還會不會記得這裡還有四個等待解救的人在……
難不成,真的要脫掉衣服,裸奔進入軍營?
第九章好害羞
「拉拉,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回到了軍營裡,小將並沒有忘記吩咐士兵帶強叔他們幾個進來,不過他只是隨手抓了個士兵請他幫忙,自己則是牢牢握著拉拉的手,說什麼都不放,然後在軍帳裡清出一片空位,請走幾個睡得正好的士兵,才讓整個軍帳空了來。
拉拉基本上不太懂得什麼是男女有別,她之前把自己的身體包得跟粽子一樣,是因為安全顧慮。
她的防護衣可以抵抗小型武器的射擊,讓子彈不至於穿透身體,因此為了安全,防護衣的設計是從頸子開始包覆到腳邊,為了遮掩引人注意的銀色防護衣,因此在穿著上,拉拉也選擇了可以包覆身體每一處的衣服。
事實上,拉拉並沒有人類的道德規範觀念────也許有,但拉拉不覺得那是必要性原則。
男女有別,拉拉又傷在胸前,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隨便就給男人看……
小將焦慮的心跟道德觀正開始一場嚴苛的拉鋸戰時,往床上一坐下的拉拉,毫不猶豫地脫掉身上的藍黑色夜行衣,露出底下銀色的防護裝,接著指尖從防護衣的頸子由上往下一劃,防護衣就這麼開了一個洞,雪白美麗、曲線動人世間**,就這樣出現在小將面前。
「拉……拉……拉拉!」小將的一雙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他手忙腳亂,不曉得該遮自己的眼睛,還是該幫拉拉把衣服拉起來……
不管做哪樣好像都不對,真的要幫拉拉上藥的話,閉上眼睛拉衣服,要從哪個地方開始上藥?
拉拉不曉得小將在忙什麼,她飛快地從空間裡取出注射劑,迅速在自己的胸口刺入,將透明無色的液體往體內緩慢注入,由於藥劑本身的藥性十分強烈,所以注射的速度不能太快,必須讓身體充分融合每一滴藥性之後,才可以注射到下一滴。
小將看著拉拉的動作,脹紅著臉,努力克制心臟「噗通」的聲音,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既然看都看到了,那就一定要幫忙,坐著傻看,那樣像什麼男人?
他從一旁取出常備的藥箱,裡面有著乾淨的白布,沾水將拉拉傷口附近的血跡擦乾淨。
小將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傷口,活像是用什麼空心的利器在胸前捅了一個洞一樣,傷口的血肉都消失了,讓邊緣的組織有點萎縮的現象。
小將將藥粉輕輕擦在傷口上,又輕輕彈了一點藥粉進去,最後看拉拉用那一個奇怪的器具注射完液體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幫她將傷口繞上紗布。
拉拉看著小將的動作,突然間不曉得自己該不該阻止。
小將撒的那些藥粉,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要治好拉拉身上的傷,必須使用特殊的化學藥劑,因為她的身體有一半是機械,因此血液也不單純,人類使用的東西對拉拉來說,根本就毫無反應。
但是,看著小將那麼嚴肅認真又小心翼翼的模樣,拉拉不太想開口阻止,就讓他這麼幫自己清理好傷口,包好紗布,最後甚至想辦法要幫她穿上衣服。
「我自己來。」拉拉的防護衣,一般人無法使用,必須由她的手來感應。
小將看著拉拉將銀色的防護衣穿上,最後再罩上最外面那一層染著鮮血的夜行衣,想起剛剛自己大膽的動作,臉再度紅了起來。
看著拉拉臉上淡漠的表情,雖然小將在心裡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義務的幫忙,有什麼好丟臉可恥的,朋友之間不都是如此,更何況拉拉跟他之間還有更深的師徒情感在……不過,小將的心裡深處,其實有一點點的失落。
小將其實有點希望,拉拉可以瞪他、罵他,甚至是打他都沒關係,只要拉拉的臉上有那麼一點點害羞的紅暈,他都可以告訴自己,拉拉對自己……也許也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在,但是……
算了,先把這件事給放到旁邊,另外一件事比較重要。
「拉拉,你是怎麼逃出來的?要是換成我,就死定了。」
拉拉怎麼趕上其它人世間腳步,比他們只晚幾刻逃回軍營?
