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殘忍的美夢
他們不在洞穴之中?
這是進入皇者陵墓的人,都有的感觸
朔華張著雙眼,他發誓他瞧見了有日光燈的天花板,接著又發現自己的行動困難,要費很大的力氣轉頭,然後瞧見木製的欄桿。
欄桿外是個看起來十分溫馨的房間,房間外藍天白雲,是個很好、很適合曬棉被的天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進去洞穴,反而身在一個房間裡?
為什麼他明明是被冷暮拉著跑進去的,現在卻躺在溫暖的床單上?
「啊!義華,快來看,兒子醒了!你看,他跟我一樣是藍眼睛,是不是?」
朔華驚訝不已,他瞧見自己的母親,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就像記憶裡面那麼美麗,一頭亮麗的頭髮垂在朔華兩頰旁,讓他忍不住伸手抓。
這是什麼?
當他張開手,抓住那美麗的秀髮時,發現抓著秀發的手小得就像個嬰兒,而且白白、肥肥、嫩嫩的。
他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他進入了一個完全不認識卻很熟悉的房間中,還變成一個嬰兒,難怪他想轉頭卻要花很多力氣,那些木製欄桿,根本就是個嬰兒床。
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問出口,但只能發出嬰兒吐口水「噗啊噗啊」的聲音。
母親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一看就像個剛當上媽媽不久的人,生怕把自己孩子給摔著,一旦孩子終於安置在自己懷裡時,臉上立刻露出溫暖滿足的笑容。
朔華記得這樣的笑容,那是當他剛和鑰石融合時,腦中浮出的回憶之一。
剛生下他的母親,還不曉得自己將來會面對多大的壓力,看著自己和丈夫相愛的結晶,露出滿足的笑容,這是她這輩子最美麗的時刻。
沒想到可以再瞧見這樣的笑容,眼前所見和過往的回憶,合成一張完整的圖,朔華多想時間永遠停滯在這一刻。
「寶寶睜開眼睛了?快讓爸爸看看,要不是為了那個案子,我早不曉得跟兒子培養感情多少天了,趕緊讓我抱抱!」男人的聲音激動響起,朔
華再怎麼樣少和他相處,自己父親的聲音又怎麼能忘得了?
父親的模樣,有著朔華記憶中所沒有的慈愛
朔華的爺爺向來重視血統純正,他的母親有外國血統,於是令他父親遭到漠視。
好不容易,朔華的父親用卓越的能力慢慢換來重視,現在怎麼能又因為自己孩子的原因,再度失去一切?
要一個人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在朔華的記憶裡,父親從來不曾給過他笑容,所以,此時父親臉上慈愛的笑顏,確實打動了他心中最渴望的一個角落,但也讓他明白,自己究竟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這是一個幻覺,宛如真實一般的幻覺。
當朔華踏入陵墓的那一刻,故事就已經開始,他必須承認這故事很美好,他想,地球上的人們,之所以一直在遊戲裡追求虛擬現實,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你可以瞧見最美好的一刻,甚至還可以觸摸到溫暖、聽見關懷時,那種感覺真的很好,會讓人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縱使身在幻覺中但,那並不代表朔華會傻傻地永遠不會醒來。
因為,有一幕景象,一直在他掩蓋的記憶中,不曾被遺忘。
那不是什麼同伴在等待的臉龐,也不是什麼心中的使命感在呼喚
而是他的父親,冷冷無情看著他們母子的身影。
誰說恨一個人的原因,通常來自於愛他?
至少朔華很確定,他已經不愛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朔華恨他,即使身陷在幻覺裡,也依然記得那種感覺。
當朔華仰望天空,燦爛的陽光刺入眼裡時,他閉上雙眼,心裡刺痛
當朔華再張開雙眼時,瞧見冷暮正看著他,手裡拿著照明的用具,燈光照在牆上,朔華看到,他們在一個沒有出口的洞窟裡。
「這麼快就出來了?」
朔華早就猜到,他們其中最不會沉浸在幻覺裡的,必然是這傢伙說不定,這傢伙根本從來沒有幻想過。
「你看到了什麼?」朔華問。
冷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完全在他的料想範圍之中,不過冷暮看著自己的眼神,卻詭異地讓人發毛。
冷暮不會是看到自己終於毀滅全宇宙的景象吧?
一個可能性非常大的畫面,就這麼突然映入腦海中
一個冷酷的傢伙,輕輕按下身邊的一個按鈕,整個宇宙瞬間轟隆!
「當我沒問」再幻想下去,朔華可能要想辦法在這世界培養一個心理醫生,來解決心理障礙。
轉身看向背後,除了岩石之外,再無其他的山壁,這邊絕對不會是一個出口,當然,他們現在要找的,也不是一個出口。
「我看我們先按照天籟畫的地圖,到上面打紅點的地方集合吧。」
在這裡空等其他的同伴,誰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許在那幻境裡,已經有了太多太多進去便無法逃脫的人。
冷暮點頭,他一開始就是同樣的想法,之所以會站在這裡等朔華,只是覺得這個傢伙和他一樣,不可能太過沉醉在幻覺中,因此不會有機會花太多時間在等待上。
果然,朔華只比自己晚了不到幾分鐘。
朔華打開天籟給的地圖,在入口的地方畫了薄薄的一層阻礙物,之前他以為是一扇門,現在知道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一道「門」可跨越了一個空間,看不到,但確實存在於那裡。
門的後面,一開始是非常筆直的通道,後來會分成三道,只要有天籟畫的地圖,一開始似乎並不困難。
確定整個地圖的動向之後,朔華收回空間,正準備和冷暮一起往三岔口前進時,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
冷暮一手把他給抓了過去,兩人回身一看,那一張秀美的臉龐,他們可熟悉的很沒想到
,竟然是天籟。
因為天籟在他的心裡,儘管堅強卻總是過於善良和溫和,所以他雖然認為天籟絕不會被困在幻境裡,但並不代表天籟可以這麼快就出來,而且淚流滿面。
一張漂亮的臉,沾滿了淚水,幸好天籟並不常使用她帶來的那些化妝品,否則真的要成為一個花臉小貓了。
「怎麼了?你瞧見了什麼?」
什麼樣的夢想,值得讓她哭成這模樣?
朔華遞出一張手帕,讓她將滿臉的淚水給擦乾,其實這樣的一張臉龐上,可以看出那些淚水,並不僅僅是因為悲傷,還有著些許的快樂,和一種混雜所有情緒的複雜感情。
天籟抬眼,接過朔華遞來的手帕,將臉上所有哭泣的痕跡給擦去,然後笑了一下。
「很美,但也很殘忍的夢」
一開始,天籟就知道這是個幻境,但是看著天空的太陽,聞著屬於城市該有的髒空氣,感覺到太陽曬在身上的溫暖,感覺就像真的一樣。
很真實
非常的真實
一開始,她只覺得好像有什麼和過去不同的地方,突然,當一群十多歲的女孩又笑又叫地從她身邊經過時,她就知道了
不是這個幻境和地球不同,而是在這裡,她變得不同了。
她清楚聽見了那些女孩子說話的聲音。
從她們吵著最近誰誰誰是不是送了誰一束花開始,到昨天竟然真的到宿舍底下彈吉他唱歌被舍監抓到,所有人的一字一句,她都聽得再清楚不過。
那是她不曾感受到的一切。
從小她就有聽力障礙,即使戴上助聽器,四周聲音依然模糊,只能在安靜的場合中,從模糊的句子裡,對方的唇型上,猜出他們想說的事。
如果到了街上,街道上汽機車的聲音會蓋過一切,就算科技再如何進步,想要做到同步過濾這些不必要的音訊,單獨留下人說話的聲音,用如此小小一個塞在耳朵裡的機器,依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從來不曉得,在街上清楚聽見人家說話,會是怎樣的感受。
現在她知道了
只要聽,就可以了。
因此,明明知道這是幻覺,她卻忍不住沉溺其中。
在這裡,她可以聽見聲音,可以彈琴,可以和朋友一起討論最近哪個歌星的歌好聽,可以跟男朋友一起去聽音樂會
最重要的是,當有人喊著她的名字時,她終於可以笑著回應,而不是總是擦肩而過。
不太記得自己究竟在幻覺裡待了多久,她好喜歡每天早上起來,就已經準備好去聽聽這世界所有的聲音,從第一天的大街、第二天的音樂會、第三天的唱歌一直到不曉得第幾天的海邊。
浪花拍擊著海灘的聲音,會令人有一種蓄勢待發卻又安寧的矛盾情緒,就像明天要去參加一場比賽,但在前一天的夜晚卻可以睡得好安穩的感覺一樣。
於是,當自己閉上雙眼時,她知道夠了。
這樣就已經夠了。
這世上聲音太多,就算在這幻覺裡待上一輩子,她也聽不完
如果真的待上一輩子,那麼她就會和過去那些進來陵墓的人一樣,再也無法出去吧?
待在這裡可以擁有如此真實的幸福,同時也是如此真實的結束,如果這個幻境有個名字,她會想叫它「和死亡共存的幸福」。
她還不想死,她知道自己還有更多的事要做,所以她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泥沙,坐上往城市的公車,下車之後,一路喘著氣,跑到她初戀情人的眼前,微笑地大聲說著─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這是她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想了很久很久,但是不管想多久,心裡還是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著。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請對我說一句『我愛你』好嗎?」
她想這大概是個女孩子,一輩子裡最想要聽的一句話,從自己心愛的人口中說出。
男子皺眉,眨了眨眼,然後笑了。
「沒想到你這麼大膽,天籟。」他伸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翹翹的小鼻頭,一臉寵溺。
「我本來就是傻大膽,快!快說!不然我掐死你!」
天籟嘟著嘴,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個伸手,把天籟整個人抓起來抱在懷裡,英俊的臉龐微微地紅著。
「天籟,我已經愛了你八年我愛你天籟,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天籟看著他的雙眼,裡面充滿自己的身影
天籟將自己的臉龐埋在他的肩坎中,閉上雙眼,淚水不斷從眼角滾落。
這樣,就夠了
最重要的聲音,她已經聽到
於是,當她再度張開雙眼時,那個說愛著自己的男人,早已經消失無踪,那低沉的聲音,卻始終在自己的耳朵裡迴盪。
「怎麼了?你瞧見了什麼?」
朔華看著天籟,總是喜歡嘲諷的藍色雙眼中,有著擔心,彷彿在問著她什麼樣的夢想,值得讓她哭成這模樣?
天籟接過朔華遞來的手帕,將臉上所有哭泣的痕跡擦去,連同那些美好的一起抹乾,然後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她只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美,但是也很殘忍的夢」
第二章理性的考驗
整個皇者陵墓的建造架構,以這個時代的人來看,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巧奪天工的鉅作。
整個洞穴的高度逾三公尺,每個隧道口也都有三米的寬度,看起來像是花崗岩的洞壁,並沒有多做什麼裝飾。
不過,似乎當初在開挖洞穴時,依照了整個花崗岩的色澤紋理,將結晶的部分突出在外,無色澤的部分深陷,當燈火一照,整個洞壁都發出寶石一樣的光澤,比起任何雕塑都還要來得華麗。
「真漂亮!」天籟觸摸其中一顆比較大的石英,白色半透明的色澤,在光線下看起來,有一種溫潤的美。
“我勸你最好別隨便亂碰,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走在斜前方,朔華目光打量著整個長廊四周,乍看之下似乎非常空曠的穴道裡,在三人手中的科技照明器具下,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連洞壁角落的一些灰塵小石子,都不會從眼中漏掉。
不過,他可不認為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是小石子,至少他還沒看過鋸齒狀有點類似骨頭材質的小石頭,這種散落在四周並不均勻的東西,怎麼看都覺得像是被打碎的骸骨。
天籟順著他的視線往角落看,果然看到那些像是骨頭的碎屑,重點是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上面好像還有幾顆牙齒觸摸著石英的手
,很快地縮了回來。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是骸骨,她可不想拿自己跟同伴做實驗。
「停!」走在最前面的冷暮,停下腳步,在他的前方雖然還是穴道的景象,不過和剛剛他們走過的那一段,有非常明顯的差別。
整個岩石壁變成了褐色,斑駁的褐色點綴著整個岩洞,看起來很髒。
「高速噴濺。」朔華望著那些褐色的痕跡輕輕地說。
「什麼意思?」
「仔細看,這些褐色的區域,像不像某種液體噴灑出去,過了一段時間幹掉的痕跡?」
褐色的區塊深深淺淺,從同樣色澤的部分,可以看出液體噴出後,灑在洞壁、地上一點一點的痕跡,一點一點的中央部分,顏色通常最深且數量最多。
「你是說,這是乾掉的血?」
雖然可以看出來事隔已久,不過隱隱約約中,的確是可以聞到一股獨特的鐵鏽味,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從進洞開始,天籟就發現這個洞裡十分通風,走在裡面並不會有悶悶的感覺,甚至連一點點洞穴該有的陰暗味都沒有。
但在這裡,卻聞到了一些獨特的味道,可以猜出這些褐色的痕跡,需要有多少的量,才能在如此久遠的時間之後,仍然保留。
「沒錯,高速噴濺在犯罪鑑識上的意思,通常就是人體動脈因外傷而大量噴出鮮血,遺留在現場的痕跡,所以我想,這裡大概是個死過很多人的現場,仔細看,牆上有個洞。」
所以,陷阱的模式並不難猜。
天籟看過去,果然牆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小洞穴,但是因為洞壁被鮮血染成深褐色的關係,所以一時之間並不容易看出來。
「射箭口?」
話音剛落,一直站在前面的冷暮,迅速丟出一樣東西。
朔華跟天籟完全沒有機會看清楚他丟出了什麼,洞穴機關反應的速度實在太快,冷暮丟出的東西,幾乎才剛進入陷阱的範圍,密密麻麻的小洞穴,瞬間射出成千上萬深褐色的飛箭,穿過那樣被丟出的物體,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又進入對面岩壁的小洞口中。
他們三人看著那東西在深褐色飛箭不斷的飛射之下,體積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當它從高空中落下,即將接觸地面時,那大概拳頭大的東西,已經沒有剩下。
看著地上只剩下一點點,像螞蟻大小的碎屑,整個洞裡瞬間沉默。
「你剛剛丟什麼?」
「合金金屬杯。」
「你確定?」
這句敢質疑冷暮回答的話,是天籟問的,她已經整個人蹲了下來,很努力地瞇起眼睛,試圖把那一個小小的碎屑,拼湊出所謂杯子的形狀。
冷暮沒回答她,不過看著她的眼神,很像是在考慮繼金屬杯子之後,下一個是不是要把她給丟進去,讓天籟起一陣雞皮疙瘩。
「我想那些飛箭上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就是塗了什麼可以溶解所有東西的材料。」朔華說。
「王水?」
這次換朔華用同樣的眼神看她,讓天籟趕緊起身退後一步,很不好意思地呵呵直笑。
朔華又說:「基本上,以王水的腐蝕度,不可能在接觸物體的一瞬間就溶解,連最簡單一隻雞的屍體都不可能,更別說是合金,以地球目前的材料,就算你用濃硫酸加重鉻酸鉀也不可能。」要是
上面塗的東西真的是王水之類的材料,剛剛他們會看到一個杯子在半空中被那些飛箭打的匡啷匡啷亂飛,掉在地上之後,還可以撿起一個完整的杯子,頂多上面多了一堆箭尖撞擊的凹洞。
「那你想裡面會是什麼?」
「我要是知道,我還會站在這裡?」
天籟瞪眼。
「餵!我要生氣了喔!別以為樹海跟大叔不在,你就可以把欺負的對象轉移到我身上,問一下不可以嗎?孔子可是說過,不恥下問,是知也!」朔華
看著她其實一點生氣表情都沒有的臉龐,輕輕地笑,怪不得總是可以看到自己那些堂兄喜歡在嘴上欺負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當她們瞪起眼睛,圓滾滾又水汪汪的看著你時,真有種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愛的感覺。
於是,朔華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然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也有一隻手做著同樣的動作。
「我可以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嗎?」朔華指指冷暮放在頭上的手。
「他的意思是,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他跟你之間的關係一樣。」天籟故意皺起鼻子,對他吐了吐一個舌頭,然後想想好像還不夠,又伸手把下眼皮往下拉。
「你是說主人跟寵物?」他間接承認自己剛剛對待天籟的行為,寵物的成分佔大多數。
回眼看了冷暮一下,那傢伙竟然假裝完全沒聽到的樣子,繼續研究著該怎麼通過這條陷阱長廊。
從剛剛飛箭射出的範圍來看,整個陷阱的長度整整超過一公尺,跑得跟火箭一樣快都看不見得有用,飛箭從這一頭小洞,射進另一頭的速度,連一秒都不到,速度驚人。
「原來你也有這種認知啊!」天籟很想踩他一腳,她就知道這傢伙老把自己當寵物看。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過去?」
「試試看你的盾。」朔華想起那天冷暮用來阻擋少澤的合金盾,看起來挺堅固的。
冷暮點頭,從空間裡取出合金盾往陷阱一伸,剛剛的景象重新再現眼前,差別在於,這次冷暮拿的東西夠大,而且握在手中,可以看到伸進陷阱裡的那一端,迅速被射出一堆密密麻麻的小洞,然後洞口越來越多,最後全部被溶掉,一點金屬渣都沒剩。
不過冷暮在整個過程中,有稍微抽了一下手,一隻深褐色的小箭在射過盾牌中央時,被抽了出來,繼續往前射,朔華的反應也夠快,馬上用意念停住它的去勢,停留在半空中,差一點就穿過石英洞壁而入。
停住一枝箭,就已經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了,更何況是停住這麼多的箭,所以想用意念控制整個陷阱的飛箭,很明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箭頭是三稜錐狀,箭尾的部分成螺旋紋,這可以讓箭矢射出的瞬間,帶動空氣讓整個箭高速前進,而被這種箭射中的獵物,體內則是會被捲出一個洞。 」
「意思是說,塗上不明物質的箭矢,在射進人體時,可以造成比一般箭矢更大的傷口?」
「沒錯!」
這也是為什麼進入陷阱的任何物體,消失的速度會這麼快的原因。
「好吧!回歸重點,怎麼過去?這個陷阱根本是一種變態,一般人想要過去根本是穩死的。」 「所以這
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看法不是嗎?這是為擁有鑰石者所創造的陷阱。」
之前闖進來的人馬,恐怕在這一關就已經全軍覆沒了,就算他們有著各式各樣的能力,甚至有些還擁有高科技,但在這種恐怖的陷阱前面,也不比這個時代只能用火把的人高明到哪裡去。
「所以,連第一關都過不了,是不是很丟臉?」這種陷阱被當成第一關,對設計者來說,大概是覺得它最容易吧!
