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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江山》第50章
第五十章 ··青衣

青衣人目光微挑,凝注在晏殊樓面上時,稍有怔忪,復又恢復冰冷的模樣。

晏殊樓遲滯一瞬,轉首指向一地的屍首,努力平復內心波瀾:「敢問這位俠士,這些刺殺你的是何人?」

青衣人側首時,恰好同杜明謙的臉對個正著,他又是一次表情微變,但始終不置一詞。

「這位俠士,可否告知一二?此事對我們至關重要!」晏殊樓快沉不住氣了,杜明謙上前來按住他的肩頭,以免他大動肝火。

可惜,那青衣人始終不言不語,冷冷地盯著他們,哪怕血流如注,剝奪了他僅有的精神力,他依然挺直腰板。冷汗直流,他似乎沒有時間再堅持下去,看晏殊樓有些鬆懈時,他腳步一移,就要運起輕功離開,誰知,晏殊樓又攔在了他的面前:「慢著,先回答我的問題!」

眼看那青衣人臉色愈發慘白,杜明謙過去按住了晏殊樓,搖了搖首,下頷一抬示意晏殊樓注意那青衣人的傷勢。

得了晏殊樓的放行,青衣人氣力已然耗盡,面容鬆動,終於撐不住地用手捂上了傷口,轉首就要離去。

「接著!」

一物憑空射去,青衣人一折身,迅速拔刀——

「別,那是傷藥!」

只是一瞬的停滯,嗡地一聲鳴後,那一物竟被黏在了刀身之上,青衣人平目看去,果真是一瓶傷藥。

「此乃上等的金瘡藥。」杜明謙從晏新手中接過繃帶,又朝青衣人丟了過去,「你傷勢不輕,期望你能堅持下去。」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是敬重你,你切莫多心。」

青衣人接過繃帶,定定地看著那瓶金瘡藥,還未啟封,但光從那瓶身繁麗的花紋來看,便知此物不俗,他同杜明謙點了點頭,運起輕功絕塵而去,只留下一竄的血跡,刺目地映在地上。

晏殊樓定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方才青衣人同黑衣人打鬥的場景,也再次在腦中慢動作的浮現,最後定格在青衣人方才回手接金瘡藥的一幕之上。「銘玉!」他握住了杜明謙的手,驚悟道:「銘玉,此人我見過!不不不,應是說,此人的武功連同方纔那些黑衣人的,我都見過!」

「嗯?」杜明謙疑惑問道,「何處見過?」

「在數月前的狩獵場內!」晏殊樓更激動了,驀地睜大了眼,「對,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我一面同刺客對敵,一面觀察他們的武功路數,他們的武功同今日這幾個黑衣人的一致!只是時日有些久了,我記不大清了。這青衣人的武功同那些黑衣人的有些不同,不過從他接你金瘡藥的身手,以及離去時的輕功來看,與狩獵場中的刺客也大有相同。我記得當時他正在圍攻我,他的劍即將刺上了我時,晏子陽同他使了個眼色,他的攻勢軟了下來。」

「等等,」杜明謙逮著他話中的信息,追問道,「你提到了他的劍,可是今日他用的是刀,會不會是你認錯了,或是兩人的武功路數恰好一樣?」

「不會認錯,」晏殊樓很篤定的道,「武功路數與輕功可能師出同門,出現一樣的情況,但每個人使出的力道不同。當日我是正面同他交手的,是以對其力道一清二楚,至於當時用劍,誰知可是避免被人發現自己的刀法?誒,不說了,走走走,我們快追上!」

「別急,」杜明謙卻淡定得很,「現今他身受重傷,正是最戒備的時候,我們一去容易打草驚蛇。放心罷,他走不了多遠的,我們慢慢過去,還來得及。我們先瞧瞧,這些黑衣人。」說著,回到黑衣人的屍首邊,拉開了他們的面紗,入目的皆是陌生的臉。他同晏殊樓對視了一眼,用錦帕裹手,拉開了他們的胸襟,果不其然,就著晏新手裡的火把,在他們的胸口看到了一個紋印,同晏殊樓狩獵當日所見的一模一樣。

如此,便可確定這些人同狩獵場中的刺客是同一組織的了。

「有此紋印,證明他們乃是組織中中上水平的高手,而被如此多高手圍攻的青衣男子,身份實力也定不簡單。」杜明謙分析道,「根據你方纔的推斷,青衣男子很可能也是組織中人,那麼他被追殺,十之八九是因背叛組織了。而我困惑的是,為何這幾位黑衣人的武功路數,我並未認出來?」