那麼多的血,如果一般人的話早就死了,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小將才會悲傷得難以控制,他真的以為拉拉就這麼死在他眼前。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身體有一半是交由機器控制,在生物機能無力運作的時候,它會將身體帶領到安全範圍,並且在我昏過去的時候,做好緊急救護處理。”
幸好那個能操控空間的男人,只打中她的**部分,機械核心部分並未受到嚴重損傷,因此在瞬間壓制體內血管出血,並微微刺激心臟,讓它可以繼續運作。
「被那個男人擊傷的上瞬間,我的確是昏過去了,所以只好任自己往地上落下,無法做出其它的反抗……沒想到那一陣光芒讓所有人忘了確定我是否陣亡,讓我得以在那兩個男人離開後,以機械功能運作逃回菲嘉軍營。」
拉拉完全沒有考慮兩人的知識系統是否相通,也完全沒有重新翻譯的打算,因此小將聽得一頭霧水。
他只知道那個像惡魔一樣的男人,沒有把拉拉給打死,那一陣白光的出現,讓拉拉得以逃脫一劫,至於其它部分,就算他把自己的腦袋挖出來重新排列也不可能聽得懂。
不過,這種事情以前拉拉在教他劍術的時候,就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什麼「利用重力加速度,增加攻擊的力道,可以在瞬間切割物體的一瞬間,產生啦啦啦啦啦的現象」————以上的啦啦啦啦啦,是小將腦袋被一堆理論混淆過後,殘留的意識字句。
所以小將很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反正現在兩人都還年輕,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多得很,只要不死的話,終有一天他會弄懂那一堆奇怪詞彙究竟是什麼含意。
「我知道了,反正沒事就好……拉拉,你知道那一陣光芒是什麼嗎?我還以為怎麼突然間變成白天。」
小將活到這麼大,頭一次看到這種景象,怪透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除了整個天色變亮之外,他還覺得四周熱了起來,那種熱度,一點都不像是秋夜班寒涼。
「我大概知道。」
在光芒乍放時,拉拉將整個畫面攝入腦海中,利用光譜和折射的原理,重新仿真光線散發的模式,結果在小鎮附近的小山上,擬出九隻白色的長型生物。
拉拉之前看過一個人使出這樣的型態攻擊,不過這次,似乎比過去還要強上了數倍。
「是一個叫做朔華的少年所做的。」
拉拉很高興那個少年的成長可以如此快速,對一個半生物人來說,目前依然不懂得嫉妒是什麼情感,但是在過去,朔華曾經給予她的建議,的確是讓她慢慢地獲得了一些東西,於是她也學會了感激這種情緒。
可以看到自己感激之人世間進步,拉拉很高興。
「那是人類做得出來的事?」
關於這點,就算是拉拉親口說出來的,小將也不太相信。
「朔華……並不是和你們一樣的人類。」
朔華與鑰石融合,又和祝融跟共工寄生,因此已經可以說是另外一種生物體,所以拉拉並不把他歸類成和小將一樣的人類。
「不是……跟我們一樣的人類?」小將的腦袋又開始在打結了。
拉拉看著小將的臉,大概是那一臉疑惑的模樣太明顯,於是她竟然頭一次開始考慮怎麼說才能讓他比較容易理解。
計算機的處理速度都很快,而且講究效率————「我帶你去找他。」
這的確是最快的方法。
小將傻眼,雖然他也很想知道什麼是“和你們不一樣的人類”,不過現在是什麼時間啊!再過一陣子,強叔他們就要回來了,軍營也不是個說走就走就來就來的地方啊!
「等等!等等!」
眼看著拉拉抓起他的手又要開始“飛”,小將趕緊出聲阻止。
「拉拉,你剛受重傷,而且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你不覺得我們需要休息一下嗎?說不定那個叫做朔華的不是人類也休息了,這樣貿然去打擾人家,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是嗎?」
拉拉在腦中分析了一下,發現小將說的,的確是一般人類社會的常理,所以她停下了腳步。
「當然!」看拉拉停下來,小將千萬分肯定的回答。
「我知道了。」
也就是說,現在必須先休息……拉拉握著小將的手並沒有放開,而是直接牽到剛剛他們在一起坐著的大床上,接著在小將眼睛差點又噴出眼眶的情況下,一起往床上倒,然後閉上眼睛,休息。
「拉拉?」小將覺得自己連眼睛都開始抖起來,現在這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
「休息。」
「但、但…」小將「但」了半天,最後在瞥見拉拉臉上失去血色的臉龐時,放棄要講的話。
全軍營裡,拉拉睡在這個地方小將最放心了,畢竟軍營裡的男人跟餓狼沒什麼兩樣,要是讓拉拉找另外一個地方休息,要是遇上像卡斯那種一看就是會玩女人的人手上,絕對不會太好過……
只是,拉拉……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小將感覺到,拉拉身體的曲線因為呼吸而不時碰到自己的身體,鼻間聞著拉拉發間的香味,他身體裡的每一滴血液者沸騰了起來。
小將很擔心他的男性驕傲會開始搖旗吶喊。
女孩子……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為什麼同樣是忙了一個晚上,身上卻還是這麼的好聞,不像他已經開始滿身臭汗味……
年著拉拉的臉,小將的心裡其實很幸福,又很感嘆,跟著拉拉牽著手,知道她已經安然無恙,讓他很安心。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點的安心,剛剛還想著「不可能睡的著」的人,也慢慢沉進夢鄉之中。
好不容易進到軍營的強叔幾個,剛打理好身上的敵軍衣物,順便洗了個澡回營帳,看到的就是兩個傢伙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睡覺的模樣。
眾男人瞇起眼睛,怒火上衝。
媽的!竟然在這裡窩藏一個絕世大美人!現在看著絕世大美人天使一樣的睡顏,要他們怎麼可能安穩睡覺!
