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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科高校的劣等生(第八卷)》第4章
第四章

【10】 西元二〇九五年十一月六日/四葉本家會客室

 「話說回來,四葉的秘密主義比傳聞還誇張。」

 風間和達也交談時,毫無脈絡地唐突輕聲這麼說,引起深雪注意。

 「您知道?」

 「你以為本官是何許人也?」

 達也露出苦笑而微微行禮,向風間表達歉意。

 「本官直到受邀入內才知道……即使不比最前線的野戰醫院,死亡氣息洋溢到如此濃烈的地方,可沒那麼常見。」

 風間直言不諱的評價,使得深雪不禁蹙眉。

 妹妹的表情應該是下意識地如此變化,達也認為在所難免。

 「因為這裡是惡名昭彰的『第四研』遺址。」

 「死(四)之魔法技能師開發第四研究所嗎……光看地面建築物實在看不出來。」

 在現代魔法蓬勃發展的時期,日本和各個先進國家一樣,設立開發魔法師的研究機構。從第一到第十的研究所之中,至今還在運作的只有一半。另一半隨著魔法師取回人權,因為研究內容不人道而接連封鎖。

 其中,傳聞無視於人道與人命進行研究的魔法師開發第四研究所,通稱「第​​四研」。

 第四研由於研究內容特別需要保密,甚至無人知​​道座落地點,只對外宣布已經封鎖。

 前第四研的中樞,位於四葉本家這座宅邸的地底。

 第四研開發的魔法師,正是唯一冠上「四」這個數字的四葉。

 姓氏有「四」的魔法師,除了四葉還有「四方」、「四方堂」、「四月一日」等為人所知,但他們和十師族或師補十八家無關。和第四研無緣的他們,只是湊巧姓氏有「四」的數字,只有四葉是源自第四研的魔法師。

 「因為研究設施都在地底的關係。不只是這座宅邸,這座村子的住宅,全都是第四研的研究設施所偽裝。」

 「似乎如此。本官在三年前首度得知時也很驚訝。」

 「總之,地面設施至今也會用來測驗魔法師的性能,而這座宅邸的武道場,使用的頻率特別高……少校聞到的屍臭,在下推測應該來自淘汰魔法師的屍體。」

 「四葉的守護者就是這樣,正如字面所述和死神相鄰而接受鍛煉啊。原來如此,難怪剛從軍鍛煉不久的士兵,敵不過四葉家的孩子。」

 深雪首度得知這件事的時候,真的以雙手摀住耳朵。如今,她可以正面接受這個事實。

 但即使是現在,錐心之痛也未曾消失。

 她無法習慣這種痛楚。

 深雪也希望,習慣這種痛楚的日子永遠不會來臨。

 【11】 西元二〇九二年八月六日/沖繩恩納空軍基地

 我們開始參觀沒多久,攀繩訓練就結束了。

 攀繩結束之後是對打訓練。對格鬥技有興趣的人或許會躍躍欲試,但我連空手道與拳法都不會分辨,老實說,我馬上就覺得無聊了。

 光是這樣旁觀,也無法確認哥哥的實力。

 不然我先告退吧……不對,不可以。畢竟哥哥不可能離開我身邊,而且這樣的話,造訪這裡將毫無意義。這樣實在失禮過度。至少能看見那個人對打的樣子該有多好……

 我內心的這個想法,應該不可能被看透。

 「司波,光是旁觀很無聊吧?要不要加入對打?」

 不過風間上尉如此邀請。那個人朝我一瞥。

 「說得也是。機會難得,麻煩您了。」

 剛才……他完全看出我正覺得無聊?

 血氣一股腦兒往上沖。

 壞心眼、壞心眼,壞心眼!

 為什麼盡是只察覺這種不用察覺的事?

 ——那個人甚至沒發出一聲失笑。我的理性告誡我,我這樣只是幼稚地亂發脾氣。

 但我的感性繼續批判著那個人。

 哥……哥哥最好被打得落花流水!

 明明只是在內心大喊,但我無法消除對「哥哥」這個稱呼的突兀感。

 就像是在暗示我,其實不應該以這麼隨便的語氣稱呼那個人​​。

 究竟是……?