朔華看著那些乾掉的血漬。
「稱不上丟臉,但至少比那些無知死在這裡的人幸運。」不管設計這個地方的人有何居心,光是這種不分物件的處決方式,他就覺得打從心裡厭惡。
******
緋紅坐在剛從幻境出來的地方,靜靜地等待她的主人。
她進入的那個幻境,是她小時候居住的村莊,那時盜賊還沒前來掠奪。
幻境裡,母親每天早上都會叫她起床,幫她準備早餐,父親會從農地回來,抱著剛擠出的一大罐牛奶,倒出滿滿一盤給她和弟弟。
吃完早餐,她會拉著弟弟的手,去教會讀書認字,牧師教書的方式非常活潑吸引人,所以孩子們早上都會很快樂的去上課,一出門,馬上能聽見每一戶鄰居之間的開朗招呼聲。
這樣的景象,緋紅一直以為只有在記憶裡才能看見,但現在卻重回她眼前。
所以,忘了多久沒有哭泣的眼睛,竟然泛起了淚光。
差點,她就沉浸在這個世界中,直到牧師有天講起一個故事,提到公爵的兒子,喜歡上一個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孩時,她才想起那個把自己從人口販子手中救出的貴族父子。
公爵是個很嚴肅的長者,雖然野心很大,但都是為了國家著想,而少爺跟公爵個性不太一樣,雖然在公事上一樣嚴肅,不過私底下卻總喜歡跟軍中同袍笑鬧。
他們父子兩人,在軍中同樣受歡迎,一個是備受尊敬的戰神,一個則是親密的弟兄。
緋紅很慶幸,差點淪落成貴族身邊禁臠的自己,可以被他們父子救出,因此,即使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多麼的嚴苛,她都自願承受,這是她唯一可以報答公爵父子的辦法,老天讓盜賊毀了她過去的幸福,那麼現在她想為別人的幸福而奮鬥。
因此,緋紅深深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笑鬧的一家人後,她抑止住眼眶中的淚水,所有的景象消失,她處在毫無光線的黑暗之中。
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對一般女孩來說也許很恐怖,不過她卻非常習慣,背囊裡有火把跟火種,可誰知道這條道路要走多長的時間,若是現在就點燃用來等待,恐怕接下來會更辛苦。
所以,她坐在角落靜靜等待。
當第一個聲音進入緋紅耳中時,不同的氣息,讓她繼續安靜地待在原地,直到那個聲音*近自己,然後說了一句話,最後光芒突然照亮洞穴裡的每一處。
「小女孩,你蹲在這裡不動,可過不了關。」
一個長著綠色頭髮的小男孩,手中握著像是火把一樣的東西,往她身前一蹲,歪著腦袋,非常老成的模樣。
「我在等人。」
「你的同伴?」
她點頭,結果換來一臉感慨。
「真好,你是個乖孩子,跟我那群沒良心的同伴不一樣,明明就已經先出來,竟然不等我,讓我一個老人家孤單地走,留下這麼個東西給我,說是洞穴裡面可能沒光,有這個可以方便我行光和作用」
樹海搖搖手中可以照出大範圍環境的手電筒,很委屈的樣子,剛剛那老成的模樣完全不見踪影。
「現在用,不怕過一陣子就沒」緋紅不曉得該怎麼形容樹海手中的東西,那看來雖然有點像火把,但卻沒有火,這種光芒就跟日光差不多。
「沒電?」老成的小孩非常理解她想說什麼,因為他的世界裡也沒這東西,他所知道的說法,都是那個喜歡跟他吐槽的小鬼跟他解釋的。
「所以那小鬼給了我這個,說是備用電池,一顆大約可以維持一天,連同裡面的這顆,一共三顆。」
如果用完這三顆,還有冷暮給的一種怪東西,比手上這種還亮,照明的視線非常的遠,不過因為沒辦法充電,用完就只能丟掉,所以朔華說放在最後再用。
「我叫樹海,你呢?」
「緋紅,你怎麼知道你同伴先出來了?」
「那還不簡單,你看到那邊的牆壁沒有,是不是有三條線?黑色是冷暮,代表他第一個出來,下面藍色是朔華,代表他第二個,再來深粉紅是天籟,我是綠色,扎克是黃色,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方式,如果有什麼狀況,線條下面還會有說明。」
會在幻境裡待太久的人,通常都是執念較深的,不過也有例外,像樹海就是。
他的執念並不深,不過是在樹人星裡回憶了一下過往,但是要求一棵樹有時間觀念,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是很短的時間,誰知道其實樹人星已經過了二十幾個輪迴,結果就是沒人等他。
「你們已經知道在這裡也許會分開?」少爺有大概跟他們說明了一下裡面的狀況,但除了剛開始在建造這裡時有極少數工匠離開之外,後來進去的人根本就沒機會出來說,所以知道的事情很少,很籠統。
“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很清楚,這裡不是你們這些一般人該來的地方。”
“你就不是一般人?而且你根本還是個孩子。”
「小妞,我不是一般人,基本上我根本不是人,而且我老人家已經六百多歲了。」
樹海並不介意自己的身分被知道,反正隱藏身分也就是為了今天可以順利進來而已,現在既然所有人都在這裡了,沒什麼好隱瞞的必要,而且,面對人類這種生物,就算說了,他們也不一定相信。
果然,緋紅露出疑惑不信的眼神,但是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在她看來,眼前不過是一個過度成熟、喜歡幻想的孩子而已。
「好!樹海,你不跟上你的同伴嗎?」儘管有樹海在身邊,就可以享受著光明,可緋紅並不認為,這孩子會隨便為一個陌生人的孤單而留下。
「你忘了我剛剛說的?我還有一個同伴沒到,之前那三個我不用操心,但是最後這一個,出來後有沒有辦法接著過下面的關卡,我可不確定而且,恐怕連他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
樹海嘆息,反正樹只要有空氣跟水分,就可以活很長的時間,他多的是時間等待,只要那傢伙能出來的話。
「你是說扎克?」聽見有人會陪著自己,即使是早已經習慣一個人且個性堅強的緋紅,也忍不住微笑,「裘扎克傭兵團的副團長扎克?」
這個名字,可說是鼎鼎有名,所以她馬上就聯想到。
「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
「但是我聽說他這個人很精明,而且事關重大時比誰都要冷靜,要從幻境出來,應該不是難事才對。」
樹海撇嘴。
基本上,他們這個小團體的相處模式,就是冷暮在最頂端,朔華卻可以奚落每一個人,天籟個性溫柔但別想太欺負她,是一個中間點,而樹海可以吐槽朔華、奚落扎克,至於冷暮,不是他可以奢望的物件
最後的紮克,屬於最下層
「他啊!的確是很精明,而且事關重大時比誰都冷靜,不過,這並不代表他能從那種美夢裡出來。」
「什麼美夢?」
樹海看著緋紅的眼睛,頭一次感覺到,為什麼人類會那麼重視面子。
******
「你們想,大叔從幻境裡出來了沒有?」天籟發問。
「沒。」冷暮的回答。
「不可能。」朔華的回答。
雖然兩個回答方式不一樣,不過同樣斬釘截鐵,絲毫不曾猶豫。
「真不給大叔面子,你們覺得他會陷在什麼樣的幻境裡?」
目前,他們三個人正在討論透過陷阱的方式,已經試過將東西堵在小洞裡,看能不能減緩飛箭的速度,答案是不能
然後,也計算每一枝飛箭射出的時間是不是不一樣,讓他們可以運用時間差跑過去,答案是沒有而且,飛箭的速度就算有時間差
,但強悍如冷暮者,也都反應不過來。
「大概是建立一個後宮,裡面有無數的美人,自己變成帥到不行的美男子,整天除了玩樂之外,就是滾床單吧!」
朔華形容的時候,可以完全不用大腦思考,反正扎克給他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到無法拔除的地步了。
「真巧,跟我的想法一樣。」
「一樣。」冷暮這次非常湊趣附和。
「所以,我們就不用多花心思,想他是不是會在幻境裡脫精而亡了,先來解決這個問題吧!」朔華說。
「你想到了?」
「應該說早就想到,只是一直沒看到,所以不能確定而已。」朔華的視力雖然不錯,但沒好到在這種地方可以清楚瞧見約兩百米外的景象,手中的光只能隱約照過去而已。
朔華一直在觀察四周,他認為,那個建造陵墓的開門者,如果讓能力者進來是別有目的的,就絕對不會弄出一個接近完美的陷阱,讓絕大多數的人都死在這裡。
這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每個關卡都有目的,第一個關卡,應該是考驗一個人的理性。
朔華之前認為,這一關也許只是在考驗能力,但現在他認為,應該是觀察力和能力都有。
「怎麼說?」聽著他的說法,天籟稍微有點醒悟。
而冷暮的雙眼,早已經盯在遠方的某個地方。
「這麼說好了,要是這個陷阱幾近完美,可以殺死絕大多數的人,只為了選出他想要的能力,那麼第一關就應該是這一個,而不是幻境。 」他用
幻境選擇了人的個性,然後再用這一關考驗能力,如果每個能從幻境出來的人,卻沒有一個有相應的能力時,這幾百歲月的等待,不就全白費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藍龍的能力,想通過這個關卡,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如果開門者想要的是藍龍的能力,就不應該一開始設下幻境,讓那個傢伙沉溺在和札克一樣的美夢之中,也許一輩子都出不來。」
天籟點點頭:「我懂了,所以這裡必然有個地方能解除陷阱,只要觀察力夠,且能力也足以解除的話。」
有了提醒,天籟很快在這個洞穴裡找到特異之處,兩百公尺遠的洞壁上,有一個地方特別突出。
但由於距離太遠,而且凹凸不平的洞壁造成視覺上的某種效果時,很難去發現這一點不同。
「我早該發現的。」畢竟這算是天籟能力可以辦到的一種。
「你是早該發現的。」朔華並不會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就放任她的錯誤,不過「不過,
當我想到時,我就該提醒,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面面俱到,我們是一個團體,互相合作是必然,冷暮,你聽到了吧?」
朔華打賭冷暮有這個想法不會比他慢多少,甚至早就發現遠方牆壁的特異點,只是他沒聯想起來而已。
冷暮沒給他白眼,他點頭。
天籟看看朔華,再看看冷暮,感覺在朔華的幾句話裡,無形中,彼此的關聯好像又更加深了一些。
真奇怪,明明不是什麼有震撼力的話,不是嗎?
彷彿看出天籟心裡的疑問,朔華淡淡的說:「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相處的,但你會認為一個良好的隊伍,每天都來那種英雄式的精神喊話,成功的機會就比較多嗎?」
朔華就不信有誰的精神那麼好,可以整天花心思想漂亮的句子,讓同伴整天被精神式喊話疲勞轟炸,這樣總有一天會麻木的。
空講滿篇好話的人,不適合來冒險,當政客比較恰當。
「我覺得一個隊伍的相處,是在彼此互補中找到信任,所以才會為彼此的成功而感動。」如果今天彼此都不信任了,怎麼可能會有感動?
「那我們這算是一次精神性的發言嗎?」天籟說。
「你覺得算就算吧!」朔華就當自己難得也會想要當當所謂的“冒險主角”,來自於同伴的讚同,他想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
「冷暮,有辦法直線射過去嗎?」
一再被轉移話題,最後還是要回到原點,如果朔華猜的沒錯,那個突起的地方如果可以被壓下去,整個陷阱也就可以被解除。
在他們先前的研究中,箭陣並沒有能夠趁機的時間差,但是卻有可以通過一些小東西的空隙,而冷暮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發射性的東西。
「沒問題。」
輕鬆地從空間裡取出一把像是魚槍的東西,從長約一米二十厘米,寬約五十厘米的體積上,可以感覺出這東西的威力,尤其是架在中間成十字架形狀的標槍,絕對可以把一隻大白鯊給釘在海底沒問題。
換成別人拿這東西射,朔華跟天籟絕對會懷疑那個後座力之大,根本沒辦法準確讓標槍直線前進,但是扛這東西的人,可是能把朔華一個大男孩扛著飛奔的冷暮啊!
「既然沒問題,那就準備吧!」
第三章致命陷阱
閃爍金屬光澤的魚槍,「咻」地一聲射出,儘管冷暮已經盡量設法控制住它強大的後座力,肩膀還是微微一震,結實的肩膀底下,可以感覺到被強烈撞擊的痛苦。
微微的一震,在平常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現在卻是要鑽過成千上萬的箭陣,從空隙裡將對面的機關給關上,一點點的失誤,都有可能讓那些會將所有物質侵蝕掉的飛箭,把射出的標槍給溶得一乾二淨。
所以,當冷暮射出標槍同時,朔華伸出手指,輕輕做了一個抬起的動作,壓縮空氣讓它成為無形的氣牆,形成一個看不到的槍管,將最後一點點的落差導正。
接著,就看見修正完路徑的魚槍,筆直地衝進箭陣之中。
魚槍尖端剛進入箭陣範圍,果不其然又再度引發攻擊,數不盡的深褐色飛箭飛射而出,三個人可以瞧見,每把褐色飛箭都險險地從魚槍四周擦過,完全沒有損傷到槍身。
這還不夠,凡是射出去的東西,都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就算這把魚槍力道大得不可思議也一樣,朔華在半空中的手指並沒有落下,他盯著魚槍快速飛射,那道無形的氣牆也跟著槍身移動,直到順利撞擊洞壁上那塊突起的岩石,然後「匡啷」一聲落下為止。
整個過程,感覺上似乎相當漫長,但卻發生在一秒鐘的時間。
一旁的天籟,耳邊剛聽到魚槍射出的第一個聲響,還沒深吸一口氣準備等待結果,接著就聽見後面那「匡啷」一聲。
箭陣在突起的機關被壓下同時停住攻擊,冷暮快速地丟了一塊石頭做實驗,石頭成拋物線迅速落下,然後在地面上滾了好幾圈。
三個人沒有等石頭停住,事實上,當石頭一進入箭陣卻沒有發動任何攻勢時,他們已經有志一同的衝了進去。
不是他們不要命,而是他們同時猜到,機關停止的時間,絕對不可能是永久的,他們不想跟自己賭這次的停止會有多久的時間。
「快!」
朔華已經看到,那個被壓下的按鈕,此刻正以很快的速度浮起,照它浮起的速度,只有冷暮才過得去。
跑在前面的冷暮也看到了,他突然停下腳步,拿出剛剛的魚槍,然後迅速裝上一個尾端裝著釘爪的怪東西,伸手將前面的長煉往跑在後面的兩人身上一繞,鎖住,接著將釘爪的一端架在魚槍上,迅速射出。
原本還賣力跑著的兩人,瞬間被捆成一團,在釘爪穿牆而入的同時,身上的鍊子收緊,兩人直接被可怕的力道從原地拖到陷阱盡頭,然後狠狠地撞在洞壁上,痛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
冷暮的動作,雖然順利將兩人給帶出箭陣之中,但是這一個短暫的停頓、射擊動作,卻讓自己失去了逃脫的機會!
離機關浮起看來剩下不到兩秒的時間,而冷暮卻只跑了一半距離,依照冷暮的驚人速度,這差不多一百公尺的距離,還是要大概三秒鐘多。
朔華來不及管自己身上肋骨斷了沒有,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獲救,而讓冷暮死在這裡!
雙眼一瞪,四周的水氣隨著他強大的意志力快速凝結,在這剩下的短短五十米的位置,凝結成兩道非常厚的冰牆,接著,透明的冰牆被壓縮成雪白色的一片白牆,牆外又是兩道透明冰牆形成。
天籟咬著唇,忍痛看著身邊的男人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將整個陵墓所有的水氣凝結,像是迭千層糕一樣,眨眼間在後方五十米範圍的箭陣中,凝結成堅硬無比的純白色玄冰。
除了他們所在的區域之外,被抽乾水氣的陵墓,在一瞬間變得乾燥得像是連呼吸都會燃燒。
當冷暮進入已經變得狹小的冰牆,才剛踏出兩步時,機關果然已經完全浮起,天籟可以清楚感覺到所有小洞口中的景象,扯緊箭矢的機關往後一拉,所有深褐色的小箭再度激射而出。
凝聚的玄冰牆並不比金屬硬多少,但是它勝在可以不斷凝結阻擋的優勢上,肉眼雖然看不到,可是天籟可以感覺出速度的確慢了,從箭陣前段的飛箭已經進入對面箭洞中,而這最後一段距離的箭矢卻依然還沒射出就知道。
但即使是這樣,箭矢射出還是相當快,冷暮眼看著就快要到達盡頭,箭尖還是離冰牆出口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動!」
朔華一個大喊,兩大塊冰牆,瞬間往天籟看過去的前方移動了一點點,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
冷暮的身體已經衝出箭陣之外,但是連續發射的小箭,在最盡頭的幾枝裡,其中一枝穿進冷暮最後離開箭陣的腳背中,鮮血四濺。
令天籟最驚訝的,不是冷暮受傷的事實,而是朔華在最後的移動裡,似乎刻意將兩大塊冰牆錯開。
結果穿冰牆而出的兩邊箭矢,有一部分對射撞擊瞬間掉落地面,另一部分穿過對面的冰牆,射進沒有洞口的岩壁之中,然後天籟可以從自己的能力裡,清楚瞧見射進洞壁裡的飛箭,不但沒有停止,還插進了機關裡,讓迅速轉動的輪軸愕然停止。
這叫什麼?以毒攻毒?
既然這些褐色箭矢可以侵蝕所有物質,但卻侵蝕不了能把它發射出去的機關,也侵蝕不了同樣材質的飛箭,因此只好落在地面,將地面侵蝕出一個一個的模子,不斷的往地底前進。
天籟現在才不想管這些機關最後會怎樣,她只看到冷暮腳上鮮血流個不停,但那個傢伙卻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除了腳步稍微顛了一點之外,依然我行我素地往兩人的方向走過來。
「餵!冷暮!快止血!好不容易才過了陷阱,我可不想看到你失血過多而死。」
天籟用力把身上的鍊子解開,然後才發現,和自己綁在一起的人不但沒幫忙,整個人竟然往她身上壓了下來,兩個人的位置幾乎是背對著背,所以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別動!」
冷暮已經停在兩人身前,收回鍊子,一手扶住無法站立的朔華,剛剛他衝出來之後,雖然腳上非常痛,但是他擔心的,卻是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的少年。
朔華剛剛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他目前的能力範圍。
速度和力量是成正比的。
如果剛剛製造那些玄冰的過程是慢慢進行,那麼需要耗費的力量,在剛得來的增幅器幫助下,絕對還在許可範圍,可朔華為了爭取時間,所有的動作在兩秒鐘完成,連冷暮冷靜善於分析的個性,都沒辦法數清楚朔華到底壓縮了多少冰層。
「朔華!」
平常總是過於冷淡的聲音,終於可以聽出那麼一點點擔心,讓吐血的朔華忍不住笑了一下。
「嘿!老兄,這可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朔華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尤其是整個腦袋不但一直嗡嗡作響,感覺上好像還有無數隻手非常有規律地在腦漿裡攪和,噁心的讓他壓抑不了把整個胃都吐出來的衝動。
「這時候你還管他喊不喊你的名字!」
解開鍊子的天籟,終於有機會看清楚朔華的模樣,嚇得她整個人都冷了起來,不過恐懼並沒有奪走她的理智,一堆急救用藥品不斷從空間中取出。
「你會用嗎?」朔華可不想在這時候昏過去,他還沒大方到讓別人操縱自己的生死。
「簡單的會。」
少年在心裡嘆息,果然還是要*自己,溫柔的女人不代表萬能啊!
「綠色的肌肉鬆弛劑一顆,然後是白色的止痛藥跟胃藥」迅速報出可以用到的藥名,朔華雖然對醫藥這東西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在書本的惡補之下,還是比他們可愛的少女強上那麼一點。
更強的人在旁邊,冷暮竟然已經抽出一個針筒,在裡面注滿淡黃色的藥劑,將朔華的手臂伸直,找到動脈之後迅速地打入。
痛!
「這是什麼鬼東西!」一般藥劑都是打在靜脈上,除了要求迅速藥效的藥劑,才會打在動脈。
「生體癒合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刺激生體製造新的細胞組織,將受損的細胞替換,我分析你我之間細胞組織差異,這藥劑的成分對你來說強了點,但並不會造成副作用,一針是一般寵物試劑量,應該剛好。」
要不是真得很痛的話,朔華真想拍手,稱讚冷暮這次說話的長度大概又破了紀錄,這是認識以來最詳細的一次解釋,儘管聽得不是很順耳,什麼叫做一般寵物試劑量?
「你最好閉上眼睛休息一下,這次受傷的可不只是身體,恐怕精神耗費力才是最大,還有你,冷暮,可以把你的傷口止一下血了吧?」天籟將朔華
扶到洞壁邊躺好,看了冷暮腳上的傷口一眼,最後實在忍受不了,乾脆毫不客氣地蹲下去,抓起冷暮的腳,脫下長靴,直接就開始清洗消毒,認真的表情,竟然連冷暮都很難開口阻止。
「女人,是全世界最難惹的生物,這是我們星球上的至理名言,所以在女人開始火大之前,你最好乖乖聽話。」瞧見冷暮的表情,朔華悶笑閉上眼睛。
小時候,得不到父親全心全意的母親,總是只能依*著過去快樂的生活來慰藉自己,所以朔華常常可以聽到他外公外婆之間的趣事。
尤其眼前的一幕,更是讓朔華想起一個小故事。
他的外公喜歡在地中海潛水,有一次被蝦蟹類生物給夾出好大一個傷口,愛面子的男人一回家,只顧著拿出一堆的戰利品等待稱讚,完全忘記傷口隱隱作痛。
直到第二天腳發炎過敏,腫得跟豬腳一樣時,外婆一見之下,大發雷霆,拖著高大的外公衝回房間,把人給壓在床上躺好,一邊生氣地碎碎念,一邊細心溫柔的包紮。
「天籟,你真像我外婆」一樣美麗溫柔又凶悍
「閉嘴!」異常凶狠的聲音。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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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處,接著樹海出來的,竟然是他以為很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的紮克,雖然這個大叔出來時,臉上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不過以他這個速度,樹海真的很想頒發什麼獎狀獎盃給他。
「餵!小伙子,起床了!」
樹海走過去,用力往他胸口一拍,那可以抓土深根的力道,打得扎克往後退了好幾步,摀著胸口猛咳。
「殺人啊!」
「我沒殺了你算你好運,你知道我等你多久嗎?你到底在床上滾了幾圈啊?」 「
咦?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
樹海差點再給他一拳。
「老實說,想不知道挺難的,你搭的帳棚還很高。」
這時,一邊的緋紅終於明白剛剛樹海話中的意思,剛毅美麗的臉上泛起笑容,她從小跟在少爺身邊,生活幾乎都是在軍中度過,男人會幹什麼,她很清楚,所以並沒有因為扎克的帳棚而好奇、臉紅心跳。
札克副團長都出來了,少爺還有什麼看不破的嗎?
緋紅一直以為,她的少爺總是心胸開闊,處事大度,這樣的一個人,會為了什麼,在那樣的幻境中無法自拔?
札克尷尬地做了幾下蹲站的姿勢,試圖把精力給發揮掉,要不是這邊有個女孩子在,他幾乎就想來個雙手萬能了。
「這你無法了解,你不會懂那種夢了數十年的美人,突然就出現在你眼前的感覺,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好幾個各式各樣風采的美人,那真的是眾香國度啊!」
「是嗎?那你怎麼從眾香國度裡出來的?」乾脆爛死在裡面算了。
“這個啊”
說到這個就更尷尬了,他根本就是嚇醒的,大概是在幻境裡自己也覺得生活會不會太美滿了點?而且每天都在滾床單是不是太靡爛了?
想著想著,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升旗!
那絕對是所有男人一輩子最大的惡夢!