臭小子!明天醒來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朔華的那一招九龍舞天,驚動的不只是這些人而已,附近的小鎮跟領主大人府上,全部都在黑夜裡看到白天。
在這種沒有電燈的時代,過了傍晚,整個天色就已經黑漆漆的,所以雖然說是深夜偷襲,其實也不過是剛吃過晚飯沒多久,用地球的時間來表達,大約是晚上八點多。
這種時間,儘管家裡沒有娛樂,有些純樸的居民已經先上床睡覺,但是還是有些地方,依然是飲酒作樂的好時光,所以看到這奇蹟的人不但不是少數,還相當的多,一下子整個鄉鎮都喧鬧了起來,連睡著的人也被叫起來聽故事。
領主大人威爾則是親眼看到了這景象,反正武騰國還沒打過來,所以他就跟他的侍妾在花園裡親熱,這一陣白日,恰巧在他跟侍妾鬧得正歡的時候出現,頓時兩個人**裸的身體,有一種在大白天裡公開的感覺,威爾下意識伸手抽起一邊的衣服趕緊遮住身體。
偷歡也是要看時間,領主大人還沒大膽到在白天跟侍妾在花園辦事。
於是乎,整個領地小從乞丐大到領主,每個階層的人都知道了這一個奇蹟,開始有人猜測這是上天降下的神旨,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含意在其中?代表菲嘉國的即將勝利?還是武騰國的即將入侵?
每一種說法紛紛擾擾,鬧得人心惶惶,但是最多的說法,則是跟蒼族有了關連————因為蒼族是在今天到來,而白光發出的中心點是在蒼族駐紮的領地上。
根據某些內線消息指出,這次蒼族的人來勢洶洶,氣勢威武,據說是因為蒼族重新得到戰神的眷顧,而且戰神就在他們駐紮所在地,由所有的蒼族戰士衷心捍衛著,沒有人可以真正知道戰神究竟是什麼模樣……
這樣說來,那奇蹟似的白光也就不稀奇了。
戰神呢!
多麼令人崇拜的神祗,尤其是在這種大戰即將開始的前夕,所有要出征的士兵,或是祈禱自己孩子可以從戰場上平安歸來的家人,每一個人都希望可以得到戰神的眷顧,激動一點的,甚至差點就往蒼族的駐紮地衝去。
但惹戰神大人不高興的話,也許戰神大人不但不眷顧菲嘉,反而將失敗降臨在菲嘉的身上……
所以人們只好在自己家門外先跪了起來,雙手合十,不停地朝蒼族駐紮地的方向膜拜,
有了第一個跪下的人,就有第二個,到最後醒著的人裡,幾乎能跪的都跪了,滿心期待化為喃喃的祝頌,領地中大大小小的城市鄉鎮裡,傳來各式各樣默禱的聲音,在黑夜裡,有一種格外神秘的虔誠。
朔華當然不知道駐紮外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會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事,他正跟冷暮兩個人又開始手捧著手研究鑰石的秘密。
套一句樹海吃味的話,兩個不怕死的傢伙,明明知道自己的能力還不夠,一不小心就會死在這上頭,卻還是忍不住去試,要是等一下兩個人一起從床上跌下去,他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有一個人卻知道這些,雖然她沒有走出駐紮。
雖然很多很多範圍的景像不是天籟現在的能力所能看見的,但是在事情還沒開始之前,她就已經先「看」到了召集的景象。
蝴蝶效應————南美洲一隻蝴蝶扇一扇翅膀,就會在佛羅裡達州造成一場颶風。
沒有了強烈的白光,天上的星星就十分的明亮,這一個世界的月亮有兩個,兩個月亮*得併不是很遠,當一邊高時一邊就在山巔,一邊即使落下時,一邊就在最高點。
天籟看到了南美洲扇動翅膀的那一隻蝴蝶。然後,還看到了蝴蝶帶動的氣流……
也許跟朔華解釋,他可以懂得,「蝴蝶效應」其實是很容易明白,卻很難計算的理論。
但天籟不需要計算,有很多很多的事,也許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會改變一切。
所以,她不能說…
「你今天非常喜歡發呆。」
原本打算化為樹型,紮根在地上好好讓自己徹底休息一番的樹海,看到躺在床上卻不說話的天籟,給了個小小的勸告。
「你……」天籟順口差點就回他一句“你不睡嗎”,但是基本上,樹本來就不睡覺,只有日夜上的差別。「你不好好休息嗎?」
樹海聳聳肩。
「樹不管到哪裡,只要能紮根,都是在休息,你真不打算跟我說嗎?有事情藏在心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總是自己扛的話很累,我們的隊長雖然很多時候不務正業了一點,不過還挺值得依賴的。」
看了朔華一眼,確定他跟冷暮兩人還沉浸在鑰石世界,天籟就不是很在乎講了些什麼,反正現在朔華又聽不到……天籟微笑。
「你也是個很值得依賴的長者。」
在樹海的身邊,其實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在,朔華常常說,那是樹海的芬多精散發太多。