 我越來越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被找來擔任哥哥對手的,是看起來二十五到三十五歲左右,身材中等的中士。

 「司波,別客氣。渡久地中士是實力派,學生時代曾晉級國民體育大賽的拳擊賽。」

 也就是說,即使除去魔法,他也是全國等級的實力派?

 不是踏步,而是以滑步緩緩拉近距離的動作,感覺比起拳擊賽更像空手道比賽,難道沖繩的拳擊是這種風格?還是說,這是空軍風格?

 我因為這種外行人想法而分神時,這場對打乾脆地落幕。

 意識忽地出現空檔。哥哥在這一瞬間流暢拉近間距,伸出右手。

 這是我從結果導出的想像。

 我實際看在眼裡的,是哥哥不知何時鑽進渡久地中士跟前,右手打中心窩的光景。

 中士無聲地癱軟跪倒,好不容易以膝蓋撐住,免於完全倒地。

 「渡久地!」

 旁觀的軍人連忙跑過去,開始為冒冷汗的中士急救(應該是急救)。

 哥哥回到最初的位置,簡單行禮致意。

 這副模樣,與其說是對打倒的對手錶達敬意,更像是在誇耀自己的勝利。

 「這真是不得了……」

 風間上尉在我身旁佩服地低語。真田中尉則是睜大雙眼,啞口無言。

 「南風原下士!」

 「是!」

 上尉一聲令下,年約二十五歲的軍人英勇向前。

 他比剛才那位中士痩,卻完全沒有文弱氣息,他給人的印像如同以火焰、錘子、水與磨刀石除去雜質、去蕪存菁,是把精心鍛造過的利刃。考慮到上尉指名由他上場,實力應該比剛才那位中士優秀。

 「別手下留情,全力以赴!」

 「是!」

 南風原下士在回答的同時,朝哥哥進攻。

 這太亂來了!

 十三歲的少年,不可能敵得過認真從正面進攻的老練軍人!

 「住手!」這兩個字,我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並沒有真正化為言語。

 各處傳來感嘆的聲音。

 那個人有驚無險地閃躲下士的猛攻。

 連續施展的拳打腳踢快到眼花撩亂,他以更快的速度閃躲。

 不是千鈞一發,是從容應付。

 「他是實戰型。這種拿捏間距的方式,是考慮到對方可能使用暗器。」

 「沒錯。」

 上尉與中尉的對話,我連一半都聽不懂,但連我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出來,哥哥在這場對打中略

 微佔了上風。

 因為,下士的表情沒有任何從容。

 即使不斷進攻,卻在焦急。

 啊!

 那個人反擊了。

 不過,下士也令人佩服。

 這次是哥哥的拳頭往右、往左、往右、往左被架開到外側,下士趁門戶大開時反擊!

 我不由得差點閉上眼睛,但內心某處冷靜地對我低語,告訴我「沒那個必要」。

 這個聲音對我說,那個人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就敗北。

 下士的右手,看似抓住哥哥。

 這一瞬間,哥哥的身體鑽過下士身旁。

 那個人的右手,抓住南風原下士右手肘上方的衣袖。

 哥哥的身體以被下士拉住的形式停止移動。南風原下士的身體旋轉,朝哥哥露出側腹。哥哥無聲無息地往前踏,右手肘命中該處。

 下士發出呻吟聲,踉蹌兩三步。

 上尉於此時高喊「到此為止!」作為結束的訊號。

 接受治療的南風原下士和那個人握手,兩人周圍出現人牆。

 眾人粗魯地讚賞時,上尉撥開人群向前。

 我跟著上尉,穿過人牆開出的縫隙。

 「連南風原下士也打贏,了不起。他是本隊首屈一指的實力派。」

 這句話是真田中尉說的。

 「沒想到你的實力到這種程度。你受過什麼特殊訓練嗎?」

 風間上尉以品頭論足般的目光看著哥哥。

 「不,沒受過任何特殊訓練。真要說的話,家母的老家有道場,我在那裡習武。」

 「喔……」

 上尉看起來並非完全接受,卻露出「總之不再追究」的表情點頭回應。

 「不過這樣下去,恩納空降部隊將會丟盡面子……可以請你再打一場嗎?」

 上尉不再追究,卻取而代之地提出相當任性的提議。明明是上尉邀請哥哥加入對打,卻在部下敗給哥哥之後,說這樣「丟盡面子」。

 我們究竟有什麼理由,非得配合他這種任性的說法?