「夢見自己不舉了?」他臉上的表情,樹海想不了解都很難。
「餵!這可是很嚴重的事情!」
「是啊!那真是可怕!」
「就是說啊你是誰?」當
扎克握拳還想要繼續陳述自己觀點時,突然發現剛剛贊同他意見的人,根本不是樹海,而是一個看起來相當陌生的男人,長著一張娃娃臉,用無害的笑臉,非常認同他說法地一直點頭。
「我?婓攝,請多多指教。」
「他是藍龍的伙伴。」
樹海一眼就認出他的長相,之前朔華和冷暮與他們的一戰距離並不近,但是他仗著自己的本體高大,看得一清二楚。
「啊!藍龍很有名不是嗎?」
「你也不賴,我猜我心裡想什麼你都很清楚吧!」
樹海不喜歡勾心鬥角,直來直往的性格,也不是很在乎這傢伙看穿自己的想法,換成是其他人類,恐怕早已離這個可以探測人心的傢伙要多遠有多遠了。
聽到他心中的聲音,婒攝的娃娃臉,笑出一個很可愛的酒窩來。
「我想樹人星是個好地方。」
婓攝頭一次遇到完全不在乎被別人看穿的物種,這能力他打從出生就隱隱約約,所以家裡面的人跟四周的群眾都把他當怪物看,直到他開始懂得偽裝自己時,已經是成年,那時才擁有比較正常的社交生活。
因此,當開門者問婓攝願不願意到另一個世界生活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只為另一個世界不會有人認識他,不會有人知道他能藉著觸摸看穿人心。
可笑的是,當他和鑰石融合時,竟然發現自己得到的不是另外一種能力,竟然就是他厭惡了前半生的能力,而且不用觸摸,遠遠地就可以聽見其他人的心音,吵得他幾乎瘋狂。
所以,藍龍總喜歡笑著說婢攝其實是個很可怕的人,可以把自己的瘋狂掩飾得如此之好的人,絕對是個變態。
婓攝不否認。
事實上,他的確常常有那種剖開物種腦袋,停止吵鬧聲音的衝動。
「樹人星的確是個好地方,不打嗎?」樹海以為在這洞裡,只要不是同伴,就該準備互相攻擊,殺了對方。
「不打,我的能力在打架上只佔著先機的優勢,面對一般人的確是穩贏的局面,但是和你料敵先機並沒用處。」
婓攝說完,人很悠閒地往洞穴另一頭的位置坐下,也從空間取出食物放在地上。
「要吃嗎?我今天出發時還來不及填飽肚子,還不是為了藍龍那傢伙,說是要跟那個男人討回面子。」 「
你說的是我同伴。」
「是喔?你同伴是美人啊!可惜卻是一隻公的。」
「我也這麼覺得,他那張臉要是長在女人臉上,然後輪廓柔和一點的話,老子一定追,嘴毒也無所謂,有時候女人悍一點,反而有種吸引力。」
像是講到相知相惜的部分,要不是樹海伸手把人給扯回來,扎克差點一屁股往婓攝身邊坐下去。
不過這樣一鬧,幾個人完全沒有打起來的衝動,更沒出現什麼敵對意識,樹海現在只擔心下一個出現的人,會破壞這平衡。
「你真的不走?」
樹海看向依然坐在原地的緋紅,儘管不是很熟悉,又不是同類,不需要給予什麼同情心,可他就是覺得,把這樣一個女孩子留下來,是一種很不對的行為,尤其那個什麼婓攝的,怎麼看都像是個登徒子。
「不好意思,我的確是登徒子,不過我從來不強迫女人。」
婓攝笑著補充,樹海心裡的話他可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他承認這不算詆毀,他的本質,的確是個隱藏著變態瘋狂因數的登徒子。
緋紅看了婓攝一眼,然後感激地望向樹海,他可以陪自己這麼長一段時間,就已經很感激了。
「沒關係,我可以保護自己,我有足夠的能力。」
她已經很久沒有碰到會想要保護照顧她的人了,由於她在公爵府的護衛中,可說是數一數二的強手,因此即使她的身分是個女人,但從來就沒有人想過要保護她。
「好!既然這麼說,那走吧!札克,快跟上朔華他們,你已經拖夠久的時間了。」
話落,一個聲音出現在樹海的身後。
「這怎麼可以,我才剛到。」
藍龍英俊卻老是掛著輕浮表情的臉龐,出現在緋紅的身邊,深情的眼睛看著緋紅,試圖牽起她的手。
「美人,有機會認識嗎?」
樹海在心裡嘆息,就是不想遇到他啊!
這世上為什麼就是有這樣的巧合呢?
真是有夠倒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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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府的管家,此刻也覺得自己倒楣到了極點,可以說是在公爵府任職多年的管家生涯中,遇到了最大的危機。
公爵府裡不但出現了不速之客,之前那個殺了清督的怪物,又出現公爵府邸中。
最糟的是他們竟然還打了起來,從東邊的客房往西邊打,毀了一層樓還不夠,繼續往上衝擊。
當管家哭著一張臉,心裡正考慮是不是該拿繩子上吊時,突然間,震耳欲聾的打架聲完全停止。
管家睜大雙眼,豎起耳朵,試圖將最細微的聲音也收進耳中。
偏偏他什麼都沒聽到,連喊叫聲或是東西掉下來的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十分詭異,反而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身為一個管家,有職責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所以不管心臟跳得多麼厲害,他只能摀著心口,扶著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樓上走。
其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走的速度算快還是慢。
他只知道公爵府邸的樓梯是製式的,不管在哪一棟樓,都有十四階到中轉層,一百八十度轉回去再上八層,就可以到上一層樓。
而他剛好走到要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地方時,四周一樣的安靜,可有一樣東西改變了。
他打算深吸一口氣,轉彎往前繼續走時,一股腥熱的液體猛然間從上方落下,他這深吸的一口氣,剛好把這些液體吸進氣管中,嗆得他整個喉嚨跟氣管都痛的要命。
更可怕的是,腥熱的液體在頭上一陣活像是用水桶潑下的攻勢後,接下來則是不停的從上方沿著樓梯往下流。
管家睜開眼睛,看到液體鮮紅色的一片,剛剛的咳嗽馬上變成嘔吐。
尤其是當他抬起頭,瞧見樓梯口斷成無數截的屍塊時,一雙腳抖到站不住,整個四肢往地上一跪,今天中午吃的所有東西,夾雜著剛剛吸進氣管及食道裡的鮮紅色液體,全部一起吐了出來。
老天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會有這種像是人間煉獄的景象?
「老傢伙,不想死的話就滾遠一點!」
管家一邊吐一邊抬頭,略過那滿地的血肉,看向站在那裡的少年,這傢伙就是剛剛衝進府邸的不速之客,看他現在滿不在乎地踩在破碎的內臟上,難道這一切景像都是這個少年造成的?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煉血看看地上已經分辨不出部位的屍塊,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從小他就是跟著父親在宇宙間到處掠奪,殺人放火的事情早已經做習慣了,現在多這麼幾條人命,他不在乎。
剛剛為了躲過賤女人的致命一擊,害他動用了大絕招,現在全身上下不動,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可惜的是,剛剛煉血所使用的武力,威力過於驚人,除了刺穿那個女人的身體之外,其他大部分的攻擊,都讓一邊躲著的侍衛給接收了,現在滿地的鮮血跟熱源,害他完全無法追蹤賤女人的行蹤。
整個熱源追蹤器上最亮的就是這個老傢伙,女人不但消失的無影無蹤,竟然連原本藏著少澤的位置,都失去了蹤影。
管家抖著雙腳,慢慢地移動往後爬去,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不曉得為什麼,看著這個少年似乎越來越是浮躁的表情,管家就覺得他的理智已經到了臨界點。
一旦突破那道界線,這樣的血腥手法就會再出現,而且自己肯定逃不過。
煉血重新將手中的追蹤器關上,解體,瞬間再組合成更精密的儀器試試,一樣,除了這個老人之外,沒有其他的熱源反應。
那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死了。
剛剛刺穿她身體的那一擊,絕對沒讓她受到太過嚴重的損傷,既然這四周完全找不到熱源,必然是逃到了某一個地方。
會是哪裡?
想起妲塔在給他致命一擊前的話
她難道真的對泥泥有什麼企圖?
管家還沒逃到牆角,就感覺一陣風從臉頰邊刮過,風速之快,快得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從臉頰上留下。
他不殺自己?
還是
他找到了另外可以殺人的地方?
第四章金鷹喙中藏玄機
朔華一行三人稍微休息過後,兩個傷兵都能夠繼續走動了,於是就沿著穴道往前走。
突然,前方一個九十度大轉彎,這個景象,讓天籟腦子裡浮出一句話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籟知道自己高中讀自然組的原因,一部分是為了興趣,另一部分則是因為她是女孩子中的少數分子文采特別差。
之前的穴道高度,已經有大概三米將近四米,以一般建築來說,這已經算是挑高建築,但是在穴道轉彎進入這一個新的洞窟之後,整個視線變得更加的寬廣。
洞窟的高度非常高,天籟用能力大約估測一下,有十米左右,洞窟的面積也超過四百坪的大小,跟個小廣場一樣,不但牆上佈滿奇怪如同米粒一樣的東西在照明,兩側跟中央部分,還種著許多認不出名字的綠色植物。
朔華之前可以吸收那麼多的水氣,除了有耳上增幅器的幫忙之外,更多的原因,恐怕來自於流淌在綠色植物兩側,幫忙導流地下水的小溝。
現在小溝裡看不到水,從小溝中泥土外表龜裂,裡面卻依然濕潤的景像看來,在朔華試圖救出冷暮之前,這裡本來應該有水流過,只是短時間被吸乾,暫時呈現乾涸的狀態。
「真像個院子。」
如果剛剛他們沒有急著休息的話,就可以在這裡鋪個地毯好好睡一下,這裡怎麼看,都比剛剛那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高明。
「劇情通常到這裡的時候,都是發展到最終大魔頭為了鬆懈勇者的情緒,因此在殘酷嚴苛的環境裡,製造出一個彷彿人間天堂的地方,然而看似無害且宜人的景色,許多時候總是暗藏玄機。」
朔華非常流利地,陳述絕大多數故事或是連續劇的發展必然條件。
「我看不出來這哪裡暗藏玄機。」
小心地*近這些綠色植物,裡面還有不少的小花朵,淡淡的紫色看起來十分可愛,若是有一陣風吹過,天籟也許會忘記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以為春天已經來臨。
「要是看得出來的話,那就不叫玄機了。」
朔華慢慢地往前走,和旁邊這些綠色植物比起來,他寧願這裡能夠有一個小湖泊,讓他可以把一身髒污給清洗掉。
原本進入洞穴後,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脫掉那一身的豪華女裝,換上平常穿的衣物,現在卻把白色襯衫、黑色外套弄得髒兮兮的滿是血污,三個人裡,就他一個人因為能力使用過度,而吐得全身是血,更不幸的是,他還是唯一有輕微潔癖的那個。
慢慢地走進廣場中,暫時的休息,並沒有為朔華的身體帶來完整恢復,大概是因為吃了止痛藥的關係,藥效發揮之下,他明明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一直在跳,可卻感覺不到之前的痛,整個腦中脹脹的而已。
「雖然你這麼說,我還是覺得這是一個休息的地方,你看,竟然還有垃圾!」天籟從地上拎起一個不明物體,模樣有點像地球上的塑膠袋,不過卻充滿彈性,似乎可以裝進比想像中還要多的物品。
“是嗎?那你順便撿撿看有沒有骨頭。”
朔華其實心裡也相信,這裡是個休息的地方,因為廣場盡頭處的三道門實在是太過顯眼,每個門之間還有個等高的金色飛鷹雕像,看起來就像一個抉擇點,在抉擇點,你需要的只是一點運氣而已。
「綠蔭、皇者、入洞擇右、金鷹喙中藏玄機。」
之前的捲軸終於派上用場,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可惜他們有了比這些捲軸更好用的天籟。
在天籟的地圖裡,早已畫出右手邊的那一道門後,才有正確的道路,其他的兩個,一個是入洞走沒多遠地面就消失,另一個不曉得藏了什麼陷阱,只知道空間不大,進去沒多久就會遇到。
隨著朔華所念的字句,行動力看來似乎沒有太大影響的冷暮,經過綠色植物,走向右邊大門的前方。
遠遠的看不覺得,一*近,有了身高做依據,更可以感覺出這三扇門和金鷹體型有多高大,足足比七尺高的冷暮還要高上一倍,這樣的高度,不曉得秘密的人,一般不會想到,可以把手伸進金鷹喙裡找機關。
「現在就出發?」天籟問。
她看起來,頗像真的在執行剛剛朔華給她的“任務”,很仔細地在高度類似灌木叢的綠色植物中找尋任何人遺留在這裡的痕跡,還從裡頭撿了一些出來。
「當然,除非你希望有敵人從後面趕上。」
所以,冷暮爬上金鷹雕像,順著它展開的翅膀,穩穩地站在金鷹的羽翼根部,伸手進去金鷹的嘴裡,摸到一個拉環狀的開關,用力往後一拉。
下面的兩人都可以看見,一個金色的拉環,從金鷹的嘴裡被拔出,拉環後方是堅固的鎖煉。
當鎖煉扯到盡頭,冷暮乾脆順著鍊子往下跳,鍊子長度在冷暮尚未踏到地面時停住,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瞬間又抽回嘴裡。
「喀啦!喀啦!」
門後傳出機關開啟的聲音,右邊厚重的大門,隨著每一聲「喀啦」就往後展開一點,以緩慢的速度,將後方再度失去光線的通道呈現在眼前。
不曉得為什麼,天籟突然扯著朔華的手,快速地跑到冷暮的身邊,在非常*近門的地方停下。
「預感?還是感覺到什麼?」
「都不是。」
天籟將剛剛她撿的東西取出來,放在手心遞到兩人眼前。
「這應該算死人骨頭?」
黑色的鑰石在掌心靜靜躺著,一顆、兩顆、三顆五顆
廣場中綠色植物在天籟話落的同時,稍微仔細一看,竟從每片葉子的葉尖射出如小蜘蛛絲一樣粗細的綠色半透明絲狀物。
那些看似柔細無比的綠絲,實際上有著令人聽異的堅韌,自葉尖射出之後,筆直地架在空中無限延伸,直到進入洞壁,將一個偌大的廣場,變成到處都閃爍著綠芒的死亡場所。
葉子有多少,射出的絲線就有多少,剛剛天籟刻意放在一叢灌木上的果實,被綠絲射出的力道往上串,乍看頗像停留半空,實際上是無數的綠絲穿體而過,硬生生地把果實架在半空中。
如果以為事情就樣結束,那就太過容易,橘色的果實慢慢變成綠色,從表皮開始融化成噁心的陳年濃綠鼻涕狀,一點一點順著綠絲往葉尖的地方留下,進入葉尖,讓原本就綠意盎然的葉子看起來更翠綠無比。
當果實只剩下中心的部分時,綠芒一一收回葉尖之中,果實殘骸就這樣順著體內最後一根綠芒抽落回綠色植物叢中,掉落,溶在泥地裡,一點不剩。
朔華說:「讓玫瑰更加鮮豔,讓櫻花更加茂盛的方法,據說是在底下埋死人,看來讓同樣的方法,也可以讓綠葉更加茂盛吧?」 「我只覺得蓋
這個陵墓的人,純粹只是想殺人而已。」天籟心想,什麼其他的選擇、或是觀察力考驗,都是朔華想太多。
「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你不覺得,這也像是考驗一個人的幸運值嗎?」就當朔華是玩遊戲玩過頭了,在這種時候依然有這種感覺。
「那通過關卡的人一定要很幸運,非常非常的幸運。」否則在躲過這些綠芒之後,要是選錯了門,還必須再死一次。
「你是說我們?」
看看三個人完好站在大門的模樣,想想剛剛的驚險,天籟笑了開來。
「是啊!我們是很幸運。」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藍龍出現後,接下來又陸續跑出了一堆人馬。
樹海跟札克只記得,接在藍龍後面的人,也是他們不想看到的一個,那就是參臣.素敬。
「很熱鬧。」
「素敬大人。」緋紅在瞧見參臣.素敬時,起身恭敬地行了一個禮,彼此長輩雖立場相反,但是少爺跟素敬大人的交情並不差,因此緋紅對參臣也是同樣恭敬。
「洛得還沒出來嗎?」
「是的,少爺還在裡面。」 「
難為你了,很擔心是吧?」拍拍緋紅的肩膀,順勢瞧見旁邊正痞痞對自己笑的樹海跟扎克。
“終於見面了,你們的同伴還在裡面?”
素敬看到這兩個傢伙,就想起進來時一連串的“意外”,就算沒辦法證實,他也敢肯定絕對都是這幾個人所做的,可以如此和顏悅色的問候沒咬牙切齒,已經代表他有過人的掩飾能力。
「你覺得可能嗎?他們已經先走很久了,要不是為了等這個笨蛋,我也早離開了。」樹海說到「笨蛋」時,特地瞪了扎克一眼。
「那你們的同伴很厲害呢!幻境裡真是漂亮,真的讓我們覺得好像看到了故鄉。」
兩個美麗無比的女孩子走到樹海身前,其中一個輕輕地微笑,另一個則是帶了一點凌厲。
「你們是?」
這句話是廢話,樹海很清楚這兩個人是誰。
之前的某一天,他們可是在這兩個女子的服飾店裡看了老半天的時間。
沒想到她們也來了!而且動作這麼快!
如果樹海沒記錯,在他們進入皇者陵墓之前,都還沒看到這對美麗少女的身影。
“凌。”
“我是遙,那要一起走嗎?我看剛剛跟你們說話的那兩個男人已經先走了,你們不是同伴?”
纖細的手指指向洞穴另一頭,一群人裡已經不見了藍龍和婓攝,藍龍八成又用了他的能力,消失得完全不著痕跡,如果不是遙正好瞧見兩個人在消失之後,身影出現在遠處的話,一時之間恐怕還沒有人能發現。
「好啊!一起走緋紅,那是你的少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可不少,樹海還在猶豫該不該把這群非能力者丟在這裡時,洛得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視線之中,雖然他臉上還一臉疑惑,不過樹海已經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抽長手臂,拉著人就跑。
「有人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洛得望著手腕上的“樹枝”,望向緋紅求答案。
樹海的樹枝同樣讓緋紅驚訝,不過想到剛剛他的自我介紹,馬上釋然。
他不是在騙自己,他說的果然都是真的。
緋紅笑著,快步向前拉住洛得的另一隻手。
「沒什麼,放心跟著跑就是了很高興可以看到您,洛得少爺。」
洛得眨眨眼,為她的微笑感到稍微的驚艷,在他記憶中,緋紅一直都是嚴肅正經的,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如此俏皮的表情。
驚訝的還有跟在後面的參臣,對緋紅,他的熟悉只比洛得少一些。
「怎麼?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個太美麗的侍衛?」
洛得凝視了緋紅一眼,然後回頭瞪參臣。
「羨慕嗎?」
「去你的!」大掌用力往洛得背上一拍,害他一下子衝到前面,正好和緋紅肩並著肩,緋紅疑惑地看著他,讓他滿臉通紅。
「***,參臣你給我記著!」
「跟上來了。」
進去金鷹大門遇到的第一個關卡,竟然是生死拼圖,只要其中一個拼圖移動的順序有錯誤,立刻就會出現機關,將站在拼圖上的人給殺死。
這東西一點都難不到朔華,所以天籟悠閒地在旁邊幫忙推就好,她乾脆趁機「看」了一下四周,除了發現他們並不是最前面開拓路線的人之外,也發現後面跟上來的第一組人馬,速度非常驚人。
「誰?」
「大概可以算是最不想遇到裡面的第一名吧?」
「藍龍?」
「賓果!可惜沒獎品,他就像你想的一樣,很乾脆地拉著同伴,直接從箭陣開始的地方瞬間移動通過。」
因為箭陣被他們破壞了後小半部的關係,所以它已經不算是隱藏式的陷阱,後半部的卡機一直出現奇怪聲音,沒燈光的人一聽,也不敢隨便往前走。
「是嗎?那下一關,只要他能猜出正確的門是哪一道的話,就可以通過了」
開了!
當拼圖拼好最後一塊時,整個地面開始下陷,連朔華都沒猜到它移動的方式竟會是這樣,因為岩石和岩石間一點細縫都看不到。
下沉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深度令人完全想不到,天籟仰起頭,已經完全看不到上面的通道,黑壓壓的一片。
「這下可好,我標紅點集合的地方,是我們剛剛站的位置,等樹海他們一到,恐怕會以為我們死了,根本就找不到人。」天籟不曉得機關啟動的
速度竟然會這麼快,而且絲毫不讓人有猶豫的時間。
朔華說:「放心,那棵樹就算有個木頭腦袋,旁邊還有札克提醒,往好的方面想,這次藍龍那傢伙,可沒機會再用他的能力作弊,這可以拖延不少時間。」
「他要是可以,我佩服他,我們已經快下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 「
真好的形容詞。」
「哪裡。」
在他們說話間,整個區域還是不停的下陷,敏感一點的人已經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溫度從陰冷到越來越悶熱。
「有沒有可能其實剛剛拼錯了?」所以他們的懲罰,就是下沉到岩漿地帶,把人給燒死?