不管是因為樹海歷經歲月,因此有長者的沉穩在,還是樹本身的高大,就給人一種可以庇佑一切的感覺,總而言之,很多時候,天籟很喜歡待在樹海附近,感覺到那一種有長者在身邊的安心。
樹海笑了一下。
「謝謝你的稱讚,但是……如果可以再多一點能力的話就好了。」
不可能不介意,不過樹海盡量用最平和的心去面對。
「放心,會的,就在不久的將來之後,你會有屬於自己的機會。」
不自主地,天籟喃喃地說,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樹海正用百年歲月所歷練的滄桑看著她。
那一分滄桑,藏著一些必須經過歲月才能明白的智慧。
「你正往一條不同的路上前進。」
在天籟出口的那一瞬間,樹海突然明白了她所說不出口的那些話,也明白不能輕易開口的道理。
這女孩才擁有多少歲月的人生?她必須擔起這樣沉重的路嗎?
樹海眼中的擔心,在天籟的眼裡,化為無盡的坦然。
當她領悟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走向了什麼樣的道路,但是她義無反顧,只因為…
「殊途同歸…」
不管是什麼樣的道路,最後,都是殊途同歸。
第十章本集的結束,故事的開始
拉拉在前一夜所做出的努力,的確幫菲嘉延長了一些時間,但是這一些時間卻比拉拉原先預計的稍微少一些。
武騰國的文州督使,對自己軍師前晚失利的結果非常火大,不但突然之間鼓起勇氣對玉嵐大吼大叫,還因此暫時冷凍了他的調軍權限,將權限給這之前在玉嵐身邊幫忙的武將————辛沛樺。
其實,這些動作並不是文州督使最初的打算。
在他心裡,還是認為玉嵐在安排上絕對會是最好的領導者,不但有好的計策,到時候還可以把責任全部歸咎在他身上。
但是前一晚的損失,在眾將官面前,他多多少少得要發點火、給點下馬威,免得有人說話。
所以他以為玉嵐又會露出那一臉陰冷的笑容,將整個事件的發生過程合理化,給他台階,讓他可以「勉為其難」地取消凍結玉嵐調軍權限的權力。
但是,玉嵐臉上的表情雖然如過往一樣冰冷,卻對這道命令一句話也沒有回答,若有所思的臉龐,似乎想著什麼恐怖的事情,嘴角稍微揚高一點,就會讓四周的人覺得天氣又更涼了一些。
這種態度,根本讓文州督使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給重新收回去的機會,害他一時之間把話給頓在一半,久久都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
於是最後,他依然暫時冷凍了玉嵐的調軍權限。
辛沛樺在軍營才剛整理好的那一刻,馬上命令所有的軍隊整軍待發,他即將要帶領武騰國的文州督使軍,進入武騰佔領菲嘉的第一塊土地。
攻擊的號角聲,在暗襲那一夜的隔天下午,再度在空中飛揚。
這是一個非常神奇的進攻時間。
要說它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計謀也可以,因為從來沒有哪一國的軍隊,會在剛吃飽沒多久,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開始攻擊。
畢竟這個時代如果沒有太陽,就只能依*月亮的折射光視物──而這種各只能地球上的武功高手才做得到。
這裡不是地球,也沒有武功高手,所以當武騰國進攻的號角聲響起時,菲嘉國的士兵差點把剛吃進肚子裡的飯給嚇得吐出來。
武騰國的高層心裡在想什麼?
這種時間進攻?
就算攻破了第一道城門,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到時候分不清楚誰是我軍、誰是敵人,只能大概看到人就亂砍一通吧?
還是這次的攻擊有特別的意義?
他們有了什麼新的計謀嗎?
所有各式各樣的猜測,潛伏在每一個菲嘉將領的心中,但是還是依照自己的責任,將自己的軍隊領到自己的作戰位置。
在太陽西下,一片景色變得金黃色的那一刻,武騰國的軍隊終於真正的兵臨城下。
菲嘉之前的陷阱都幾乎使用殆盡,不過在拉拉的吩咐之下,依然安排了大量的箭兵在兩側,只要敵人跨過了兩國這間的那一道防線,大量的箭矢就會如雨落下。
「媽的,老子又不是小偷,仗打了那麼多年,第一次在這種時間上場……」
當了這麼多年的兵,當然不可能像菜鳥那樣,看到這種陣仗,就渾身抖得像沒骨頭的一樣,不過,也沒鎮靜到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因此忍不住用抱怨的方式,來發洩一下心中的恐懼。
「我呸!老子就算是小偷,也不會在這種時間工作,這麼暗能摸到什麼?」 「
嘿嘿!小妞的胸部摸成男人的蛋啊!」
「去!老子的技術有差到這種程度! ”
“安靜!”