晏殊樓一頓,杜明謙比他心細,觀察甚微,狩獵場中情況雖急,但憑杜明謙的能力還是能記下刺客的武功的,如今卻未認出來,很可能……他握住了杜明謙的手,沉然道:「在狩獵場中,你趕到之時,圍攻你的並非纏著我的人,你將他們殺盡後,圍著我的人突然就跑了,追也追不上。」

杜明謙一凜,忽勾唇角:「我武功雖不弱,但我可以肯定,同我對上之人的武功定處在中上水平。因此,很可能……」他定定望著晏殊樓有些僵硬的面容,一字一頓,「我與你遇上的,並非同一組織的人。呵,攻擊我的人,招招致命,攻擊你的呢?」

「雖然厲害,卻不致命。」說完這句話,晏殊樓覺得腳底板上好似被扎入了一根冰寒的針,冷意從腳心一寸寸地往身上蔓延。

「亦即是說,當時有可能有兩撥人,一撥假裝刺殺,一撥是真的刺殺。嗤,」杜明謙搖首笑了,「事情愈來愈麻煩了,你說,可會是那個一直潛伏著暗算我們的幕後之人呢?」

晏殊樓抿緊了雙唇,咬了一口杜明謙的臉蛋:「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何時去找那青衣人!」

杜明謙看向後方的晏新,同他囑咐了一聲,讓其駕車緩慢跟上,而他則笑瞇瞇地拉著晏殊樓追上去:「別急,跑不掉。」

找到人時,晏殊樓方知為何杜明謙如此氣定神閒地說不急,原來青衣人暈倒了。

「銘玉,你怎知他會暈倒!」

「你當我的金瘡藥白給的麼?」杜明謙一捋長髮,笑得狡黠,「自然動了點手腳,只要他塗上這藥,不一會兒便會被麻暈了。」

「銘玉,你當真厲害,來賞你一個吻!」吧唧,晏殊樓樂滋滋地捧著他臉蛋,親了一口,「你早說麼,省得我心急。」

「我說了,你還不是會急著來找他。」杜明謙把臉上唾液蹭了回去,憑空點上了青衣人的睡穴,「成了,我們將他扛回馬車上罷。」

「扛回去?!」晏殊樓古怪地盯著杜明謙,「如此黑夜,你將一個陌生男子扛上車作甚?」

杜明謙好笑地拍了拍晏殊樓的臉蛋:「你莫非想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看其身上是否有紋印?再有,將他帶回去,總有用處的。」

將人帶上了馬車,杜明謙忙不迭地挽起長袖,取過繃帶與沒有被下藥的金瘡藥,就要給青衣人治傷。眼看青衣人的胸膛將敞,晏殊樓呼吸一窒,把杜明謙的手撈了起來:「銘玉!不准你脫別個男人的衣服!」

「……他傷勢很重。」

「晏新,過來脫!」

「是是……」晏新小心翼翼地過來,接過杜明謙無奈遞來的繃帶與金瘡藥,在心中嘀咕幾聲,便笨拙地給青衣人處理傷勢了。

到底不及他們這些練武常受傷的人,在大戶人家伺候慣的晏新哪懂得剪開染血衣物,處理傷口,三兩下下來,疼得青衣人睡夢中都要抽氣幾聲。偏生晏殊樓不放手,緊緊抱著杜明謙的雙手,盯著他不許他動,還將青衣人的痛呼,當成了樂趣,不住地笑稱青衣人活該。

杜明謙不敢這時候反抗晏殊樓,乖乖地一動不動,只偶爾動唇教導晏新。

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晏新終於將青衣人染血的衣衫除盡,露出了傷痕纍纍的胸膛。

晏殊樓與杜明謙伸長脖子望去,見到其胸口之處,赫然有一塊半個掌心大小的灼燒新疤,疤痕十分之深,幾乎可見骨。

「我記得,此處是組織中人,紋印之處罷。」

「銘玉,你瞧,此人的胸肌真不錯,你也練練!」

「……初珩,你有聽我說話麼?」

「有,有!不就是說此人胸口的傷疤可能是為了去掉紋印而造成的麼!這我知道,可是這人的胸肌果真不錯,銘玉,你多學學,練成他這副模樣,省得你風一吹就倒了。」

「初珩,為何你不練?」

「我身體好得很,不需要!」

「呀,初珩,你瞧他的腹肌也不錯,要不你練練?」

「為何不是你練!」

「我身體不好,只怕還未練成便先暈倒了。初珩你試試?」

……

你一言我一語,兩人對著青衣人的身材品頭論足起來,上到他身上的肌肉,下到他某部位的尺寸……而此刻青衣人還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人「視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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