「你在侮辱我?」朔華冷冷地看著天籟。
「啊?只是一點疑問而已,啊!到了」
果然,比手中照明器材還要耀眼的光芒射進眼睛之中。
三個人微微瞇起雙眼,然後看見一片通紅的世界。
底下幾乎都是由岩漿所構成,中間有不少的深褐色的岩石區塊可以落腳。
整個岩洞一望無際,上方垂落著錐狀的橘紅色晶體,乍看之下有點像是琥珀,但是不但上面有,連岩漿中都有同樣的東西立著,所以絕對不可能是琥珀,琥珀這東西並不耐高溫,在高溫中它會融化甚至燒掉。
他們腳下踏的拼圖拼塊,落在最大的一個岩石立足點上,三個人一離開,拼圖區塊再度以同樣的高速上升回到原來的位置,等待下一個挑戰的人。
「沒有任何提示嗎?」
天籟很快地在四周繞了一圈,發現任何文字敘述都找不到,但是這個地底洞穴的面積這麼大,他們連有沒有辦法猜出自己是不是在中心點都不曉得,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你找不到?」
「距離太廣,這個洞穴的面積半徑,超過三公里。」這是她目前的距離極限。
「是嗎」
朔華走到岩石邊緣,腳底下傳來的熱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熱,應該是這一種岩石材質特殊的關係。
冷暮走到他身邊,丟了一個不要的垃圾下去,岩漿馬上包裹住物體,傳出東西燒灼的味道,但是還沒機會瞧見東西開始燃燒,就已經完全沒入橘紅色的岩漿裡。
「難道,這不是岩漿?」
朔華馬上就懂了冷暮表達的意思,橘紅色的液體密度太低,冷暮丟下去的東西,不過是一個材質很輕的手工藝品,若是在岩漿中,根本沉不下去,但是剛剛下沉的速度,跟丟在水裡的感覺差不多。
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冷暮丟下去的位置,突然衝出一道橘紅色的水柱,顏色跟他們在四周看到的尖錐柱體一模一樣,接著噴出的液體在接觸空氣後迅速凝固,從上而下,形成尖錐狀固體。
冷暮伸手指向離他們最近的尖錐體,再指指剛形成的那個可以清楚瞧見的中央部分,是他剛丟下去的東西。
朔華的眼睛沒冷暮看得遠,但是他有器材,透過望遠鏡,他瞧見遠處的大型尖錐體中間,是一個人,一個臉上帶著驚嚇表情被凝固在不明物體中的死人。
他看著底下剛形成的尖錐,在目測所有岩石立足點的位置,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一個肯定很多人玩過的遊戲。
第五章體驗現實與傳說
熱度相當高的環境,馬上在三個人身上蒸出滿身的汗水。
朔華先脫下外套,伸手撫開黏在額頭上的黑髮,乾脆在脖子後面抓出一小段髮絲綁成馬尾,否則整個頭髮黏成一團,感覺實在是有夠難受。
「一般我們所玩的遊戲裡,常會出現一種模式。
「在關卡中,每一個位置都只能踏一次,當你踏上去在離開的同時,腳下的那塊岩石就會沉下去或是消失,接著在某個地方會浮起另一塊立足點,所以不需要提示,當你的腳踏上第一塊岩石開始,你的抉擇就會帶你到該去的地方。「
非常簡單的遊戲,只要你速度夠快夠穩。
「但是如果你在其中腳滑了一下,或是一個猶豫,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到時候你腳下的立足點,早就已經消失,接下來,就只能等著當另一個像那樣的裝飾品。「
朔華指了指遠處那個包裹著死人的尖錐,幸好這裡距離遠,要是這樣的尖錐就在身邊,難保不會被嚇到,或許其中有人,就是因為被嚇到,而成為死人裝飾的一部分。
“聽起來比之前那三個簡單。」天籟心想,只要穩穩的走就可以。
朔華輕輕一笑,抬眼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壯闊景象,如果不是危機重重,這會是一個很特殊的景點。
「那是因為,現在出發的只有我們三個,而且都是自己人,你想想,要是藍龍跟我們同時出現在這裡,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呢?「
看誰先把誰給打下去,畫面一定相當精彩,而且有時候,落空的攻擊要是打在這不明的橘紅色高熱液體上,飛濺起來沾在人身上會有什麼效果,都不知道。
說到這個,天籟臉上突然出現非常不妙的表情,讓兩個男人的額頭微微一跳。
“你不會是想說藍龍那傢伙追上來了吧?」
「不是,我不覺得那兩個輕浮的傢伙,腦袋有好到這種程度。」
「那是什麼問題?」
「藍龍是沒有追上來,但是你知道,我之前的地圖為何畫到紅點結束,而且還不曉得拼圖會下陷?「
朔華揚頭,瞇起蔚藍的雙眼,然後看著她的臉,慢慢的張嘴。
「因為這地底洞穴,離上面超過三公里?」
天籟點頭,所以她感覺不到。
」
「而且?「兩個男人發現自己的預感準確率並不差。
「而且之前我就隱約感覺到,我們前面有人過關,似乎是比我們早進來的一些人,現在一進入這裡,我就知道原來不是只有一些,基本上,我們方圓三公里範圍中,有很多人已經先打起來了。「
人數之多,讓她有點難以想像,到底是進來的人太多,所以這些生存下來的人雖然只是其中一部分,但依然有著一定數量?
還是這些人能力之強,強到完全不把前面的關卡看在眼中?
」多少?”
“超過三位數。」
「我知道了,反正在這裡等那些人打完,藍龍也差不多下來了除非他笨到難以想像往前衝,很可能會被捲進戰端,既然都是要打,也就沒差了,冷暮,你的腳沒問題嗎?」
「沒問題。「
冷暮在朔華休息時,已經讓天籟做過處理,再加上他同樣注射了三分之一劑生體愈和劑在腳上,所以傷口已經快速癒合,只要不用力蹬,影響並不大。
隱隱作痛對一般人來說會是一種困擾,但對冷暮來說,無關痛癢。
」那好。「
朔華從空間中取出一條繩索,把自己跟冷暮綁在一起,接著又把天籟跟冷暮綁在一起。
「一起走,在這裡被分開不會是一件好事,繩索要割斷很簡單,若是有人不幸掉下去,救不了,就割斷,互相幫助,但誰也不拖累誰。「
冷暮靜靜地凝望橘紅色的液體,慢慢地,點頭。
天籟一手反握住冷暮的大手,一手抓住朔華的,兩個男人的體溫都偏低,但是握起來還是很溫暖,很大,很安心。
「但是如果可以,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不會放棄最後一絲機會。「她對手中的溫暖已經有了信賴,有了依戀,若是可以,說什麼都不放開。
朔華蔚藍的雙瞳眸色加深,他同樣感覺到手心的溫度。
「我懂,因為只能眼睜睜看著心裡重要的人死去,一點也幫不上忙,這種痛苦,嚐一次就夠了。「
而他,在母親去世時已經嚐過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
橘紅色液體,在高速壓力的擠壓下,週邊的液體被不斷推擠,往上噴射,形成一道高大的“水柱”,衝上洞窟頂端,撞擊在透明尖錐上。
透明尖錐細微的部分,結成固體,如米粒一樣落下,較大的部分如雨灑落,將下方所有物體,每一方寸接觸到的地方,全部在表面焦炙,接著凝結。
「啊!「
驚恐的哀嚎衝向洞窟頂端,卻阻止不了橘紅色的液體繼續滴落在身上。
一顆一顆的珠子滴落在身上,表皮燙得潰爛,熱度滲透到肌膚底層,覆蓋在外面的琥珀狀液體,似乎在所有熱度傳入人體之後,失去可以讓它繼續維持液體狀的能量,轉變成堅硬的部位,不但成為肌膚的一部分,還阻止體內的熱度往外發散。這一切,就是讓這個人
無法停止哀嚎的原因。
對懼怕熱度的生物來說,這是一種酷刑,每一滴液體,都在體內點燃一把火。
無法散發出體外的火,不斷在體內自燃,擴展的速度如血液流動一樣快。
不過是幾瞬之間,哀嚎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仰天張開的嘴裡,突然冒出火炬,將沒有液體覆蓋的地方燒成焦黑,而被覆蓋的地方,如同之前一樣呈現紅腫的血色潰爛。
那模樣嚇壞了不遠處沒受到波及的同伴,他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想爬離這個可怕的景象。
但是飛翔在天空中的兩個人,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他們並不是很熟悉,但是看著對方,心裡無法不明白彼此對立的立場,他們是天生的敵人,當他們生存在這宇宙間開始,就準備毀滅對方,永遠無法共存。
「去死吧!在這種地方,你死定了!這裡可以算是我的地盤,你今天別想從我手中逃過一劫!」
粗獷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發出聲音的人,因為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因此只能看到橘紅色的身影在空中飛過,每次飛過的路線都會夾帶一線火焰,攪動四周的空氣,讓整個空間變得更加的炎熱難耐。
「誰生誰死還不曉得!你真的以為這裡是你的地盤?雖然這裡充滿熱度,但是包覆著這些熱源的東西,可不是岩石,而是液體!無窮無盡的液體!只要是一樣的東西,我就可以操縱它們殺了你!」
同樣飛翔在半空中的,是淡藍色的身影,要不是因為和橘紅色身影追逐的話,很難發現她的存在,淡藍色的速度一點也不輸她的敵人,而且動聽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游刃有餘,說出的每一句話,就算是在罵人,都顯得柔和異常。
「那又如何?可別忘記這些液體可是熱的!」
粗獷的聲音得意大笑,突然間,兩道火焰從身影身上射出,在水藍色周圍迅速燎燒成一個圓形!
當兩道火焰接起的同時,可以清楚瞧見下方液體圓圈外側的部分,從外而內凹下,大量的液體往圈內聚集,凝聚成即將滿溢而出的飽和,往上衝出,衝過淡藍色的身影,將整個人覆蓋在火焰之中,哪裡也都逃不了。
「蠢!」
纖細的手,發出強烈的藍光,從炙熱的火焰中穿出,隨之而來的冰冷,凍結在火焰旁,形成霧狀的蒸氣,凝結成錐形的冰珠,衝進橘紅色的身影內部。
「你!」
「我不是說過,單單只有熱,殺不了我,要我告訴你水的三態變化嗎?」柔美的臉龐,從火焰中探出,輕輕地微笑,兩個漣漪在頰上漫開。
「不需要!」
圍成圓圈的兩道火焰收回,依稀可以看出是手臂的模樣,越*近本體,橘紅色的火焰越淡,驚人的熱度,將四周的空氣燒成霧茫茫的一片,在半空中形成一朵白色的雲,只是這片雲不時傳出水氣燃燒的聲音,熱度和窒息開始往外蔓延。
當朔華三人衝往這個方向時,遠遠地就可以看到異狀,天籟迅速地將她剛剛所看到的一切告訴兩人。
看那兩個怪物強大的破壞力,最好是可以離他們遠點,但是偏偏四周的立足點越來越少,剩下的岩石,引領著他們往大戰的方向前進。
「你知道如果他們這樣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嗎?」
一般來說,分解水的方法是用電解,但如果一個的溫度可以提升到某一種程度,另一個則是強自分解分子型態時,將水氣裡的所有氧燃燒完後,剩下的東西是氫
燃燒氧很正常,而氫是一種無色、無味、無臭、無毒的可燃性氣體,所以燃燒氫會有什麼結果
「爆炸!」
「答對了,可惜沒獎,想辦法阻止那兩個蠢蛋,選在這種地方自爆,想拖多少人陪他們一起死?」
不但要阻止,而且要快,因為洞穴上方原本已經凝結的透明尖錐,在致命的高溫之下,有開始融化的跡象。
在爆炸之前,這裡會先開始下雨,下起火焰一樣的紅雨。
朔華知道自己之前使用能力過度後,不該在如此短的時間繼續使用,但他們三個人中,只有他是唯一可以阻止這兩個傢伙的人。
他們一個是火,一個是水,能操控著和自己同樣的物質,但朔華卻可以同時操控這兩種力量。
「住手!」
朔華朝著熱氣蒸騰的地方大吼,兩手壓住太陽穴兩側,想要阻止因為再度使用力量所引起的劇痛。
剛剛吃的止疼藥,在此刻完全失去了效用,活像是有把斧頭一次又一次往頭顱裡劈,讓朔華脾氣升到最高點,一雙眼睛通紅,血絲遍布瞳孔外所有部位,衝破微血管,溢到眼眶中。
******
「怎麼了?突然停下來?」
洛得頓住繼續往前走的腳步,他發現自己的侍衛不曉得為了什麼,突然停在原地,像是在側耳傾聽什麼。
其他幾人同樣停了下來,每一個都疑惑地皺起雙眉。
「我好像聽到爆炸的聲音。」緋紅輕輕地說,怕自己的聲音太大聲,壓過那極為細微的感覺。
「我也」當參臣想開口表示自己有同樣的感覺時,腳下的大地突然震動,從微微的搖晃,到劇烈的上下搖擺,一時之間好像是天崩地裂,所有的人都站不穩腳步,全部往地上趴下。
「地震?」
「不是,比較像是火山爆發。」
「火山爆發?這裡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啊!」
「我看恐怕是又有人做出了什麼'豐功偉業'比較可能」
最悠閒的人反而是札克,從認識冷暮、朔華、樹海以來,已經不曉得經歷了多少他過去從來不曾想像的怪事,現在來個大爆炸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哪個地方亂搞,引起火山爆發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所以繼續前進吧!」
如果最悠閒的人是紮克,那麼在這種天搖搖晃晃的時候,站的最穩的就是樹海了,在地面開始搖晃的瞬間,他已經向下紮根不曉得多少公尺,就算這裡的地面大部分都是岩石,他還是有辦法把自己抓得牢牢的。
一旁的凌和遙點點頭,她們剛到這個故障一半的箭陣時,聽完樹海念完朔華在牆上留下的說明之後,就已經了解自己的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場,只是還沒開始進行,剛*近箭陣而已,就發生了爆炸。
凌站在前方,遙立在她的身後,伸出雙手從後方抓住凌的雙手,淡淡的光芒,從接觸的地方開始散發,一點一點地向全身擴散,其他的人瞧見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女孩,在光線散發的位置,慢慢融合成一體。
遙美麗的長髮飄了起來,有生命一般浮在半空中,當兩個人完全融合在一起時,一張臉上有著兩個人的美麗,當分開時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和在一起時,卻可以輕易地從臉上的五官和表情看出兩人的存在。
「別看著我們。」粉紅色的雙唇輕輕地說,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下。
當所有人後退,閉上雙眼時,凌與遙緊閉的雙眼張開了。
可惜沒人可以看見凌與遙的瞳色有多麼絢麗燦爛,連她們自己,從出生至今,也不曉得自己的眸色。
凌與遙丟出一塊石頭,啟動箭陣,只是當飛箭射出進入她們的視線時,全部變成了脆弱的石塊,從發射孔進入下一個入口,一根接著一根在高速撞擊下,粉碎在機關的收箭口中。
「可以睜開雙眼了。」這是凌的聲音。
「你們看,射不出半隻飛箭了喔!」這是遙的聲音。
能分辨得一清二楚的聲調,讓眾人放心地睜開雙眼,眼前剛剛合而為一的女孩又成了兩個,其中一個靜靜地站在箭陣之中,對他們招手微笑。
這時,地震也完全停止,整個洞窟突然安靜地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能力?」這是洛得跟緋紅第一次瞧見能力者,這樣的能力對很多人來說,就像是怪物一樣。
「是啊!石化。」
遙從地上想撿起因箭洞被碎石堵滿而落在外面的箭矢,忽然想起樹海說這些箭上面有抹毒,猶豫了一下。
不曉得她們的石化,能不能將毒液一起處理掉。
緋紅走進箭陣之中,探視那些已經完全變成石頭的東西。
「很棒的能力。」
「什麼?」遙控地抬起頭,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我說,很棒的能力。」
緋紅並不吝惜把稱讚再說一次,她是真心覺得這是一種很強悍的能力,而且當她發現說起「石化」這個能力時,兩個女孩的臉上同時閃過細微的悲傷時,她更忍不住想開口。
「即使這樣的能力,會殺死最愛的人?」
「但是,也許也可能救自己最愛的人,不是嗎?」就像緋紅的刀一樣,也許有一天會因為矛盾而不得不殺死自己親近的人,但或許,也可以用它來拯救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凌深深地凝視她的雙眼,彷彿聽見她心中的聲音
而遙開心地笑了起來。
「謝謝,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我們說。」
在凌和遙的故鄉,這不過是一種分離親人、殺死親人的能力罷了,與生俱來,想不要都不行。
這樣的能力,知道的人只會說,你們的族人好可憐,這種能力要是可以不要多好,而緋紅,是第一個正面稱讚它的人,而且那雙眼睛裡,寫出比她們都還要認真的相信。
所以,她們的出生,並不是真的毫無用處是不是?
所以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的某一處,會有人需要她們的力量,是不是?
「走吧!」
樹海大概可以了解她們心中的感受,但是他不想繼續插手別人的世界,光自己同伴的世界,他就已經一顆頭兩個大了。
「往前走?」
「是啊!往前,我們的目標都在前方不是?」
扎克將大刀扛上肩,他越來越覺得跟著這群傢伙冒險,大概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挑戰了,但,也許艱難了一點,不過感覺很好,不是嗎?
「是在前方。」
洛得和參臣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眼中有些共同的東西。
在過去他們所讀的文獻裡,常常將這些能力特異的人,當成是不可侵犯的存在,或是充滿邪惡的惡魔,可是,此刻聽著他們所說的言語,看著他們臉上生動的表情
他們的能力跟自己比起來,的確是駭人,但他們一樣也是會悲傷、會哭、會笑、會難過,不是嗎?
今天站在這裡,兩人發現自己從開始至今,都不是在戰鬥,而是像在進行著一場體會,親身去體會傳說和事實之間的差距,去體會這世間並不是只有人才有感情,這些看起來像是妖魔鬼怪的生物也是。
看著他們和自己所差無幾的外型,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實他們和他同樣都是人?
也許只是族群的不同?
就像有人的頭髮是紅色,有些人的頭髮卻是黑色一樣?
所以,繼續前進吧!
不管是一開始的目的,還是心中所產生的疑問,他們所要的答案就在前方,只要可以到達目的地,一切都會有結果。
第六章紅色大雨
數千公尺深的地底,正下著一場橘紅色的大雨。
當一滴一滴的橘色珠子落下時,有些已經凝結,正如珍珠一般在岩石上滾動,有些則沾上了岩石表面,然後覆蓋,如同沾了一層透明橘色的模型漆一樣。
「是誰!」
「是誰阻止我們了!」
嬌柔的聲音和粗獷的聲音一起大吼,兩個身影完好無損的立在半空中,橘紅色的雨透過他們的身體不斷落下,這時候不再隨意變化的形體,終於可以讓人清楚瞧見他們的模樣。
橘紅色的那位就像一個大漢,橘紅色的火焰構成身體、四肢、五官等一切,不斷因為高溫向外噴出的火焰,使頭部看起來,像是飛舞著長髮一樣。
也許他只是一個有生命的火焰,然而深刻的五官在人類眼中,卻可以算是英俊,而且粗獷的令人難以忘記。
另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其實並不是淡藍色,應該說是透明的,只是透過光線的流轉,可以瞧見水波透射的效果,感覺上如同有著淺淺的輪廓。
她的模樣挺像童話中的人魚,修長的手、纖細的脖子、豐挺的胸部,還有著柔美的臉龐,只是該是雙腳的部分,形狀如同魚尾巴,擺動間,時時有水珠子跟不上行動,從尾巴上濺出。
「是我們!」
天籟緊緊扶著朔華,其實雙手一直在顫抖。
剛剛朔華為了阻止這場大戰,強自把他們的力量全部吸收到身邊聚集,接著隨便找了個方向,能丟多遠就丟多遠。
即使是這樣,還是可以在那一大團能量爆炸時,感覺到驚人的威力,把他們三人同時震離原地,飛向半空。
冷暮為了將三人同時拉到新的立足點落下,在半空中先將他們兩個往點上推,雖然自己後來也跟上,但因為空中那一推的反作用力,導致身體僅有一部分在立足點上。
雖然天籟利用手中的繩子用力拉扯,還是讓冷暮的一隻腳,就這麼踏進橘紅色的液體當中!
那隻腳伸出來時,穿在外面的衣物都已經被燒焦,橘紅色的液體開始凝固,將火源悶在他的身體中,嚴重的燙傷隨著血管往腿部蔓延,如同在身體裡點了一把火。
冷暮咬著牙,半句話不說,伸手握住被晶體覆蓋的腳,試圖瓦解腳上的東西。
而朔華早就已經昏過去,嘴裡溢出大量的血液,蒼白的臉上浮起清楚的青筋,天籟不需要低頭,都可以看見青筋的劇烈跳動,要不是有這樣的跳動,她差點以為身邊這個人已經死了。
她不要這樣!
不要!
不要總是當被保護的那一個!
這樣的角色,從小開始就一直到現在,還不夠嗎?
她也想要保護誰,她也想要守護什麼,就算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她心裡很害怕,可是想要守護什麼的那顆心勝過一切,讓她有勇氣開口,讓她有力量對這兩個造成一切的人大吼。
「為什麼要阻止我們的打架?」
「女人,你好大的膽子!」
兩人又是同時開口,不禁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後想起剛剛未完的戰鬥。
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得如此接近,紅色可以感覺到藍色的冰冷正毀滅著他身體的表面,而藍色同樣可以感覺到紅色的熱度在消滅自己的身體。
於是,兩人再分開,然後伸出雙手
「夠了!你們夠了沒有!你們的戰爭到底有什麼意義?除了殺了身邊這些無數的生命之外,有什麼意義?
「看看他們!他們和你們同樣是有思想的生物,就因為你們可笑的念頭,必須在此付出生命!
「你們既然如此仇恨對方,為什麼不找個沒人的地方打?為什麼不自己死就好了?為什麼要讓這麼多人和你們一起陪葬?
「你們知道我們是花了多少的勇氣、努力和毅力,才離開原來的世界,來到這裡的嗎?「
想殺了他們,至少要給他們理由不是嗎?
是利益上的敵人?
還是彼此憎恨的仇人?
如果什麼都不是,憑什麼要他們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就因為你們的戰鬥,就必須讓所有的努力就此消失,看看他們連一句再見的話也無法對心裡重要的人說,看看他們如此痛苦的模樣,這樣的戰鬥,讓你們高興了嗎?」
天籟指著一旁受到他們戰鬥波及而死去的人,這麼說著。
「他們死又如何?」紅色的語氣不屑。
「我並不在乎。」藍色的語氣冷漠。
「但是我在乎!這裡有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也許我沒有攻擊力量,也許我連觸碰你們一下的能力也沒有,但是只要我在這裡,我就會站在他們身前,一直在這裡,用我最大的力量阻止你們。」
紅色的雙眼看著她,冷冷一笑。
「那又如何,力量代表一切,沒有力量,你要如何保護別人?「
藍色的眼睛同樣看著她,但是沒有說話,她贊同那傢伙的說法,不過不會開口表示,可是,她喜歡這個女孩無畏的勇氣。天籟瞪著紅色的雙眼,沒有回答,但是
握在兩側的手,指尖緊緊地陷入掌中。
」回答不了是吧?那麼你跟你的同伴,就只能和這些死人一樣」紅色再度展開雙手,火焰飛出,形成兩道火牆,在三人立足之點迅速包圍,「死在我手中!「
鮮血,從緊握的掌心滴下。
也許是怒火讓全身的血液加速,此刻天籟感覺到自己所能夠看到的範圍更加的廣闊了,在遙遠的地方,她看到了像是陸地一樣的區域。
很近了。
目標就在前方而已,所以她怎麼可以放棄?