菲嘉國的將領皺眉。
他當然知道,這些老兵不過是在發洩一下內心的緊張而已,只是看樣子武騰就要進攻,在這樣的時間裡,不容許任何一點精神鬆懈,多點的時間,就可以有多殺掉一個敵人的機會。
看著自己將領認真的神情,所有士兵的手指也開始牢牢地鎖在箭矢的尾巴上。
他們了解,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能讓武騰**隊等待了,再過不久,太陽就將完全西沉,到時候,攻擊會變得更加困難。
果不其然,遠處可以看見身上背著旗子的傳令兵正騎著快馬,穿過士兵之間的空間,快速朝陣前賓士而來。
當那一個深藍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時,也就是大戰越來越接近的開始。
所有人的精神,都繃到了最臨界點,要不是這麼遠的距離還射不到敵軍的話,恐怕他們早已經開始張弓,先把那一個惹得所有人緊張的傳令兵給射下馬,那肯定會是對武騰國最好的一個下馬威。
每個人的心裡都這麼想,然後突然之間,一道帶著銀光的箭矢劃破空氣而過,速度之快,令雙方都措手不及。
銀色的光芒就這麼射入了傳令兵即將要吹起進攻號角落喉嚨上,應該要響徹雲霄的號角聲,只傳出了一個微弱的音就瞬間消失。
所有人都愕然看著從馬匹上落下的傳令兵,一瞬間,整個戰場寂靜無聲。
「他媽的!把武騰國這些兔崽子,全部都給我殺回他老家去!」
雄渾的聲音自高崖邊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一個射出箭矢的地方。
一個高大無比的壯碩身影站在最高點,滿身血腥、囂張無比的拉弓對準敵人,豪邁粗野地大笑。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起來,有了第一聲,就有第二聲。
「卡斯!卡斯!卡斯!卡斯!」
沒錯,那個高大的身影,就是昨天夜裡跟拉拉他們一起進攻敵營,不但放火燒人家軍帳大鬧一番,現在又射下了第一筆戰功的卡斯。
「菲嘉的兄弟們!把他們這些龜兒子殺回去!」
聞到血腥,卡蠟斯廬赤紅了一雙眼,腥紅的舌尖畫過嘴唇,舔去自昨天夜裡就沒有停下的血味。
他喜歡戰場。
他發現,這裡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地方,有了這些強烈的血氣,他可以興奮地殺一整天不休息都沒關係。
他赤紅色的雙眼看著菲嘉城牆上的士兵,看著他們為他的口號同樣紅起雙眼,張開他們的雙唇,跟他一起吼叫著同樣的話語。
「殺!將這些武騰的龜兒子殺回去!」
當順利的號角真正響起時,蒼族的戰士們已經都妥善地守在最後一道城防內。
所有高大的戰士自在地運動著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一點都不為遠處激烈的殺伐聲感到困擾緊張。
他們知道,戰前讓自己的體能狀態達到最好程度的話,可以在作戰的每一個時候,獲得生存的最大機會。
同樣撤到最後一道防線內的小將,這次終於有機會真正見識到什麼是蒼族的勇士,他的嘴在看到這些戰士到達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機會合起來。
小將的確是從強叔他們的口中知道“蒼族的勇士高大健壯武藝彪悍”,但是他以為所謂的高大健壯,應該是指多數人而已,多多少少應該也是有一些貌不驚人,但是身手矯健的那種高手。
但是他錯了,徹底的錯了。
蒼族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
每個蒼族人都高頭大馬,就算最矮的也比小將高半顆頭多。
小將的身高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耶,但是這群蒼族的戰士,竟然沒有一個比他矮,更可怕的是,那簡單盔甲下的體格,完美的跟畫一樣,身上每一道肌肉曲線緊繃,塊塊分明,一雙修長的大腿,光看都覺得踹起人來肯定很痛,說不定還會被踹到天邊去……
強叔好笑的看著小將口水快要流下來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小伙子對男人有著奇怪的興趣。
這樣的一群男人站在一起,的確是非常壯觀,尤其是蒼族的人本身體格並非完全的橫向發展,因此他們的體態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卻步,反而有一種美感在。
「強叔,我覺得那個……看到沒有,那個衣服穿得最多的戰士,體格最好。」
小將觀察良久之後,發現蒼族的中心點附近,有一個如雪膚色在一群古銅間非常顯眼的男子。
那高大的體格,看起來似乎挺瘦的,但是寬闊的肩膀、比一般人都還要長的雙腿,行走間的那種力道,隨便都可以看出來黑色衣服底下的**訓練,到了怎麼樣的一種極限,從唯一顯露在外的一雙手臂,就可以感覺到那種力道。
「那個不太像是蒼族人。」
強叔皺了一下眉頭。
他還沒看過哪一個蒼族人那麼顯眼。
一頭銀色的長髮就已經夠與從不同的了,再加上比其它人都還要白的膚色,還有那張只要是男人就會忍不住嫉妒的臉龐,根本一點蒼族人的特徵都沒有,他的體格跟蒼族人也不太一樣,更修長一點,比起蒼族人來,比例更顯得完美。
「我也覺得奇怪,怎麼蒼族人每一個都黑髮,就他一頭銀色的長髮,超級顯眼。」這也是為什麼小將會注意到
那個男人的原因,要不然這麼遠的距離,誰會去注意一堆戰士裡的其中一個。
還想多評論一些什麼,奇怪地,幾個剛剛還講得條條有理的人,身上突然感到一股惡寒,不曉得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那一個銀髮的男人好像往他們這裡看了一眼。
錯覺,一定是錯覺……
這麼遠的距離,他怎麼可能聽得見他們在討論他們的聲音?