 我打算婉拒風間上尉的要求。

 哥哥是我的護衛,就算由我拒絕應該也沒問題。我如此心想。

 「請讓在下上場!」

 但是遲了一步。

 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蓋過我的聲音。是最近才聽過的聲音。

 「檜垣上兵——如果你想報復,本官不會答應。」

 「不是報復,是雪恥!」

 哪裡不同?一樣吧!

 剛才感覺他不是壞人,應該是我的誤解。

 「嗯……司波,他自己都這麼說了,可以請你陪他打一場嗎?檜垣上兵很年輕,卻是不輸南風原的高手。」

 這種不講理的要求應該拒絕才對。畢竟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容我討教。」

 那個人無視於我的想法,接受上尉的要求。

 檜垣上兵放低重心、高舉雙手到眼前,像是窺視般和那個人對峙。

 即使他放低姿勢,視線位置依然比哥哥高。

 熊即將襲擊少年——這幅構圖令我如此聯想。

 光是旁觀就彷佛要被壓力壓垮。

 但是,那個人面對描繪弧度,忽左忽右地緩緩移動、伺機進攻的對手,只有以右腳為軸心,滑動左腳改變身體方向,看起來面無表情。

 令人不敢呼吸的緊張感,並未持續太久。

 檜垣上兵的身體看起來像是膨脹了一圈。

 下一瞬間,上兵的魁梧身軀化成一顆砲彈襲擊哥哥。

 好快……!

 哥哥大幅往後跳,躲開這記突擊,但還是失去了平衡。

 上兵間不容髮地再度襲擊。

 那個人主動在地上翻滾,勉強躲過擒抱,拉開了距離。

 檜垣上兵的速度令我嚇破膽。但我好歹是十師族——四葉的下任當家候選人,沒有柔弱到因為驚訝就無暇顧及他處。

 「居然使用魔法,這樣太卑鄙了!」

 我逼問風間上尉。

 連我也看不見檜垣上兵開啟CAD的動作。他偽裝得相當高明。但我並未連他使用魔法的事實都看漏。

 上兵剛才的速度,是以自我加速魔法推動的!

 風間上尉聽到我的抗議,只有微微轉過頭來。

 這個問題的答复,來自上尉依然以一半目光注視的方向。

 「深雪,別這樣!」

 哥哥這句話,令我受到雙重打擊。

 哥哥他……對我下令。

 哥哥他……叫我「深雪」。

 「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規定對打不能使用魔法。」

 哥哥如此斷言。

 即使沒對我使用敬語、即使直接叫我深雪、即使是依照母親吩咐的結果,哥哥依然是以他的意志規勸我。

 哥哥以自己的意志,斥責我的天真想法。

 對此,我並未感受到憤怒或反抗,相對的,這使我的內心深處產生了種像是麻痺、像是作痛的奇妙感觸。

 「檜垣,繃緊神經上!」

 我再也說不出話,旁邊的風間上尉出言激勵上兵。

 我後知後覺般察覺了。

 哥哥周圍的空氣變色。

 感覺燈光似乎變得有點暗。

 這當然是錯覺。

 哥哥釋放出一股壓力,令看見的人出現視野狹隘的症狀。

 哥哥改變架式了。

 他將右手掌朝著對方,筆直伸出右手。

 左手舉起,扶住右手肘內側。

 這是哥哥使用無系統魔法的架式……?

 檜垣上兵的全身肌肉再度膨脹。

 如同這次必定要逮到哥哥的雙腳般,往前衝刺。

 就在這時候,哥哥的右手噴出想子洪流。

 想子波動穿過檜垣上兵的身體,使他的突擊速度驟降。

 果然……!是術式解體!