她想要力量,想要可以保護他們的力量
緊握著的手掌心突然感覺出現了什麼東西,但是她無法多加理會,她必須盯著他隨時都可能發出的攻勢,如果可以,她願意為兩人擋住攻擊,即使只能多爭取那麼一刻的時間也好。
掌心發出黑色的光芒,迅速進入她的身體,然後在她的身體蔓延。
天籟感覺到,痛楚一點一點從掌心傳到腦海,原本只是隱隱約約,接著卻越來越痛,那種感覺,就像是她之前在融合鑰石時,是一樣的感覺。
她馬上舉起手,張開五指,之前在金鷹門那裡撿到的鑰石,竟然從自己的空間中跑出來,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開始進行融合。只是有一點點不同,
和之前的兩次融合有一點點不同。
一直有著像是聲音的東西進入她腦中,不是從她的耳裡傳過來,那個聲音,就如同在自己的腦子裡說話一樣。
說著故事,一些故事,一些和這一個奇怪的地形息息相關的故事
更令她的是,這個故事,竟然和地球上的某些故事相連和現在這兩種生物體同樣脫離不了關係。
天籟幾乎忘記火焰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燎燒,她只是看著那一雙紅眼,不停滴落因為劇疼而流下的冷汗,張開口,輕輕地說出一個連續的故事“
在地球,有個故事,古代的水神共工鬧水災,所以顓頊把他殺了。又有的古書說,顓頊時是黃帝的後代,共工是炎帝的後代。因為他撞天折柱,破壞了顓頊的天下,所以頱顓把他給殺了
「最好玩的一則是,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地名叫做杞縣的地方,是天地的中心,那時候,杞縣一帶叫中天鎮,中天鎮座落在中天山上,離天只有三尺來高」
當天籟說到「共工」的時候,藍色的眼睛晃動了一下,她注意到了。
「三尺來高的距離很短,這樣不是每個人只要爬上山頂,就可以上天了嗎?但是不能,那時候的人們,身高只有幾英寸,只有鎮上一家人的孩子不一樣,四個孩子身高超過三丈,所以可以任意的上天走動。
“這四個孩子,老大就叫共工,老二叫祝融,老三叫氣人,唯一的一個女兒,叫做女媧”
這次講到“祝融」時,果然瞧見換紅色的眼睛移動了一下,而且身邊的烈焰,很明顯地有一瞬間減弱不少。
「老大可以引水、噴水,所以人們稱共工為水神;祝融可以噴火,所以人們稱他為火神
「接下來的故事並不重要,只是在說這兩兄弟多愛吵架,而且個性衝動,一吵就意氣用事,竟然將支撐著天的不周山給撞倒,讓天空破了一個洞。」兩個
人對天籟口中的名字都有反應,這樣是不是就證實了她的猜測?
幸好神話故事的書她雖然看的不多,但是玩過的電動裡,出現這兩個人物的機會還真是不少,讓她可以知道許多不同版本的說法。
「你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藍色輕輕地說,她的確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共工”,那是因為她母星的名字就叫共工,那是孕育她成長的地方,因此即使離開,她也想讓自己永遠記得這個地方,所以她幫自己取了一個和母星相同的名字。
「意義很簡單,共工,因為在這個洞穴裡,也有著共工和祝融的故事,這一個共工和祝融,和地球上的不同,和你們也不同,雖然他們同樣愛打架,可是在永遠也分不出勝負的狀況之下,他們竟然對彼此有了感情。」
這就是在天籟腦海中不停訴說著的故事,一個關於這個洞穴今天會變成這模樣的故事。
「說謊!」
「不可能!」
兩個人同時大喊,他們不相信這樣的故事,這真是太荒謬了,他們之間只可能是完全無法共存的仇人,怎麼可能會對彼此有感情?
唯一的感情,只可能是殺了對方!
「是嗎?你們對上一個故事無動於衷,對這個故事的反應卻如此激烈,可是你們沒想到這兩個故事,除了名字相同之外,還有著很奇特的一點「在最後的故事裡,他們
愛上了彼此,試著想要永遠和對方在一起,而在共工和祝融撞倒不周山的故事中,你們難道沒有聽到,他們兩個是'兄弟'嗎?「
天籟所看到的水神跟火神,在他們言語的怒罵之中,可以猜出兩個人來自不一樣的星球,所以這故事奇特的一點,在於為什麼他們會是兄弟?是什麼樣的
人或是東西,竟然可以生下完全相剋的孩子。
」看來我們停下來是不對的,不過是聽一個人在說荒唐的故事而已!我和祝融來自不同的地方,有史以來,我們的每一個
祖先,最後都是和對方同歸於盡,所以你不會懂得我跟他之間的戰爭,不管是為了久遠以前的兄弟姊妹,還是為了我們之間那種天生」
「只有對方才能毀滅對方的情節?」
兩雙眼睛同時沉靜下來。
「在沒有遇到對方之前,你們大概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吧?「
因為無形的軀體,以及可以操縱和自己同等的能量,讓他們不懂得什麼是傷害,什麼是痛,所以在觀念裡,打從出生就擁有自己是永垂不朽的觀念。所以不管在哪一個世界,
哪一顆星球,共工和祝融,都是神祇,因為他們的強大,他們的不朽。
“可是無所不能的生活很無聊,沒有人可以傷害自己,也是一種悲哀,是不是?你們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能懂,不是我和你們一樣無所不能,而是因為我的同伴裡,有一個也曾經有同樣的感受。」
「不是無所不能。「
祝融突然插嘴,包圍著天籟三人的手也縮了回去,他雖然暴躁易怒,但是也表示著他的耿直不欺,因此,「坦白」對他來說,從來就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不能擁抱。「 紅色的眼睛,像是想起了誰,低沉的聲音裡,有著遺憾和嘆息。
「女娃,你懂得我的無趣,那可以懂那種無法擁抱自己愛人的感覺嗎?」
天籟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想說的話。
「你愛上了和你不一樣生物,也許是一個人類?」
「算是個人類吧!雖然長了一條尾巴。加加是火神殿的祭司,有一天在練習召喚火源時,正好遇到了剛到這個世界的我,你不曉得,那個小傢伙在瞧見我出現時,臉上的表情開心成什麼樣子,從來就沒有人這樣看著我。」
「最後死了是吧?」共工殘忍的說,這樣的故事,她隨便都可以猜到。
祝融並不因為她的話而生氣,因為那是事實,他想改變卻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加加死了,死的時候,希望可以得到我的擁抱,那是過去一直希望,卻因為我怕傷害到加加而不敢去做的,但是那時候加加傷得太重,沒有人救得了,我知道這是我們之間最後的一次機會,於是我伸出雙手」
然後看著自己的手在接觸到嬌小的身軀時,小小的臉蛋佈滿痛楚卻又滿足的表情。
下一瞬間,他還來不及猶豫該放開還是該繼續擁抱著時,那小小的身體,在驚人的溫度下,瞬間灰飛煙滅,讓他試圖想將那一張小小的臉,每一點一滴記在回憶裡都來不及。
“然後,因為過於悲痛,所以殺了那些傷害她的人,毀了所有地方,不知不覺。」共工嘲笑著說,但是那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在嘲笑祝融,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說自己。
祝融抬起頭,看向這個和自己不曉得打了多久的天生宿敵。
」原來你也一樣。」
「都一樣。」
所以在失去最重要的人之後,他們明知道這裡是個陷阱,但還是來了。
「你們想找尋可以結束自己生命的辦法,沒想到卻如此巧合,在這遇上宿敵,那多像是上天給予的答案和機會,你們的心裡都想著,也許可以和對方同歸於盡。「
這也是為什麼會爆炸的原因,一般來說,水分子結構相當的穩固,如果不經過電解很難破壞,可是這兩個人可以。他們毫無保留的用自己所能利用的
每一分力量,試圖在殺了對方的同時,也可以毀了自己。
「這是宿命。」
「這是既定的命運。「
兩人有誌一同,默契十足的說,一點也不像是剛剛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仇人,不過在聽見對方的話時,還是忍不住瞪了一下彼此。
「我到很想聽聽既定的命運是什麼,害我差點死在這裡。「
一個虛弱無比的聲音,從天籟的身後傳出。
天籟一愣之下,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來,猛轉過身,果然瞧見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雖然依然遍布血絲,但至少是充滿著生氣地看著自己。
而另一個高大的人影,正把虛弱的連說話都有困難的人給扶起,讓他可以*著自己。
高大的人影自然是冷暮,其實他早已分解掉腳上的東西,不過正好瞧見天籟的努力和變化,既然她可以因此而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那他也沒開口打斷的必要。
自然,以他過去冷漠的想法,完全沒考慮到天籟寧可先知道他們的安然無恙,至於變得強大,可以往後再說。
「加加?」
看見朔華蔚藍的眼睛,一直飛在半空中的祝融突然衝了下來,但是由於他身上的高溫實在是太過驚人,在這方面向來認為不需要耐心的冷暮,直接從空間中取出一樣東西,朝祝融射過去。
冰藍色的圓形物體,在射出之後於祝融的體內爆開,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和剛剛天差地遠的冰冷溫度襲人而來,那種冷,活像是**著身體跑到冰河上打滾一樣。
一下子熱,一下子冷,身體最脆弱的兩個地球人,馬上就因為溫度的劇烈變化,而縮住了氣管,一整張臉都因為窒息而發青,尤其是本來就已經非常虛弱,正半躺在同伴身上的那一個。
「這什麼東西?」
很明顯,祝融所說的東西,的確有效阻止了他的前進,而且還讓他的溫度減低不少,原本橘紅色的模樣,竟然在周邊處變成了青色的低溫火焰。
「滅火器。」
他們星球上的滅火器,只要在火場裡面丟出一顆,就可以瞬間凍結所有熱源,不過他則是拿來當武器。
他並不是很在乎哪裡發生大火要不要救的問題,單純覺得這東西拿來殺人挺方便的,所以就帶了幾顆過來。
「真有效率的東西。」
天籟被弄得全身失去力氣,而且手中的鑰石,還在以奇特的方式緩慢融合中,在確定了朔華和冷暮兩人沒事之後,她痛得忍不住坐了下來,用雙手把自己抱得緊緊,希望可以藉著這樣的動作,消除掉一點點的痛楚。
「你跟加加,有一雙很像的眼睛」
祝融在被「冷卻」之後,稍微冷靜了一點,終於看清楚朔華的模樣,和他的加加並不是很相同,最像的是那一雙蔚藍的眼睛,這樣的一雙眼睛,在這世界極為少見,他也只看過加加和這個少年擁有而已。
「是嗎?我很榮幸,但是也請你暫時別*太近。」人家是飛蛾撲火,他可不想變成被火撲的那一個。
祝融臉上露出笑容一樣的表情。
「你說話的方式跟加加也很像。」
「等一下你要是繼續跟我說,我的表情跟加加也很像的話,我會以為自己是不是要開始準備演一場前生今世的肥皂劇了。」
基本上,朔華對和別人相像這一點沒有興趣,那隻能證明自己一點都不獨特而已。
「是很像。」
「好吧!」在這一點繼續糾纏的話,會沒完沒了,朔華想趕快把事情給解決,找個地方休息,他現在全憑一口氣強撐著,在連續兩次過度使用力量的狀況下,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絕對很糟糕。
「要是那棵樹可以趕快趕來的話,就好了」
這八成是他們認識以來,他最「思念」樹海的一次。
「管他是不是很像,繼續剛剛的問題,既定的命運是什麼?」
「沒有幸福的結局。」共工低喃。
「我們的生命型態,不允許我們愛上其他的物種,和其他物種相愛,只會害死他們而已,不能夠接觸擁抱的情感,太過痛楚。」共工和祝融有些不同,她稍微
可以接觸她的愛人,只要不要進入她的核心就好,核心的寒冷,會瞬間冰凍所有生物但那種將雙手箍在半空中的感覺,就像一個只能捧著禮物的孩子,永遠都不能打開的感受,甚至比只能看著還要難忍。
「但,悲哀的是,我們的族人,從來就不會愛上彼此,我們都是由共工母星培育而出,在你們人類的觀點上,就像兄弟姊妹一樣,從開始有族人至今,從來就沒有人愛上自己的族人,一直以來,我們從不曾逃脫過看著愛人在面前死去的痛苦。」 「
是嗎?但這裡有例外喔!」感覺到鑰石與自己的融合,正慢慢結束的天籟,終於可以稍微輕鬆地說話,這次鑰石的融合,痛楚比起之前好了許多,是因為速度慢的關係嗎?
「例外?你是說那個荒謬的故事?」共工與祝融,天生就是注定要毀滅對方,怎麼可能相愛?
「那一點都不荒謬,你再亂說,『它們』會生氣的。」天籟指著底下那些橘紅色的液體說著。
底下橘紅色的液體,在天籟說話的時候,冒出許多的泡泡,好像天籟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五百多年前,這個洞窟,本來只是很一般的岩石空隙夾層,但是在共工和祝融的鬧事之下,每天都打,一見面就打,兩個人強悍的力量,把這個洞穴越打越大,最後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在某方面來說,這一個洞穴可以說是人造出來的,即使並非刻意。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一樣,共工和祝融在這麼多次的對打之下,身體與身體接觸時,那種接近自己即將被毀滅的感受,竟然讓他們越來越喜歡接觸彼此。
「而每一次的對罵,看著對方的眼睛,竟然發現自己似乎總是可以猜出對方想要說什麼,結果常常就是打到一半,對方說一句跟自己腦海一模一樣的話時,就忍不住笑出來。
她剛聽著這個故事時,覺得很浪漫,而且她不只是聽,而是看到了當年祝融和共工打得激烈,最後卻笑場的模樣。「
我想你們兩個都愛過人,應該知道那種不需要多說,對方卻了解的感動,在我們星球上,我們會稱呼為靈魂伴侶,就是那種你看著對方,就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就是他了,就是眼前這一個人,可以陪你一輩子牽手到最後。」
那時候的祝融和共工,就是覺得有這樣的聲音在告訴自己。
「於是他們兩個,在過去是一見面就打,後來雖然一見面時也會有衝動拿出武器,偏偏就只能望著對方,卻打不起來。」
「所以,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共工不敢相信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她承認之前和祝融每一次的接觸,那種彷彿即將滅亡的感受的確令她感動,可那是因為自己失去愛人,想要陪他一起離開,怎麼可能這樣就產生感情?
」是啊!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我們的老祖宗有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雖然是一句老得不能再老的話語,不過至今依然無人能解答,就像你們恐怕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深愛加加,或是其他人一樣。
「五百年前的他們也是,所以他們決定放下所謂宿敵的觀念,就這麼在一起。」
「那他們在哪裡?」
「在這裡,一直都在這裡,記得我之前說過的故事嗎?祝融和共工,其實本為兄弟,這些故事都說著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們的母星,或是在你們母星之前,不但可以孕育共工,還可以孕育祝融。 “你瞧見這些橘紅色
的液體了嗎?這是當年的共工和祝融,每一次牽手、擁抱,接觸到彼此的核心時,就會誕生這樣的液體,那些液體,就像是他們的孩子。
「隨著時間過去,祝融和共工的核心,因為一再地接觸,而慢慢走向衰退、滅亡,但是他們所留下的這些液體,同時擁有著水和火特質的液體,隨著時間的過去,它們會從其中出現和你們一樣的生命。」
祝融和共工望向地下那些似乎擁有著生命的液體,心裡為這樣的事實而感到震撼,他們從來就沒有想到這樣的可能,沒想過祝融和共工的相處方式,也許不是互相攻擊,而是相愛。
「但我可不會愛上她!」
「我不可能喜歡這愚蠢的東西!」
突然間,兩個人厭惡地同時聲明,只是彼此之間太有默契,看起來不但不會讓人覺得氣氛又開始緊繃,反而有一種令人莞爾的曖昧。
「我管你們那麼多,反正不准再打,要打也要等我到目的地再打,累死我了!」
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籟和冷暮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之後,強撐著的眼皮,終於忍受不住地閔上。
眾人凝望他疲憊的睡臉,竟然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
打了這麼久的時間,管他是不是很討厭對方,也該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七章共工與祝融
在天籟腳步蹣跚,和冷暮微微跛腳背著朔華,隨著祝融和共工,到達一個像是岩石小島的地方。
祝融很好心地告訴他們,這島上有個可供休息的洞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人留下來的。
其實,根據天籟所說的故事,這裡也許就是當年的祝融跟共工居住的地方。
洞穴的空間很大,而且從它寬闊的模樣,可以猜得出來是先炸開大洞,然後用水打磨。
由於共工和祝融都不算是有形體的生物,因此也沒什麼好傢俱,頂多就是用非常耐高溫岩石製成的椅子、桌子跟床這三樣東西。
桌上有一個散開的棋盤,天籟看不太懂玩法,不過祝融與共工卻好像挺明白的,兩個人不曉得有了什麼樣的共識或是默契,二話不說地直接佔據桌子旁的兩張椅子,開始一聲不吭地玩了起來。
至於床,自然是留給傷得最重的人用,而且那麼大一張,既然已經躺了一個,再多加一個冷暮也不是問題。
至於天籟,她其實也可以爬上去睡,但是一想到睡在兩個男人身邊,就算是傷兵,她也覺得臉紅心跳
幸好,天籟有帶睡袋跟行軍床過來,在不遠的位置上佈置好之後,想了一下,決定到外頭去弄些食物回來。
在她的能力之下,她大概是所有人裡最不怕遇到危險的人,就算是可以瞬間移動的藍龍,也沒辦法跨越三公里長的界線而不被她發現。
冷暮在她離開之後,從床上起身,皺眉看著身邊的朔華。
剛剛一直是冷暮背著朔華過來,因此天籟並沒有發現朔華的異狀。
朔華的身體不斷在抽搐,而且忽冷忽熱,心跳聲非常的大,但卻一點都不規律,臉上的血跡即使已經擦掉,過了一陣子,還是會緩緩從鼻間和嘴裡面溢出,量不多,但足以讓人察覺出危險。
依照朔華目前的能力,本來就不可能使出那麼強大的威力,不但迅速凝結壓縮水氣,後來甚至將共工和祝融兩人合起來的能量吸收,分散到四處之後炸開。
能做到這些,都是因為多了耳朵上那個像裝飾品的增幅器。
「我該怎麼做?」
頭一次,冷暮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以前,他曾經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他願意出手,最後終將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人的生死他現在才發現,他無法掌控人的生死。
過往沒有他在乎的人,因此誰死誰活他不在意,對於生死這兩種必經的過程,他可以做到滿不在乎,就算是對自己也一樣,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現在,冷暮在乎同伴的生命,竟然開始有一種「如果可以讓對方好好活著,自己怎麼也無所謂」的想法。
「小子,你不救他嗎?」
祝融停下手邊動作,他將冷暮眼中幾乎不可察覺的思緒看進眼中,雖然他個性暴躁,但並不代表他不細心。
從一開始,他就發現這小子在隱瞞另一個同伴什麼,現在一看,看來是那個像加加的少年身體有了什麼問題。
「我救不了。」
生體癒合劑在短時間內不能施打第二次,而且那是在身體器官受傷時使用,現在朔華身體的真正問題,除了身體上的內傷之外,還有精神過度亢奮,過度的使用能力,讓他的腦波始終停留在高波階段,造成腦壓過高,才會不斷溢血。
「那我們兩個大概也救不了,他的能力是什麼?我猜他是為了阻止我跟共工的能量爆發,所以超支自己能量吧? 」如果可以暫時讓他停止身體機能,讓他的
什麼大腦還是小腦,反正就是你們人類說的可以思考的器官,讓它們完全停止,處於睡眠狀態,也許可以解決一點問題。「
祝融並不是隨便說說。
雖然他不像人類有身體內臟等等東西,但是和加加在一起久了,多少有點了解,尤其善良的加加,平常就以救濟眾生為己任,三不五時就愛照顧弱小,讓在旁邊看著的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完全停止?
說到這個,冷暮想到一個也許有用的辦法,而且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幫手。
“你過來一下。「
從沒開口要求過人的冷暮,完全沒發現在這時候自己使用的還是命令句,那讓被命令的共工臉上的表情頗為怪異。
真是太妙了,她活了一大把年紀,連祝融都不曾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這小子竟然說得如此自然,一點都不會覺得哪裡不順。
算了,反正她也不介意這個,都活了不曉得多久的歲月了,偶爾不同的生活方式,也挺有趣的。
「小子,想要幫忙,記得說一聲請。」
共工不生氣的時候,是很溫柔的一個人,她的本質就是水,變化莫測是她的一部分,不管是在形體上,還是在個性上。
冷暮毫不猶豫地說:「請幫我凍結我的同伴,但保留他的生命。」
他對於什麼禮貌不禮貌並不是很重視,他沒說只是因為他習慣,並非他喜歡高高在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提醒了,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這個冷淡的傢伙會瞪她,沒想到這麼乖或者該說,比她想像中的更滿不在乎。
共工移動到朔華的上方,看著朔華的臉龐,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
「漂亮的小子,你跟那個女娃都很漂亮,不會是特意挑選的吧?」
一手放在朔華的額心,一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地不能碰觸太多,然後她感覺到屬於人體的溫暖,還有她所沒有的心跳。
很悅耳的聲音,不是嗎?