「你覺得……他可能聽得到我們兩個在說話的聲音嗎?強叔?」
小將的語氣非常非常的遲疑跟不肯定,照理說,這麼遠的距離,應該是連問都不需要問才對。
「應該……不太可能……吧?」
強叔的聲音也不是很肯定。
「他知道你們在談論他。」
拉拉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後響起,兩個大男人嚇得差點原地跳起來,直接從城牆上滾下去摔成肉泥。
拉拉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動作,不曉得他們兩個是哪一條神經有問題。
剛從第一道防線過來時,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行踪,就算沒看到,也應該聽得到她的腳步聲,不曉得這兩個男人一臉驚恐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基本上,計算機不太可能出現“恍神”這個動作,因此拉拉無法理解。
「拉拉,你差點把我嚇死!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剛剛就跟你說,第一道防線有第一道防線的指揮官,既然大戰已經開始,我們這些小兵也管不了什麼,你特地跑過去一趟,如果身上的傷口又流血的話怎麼辦?」
看到拉拉的一瞬間,小將變身成管家婆,旁邊的幾個大男人悶笑在心。
「我在不會影響傷口的前提下行動,在藥劑的揮發下,傷口雖然尚未彌補完全,但是已經不會有出血的跡象。」拉拉身上的紗布,只是因為小將擔心,所以才繼續保持
著。
小將自動把拉拉這一串又聽的不是很懂的話,直接翻譯成“我沒事”,於是想起剛剛拉拉對他們說的那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他知道我們剛剛在說他?」
「根據過去的作戰評估。」
在拉拉的數據裡,那個叫做冷暮的男人敏銳度非常驚人,因此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絕對可以感覺到有人在看他。
根據過去的作戰評估?
這是哪一門子的回答?
「你以前跟他打過?」
拉拉很厲害,不過不曉得為什麼,看著那個男人,小將就是有一種感覺,拉拉跟他打起來會很危險。
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比那一天他看到的那個惡魔還要恐怖。
「不曾,但是有共同作戰過。」
如果依照過去的戰力分析,也許他們可以打成平手,但是,非常意外地,拉拉竟然開始懂得所謂的直覺。
直覺告訴她,現在如果打起來,也許自己輸給冷暮的機會比較大……沒有經過數據分析的直覺,也許不準確,不過拉拉想相信這一分難得的感覺。
「是喔……他很強?」
想到拉拉曾經跟那個男人共同作戰過,小將的心裡不曉得為什麼,有一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他有一股衝動,想要跟那個男人打打看。
「非常強,在我的戰力評估中,可以進入前三。」
原本是第一,但是現在拉拉沒有冷暮的最新數據,在遇見玉嵐跟朔華昨天那一招之後,她更無法肯定……
但,如果朔華進步到如此程度,冷暮應該也有相同的進展才是。
「前三……」
這個數據讓小將心裡癢癢的。
「我可不可以問,是哪前三?」 「
由於冷暮戰力暫時無新數據,所以不按照順序,是冷暮、朔華、武騰國的玉嵐。」玉嵐
這一名字,是拉拉腦中的最新檔案,她知道昨夜,玉嵐並沒有完全發揮自己的力量。
「武騰國的玉嵐?是那個惡魔嗎?」
這是小將唯一可以想得到的答案。
「不,那是藍龍……藍龍的能力並不在前三之中。」
如果不是有玉嵐的關係,藍龍跟拉拉之間很難有輸贏。
那個惡魔還不在前三名?