 肆虐全場的想子粒子風暴,強行摧毀對身體產生作用的自我加速魔法式,同時撼動心理與身體的連結。越是擅長以心理直接操縱身體更勝於以神經電流訊號操縱身體的人,被不屬於自己的外來想子命中時,會受到更大的打擊。

 檜垣上兵如同忘記了擒抱的方法一樣。

 哥哥張開雙手,從上方像是撫摸般,打向上兵毫無防備地逼進而來的身體。

 上兵魁梧的身軀迴轉一圈,如同開玩笑般震飛。

 哥哥走到躺成大字形看著天花板的檜垣上兵身旁。

 檜垣上兵只有大口喘氣,沒有起身的意思。

 哥哥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

 檜垣上兵猶豫片刻之後,咧嘴一笑而抓住他的手。

 哥哥用力將檜垣上兵拉起來。

 難道是陷阱?

 不過,這是我多心了。

 由於雙方的體重差距,哥哥還是踩穩了腳步。檜垣上兵沒將哥哥拖回比賽場地,而是藉哥哥的手起身。

 「——我輸了,完全敗北。我現在非常清楚,前天不是因為我粗心大意。」

 檜垣上兵並不是大聲說話,我卻不知為何聽得很清楚。

 「容我再度自我介紹。我是隸屬於國防空軍沖繩先島防空隊——恩納空降部隊的上兵檜垣喬瑟夫。可以請教你的大名嗎?」

 「司波達也。」

 「OK,達也。叫我喬就好。你還會在沖繩待一陣子吧?無聊的話來找我。別看我這樣,我在這附近人面很廣。」

 「喬,到此為止。現在還在訓練。」

 風間上尉笑著出聲,於是檜垣上兵就像觸電般地立正站好。

 喔……是以暱稱來稱呼的部下啊。看來很受到信賴……?

 他給人的印像不斷改變,難以掌握他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他不是會深入來往的對象。不只如此,今後恐怕再也不會見面。所以真要說的話,他是什麼樣的人完全無所謂。

 「抱歉,剛才提出無理的要求。多虧你的協助,部下的心結似乎也解開了。方便到那裡陪同喝杯茶嗎?不介意的話,本官也想請教剛才的『發勁』。」

 他說的「發勁」,應該是指哥哥的無系統魔法。

 我更加認為不能對上尉輕忽大意,但是依照這個局勢演變,很難拒絕他的邀約。

 「所以,那股想子波動果然是術式解體?」

 「不只如此吧?似乎也包含大陸流派的古式魔法『點斷』的效果。」

 剛才說喝茶,端上桌的卻是咖啡。

 這邊是哥哥與我。

 那邊是風間上尉與真田中尉。

 合計四人的咖啡小憩。

 總覺得好奇妙。

 風間上尉交談的對像是哥哥。

 真田中尉交談的對像是哥哥。

 兩人只把我當成那個人的妹妹,偶爾像是忽然想到般希望我附和。

 在這裡,哥哥是主角,我則是附屬品。

 「——就本官所見,司波似乎沒帶CAD在身上。」

 他們稱呼的「司波」是哥哥,我是「司波的妹妹」。

 「你使用什麼樣的輔助器具呢?」

 這是我第一次的經驗。

 但很不可思議的,並不會讓我不悅。

 「我會用特化型CAD,但遲遲找不到順手的機種……我不擅長分別施展各種使用CAD驅動的魔法。」

 「喔,這樣啊。但你那麼熟練地操作想子,應該也能輕易使用CAD才對。」

 話題從哥哥使用的無系統魔法,轉為哥哥的CAD。

 「司波,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試試我開發的CAD?」

 「真田中尉有在製作CAD?」

 「我的工作是研發包含CAD的各種魔法裝備。我有個特化型CAD的試作品,是將儲存裝置設計為卡匣形式。」

 我覺得哥哥的眼神似乎閃閃發亮。相較於一般人,他的表現方式相當低調,但他應該很難得如此清楚地表達好奇心。

 至少,我幾乎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我想試試。」

 哥哥如此清楚表達自己的願望,我應該也是第一次看見。

 我們被帶到不像在基地內部的整潔研究室。

 我一直認定軍事基地髒亂、空蕩又煞風景,所以這時候的我,肯定沒有完全隱藏意外感吧。風間上尉與真田中尉朝我會心一笑,我覺得一定是這個原因。

 哥哥像是很佩服或是很感動般地環視室內。

 感覺這個人在今天一直讓我看見意外之處。

 我還以為他對任何事物都不抱關心與情感,原來他還是具備情感及好奇心啊……

 ——那麼,他對我抱持何種想法?