以前她的愛人雖然不能緊緊擁抱著她,可是只要輕輕地接觸,還是可以感覺到胸口的震動,那「撲通撲通」的聲音,曾經一度令她以為,若是失去了這樣的聲音,她會不懂怎麼活下去。
輕輕貼著肌膚的手,緩緩地往下沉,冷暮和祝融看見朔華從額心到胸口的部分肌膚開始發青,接著呼吸跟心跳同時停止,薄薄的冰霜從兩個位置開始向外擴散,接著非常快速地,遍布身體的每一處。
藍色的水光在四周蕩漾,當共工再度起身,床上的朔華已經被完全冰封,像是朔華之前製造的乳白色玄冰一樣,將他封印在裡頭,等待冷暮找到可以救他的辦法。
「好了,接下來就看你有什麼辦法救他了,否則我可不會一直在這裡等著幫你們解除冰封。」
冷暮點點頭,稍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整個右腳不但之前的傷口再度裂開,裡裡外外更是充滿灼傷,再不趕快醫治,就等著壞死。
這次,他還是拿出生體癒合劑打在自己的膝蓋上,因為之前只有註射三分之一劑的關係,連續施打對他造成傷害,還在可接受的範圍中。
「幫我照顧他,我去找人。」冷暮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那棵樹帶過來。
天籟並不曉得,冷暮放她跟朔華兩個在這島上,就這樣先走掉了。
在上這個島之前,天籟就發現島上同樣有人在打架,可能是覺得在島上打比在那些立足點上打安全一些,因此幾個人影根本就是毫無顧忌地在島上每一處角落飛掠。
不過,當他們跟共工、祝融的談話結束,來到這個小島後,一群人就剩下兩個,停留在原地一直不動。
天籟懶得理會那兩個人在做什麼,現在她快累死了,洞穴裡還有傷員要照顧,她的目標是這個小島上的果樹,她的新能力讓她知道,這種果樹不但可以食用,而且一般生物吃了對身體好,還可以養顏。
畢竟是女孩子,對這一類的東西最沒有抗拒。
開心地進入島中央,果然,一排的果樹蓬勃生長,帶點棕色的葉子十分茂盛,葉子裡藏了為數眾多的橘紅色果實。
伸手很快地摘下果實,一顆顆放到空間裡,她覺得空間真是一種好東西,比冰箱倉庫還要好用。
把果實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香香脆脆的,果然就跟她聽到的聲音所說的一樣好吃,通常越熱的地方所產的果實甜度越高,所以手中的果實不但咬下去汁液都滲到指尖上,甜度比她最愛的新疆哈密瓜都還要甜,超好吃的。
當她吃完一個,準備再多摘幾個回去給大家,心想朔華一定也會喜歡這種水果,她記得朔華似乎也很喜歡果實類,平常吃飯都一定會找水果吃,而且一路上經過森林,都會用能力摘下各式各樣的果類品嚐。
心裡想得正高興,頭頂上方有個聲音,非常不識趣地大聲打擾。
「小妞!小妞!幫個忙可不可以?」
天籟嘟嘴,把手中的果實放到空間,她早就知道那不動的兩人是被困在小島的一個小山崖上,但是因為不曉得這兩個人的個性是好是壞,所以假裝沒這回事,反正暫時死不了,等到他們要出發的時候,再來考慮要不要幫他們一把就好。
但那兩個傢伙的其中一個,卻很不識趣地開了口。
她和冷暮、朔華最大的不同點就在於,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好女孩,對於別人的求助,很難裝沒看到不管。
「早知道就晚一點再出來,都是這張嘴,愛吃!」天籟抬頭,很努力不要翻白眼,「幹啥?」
「太好了,小妞你能上來幫我們解捆嗎?我們被人給綁在這裡了,再不趕快來個人幫我們,恐怕會餓死在這裡。」 「
騙人,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是什麼時候被綁的嗎?」天籟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這樣啊?可是我爬不上去耶!」
本來還想放他走的,但這人嘴裡講話不實在,大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會的,很容易,你從這邊繞過去,就可以看到一個斜坡,從那邊爬上來就好。」
「當我白痴嗎?」
天籟怒了,他說的那個斜坡,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可危險了,體力不夠好的話,一定會滾下來摔死。
果然不是好東西
「你別聽他的,這傢伙為了得到增幅器,什麼手段都做得出來!那段斜坡對女孩子來說太危險,除非你的能力有辦法。」另一個聲音比較遠
,天籟知道,那是因為他在小山崖的另一邊。
真是個好心的先生,只是來的不是時候,雖然這世界上多一個善人就是多一個幫助,不過那就代表她現在不能改變計畫假裝沒聽到,而必須進行她的乖寶寶行動。
丟一個壞人在這裡,不會有什麼良心不安,但是丟一個好人在這裡,她會一輩子都忘不了。
「司塔克!閉嘴!」
「你能矇著良心,不代表我也會。」
「你!」
天籟嘆了一口氣。
「等等我好嗎?我去請我的同伴來幫忙。」
她可以藉著自己的能力,清楚瞧見上面兩人的模樣,被五花大綁在小山崖邊的是那個騙人的傢伙,長得還算端正,只是一臉忿忿的表情,看來他非常的不滿被同伴出賣意圖。
另一個則是被綁在另一頭,看起來待遇好了點,只被綁住手腳部分,固定在一個凸起的橘紅尖錐上,模樣頗像是那種電視中的傭兵,瘦,可是強壯,古銅色的臉龐,微微鷹勾的鼻樑兩旁,一雙眼睛非常乾淨有神。
當她在看著這些畫面時,腳步一邊往洞穴前進,依稀間可以瞧見他們的嘴型。
那個壞傢伙正說著「她離開後一定會不管我們,都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自作聰明」之類的話。
如果等等冷暮願意幫忙的話,天籟會請他救一個就好,另一個管他死活。
「這是怎麼回事?」
一回來就瞧見一個同伴失踪,另一個同伴被冰在冰塊裡,另外兩個傢伙在下棋,不過看那下棋的力道一副又快要打起來的模樣。
看來她太專心採果實,忘了偵察一下四周發生的事,該檢討。
「我燒光了一個。」
「我冷凍了一個。」
兩個傢伙八方不動地坐在原地說謊,默契好得不得了。
聽見答案,天籟非常想丟東西過去,但是想到不管丟什麼都只會被燒壞、凍損,還是算了,她的每一樣電子器材都寶貝得很。
因此,她做了一件會讓所有下棋的人發火的事。
走上前,一雙手拍在棋盤上,然後小臉對著兩人笑了。
「我胡了!」
用力、迅速、準確、確實地將棋盤上的棋局洗碗一樣連續轉了十幾來圈,不但讓整個棋局面目全非,還讓棋子掉落滿地。
「啊!你做了什麼!」
「女娃,你不知道這是一種不可原諒的行為嗎!」 「
不知道,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你的另一個同伴要我冰封他,然後自己動人去找人來救。」
共工非常不甘心地把棋子收回,她覺得她就快要贏了,這女娃到底是哪個星球的人類,凶悍成這樣。
「謝謝!一開始就這樣回答不是很好嗎?」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你們人類不是最喜歡這東西了嗎?」
祝融臉上的表情全皺在一起,他很努力在思索剛剛下到哪,他幾乎敢打賭,再幾步他就可以逆轉一切。
「不是在這種時候發揮。」
她沒想到冷暮竟然會這樣離開,走到朔華身邊,雖然冰塊凍結了一切,但是她還是可以瞧見在冰凍前,從朔華口鼻溢出的鮮血。
她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在那種虛弱的狀況下,強自第二次過度使用能力,怎麼可能會平安無事?
這笨蛋平常雖然喜歡跟樹海拌嘴,可是在自己真正痛苦的時候,卻是個一聲不吭的人,凡事都忍在心裡不說。
朔華一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糟,才會在一確定共工跟祝融不會再打起來之後,立刻閉上雙眼休息,希望可以藉此能恢復多少就恢復多少。
至於冷暮,也是同一種人,他此刻腳絕對仍痛得要死,但是什麼都不說的回頭,想盡快地把樹海帶到這裡,讓他的能力救朔華一命。
但冷暮有沒有想過,從拼圖那一個關卡到這裡,如果沒有人過關,那一塊拼圖不會下來,沒有人下來,他跟本就上不去,因此就算回到了一開始的立足點又如何?
是因為太心急,所以忘了這些?
還是他有辦法上去?
更也許是無法坐視同伴走向死亡,所以寧可確保每一個機會,回到原地等待,等待可以救援的人順利的到這裡。
那天籟現在可以做些什麼呢?
「祝融,幫我一個忙好嗎?」跟共工柔美的模樣比較起來,天籟這傢伙威嚇力看起來還比較夠。
「先是共工,再來是我,真不曉得你們阻止我們兩個打鬥,是不是為了這時候的奴役,說吧!要我幫什麼忙?」天籟想起剛剛他們兩個的回答
。
「幫我救下一個人,嚇壞另一個,如何?」
祝融張大了嘴半天,才說:「嘿嘿!女娃,你還是有幽默感的是吧!」
「但我用在正確的時候。 「
天籟微笑,發現這傢伙除了衝動一點,不顧他人死活一點,在其他方面,也許是一個不賴的傢伙。
第八章艱難的拼圖
「這是怎麼回事?」
舞會那天,公爵光是要幫忙調查國王陛下書房被竊的事,就已經夠忙碌了,沒想到現在
眼前的畫面,不僅僅是簡單的入侵和破壞而已,公爵看到的,是自己的宅邸遍地屍骸的景象。
他是戰場上的老將,見過許多生死的畫面,但如此殘酷地把人體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儘管他不是個什麼心腸仁慈的主,但是總是跟軍官相處在一起的他,始終都是把這些人當自己的孩子一樣來教訓,現在他不過是出去一會兒而已,竟然所有人都死了!
公爵表面上雖然沉穩如昔,但是胸口的那一股氣,卻越積越深。
「公爵您出去不久後有個少年擅自闖入府邸,不問原因就開始大開殺戒!似乎在找尋什麼但是後來,他沒找到什麼,就迅速離開府邸
「那時候,整個府邸裡就只剩下受到嚴重驚嚇的管家,和重傷的我,因此沒能追上去得知他的行蹤。「
虛弱的聲音,輕輕地將整個過程簡單的敘述一次,蒼白的臉龐,一臉未能盡到責任而自責的模樣,叫人不忍多加責備。
妲塔的小手,輕輕壓著腰肋處的傷口,雖然已經經過包紮,但是還是有血液不斷滲出。
她太大意了,以為自己可以在那最後一擊中得手,沒想到那個小子竟然還有後路,讓她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到身體被許多不知名的東西穿刺而過。
現在可以站在這裡,妲塔認為完全是自己好運,被穿刺的地方,都不是重要部位,再加上蜘蛛型態時,可以攻擊到的面積減小不少,讓她躲過了這次的危機。
繼上次遭遇朔華與冷暮後,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苦吞敗績了,讓她逃的像個窩囊廢一樣!
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中,努力咬牙,才沒讓臉上此刻裝出來的表情毀了。
“你有看清楚是誰嗎?」
「一個少年,一個金色頭髮的少年,濃眉大眼,比我高半個頭左右,穿的衣服十分特別,裡面是相當貼身的黑色衣物,外面罩著一件紅色外套,外套的樣式很短,但看起來卻頗為沉重,裡面像是裝了什麼。」
「是嗎?」公爵看著部下開始清理府邸的一切,想著她之前所說的話。
那個少年會在找什麼?
是他國的間諜,想要從他的府邸之中找尋軍方秘密檔?
想到這裡,公爵快步的上樓,打開他平時和重要部下開會的會議室,從暗格里取出一迭檔來。
東西都還在,不是為了這個?還是因為找不到?
「公爵大人,還有什麼是我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妲塔將公爵的舉動全部收在眼裡,她當然明白,精明的公爵下次在收藏重要文件時,絕對不可能繼續放在同樣的地方,但凡是動物都是有慣性的,而人,也是動物的一種,看著公爵現在的動作,以後若是有需要,她會因此來猜測下一個放機密檔的位置。
「暫時不用。」
對她,公爵還不是很放心,因此府邸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決定交由他的親兵來處理。
「對了,你的部下成功進入軍隊了嗎?」
都這麼多天的時間了,軍部人事方面應該也有了答案。
「當然,公爵交付的事情,妲塔一定會辦好,目前我的手下裡有三百個人進入軍隊之中,其中有三人因為體格能力強大,順利地晉升為小隊長。」她可是
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卡蠟斯庌這傢伙給安排進去,卡蠟斯廬那一身醜陋的紋身,凡是看過通緝令的人,沒有一個會忘記,要不是她這些天多花了點時間在床上安撫卡蠟斯庌,那傢伙還不肯放棄那一身難看的刺青。
「是嗎?我非常期待你們建功的那一天。」說到這個,公爵想起自己已經進入洞穴的兒子,握著重要捲軸的手微微收緊。
「孩子,父親希望你可以平安回來,別讓我在晚年,才來後悔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 「
公爵?」
「你先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什麼事,跟我的親衛說一聲就好。」
「是的。」
妲塔關上房門後退下,但她並沒有遵從公爵的話離開府邸,而是轉身朝府邸一個隱密的角落走去。
還差一點點呢!
還差一點點,背上的翅膀就可以完整,被她藏著的男人,應該還活著吧?
昨天匆匆忙忙地將他給從地窖抓出去,確定煉血走了之後才又抓回來,讓她晚了一點時間完成該做的事。
依照計畫進行,希望那個男人還活著,只要活到能讓她多吸這麼最後一份的血就可以了。
哼!雖然我是大意讓你有機會傷害了我,但是你這次的救援行動,還是失敗了,小子!
下次等著你的,會是你同伴冷冰冰的屍體或是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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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
不對,在向左之前應該先向右,可是先向右的話,那之前那一步的預想不就是錯的了?
一根樹枝,在帶著沙土的岩石地上不斷的畫呀畫著,這一根樹枝的旁邊是一把劍,劍尖在幹著同樣的事,在劍尖的旁邊是刀尖,然後有手指,有縫衣針。
真搞不懂,自己在這裡想這些向左還是向右的問題做什麼?
他是一棵樹!
他是個樹人!
不管是樹還是樹人,該做的事就是白天進行光和作用,晚上進行呼吸作用就好了,為什麼要蹲在這裡跟一群人算東算西?
樹海很想發飆地折斷樹枝,不過想起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還是算了。
「老子不乾了!」
札克丟下手中的刀子,一屁股往地上坐下。
看他滿頭大汗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做出了什麼大事,其實不過是蹲在地上想怎麼在最少步驟下,將拼圖完成而已。
「你以為大家就想乾嗎?我敢打賭,朔華那傢伙在這一關,肯定根本就沒花到多少時間,說不定還因為解得太快,所以沒機會把解答寫給我們。」
樹海嘟咕噥著,心裡已經在想,等他過了這一關之後,那速度若是讓朔華知道了,不曉得又要怎麼嘲笑他是個木頭腦袋了。
比他們兩個更早受不了的是藍龍,他明明就帶著婔攝連續快速闖過兩關,還以為每一關都一樣容易時,現在竟然跑出這個東西來,讓他們兩個在這一群人到的時候,都還過不了,這不是很明顯在告訴所有人他們不夠聰明嗎?
氣死他了!
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的他,最後竟然是很幼稚的運用起自己的能力,一下子瞬間移動到這裡,一下子移動到那裡,要不然就是手一揮,那邊的牆上多一個小洞,手一縮,這邊的岩石落下一大塊來。
一開始,還有人會為他的能力在心裡讚歎佩服,到後來,每一個都恨不得拿劍往他腦袋捅下去,省得一個大男人比蒼蠅還惹人煩,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解好了!我想應該是這樣子才對!」洛得突然喊了出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裡去。
「你們看,我猜最快速的方法,應該只有四十六個步驟,就可以移動好一整塊的拼圖。」 「是嗎
?我也是四十六個步驟,對照一下正不正確?」婓攝也同時解完他的答案。
「不對!」
在兩人之間的緋紅迅速把兩人的答案看完,雖然同樣是四十六個步驟,但是答案卻是不一樣的,牆上有提示,答案是唯一才對,換句話說,絕對有更省略的步驟。
算得比洛得還要久的婓攝,太陽穴一抽一抽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快發火,就算沒有他的讀心能力,也可以感覺到那種「閒人勿近」的氣氛。
「那我們算出來的也許是正確的喔!」
遙跟凌兩人指指身前畫好的順序,眾人一看,四十二次移動,而且整個過程都畫得非常整齊。
“應該就是這一個了。”
“我也這麼覺得,大家開始移動拼圖吧!”
“但要是錯了怎麼辦,說不定還有更簡略的辦法?”
「管他有沒有更簡略的辦法,我等不下去了。」藍龍先衝到拼圖的中央,然後馬上開始移動拼圖塊,眾人想阻止都來不及。
大家看了彼此一眼,反正錯了都是死路一條,想想之前的關卡,要不是凌跟遙的能力正好派上用場,再來是懂得跟灌木叢說話的樹海解決其中奧妙的話,這裡有四個人八成就要死在前面了。
這些巧妙機關,沒有相應的能力,一旦發動想躲也躲不過,不如快一點完成,讓自己早一點知道答案也好。
人數眾多的關係,拼圖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接著所有人都聽到喀的一聲,然後兩個女孩子先叫了出聲,幾個男人也忍不住驚呼,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下掉!
「可惡!算錯了?」
婓攝趕緊把打算就這麼順移離開的藍龍給扯住,免得這個沒耐心的傢伙跑到拼圖外,等大家都到了目的地之後,他一個人還待在原地看著拼圖發呆。
「沒錯!注意看就是了,以這裡的機關模式,要是出了錯誤,早就死了,哪還有現在能感受急速下陷。」 「
哼!」
發現到自己又給人家看了一次笑話,藍龍很不滿的冷哼,不過他也是那種很看得開的人,過了一陣子,想到終於可以離開這該死的關卡時,臉上的怒氣又平息了不少。
真是個好了解的人啊!
樹海發現這樣的敵人,老實說,還真是討厭不起來,人類的個性就是這點有趣,變化多端,非常明顯的可以感覺出一個個之間的不同。
「餵!那等一下怎麼辦?」札克突然想到什麼,拉著他趕緊問。
「什麼怎麼辦?」
「你忘了嗎,剛剛那一個關卡,就是天籟當初畫給我們的集合點啊!如果在上面沒看到人的話,下面怎麼辦?」就算
扎克講得再小聲都沒用,拼圖板塊另一邊的婓攝,看著他,臉上微微的露出笑容。
媽的,看他這麼笑,就想衝上去給他一拳。
「還能怎麼樣,難道你奢望我這個木頭腦袋可以給你什麼好辦法?」該
來的還是要來,真的打起來的話也沒辦法,到時候人多勢眾,輸不到哪裡去就是了,他就不信那個婓攝會任由藍龍這樣打起來。
「呵呵,你不是真的是木頭腦袋呀!」
樹海的想法,自然而然又進了婓攝的腦子裡,不管等一下遇到誰,他的確是不可能任由藍龍那傢伙隨便打起來。
人數上差太多,姑且不論樹海的同伴會不會到齊,單單是那對可怕的姊妹,就不是好應付的對象。
「到了!」
如同之前朔華三人看到的一樣,他們也看到同樣的景象。
比手中照明器材還要耀眼的光芒射進眾人眼睛之中,所有人不禁微微瞇起雙眼,然後瞧見一片通紅,像岩漿一樣的橘紅色液體所構成的世界。
整個岩洞大的一望無際,垂落的錐狀晶體,遍布整塊區域。
唯一不同的一點,朔華他們下來的時候,除了這滿眼的橘紅之外,別無其他,現在樹海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下下方等待。
朔華和天籟呢?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走!」
冷暮一瞧見樹海,冷冷的命令著,雖然他也瞧見了四周的其他人,包括藍龍這兩個敵人,但是他懶得理會。
樹海沒問什麼,因為他知道跟冷暮問,不如快點跟著冷暮走。
「跟在我的腳步後,一起踏上點,晚了一步,死。」
冷暮的命令跟著出現,實在來的太突然。
除了樹海跟扎克這兩個很熟悉他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反應不過來。
不過看著樹海安定毫不猶豫的雙眼,本來一開始就是跟著他走的眾人,沒多想的跟了上去。
「等等!」樹海在冷暮要起步的時候,抓住他。
「你受傷了!」
樹海就覺得奇怪,這傢伙的速度平時快得驚人,現在居然可以輕易被他抓住,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小傷。」
事實上已經不算是小傷,剛剛回來的一路上,因為去和回來的路徑,消失的立足點跟出現的立足點完全不同,因此幾乎無法順利的直線衝回這個起點。
再加上腳上的傷,讓冷暮的跳躍力減低不少,因此只能選擇比較近的幾個立足點前進,導致多繞了非常長的一段路程才再回到這裡。
要不是因為他是冷暮,體力和方向感都好得驚人的話,恐怕早就迷失在這一個像是迷宮一樣的洞窟中,或者早就失足成為尖錐裡收藏的一部分。
而冷暮腳上的傷,因此而發炎,並裂的更加嚴重。
「既然是小傷,那就不差這一點時間。」
樹海迅速地將治癒能力在冷暮的體內繞上一圈,然後發現了冷暮已經開始接近壞死的右腳小腿
這是哪門子的小傷?
雖然樹海不懂得人類的痛覺該是怎麼難忍,可是他遇過的人類中,這樣的傷口連站都站不住,更別提還要跑了。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不要命的時候。」不曉得為什麼,樹海就是很想笑,那種笑不是嘲諷,而是一種感動和領悟。
朔華終究沒看錯人,不是嗎?