那前三個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朔華這個名字小將有聽過,就是拉拉昨天說要帶他去找的那一個,想到昨天那一陣黑夜裡的白晝,的確是恐怖人物之一。
「那這一個,叫冷暮?」怪名字。
「是的,擅長分析,雖然為純生物體,但是基因組合十分的趨近完美,在我目前的生物檔案裡,是最佳的生長型態。」很少有
純生物體的力量和速度可以跟拉拉比擬,但是冷暮辦到了。
「聽不懂。」
這次小將非常乾脆,也不想聽到這一聽就知道絕對是稱讚的話,他決定轉移話題。
「喔喔--看!蒼族裡面竟然有超級美人!果然是蒼族的女人,身高就是比一般女人高,肩膀雖然有點寬,但是跟旁邊的蒼族男人比起來,其實還挺恰當的。」
「我還以為蒼族的女人身材粗壯,長相應該也很陽剛,沒想到竟然這麼美,拉拉,可以跟你比的美人耶!」 「
朔華是男性生物體。」
拉拉看向那個走到冷暮旁邊的少年,直接潑了小將一道冷水。
「你剛剛說什麼?」
小將覺得自己的耳朵,不曉得是不是已經習慣聽拉拉講話的原因,很難聽得懂字句表面的意義。
「朔華是男性生物體。」
拉拉毫不猶豫重複一次,為了讓他可以聽得比較清楚一點,她還稍微特地放慢了每個字之間的速度。
「什麼?」
由於實在太過震驚,小將拒絕相信拉拉所說的話。
並不是朔華真的看起來跟女人一樣,而是因為在一群蒼族人裡,他的體型跟麵在相對之下,讓人有一種無法相信朔華跟那一群蒼族男人是同性的事實。
「你聽到了,我感覺到你腦波的瞬間反應,證實你有將我剛剛說的聽進腦中,並且記憶。」
拉拉並不是在吐他的槽,真的不是,但是小將有一種又被潑了一道冷水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剛剛還以為是蒼族美人的少年,竟然做出了跟冷暮同樣的動作————轉頭看向他們,雖然小將看不清楚美人少年的神色,不過背脊又是一陣發冷。
「他也知道我們在說他?」
「是。」
如果是天籟,連他們講的每一句話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排名前三的恐怖人物。」
這是小將被潑了無數次冷水後,最後剩下的結論。
朔華遠遠的就看見城牆上那一個銀色的身影,還看見了銀色身影左前方,那一個從他一出現就一直盯著他看的少年。
可以看得很遠,這是朔華跟鑰石融合後的好處之一,所以少年臉上的醋意跟敵意,朔華同樣看得很明顯……不懷好意的笑容
,在他臉上展開。
於是,朔華抬高手,對著城牆上的人影揮了一下。
果然,拉拉馬上就要過來,卻被那個少年拉住手,整個人頓了一下之後,說了幾句話,最後連少年一起被她拉著,迅速來到朔華身前。
對於拉拉驚人迅速的動作,蒼族人一點的表達表情也沒有,最近相處的日子裡,已經被朔華跟冷暮他們訓練得很習慣,他們甚至認定了出現在朔華身邊的人物,只要是行動特別的,也許都同樣是神祗中的一位。
「拉拉,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你告訴我試著去當一個人試試看,所以我從皇者陵墓離開之後一路南下…經過的城鎮裡,這裡是最適當的。」
拉拉很快的說明,依然一板一眼。
「你應該說,這裡是最能觸動你心的。」
由皇者陵墓一路南下,經過的城鎮可多了,有大有小,為什麼偏偏選上這裡,必然是拉拉感覺到自己心裡一瞬間的悸動。
拉拉想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對於這點她並沒有多想,現在朔華這麼一說,真的就是這樣。
「你說的對。」
「拉拉!你還沒跟我介紹一下?」
看到朔華對拉拉說話的方式,就像個十分熟悉的長輩一樣,再度讓小將的心裡不是很爽快。
不過由於朔華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明顯,而且那個叫做冷暮的高大男人站在一邊,雖然沒說話,不過卻讓人很想發抖,所以這句話說得還算含蓄,不敢太過挑釁。
「朔華,小將。」
這就是拉拉的介紹。
不過介紹的兩人都知道拉拉的個性……或者說,程序就是如此,因此都不是很介意,一個在心中暗笑,另外一個則是很無奈的嘆氣。
「朔華跟拉拉可以說是……某一種方面的同伴。」
朔華不是故意,卻也是故意說得如此曖昧。
這樣的說法本來就很正確,但朔華知道,小將一定會為了這短短的幾個字,非常的不爽,戀愛中的少年嘛…
「將辰‧洛非,你可以叫我小將,我是拉拉的劍術學生,也是鄰居跟同一個村鎮的居民,現在還是戰友,為了共同的目標作戰。」