 我的內心不經意地浮現了這個疑問。

 答案則是自動交織了出來。

 我拼命克制自己差點要顫抖的身體。

 「……深雪,你不舒服嗎?」

 差點顫抖的身體,聽到哥哥的聲音就忽然靜止。不隻身體,連心臟都差點靜止。哥哥以「深雪」這個名字叫我的瞬間,我誤以為他是要回答我的疑問。我以為哥哥會冰冷地肯定我內心所得出的答案。

 不過,哥哥的聲音一點都不冰冷——「不知為何」充滿關懷。

 「——不,沒那麼誇張。可能只是有點累了,只要坐下應該就不要緊。我方便藉用那張椅子坐一下嗎?」

 我向上尉知會之後,借坐牆邊的椅子。

 得以離開哥哥身旁,我稍微鬆了口氣。

 哥哥拿起大型手槍造型CAD,接受真田中尉的說明。

 我看著哥哥,剛才的疑惑再度從腦海浮現、膨脹,沉重地壓在我內心。

 無論再怎麼撥除,都無法從意識中消除。

 哥哥對我抱持何種想法……?

 愛我?我沒這種自信。

 喜歡我?不可能。

 恨我?或許吧。

 要是沒有我,只要沒有我,哥哥就能夠以優秀的學生、一流的運動健將的身分,成為立刻就能獨當一面的軍方魔法師活下去。

 就算這樣,要是現在從哥哥的身上移開目光,就像是放開哥哥的手,就像是哥哥會甩掉我的手,令我更加害怕。

 「——這把武裝演算裝置,儲存加速係與移動系的複合術式,使用七·六二毫米子彈,最大射程可以達到十六公里——」

 「——真厲害。不過從實際用途來看——」

 哥哥拿著大型步槍造型CAD愉快交談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我耳中。

 位於相同房間的我,無法閉上眼或搗住耳朵,默默承受著纏在身邊揮之不去的陰霾。

 希望這段時光儘早結束——我心中如此祈禱。

 並且拼命裝出撲克臉,以免他人發現我任性的這一面。

 【12】 西元二〇九五年十一月六日/四葉本家會客室

 敲門聲使得深雪回神。

 「四葉的守護者絕對不特別。在下的自負心態,後來也立刻被柳先生親手重挫,而且在下至今依然贏不了師父。」

 達也與風間正在聊深雪記得的往事後續。

 「但本官認為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自負。何況本官同樣還沒贏過師父。」

 看來,深雪分神的時間沒有很久。

 不過,深雪覺得自己回憶起好多往事。

 再度響起敲門聲。這次比剛才響亮一點。

 深雪准許入內之後,一名年輕管家隨著「打擾了」的聲音進入。

 與其說年輕,應該說他還是少年。看起來年紀和達也相近。

 即使如此,卻絲毫沒有展現不耐煩的樣子,或許該稱讚不愧是訓練有素。

 「非常抱歉。」

 少年忽然開始道歉。

 「上一位客人的事情處理得有點久……夫人要屬下轉告,請再等候一段時間。」

 管家所說的「夫人」是四葉真夜。

 她未曾結婚,所以「夫人」這種稱呼方式,原本並不正確,但無論是風間、深雪或達也,都沒興趣對這種慣稱斤斤計較。若要順帶一提,管家看似恭敬其實擺架子的遣辭用句,他們也並沒有逐一在意。

 「本官不介意。」

 深雪與達也以目光詢問風間,於是他朝少年如此回應。

 「謝謝您。」

 少年沒有確認達也他們的意願。

 暫且不提達也,之所以沒有詢問深雪是否方便,應該是因為她是家中的一分子——至少四葉家這麼認為吧。

 這點並沒有錯。

 達也絲毫不認為自己是四葉家的人,但深雪可不能如此。

 她即使抗拒「司波龍郎的長女」這個身分,也無法抗拒「司波深夜的女兒」的身分。

 因此,她也無法否定自己是四葉真夜的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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