那一雙年輕的眼睛,也許看得比他這個六百歲的樹人還要透徹。
當冷暮認定了你是同伴時,就算他是個如何無情冷血的人,你都不用擔心他會背後捅你一刀,甚至還會得到他這樣不要命一樣的幫助。
這樣的一個同伴,比什麼嘴裡喊著兄弟,陪你喝酒玩女人的朋友都還要來得可貴。
因為這一路上下來,沒有多少次需要用到樹海能力的機會,因此他現在依然如同剛進洞時一樣,精力充沛,所以在他的加速運行之下,冷暮腳上的細胞不需要依*藥物,迅速地再生、迴圈、排除壞死的部分,轉眼間就恢復到幾乎完好如初的模樣。
「好了!出發吧!」
冷暮看著自己的腳,再看看樹海,很難得的,笑了一下。
冷暮的長相本來就不輸給朔華,而且充滿銳利陰冷的五官一旦柔和下來,更讓人有一種轉不開眼睛的感覺,害一旁被婓攝抓著不讓他打架的藍龍,都忍不住嘟咕噥,怎麼最近遇到的美人都是男的,這個身材跟個性看起來還很恐怖。
「把該捆的人都捆好。」
還是非常簡化的句子,不過樹海可以理解冷暮的意思。
笑著伸出雙手,細嫩的樹枝從手臂上抽拔,一下子成長變得粗且紮實,將除了婓攝跟藍龍兩人之外的人馬,全部圈了起來。
「基本上,我可以自己走。」
扎克對於當一個被綁的人,並沒有很大的興趣,尤其他跟冷暮之間,除了他看起來比較老一點、速度上的確是差了一點之外,在運動能力上,他始終覺得自己不差。
被綁住的人裡,除了凌跟遙之外,每一個都是武術高手,都有同樣的感受,但因為不熟悉,所以沒說話。
冷暮沒有回答,不過大概是因為心情好的關係,很難得的,用行為做出了解釋。
他將一個不要的東西從空間裡取出,丟進橘紅色液體裡,接著,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這東西迅速燃燒,迅速沉入液體之中。
下一刻,一個表面被燃燒完全的物體,從原地浮出,永遠被束縛在橘紅色的晶體之中。
札克想到剛剛樹海所說的話,看來冷暮在這裡也吃過虧。
「好吧!雖然我很肯定自己是可以通過這些考驗,不過既然有人可以帶著走,偶爾省點力氣也是不錯的選擇。」說是這樣說,但是紮克已經被這些機關給弄得垂頭喪氣
,在這個稀奇古怪的地方,越走到後面,他就越覺得自己快變成沒有用的大叔了。
第九章惡作劇搭救
小懸崖上的兩個人,在瞧見祝融飛上來的時候,臉色同時白了一下。
他們不知道祝融是天籟找來的幫手,還以為又有新的敵人衝到島上,而他們卻被人給綁在這裡,只能認命地等待新的敵人把他們給殺了,取走鑰石。
「一臉壞蛋樣,一臉正直的模樣?」
結果上來的祝融,並沒有像他們所想的一樣,一上來就殺了他們,只是摸摸下巴,臉上的表情非常疑惑。
祝融分不出來天籟說要救的人是哪一個。
這可怪不了他,他現在的形體,其實是模擬這個世界的人類而成,所有的舉動跟表情,都是跟加加在一起的時候所學的,因此雖然他可以做出一般人類該有的所有表情跟動作,但是對於什麼雙眼看起來很正直,臉上表情一臉畏縮這一類的個性表達,他可不太會分辨。
所以,要救的到底是哪一個?
「你右手邊的那一個。」
慢慢趕過來的天籟,早就發現他的猶疑,嘆了一口氣後提醒,心裡想著反正等冷暮回來不曉得需要多久的時間,她乾脆繼續剛剛的事業,採果子,以及完全被朔華給帶壞的行為
之前,朔華在金鷹大門那一關卡時,還不顧危險地在離開之前,取了為數不少的灌木樹葉,說這麼奇特的植物,說不定有某些藥效在,他多拿一點,以後要是有用處的話不是很好?
反正朔華現在的空間,隨著能力的進步越來越大,不多塞點東西進去,好像會對不起自己。
常常被朔華這樣灌輸觀念,她也覺得好像很正確,況且現在她融合了三顆鑰石,在空間的大小上,她絕對是最大的,大到她即使開始亂塞東西進去,還是只佔了非常微小的一塊區域。
為什麼空間的成長會如此的快速?
這麼一個疑問浮上心頭。
她還記得在剛開始,大概一個房間大小的空間量,讓她為了要裝什麼東西進去,該放棄什麼東西不拿而煩惱很久,可是隨著能力的增長,她發現空間成長的速度,竟然是以等比級數的方式擴張
如今,她雖然沒試過可以塞下多少的東西,但是在空間裡蓋一個城市,已經不是問題。
每一種事物的發展,總是會有其道理存在,當她的能力越來越強時,這樣的感觸就越來越深刻,所以她心中有了疑問。
為什麼空間的成長會如此的快速?
「女娃,是這一個嗎?」
思考間,祝融跟那個看起來正直的男人已經來到她旁邊,那個男人看著充滿威脅感的祝融,和眼前美麗的女孩子,有一種完全搭不上關係的感覺。
「是這一個沒錯,你好,我叫天籟。」
「我是司塔克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在小山崖上,天籟的聲音減弱不少,聽起來很微弱,所以很難從聲音去猜測天籟的模樣,現在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眼前,司塔克竟然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會臉紅,尤其這個叫司塔克的男子,看起來就是那種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時,天籟真的有點驚訝,忍不住微笑。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漂亮,她唯一的缺憾只是重聽而已,到了這個世界居住時,常常有男孩子想追求她,而跟朔華他們開始冒險之後,她幾乎快忘記這種被男人稱讚美麗的感覺,所以心裡很高興。
「謝謝,我可以問一下,你們怎麼會被綁在上面嗎?」
「我跟樂市是臨時組成的搭檔,因為聽說不少能力者為了取得增幅器而進來,但是沒有人出來過,所以覺得多一個人等於多一個幫助,等增幅器到手時,再來挑戰彼此,看這東西該屬於誰。
」好不容易,我們到了這一個關卡,沒想到連續遇上兩組人馬,其中一組只有一個人,是很厲害的女孩子,但是因為速度太快,看不清楚模樣。
「剛開始,三方打鬥非常平均,後來也許是看出我們兩個能力比較弱小,因此其中一個人,乾脆就把我們綁起來丟在那裡,繼續往前追打。」 「其實那兩組人馬
,個性並不太壞,沒立刻殺了你們,好減少對手。」要是換成是冷暮或是朔華,冷暮大概全殺了比較快,而朔華則是看心情,通常可能會放過司塔克,殺了那個叫做樂市的人。
「是啊!但也許是因為我們太弱小,不足為懼而已。」說到這個,司塔克自嘲地笑了一笑,看得出他真的認為自己的能力不夠強大,可是更可以發現他並不因此而自卑。
「你們要是能力差,就不會有機會到這裡。」她不想問司塔克的能力是什麼,在眾多的能力者之中,這是一種保命的方式,若是洩漏了秘密,也許會害自己失去生命。
細心的司塔克,也發現她的刻意漠視,臉上漾起一個很溫柔的笑容。
「你不但漂亮,還是個很好的女孩。」
「謝謝,我也這麼覺得,正在努力讓自己更好。」
一直被忽略在一邊的祝融撐大眼睛,「你們是在談情說愛嗎? 」
「閉嘴!」天籟瞪他,再回頭看著司塔克。
「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在我跟我同伴還在島上的這段期間內,我不會放開你的同伴,也不會讓你放開你同伴。」
雖然祝融跟共工十分的強大,可是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她都不會讓目前沒有一點點保護自己能力的朔華有任何危險。
既然天籟已經確定,那個叫樂市的傢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天籟自然不可能在他們還在這島上的期間內,把他給放開。
「我懂,但是我不能放下他,他雖然不是什麼好傢伙,但也不是個太差的人,他只是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更強大一些,可以強大到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而已。”
司塔克跟樂市相處的時間不多,不過大概了解一些事情,知道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力太差,因此保護不了他想保護的人,所以為了讓自己更加的強大,就算是再卑鄙的事情,他都會去乾。
「嗯既然你的答案是這樣,那就別怪我必須暫時限制你的行動,不讓你去救人。」天籟眨眨眼,繼續深入果林之中摘取果實。
「你要怎麼限制我?」
天籟聳聳肩,想了一下。
「幫我摘果實如何?」
司塔克微微一愣之後,笑了出聲。
「這真是一個好的限制行動方式。」
「是嗎?很好吃!我不介意你一邊幫我摘一邊吃。」那語氣就像果園是她的一樣,說的那樣自然。
司塔克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曾經有過願望,他想要蓋一個農莊,最重要的是還有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理想的妻子,有著美麗的容貌,溫柔大方的個性,還可以有一點點的俏皮
這該說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竟然會在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有了心動的物件。
祝融站在果園外,他可不想進去把這一整個園子的果樹給燒光光,不過隔著一段距離,也可以看出剛剛他救出的那傢伙臉上的表情。
過去他看不見自己在看到加加時,會是個什麼模樣,不過大概就跟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差不多吧!
果然,他就說這兩個傢伙一定是在談情說愛,還死不肯承認
唉!戀愛啊戀愛
祝融又想起他可愛的加加了。
當冷暮和眾人到達小島上時,其實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因此緋紅等人都顯得非常的勞累。
早已經休息過的天籟,高興地離開洞穴迎接樹海,只是樹海看著不遠處的祝融時,說什麼他都不願意進到洞穴之中。
愛說笑,火是樹木的剋星!
要是他真的進了那個洞穴,就算祝融不燒他,稍微*近一點,他都可能變成焚燒的樹木,最後甚至變成一堆炭呢!
「好!」天籟正打算請祝融出去的時候,冷暮就這麼直接抓著樹海往裡面走。
「啊!我不要!不要進去啊!」
原本一個小娃兒模樣的身體在半空中揮舞,下一瞬間,雙腳變成了樹根,迅速地往地上抽拔,然後抓穩地面,試圖讓自己固定在原處。
但是樹海太小看了冷暮的速度,當他好不容易固定好自己時,抬頭發現他已經瞧見剛剛被共工解除冰封狀態的朔華。
旁邊的人都可以看到,一根斜斜的樹幹,樹根抓在外面的地方,頂端則深入洞穴之中。
「我告訴你!樹人也是會發火的!你知道嗎?」樹海快氣壞了。
「發火?樹也可以發火?發給我看看,快!」
很明顯的,祝融對語言這東西的掌控能力還不完全,一聽到樹海說的話,好奇的不得了,本來還離著一段距離,現在馬上就*近許多,樹海覺得他頭上的葉子正迅速失去水分。
他要昏倒了!他要昏倒了!
樹會昏倒嗎?
「我看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否則等一下他真的會發火給你看。」不過是被祝融給燒的就是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祝融,只好在所有人的瞪視之下,無奈地小心避過樹海的身體,到外面轉圈圈。
樹海覺得自己都快癱了,最可惡的是,冷暮這傢伙還是抓著他,冷冷的目光很明顯是要他快一點動作。
他能說什麼呢?
雙手探上朔華十分不穩定的身體,樹海馬上就發現,整個身體,尤其是腦部,被破壞得很嚴重,血管都出現破裂的現象,要是冷暮當時沒有當機立斷要共工冰封的話,晚一步恐怕他們就再也看不見那一雙蔚藍的眼睛了。
修補全身的血管跟腦部組織,要花不少力氣。
「這會花一點時間,你看著點藍龍那傢伙,別讓他趁機搗亂。」 「
不用了,那傢伙跟他同伴早就跑了。」天籟坐在床邊說,整個地區的動態,在她全心警戒的狀態下,沒人能逃過她的法眼。
「看來他還沒笨到沒有腦袋。」
就像樹海對火沒辦法一樣,藍龍恐怕在看到祝融跟共工的時候,也發現了自己的能力對這兩個傢伙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兩個傢伙的形體根本就不在乎切割,就算哪裡少了火源跟水分,在這個本來就是由之前共工和祝融所創造的世界裡,是很方便重新補回來的。
橘紅色的液體,現在天籟叫它“炙水”,同時擁有火源跟水分的兩種力量。
也許藍龍可以趁機殺了朔華,但絕對逃不了共工跟祝福的攻擊。
因此,與其等朔華醒來看到他們之後又打起來,不如現在先走一步,大家的意圖都是一樣的,管他之前的恩怨,現在先搶到增幅器再說。
藍龍既然不在,那需要防備的剩下一個。
參臣.素敬靜靜地看著正站在他面前的冷暮,面對那雙冷淡毫無感情的眼睛,在這種時刻,素敬很難裝出和心裡不同感覺的表情來。
這個傢伙,如同素敬一開始所想的一樣,是一個非常難以應付的物件,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經過素敬派人暗殺之後,變得更加緊張,冷暮身上的氣勢,更壓得人喘不過氣。
天籟不想看有人死在她面前,而且素敬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平常人,就像朔華說過的,當他們擁有鑰石的那一刻,不管自己承不承認,心裡都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告訴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那種不一樣,是站在頂端的,唯一的差別,是自己會不會是因為這種優勢而忘形的人。
天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她可以看著同伴殺死同樣擁有鑰石的人,那會是一種公平的競爭,但殺死一個沒有鑰石的人,讓她覺得像是用槍殺了手無寸鐵的人一樣。
可,她不會阻止冷暮,實際上,冷暮也不是她阻止得了的人。
「你想做什麼!」
衝到素敬前方的,是洛得跟緋紅,就算政治立場不同,洛得跟素敬畢竟是朋友,因此不能坐視自己的朋友遭受到危險而不挺身幫忙。
至於緋紅,則是要保護自己的主子。
「我勸你們不要插手,冷暮不是因為你們沒有關係,就放過你們的人。」天籟提醒。
「那又如何,就像你們為同伴的生命著急,參臣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看著你們殺他。」
洛得正直的雙眼,無畏地望著天籟,但是在瞧見看著自己的冷暮時,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需要任何的眼神跟動作,就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打顫的感覺。
「即使你們的朋友,曾經命令手下暗殺我的同伴?」
天籟並不欣賞他們利用朔華在努力和敵人對戰時,放箭傷人的行為。
「要不是我們懂得如何處理傷口跟解毒,我的同伴早就死在你朋友屬下的箭下,我們現在哪還有機會在這裡質問你朋友?」 「
為了國家的考慮,我必須這麼做。 「就算不光明,但是為了國家,素敬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我們什麼時候傷害到你的國家了?」
「現在!」
「現在?」
「這個陵墓的目的,是為了封印陵墓中的惡魔,因此任何可能將惡魔給釋放而出的人,我都必須盡快地阻止。」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素敬堅定地回答。
「這就叫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以放過一人。」
從洞穴裡走出來的朔華,依然臉色蒼白,不過已不再流血,雙眼也恢復澄澈的藍白兩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尤其是當那總是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進入幾個同伴的眼中時,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走到冷暮身邊,毫不客氣地就給了他肩膀一拳。
「你會讓我覺得欠了你什麼。」
從樹海的口中得知,這個人為自己做了些什麼,再這樣下去,冷暮都不像他一開始認識的冷暮了。
「不欠。」冷暮淡淡的說。
「我知道。」朔華微笑,剛剛的那一拳,變成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你可以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以放過一人,那我們也同樣可以這麼做,不是嗎?我們的目的是增幅器,依照你對事情的態度,那麼,為了避免接下來讓你有機會搶了我們要的東西,所以現在就殺了你最快。」
素敬苦笑。
「你說的沒錯,要殺就殺,可是我不會束手就擒。」素敬拔出身邊的長劍抵在胸前。
朔華看著映照著附近橘紅色景象的劍身,一開始的表情十分嚴肅,後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讓嚴陣以待的素敬一臉莫名其妙。
「拜託,你的腦袋用到哪裡去了,如果我真的要殺你,你早死不曉得多少次了好不好!別說我了,冷暮比我更狠,要是他想殺了你的話,一開始你在下那塊拼圖時,他絕對不會讓你看到底下是怎麼個模樣,就會立刻解決你。」
他以為他可以活到現在是為什麼?
因為自己能力很強?還是因為有朋友會幫他?
不可能!
以朔華等人的能力,一瞬間殺了素敬跟他的朋友,不過是舉手之勞,花的時間連一次吐納都不用。
「咦?」
朔華這幾句話一講出來,連一邊的天籟都沒辦法阻止聲音從嘴裡冒出,她一直以為,朔華和冷暮巴不得馬上宰了這傢伙,尤其是剛受傷的時候,連樹海都不覺得,把素敬絞成七、八段是一件過分的事。
「有需要那麼驚訝嗎?」笑笑地看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朔華覺得他可能會從此愛上給人「驚喜」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
「你以為我會拿把斧頭把你砍成數十段?或是拿拔軟木塞的拔塞器插進你眼睛把眼珠子絞出來?還是拿剪刀把你的手腳筋剪斷讓你在地上爬,流得滿地都是血?」
所有的動作講得十分的順口,連一旁鎮定的洛得跟緋紅,都忍不住臉色發白地看著他,想不透這麼一個俊美的少年,怎麼會想出這麼慘無人道的酷刑。
不過朔華這麼一說,天籟反而笑了出來,讓幾個人驚懼的眼光,在望向她時更顯得驚懼。
天籟自然發現了他們的眼神把自己當成妖怪、殺人魔鬼的眼神
「那可以回歸正題了嗎?我還在好奇,為什麼不殺他?」
「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我無法否認關於這個陵墓的事情,這個傢伙絕對知道的比我們多一些。既然他跑不掉,何不把他知道的東西全部挖出來,省得我多用腦袋,連續兩次腦力使用過度,我覺得我非常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會把我知道的事告訴你。」素敬看著他的雙眼回答,眼中的堅定,讓人相信他說到做到。
在對這個國家、對他的長官這方面上,素敬的確是個不得不讓人稱讚的好國民、好下屬,從這裡可以證明,不管什麼樣的人,都有他的可取之處。
「我並不期待你會告訴我。」
朔華看看四周,發現多出來的幾個人,看來需要處理的事情還真不少,不曉得天籟和樹海對於他們所帶回來的人有什麼打算,但是他對繼續增加隊員,沒有太大的興趣。
「但是,你總是要過這些關卡,想辦法走到最後,不是嗎?」到時候答案不用他說,自然而然他就會去做,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看他怎麼處理而已。何必辛苦從一個人的口中去騙取答案?
「你!」
素敬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跟他打交道的少年,是一個多麼狡猾的人物,如果單單狡猾也就算了,他還該死的有耐心和惹人火大。
「對了,反正都已經進來了,告訴我為什麼選這一個時間進來,總不為過是吧?」
素敬只是冷冷的瞪他,不回答,倒是一邊的洛得想到這一路下來,幾乎都是*著凌與遙跟樹海他們才能走到這裡,於是先開口說了答案。
「因為如果不是在舞會當天進來的話,聽當時幫忙建造的工匠說,好像根本就進不了這個洞穴,似乎會到另一個永遠也回不來的地方。「至於真實的情況是如何,沒有人
真正清楚,當時建造這陵墓的人,十分地尊敬天人,因為天人救了他們的生命、他們的家園,因此,在建造完成之後,每個工匠都依照天人的吩咐,不敢透露任何一點機密。
「我們知道的那些消息,都是當初的國王和勇者透過一些恩情,從工匠口中得到的,所以消息並不多。」 「是嗎?
謝謝!麻煩請你朋友跟你多多學習,既然到了這裡,就該識時務一點。」
「你!」
「我說的是實話,你自己好好想想,一路走下來,你以為這些陷阱是你們能過的嗎?這個陵墓不是為你們準備的,根本就是為我們而設,而且是一個陷阱,設這陷阱的人不是什麼天人,而是跟我們一樣,你也許會稱之為惡魔的人。” “
閉嘴!我不許你污衊這一切!”
“呵!我要的東西可多的了,你是一個愛國愛家的人,你的宰相大人又何嘗不是?所以如果你以為他已經告訴了你全部,那就錯了,看過這一本書嗎?我從國王那裡拿到的。」
素敬深深的吸氣,想要平靜此刻心中澎湃的怒火。
「上面有著不少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寫得很清楚,雖然帶了一點主觀的觀念,但是在需要交代的地方,倒是很明白,看看最後的部分。」
朔華將書本往他面前一丟,最後的那一頁,正好就在三個人眼前。
因上述所言,吾希望後代子孫可以遵照天人之指示,每隔四百至五百年的時間,將這一個世界混亂其秩序的能人將會再現,切記使用最隱密的方式,散佈陵墓的故事,將能人引至陵墓與惡魔一同封印消滅。
確定他們都看完書上的內容後,朔華露出招牌的惡魔式笑容。
「看到最後一句話了嗎?將能人引至陵墓與惡魔一同封印消滅,這一個陵墓,只是一個陷阱,一個為了殺人用的陷阱,你們的父親和宰相大人,在明明知道這是陷阱的情況之下,送你們進來。」
「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為了殺我,而特地將我送進來!如果他知道這是一個有去無回的陷阱,在我的請願下,他必然會拒絕,不可能答應!」
洛得忍不住站出來為自己的父親直言,他不相信一向信任他、關愛他的父親,會對他做出這種事來。
因為反駁的人是洛得,因此朔華顯得有點無趣,他對刺激這個人沒興趣,這傢伙的個性比素敬好多了,他對欺負自己不討厭的人不感興趣。
「也許吧!也許還有什麼原因,是這本書上沒說到的,我相信你的父親深愛著你這個兒子。」他看過公爵看自己兒子時的雙眼,裡面的慈愛的確不是騙人。
「啊謝謝!」
沒料到他會同意,洛得愣了一下之後,耿直的道謝,完全忘記朔華剛剛一開始的話,其實連同自己的父親一起牽連進去。
「哪裡」
不過放過了公爵的兒子,並不代表朔華同樣會輕易地放過素敬一馬,用眼角掃過素敬,將心裡的意思清楚表達在外。
公爵愛他的兒子,不代表宰相同樣愛你這個屬下啊!