哼!怎麼聽都是自己跟拉拉的關係比較親密……小將的一雙眼睛忍不住瞪著朔華,但是越看越心虛。
剛剛遠遠的看,覺得這傢伙很強,不過看起來小小的、很弱的樣子,現在一*近才發現,朔華可沒比他小多少。
兩個人世間身高差不多,自己的確是比較壯,但是朔華也沒瘦到哪去,跟自己古銅色的肌膚相比,這個男人的膚色比女孩子還要白皙漂亮,一張臉更是俊得讓人眼花,別跟蒼族人放一起的話,其實挺有男人味的。
要是強叔在一邊,一定會說小將八成是瞎了眼,才會把朔華看成女生。
大概是小將的眼神太過直白,朔華很直接地笑了出來,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
他很少遇到這麼直率又小孩氣的少年,大概是因為氣候的關係,明明是跟他差不多的年紀,一張臉卻已經看起來非常成熟,只是眼中的稚氣難掩。
「既然是拉拉的學生、鄰居兼戰友,那麼我這個拉拉的同類,應該要送一份見面禮給你才對。」
對小將來說就像是神蹟一樣,一個黑色的石頭憑空出現在朔華手中,然後看著朔華握著那一顆石頭,合起又張開的一瞬間,一股白光從石頭裡衝出,鑽進小將的身體。
小將一下子整個人熱了起來,全身非常舒服,舒服得他很想原地開始跑個幾百來圈,小將不只是想,而且真的做了,連跟拉拉打一聲招呼都沒有,馬上就紅著臉開始在整個營地晨快速地跑了起來。
他一開始的速度就很快,好像用盡全力在奔跑,城牆那頭的強叔瞪大眼睛,不曉得小將在玩什麼鬼,心想他這樣子跑,不用多久就會累得連爬都沒有半點力氣。
但小將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個,他不但沒有累得迦在地上爬都找不到半點力氣,還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到後面不曉得第幾圈的時候,速度快得讓強叔懷疑那是不是人可以跑得出來的速度。
拉拉在一旁幫小將計算了一下,那的確不量般人可以跑出來的,而且根據她的計算,小將不管是心跳還是腦波都還在正常範圍值,雖然臉紅得不像話,不過併沒有任何的危險。
「你已經發現了鑰石的秘密?」
拉拉從剛剛的數據裡,肯定那一道光芒絕對是從鑰石裡取出的力量。
但是既然知道了鑰石的秘密,為什麼不乾脆試著將鑰石融合在其它人的身上呢?而必須這樣一點一點的取出?
「不完全,我大概有了起頭而已,離真正的了解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即使結合我跟冷暮的力量也不夠,那一點力量可以讓小將在這一個世界裡與眾不同,但是對這一顆鑰石來說,卻稀少的幾乎可以不用計算。」
昨夜跟今天他都和冷暮不斷的嘗試,但是確定地分離出四種能量,已經是他們的界限,想要多跨出一步,都可能因此而讓自己意識消散。
「我以為鑰石的每一個力量都是個別的。」
拉拉想了一下之後,將最原始的數據給找出來。
開門者說過,鑰石會擇人而定,融合之後得到的力量每個人都不同,因此拉拉以為每一顆鑰石代表的就是那一種的力量。
現在朔華這麼一說,似乎又不對。
「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但現在我才知道,與其說那一個鑰石代表什麼樣的能量,不如說,每一個鑰石都有一個鑰匙孔,它需要一個契機才能去開啟。」 「每
一個鑰匙孔的模樣都不同,而我們就是那一把鑰匙,開啟了最容易突破的缺口,依循著那一股力量,去尋找最真實的秘密。」所以,
每一顆鑰石的本質其實都是一樣的,只是需要不同的領悟去開啟。
「我大概可以理解,也會試著朝這一個方向的答案去突破。」
拉拉重新將有關鑰石的能力更正。
新的道路,或許可以讓拉拉更懂得為什麼她所開啟的那一道缺口,UU看書www.uukanshu.net 會讓她走上越來越接近人性的這一條路。
交換了彼此的數據之後,拉拉原本還想問那個越跑越快的少年,還要跑多久才能停止,沒想到接下來他們全部都清楚地聽到一道震耳的聲響,而且不只是一道而已,而是一聲接著一聲,聽起來很像是什麼東西在撞擊的感覺。
「是城門。」
藉著聲波的頻率,拉拉馬上就判斷出撞擊的位置。
彷彿要證實她所說的話一樣,從第二道防線帶著消息而來的傳令兵,從最後的一道防線,將消息傳達到蒼族的陣營中。
「第一道防線被攻破了!第一道防線被攻破了!」
在這一天結束的最後一刻,菲嘉面臨了這令人傷心的消息。
關口第一道防線被攻破,派守第一道防線的士兵全數陣亡,敵人對於俘虜採取斬盡殺絕的手段,不留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