想瞞著你某些事情,畢竟是事實,是你永遠反駁不了的事實。
瞧見素敬因為他的視線而握緊的拳頭,朔華冷冷一笑,緩步走回洞穴之中。
樹海因為祝融在外頭,因此躲在裡面不出來,不過剛剛的談話,他全部都聽了進去。
「既然要利用他,何必跟他說得這麼清楚,那隻會氣壞他,讓他想盡辦法惡意搗亂而已。」
朔華從鼻間哼出一口氣。
「我就是想氣死他如何?你以為當初他的屬下在我身上射這麼一箭,我會那麼容易放過他嗎?」
真抱歉,朔華從來就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如果有人期待他會是英雄式的人物,那恐怕要失望了。
當朔華走進洞窟之中,素敬瞇起雙眼,咬牙恨恨地望著他的背影,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素敬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後悔,那是他的本分,而他剛剛所說的一切,也許動搖不了他對宰相大人的信任,可是自己清楚那將會是一個種子,一個如果再有其他的意外,將會開始發芽茁壯的種子
素敬心想,要是他這輩子都不曾遇到這個少年的話,該有多好。
第十章水火同源
休息了大半天后,除了那個依然被留在小山崖上的樂市外,所有人集聚在洞窟中,討論接下來該怎麼做。
朔華懶懶地獨佔整張床,他是所有人裡最難恢復最佳狀況的一個,精神這東西,可不是睡個覺就能補回來的,身體好了,可是還是有一種倦怠感,三不五時就會頭昏,非常明顯地用腦過度副作用。
「現在呢?先來決定這麼多人該怎麼處理?」
在這種地方,越大的團體,並不代表越容易過關,尤其到了這裡,設計關卡的人,很明顯就是要他們打起來,人越多,打架越激烈,死傷跟著越慘重。
偏偏這些人,除了天籟剛救下的司塔克之外,都很難丟下,尤其是兩隻明明是宿敵,卻老是有同樣默契的跟屁蟲!
天曉得這兩個傢伙心裡在想些什麼?
自從朔華醒來之後,可以說是走到哪裡,水火二人組就跟到哪裡,當初勸他們不要繼續打下去的是天籟不是嗎?如果覺得感激,也該跟在天籟身邊才對,為什麼會是他?
「我和凌跟你們走,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危,也不用擔心我們想拿增幅器,那並不是我們的打算,我們只是想找到拉拉而已,如果她有困難,我們希望能在緊急的時候拉她一把。”
遙和凌牽著手,臉上總是帶著微笑說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乾淨且簡單,讓人無法不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傳說中的美杜莎,其實只是單純知足的小女孩啊!
最好玩的是,這兩個美杜莎把雅典娜當成朋友,為了救雅典娜而不惜犧牲犯險,這個差異跟地球上的那一對,還真是天差地遠。
朔華看著兩人,在心裡嘆息。
他在某些時候,是一個相當冷血的人,但非常不幸的,所謂的“某些時候”,並不包含這一刻,尤其柔弱的女孩子,還很堅強的說她們可以照顧自己,不用擔心她們的安危。
「我要是不答應的話,大概會被人當成只會欺凌少女的無良惡鬼是不是?」 「基本上
,你本來就是個只會欺凌少女的無良惡鬼。」
天籟手指迅速地在電腦裡將最近腦中得到的訊息輸入,由於這個洞窟裡發生過不少故事,死過不少人,因此這空間裡的聲音,斷斷續續訴說的故事,非常的多,也非常的零散,也許有些有用的東西,她必須把這些都記錄下來,以免忘記,她可沒有朔華聽而不忘的腦子。
「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你把我拉進這個團體開始,到目前要我把所有資料打進電腦裡的舉動,並沒有什麼改善。」
天籟瞪了他一眼,她可不是自願記錄這些的,要是這裡有法庭,她一定要告朔華虐待勞工。
朔華抬了抬眉尾。
「天籟,你真的被樹海帶壞了。」
「你以為始作俑者是誰?」
「我嗎?好吧!等哪一天這裡有律師的時候,我們再上法庭研究一下這個問題,兩個女孩跟我們走,那司塔克呢?」
既然是天籟帶回來的人,朔華沒有強硬到全權由自己處理。
「司塔克會留下來,在我們走了之後,幫他同伴解開束縛,他不跟我們走。」這是在之前就已經決定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不一起走?你們不是情侶嗎?既然小山崖上那傢伙不是好東西的話,何必等他?以我個人的經驗,人要懂得把握自己的愛情,千萬不要到失去了才後悔」
祝融此時非常多嘴,不過原本充滿疑問的表情,說到後來,想起加加,又一臉悲傷的樣子。
「是嗎?有這回事?在我昏睡的時候,我錯過了什麼?」 「
你沒錯過什麼,誰要是聽信這傢伙的胡言亂語的話,就不要阻止我半夜磨刀。」天籟利刃般的視線,從電腦螢幕移動到所有人臉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朔華當然不可能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很好,解決了兩組人馬,接下來」他的雙眼沒有看向素敬,而是看著一直非常異常沒有說話的樹海。
「我想你該做決定,樹海,不說話的話,他們跟素敬同等辦理。」
樹海看向緋紅,緋紅的雙眼也正看著他,老實說,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是他已經將緋紅當成朋友,雖然這跟他平常的心態有很大的不同。
他想讓緋紅加入他們,不過緋紅是跟著洛得,洛得則是維護素敬的。
「那暫時就同等辦理吧!」
樹海不認為,緋紅會因為朋友而放棄她的主子,所以樹海連問都不想問,這不過是令她為難,而且大家都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緋紅並沒有因為樹海的答案而難過傷心,相反的,她很高興,高興自己在這種時候,可以得到這麼一個了解她的朋友。
「你們也是情侶嗎?」祝融看看樹海,看看緋紅,再度語出驚人。
「閉嘴!」
最後的結尾,由天籟和樹海通力合作。
所有人的跟隨問題幾乎都解決完畢,剩下最後只差沒黏在朔華身上的兩個。
「已經準備要出發了,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老是跟著我的原因嗎?」
朔華盯著共工和祝融兩人,兩人站的位置隔得老遠,可是雙眼里共同的意圖非常清楚。
共工看了一下眾人。
「可以麻煩請他們先出去嗎?」
朔華點頭,沒有多問,冷暮他們也是非常配合地離開,他們的打算很簡單,反正出去也沒用,不管怎樣天籟都可以看到,如果有什麼危險,可以馬上進來救人。
但他們沒想到,在所有人離開,洞穴中只剩下共工、祝融跟朔華三人的時候,共工在洞口做出了一整片的冰壁堵住,而這一片冰壁不只堵住洞口而已,更將整個洞穴都冰封起來,只留下一點點的空間,讓三人可以談話。
「這不是普通的冰壁,這是我們的能力之一,元素構造,可以用來隔絕一些事物,和這一個洞穴一開始的幻境意思很類似,外面的人不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說了什麼。」
水火二人組跟天籟相處過,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自然不會在這一刻突然忘記。
「很秘密的一件事。」
會如此麻煩地特地造一個結界,這個秘密八成包含著自身的危險,或是他們族群的危險。
「是的,接下來我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跟我們共工和祝融的生命相關,因此我們無法等同一般事情看待。」
果然如同朔華所料,共工十分慎重地回答。
「說吧!」
「我們想要進入你的身體。」
祝融講話的方式比較直接,一開口就是目的。
「進入我的身體?我想第一個問題,你們應該有把握在進入我身體時,不會燒死我或是凍死我吧?」 「
當然,這就是我們的秘密之一,不管是我們共工,還是他們祝融,都有一個特性,當我們願意臣服一人時,可以下一個誓約,這個誓約能在宿主體內製造出一個像是元素構成的幻境,讓我們居住在此。 “不同的
是,雖然是個幻境,但我們可以溝通,在需要我們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我們出來幫忙,或是直接透過我們,操縱水跟火的能量。」
「這樣聽起來似乎都是我得利,你們不可能臣服於我,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要選擇這一條路,總有個原因不是嗎?「
從剛剛的話聽來,朔華聽不出這件事對共工跟祝融有什麼利害關係,也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這樣,我們可以成為有血有肉的生物,可以和天地萬物一樣懂得歲月枯榮,當我們交換了誓約,我們可以從你身上獲得血肉,你則是可以從我們身上獲得力量,這正是你需要,也是我們需要的不是嗎?
」雖然那天,我們兩個忙著打架,沒機會仔細看清楚你是怎麼解決我們之間的戰鬥,但是我們知道,你有操縱我們力量的能力,但這能量卻是有限的。「
朔華知道共工所指的問題,他的力量的確是一天比一天強大,但依然受限於這些力量是來自於外界借給他的,他只是利用他的意念,將這些力量聚集、操縱,並非他所擁有。
因此,當朔華用腦過度時,就沒有辦法聚集任何一點力量來幫忙,到時候只能自生自滅。
“一旦我們進到你的身體中,你獲得我們的能力,要怎麼運用都可以,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但我依然不明白為什麼,你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水火二人組所擁有的永恆、力量,是所有人都希望擁有的東西,如今他們卻要把力量給朔華,把永恆放棄,換來有止境且脆弱的**。「我們現在的
樣子,是你們所希望擁有的吧?「
祝融笑了一下,想起加加很喜歡跟他說的,一些有關於大祭司他們的願望,還有一些人類故事裡,君王年老時的奢求。
「可是我們從開始有意識之後就是這樣,擁有強大的力量,擁有永恆的生命。」
「一直到有開門者,到我們的母星問我們,願不願意接受鑰石。」
「我們接受了,得到一樣的東西。」 「
那就是懂得思考,懂得情感,那是過去我們所沒有的,當母親給我們意識之後,很多事情都只是*著本能去做,很少經過思考,也許如果沒有鑰石,終究有一天,我們還是會進化成懂得思考、懂得感情的生靈,但鑰石卻讓我們快速地往前踏出一步。「
兩個人接續著回答,每說出一句一字,就發現共工和祝融之間,每一個個體的出現和成長,都驚人的相似。
這令他們想起天籟所說的故事,共工與祝融,本來就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兄弟。
也就是說,他們真的不是宿敵,而是該彼此照顧的手足了?
“你知道一旦懂得思考,懂得情感之後,容易發生什麼事嗎?會怕寂寞,會想要跟人在一起,希望可以愛人,也可以有人愛自己。」朔華回答著,他想,關於寂寞,當初他和母親已經嚐過太多,想不懂都難。
“是的,會害怕寂寞,尤其看著最親愛的人死時,那種寂寞”
「如果你們擁有形體,我會幫你們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就像是用刀刻在骨頭,烙印在心口一樣,永遠抹滅不了。「
祝融跟共工同時望著朔華,因為想起當年的失去,而顯得茫然的雙眼,突然有了光芒。
「我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為我們沒有那樣的感覺但是這就是我們想得到的東西之一,感覺,可以擁抱的感覺,可以痛的感覺,一旦有了**,我們就和加加一樣,有生老病死。「
一開始他們的念頭,只是想著如果進入了朔華的身體裡,有了肉身之後,有一天他們就會衰老,也可能等不到年老就死亡,他們想要的是體會死亡,現在朔華這麼一說,他們發現似乎他們可以得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但是,你們不會害怕死亡嗎?你們沒想過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人之所以怕死,就是因為還想要什麼,還害怕有一天所有人都不記得自己,那自己在這天地之中,就像是沒有來過,沒有存在過一樣,他們不怕嗎?
“不會什麼都沒有的,你應該和很多的能力者交流過,其中有些也許可以和靈魂說話,有些可以操縱靈魂,萬物之間的生死是有著一定的平衡的,今天在這裡逝去,必然會在另一處重新開始,有什麼好怕的呢?」
「就算重生會遺忘加加?「
祝融愕然,共工也愣了一下。
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後,祝融才以悲傷但無法避免的語氣,輕輕地回答。
「總是會遺忘的不是嗎?」
「當你活了很久很久之後,總有一天會慢慢忘記當初深愛的容顏,早或晚而已,但是重生前,我可以告訴自己,也許還可以再遇到加加,那時候,我已經可以擁抱那小小的身子,可以感覺到所謂的刻骨銘心。」
「我知道了,那麼,會是多久的時間?」
「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知道怎麼做,但是需要花多久時間才能重塑**,我們並不曉得。」
「那怎麼開始總知道吧?」
共工、祝融笑了,他們知道他已經答應。
「謝謝!」
「不要跟我道謝,這一場交易,你情我願而已。「
朔華不需要別人的道謝,變得更加強大是他所願,他不希望再繼續像這樣,一過度使用能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伸出你的手。「
朔華依言伸出雙手手掌,手心朝上。
祝融和共工同樣伸出自己的手,然後握住朔華的。
一瞬間一手如同被火燒灼,一手冰凍入骨髓之中,那種痛苦從手心往身體蔓延,將身體分成兩邊,一邊被火焚身,一邊凍得骨頭劇疼,讓朔華不禁大叫:「媽的!你們沒告訴我會這麼痛!」
祝融搔搔頭,共工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們也不知道會痛。「他們又不曉得痛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惜,朔華聽不到他們的道歉了,他現在耳邊盡是自己的吶喊聲,光是為了抵抗痛苦,就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外面的人一出去,發現洞口立刻被冰封之後,就馬上衝上去又敲又打,尤其天籟發現她根本無法用自己的能力得知裡面發生的事情時,整個人慌成一片。還是冷暮
抓住天籟,只是看著她,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所有的理智即刻回籠。
就算不相信祝融跟共工不會傷害朔華,也該相信朔華有能力保護自己才是。
於是,她找了個位置坐下,深吸一口氣,然後發現司塔克走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會沒事的,我看你那同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物件”
想到剛剛那個慵懶的少年總是滿不在乎的表情,但是言語之間將每一點都顧及到的處事方式,這種傢伙何止是不好惹而已。
想著自己那個依然在小山崖上餓肚子的同伴,再看看天籟專心望著洞口的模樣,他的心的確是有了動搖
也許其他人沒發現,但是當祝融說他跟天籟兩個人是情侶時,司塔克清楚瞧見朔華看著自己的目光,隱含著一種他無法懂得的意思,那令他全身起雞皮疙瘩,有一種正在被算計的感覺。
想著想著,洞穴突然整個亮了起來,一邊閃爍著橘紅色的光芒,一邊閃爍著藍色的波紋,耀眼的光芒,令在場所有人都睜不開雙眼,透過眼皮,還可以感覺到光線刺得眼球隱隱作痛。
當光線慢慢退散,眼睛也不再那麼難受,可是睜開雙眼,依然有著光線的視覺暫留時,他們發現冰封的洞穴口開了,一個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不曉得為什麼,那模樣看起來跟之前好像有哪裡不同。
是因為換了衣服嗎?
不像是哪裡改變了?
「發生了什麼事?共工祝融呢?」
朔華開口,剛想回答,腦中突然就這麼出現幾句話
「一個被我拿棉被撲滅了,一個被我拿來凍飲料融化了。 「
聽到這熟悉的幾句話,天籟朝洞窟頂翻了個白眼。
「我敢肯定他們絕對沒死!」
只是,究竟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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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雙眼睛閃爍著,輕盈的身影在洞穴裡快步前進。
她憑著自己一個人,穿過無數的關卡,終於來到這裡頗像是盡頭的地方,但是到這裡,她就找不到路了。
除了來時的方向之外,放眼所見全部都是岩石,難道在這空蕩蕩的黑暗洞穴裡,隱藏了什麼玄機嗎?
快速地眨眼,將眼睛轉換成熱源探視效果,馬上就發現這一大個子洞窟的詭異之處。
中央的整片岩壁都散發著熱能,那種熱,不是非常熱的高溫,有點像是生物體一樣從內而外散發著溫度,從中心往外擴散。
這是什麼?
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近,在離熱源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伸手,輕輕地碰上熱源表面,觸感和一般的石頭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的確有微微的溫度。
不輕微的震動,觸動指尖的神經末梢,那種規律的震動,和她所熟悉的一種聲音十分相像。
砰咚!砰咚!
將分貝調節的能力放到最大,然後她聽見「砰咚砰咚」的聲響中,夾雜著呼吸的聲音。
收回雙手,一步一步往後退,頭也慢慢地往上仰,將視線從熱源探視效果改成夜視效果,她發現那一塊有溫度的岩壁隨著耳中聽見的呼吸聲,極為細微的起伏運動著。
這是什麼生物?
有著石頭的外表,卻一樣有熱度、有心跳、有呼吸?
不管如何,單單從體型看來,就知道恐怖,她敢肯定現在她所看到的,絕對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這傢伙不過是用一點點身體部位,擋住了去路,不打敗,就無法進入。
放大分貝功能的耳朵,聽見來處有聲音傳出,四個人的呼吸聲,大概是同一隊的人馬。
她迅速無聲地退到岩壁邊,兩手兩腳攀住岩壁,像蜘蛛一樣的往上爬,銳利的目光投向來的方向,瞧見光芒越來越*近。
隊伍的人一樣是很謹慎,速度算是相當緩慢,她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然後看到洞穴先後出現一男一女的身影男
的長相十分特殊,全身密佈著細細的絨毛,臉部看起來有點像是貓,但是卻長著狂野的長髮。
至於女性看起來頗為普通,去掉她尖尖的耳朵不管的話,跟這世界的一般人類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兩個大概是前鋒,在確定裡面沒什麼問題後,才招手讓後面的人跟上。
後面接著出現的,同樣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臉色十分蒼白,卻有著一張鮮紅的雙唇,金色的眼睛看著四周,高挺的鼻樑聳動了一下。
「停!有其他的味道。」
身邊的另一個女子停下,外型同樣跟一般人沒有什麼差異,但是眼睛看起來十分詭異,圓圓的眼珠子裡,碧綠的眼瞳中,瞳孔是細長的,仔細地往下看,發現她纖細的十指之間,有著細細的鱗片,還有銳利的爪子。
「有人來過了,而且就在這附近。」
「哼!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不愧是有能力到這裡來的人。」 「
出來!」剛剛的前鋒吼了一聲,震得整個洞窟充滿著回音,甚至有不少的小石子從岩壁落下。
「該死!他會壞了事!」
如同她所想的一樣,在那個像貓一樣的男人大吼一聲後,不斷有小石子紛紛落下的洞窟,突然間開始震動,落下的小石子顆粒越來越大,震動也越來越強。
「可惡!這是怎麼回事?」貓男稍微有點慌張的放聲詢問。
「一定是你剛剛那麼一聲,觸動了什麼機關之類的。」
長著鱗片的女子,眼神一個示意,四個人同時慢慢地往後移動。
要是這個洞窟因為劇烈震動不小心塌下來的話,他們可不願傻傻地在原地被壓死。
洞壁上的她冷哼,如果他們真的這麼離開了,那就真的是留了一個大問題給她了。
心裡正想著時,岩壁移動了。
移動的岩壁速度並不快,但是在和兩側岩石之間,慢慢地開出了一點點縫隙,隨著縫隙越來越大,令人作惡的味道突然迎面而來,瞬間瀰漫整個洞窟!
她迅速地將這種味道分析,馬上就輕易地歸類為這是肉類食物消化之後,沒有吞進胃裡的部分,殘留在齒間腐爛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要散發的如此迅速又濃烈,需要多大的一張嘴才夠?
她從洞頂上方同樣慢慢地往外移動,洞壁四處仍因為越來越大的震動而不斷落下石頭。
奇怪的是,雖然她的耳朵告訴自己並未接收到那種聲音,但是她就是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麼慘烈的哀嚎聲,在耳邊哭訴著。
她比誰都確信自己不可能會有幻聽或幻覺,但這聲音究竟是從何而來?
可惜,她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跟精力來研究這個,她發現震動的頻率加快了!
有溫度的岩壁和兩旁岩壁縫隙開啟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從縫隙中瞧見了光芒,隱隱約約的火光,在洞窟的搖晃下,從縫隙中錯落如同人影一樣的搖晃,配合著腦中詭異且不該存在的聲音聽起來,更有恐怖氣息。
「這到底是什麼?看起來不像是觸動機關!」尖耳朵的女孩,高聲詢問身邊的同伴。
「不知道,小心一點就是了,我們已經通過了那麼多考驗,再過一關應該沒有什麼困難,是不是?我相信拿到增幅器的人會是我們,除了之前聞到的陌生人氣息外,這機關似乎是我們第一個觸動。」
她冷笑:「是啊!觸動了一個不該碰的東西,希望我不會因此被你們給拖累!」
縫隙終於露出到可以清楚瞧見裡面景象的大小,有人一看見,馬上就吐了出來,那是一條充滿腐爛氣息的通道,上面佈滿著不曉得經過多少歲月的腐肉!
肉屑黏著岩洞的每一處,可以瞧見肉屑中蠕動的白色物體,隨著洞穴的震動,白色的物體紛紛從肉屑裡落下,努力的在地上爬行
那是成千上萬的蛆蟲!數量之多,光是看著,肚子裡的東西就全部翻攪出來!
但這還不是最驚人的,最驚人的是,他們瞧見剛剛的岩壁竟然往前移動,迅速地讓出剛剛堵住的通道來,然後岩壁回身,露出了隱藏在後面更大的身軀!
一雙碧綠色的雙眼,UU看書www.uukanshu.net 充滿飢餓地看著外頭的幾人,細長的瞳孔閃動,雙眼底下的嘴散發出惡臭,那股味道,比旁邊腐爛的屍體都還要來得驚人,剛剛瀰漫整個洞穴的惡臭,就是從它的口中傳出!
「這是什麼?」尖耳朵的女孩顫抖,拿著武器的手,晃得差點把手中的武器掉落。
「我不曉得!」
貓男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生物,如此的巨大,擁有著岩石一樣的外表,尖銳密布的三層利牙。
洞窟上的影子也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終於瞧見這充滿熱度的岩壁,完全地轉過身來,踏出它龐大震撼的第一步。
碰!
忘記調回正常分貝的耳朵,被震得發疼,整個洞穴天搖地晃,如同山崩地裂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該怎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