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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江湖系列 (第四部) 鐵劍春秋》第4章
  【第七章】

  又休息了幾日,直到莫秋情況好些,一劍才帶著莫秋繼續上路。

  一開始還是推著木板車,但震到最後莫秋頻頻皺眉,一劍於是將木板車仍在山到旁,背起莫秋下山。

  莫秋安穩地趴在一劍背上,嘴角帶笑。

  其實身上的傷早不痛了,軟筋散的藥性也過了,如今自己滿山跑都沒問題,然而只要裝一下就能得到一劍無微不至的關心,他自然不介意叫自己繼續弱不禁風下去,堂而皇之享受這種溫暖,令他滿足心安。

  蘭州有個蘭州城,位於蘭州最繁華之處,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兩旁商家無數,沿街叱喝的販子挑著扁擔一晃一晃地過,轎子與馬車來來往往,人聲車聲噪雜喧嘩,一副興盛繁榮的太平景象。

  一劍足足八年沒回來了,以前蘭州城還不是這般模樣,大街兩旁頂多是些矮房子,如今平地起高樓,酒肆飯館各行各業林立,一磚一瓦皆改變,過往舊事仍歷歷在目,卻讓他興起人事全非之感。

  經過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見著門庭淒冷紅門斑駁的宅邸時,一劍失神片刻。

  門前銅環讓人用鐵鏈鎖起,瞧這模樣竟似久無人居。

  莫非是搬遷了?

  在等不到自己回來後,爹和一葉離開了這裡。

  果然,還是離開太久了。

  「你累了嗎?」莫秋以為一劍背著他太久感到疲憊,便說:「要不我我們先歇歇?」

  一劍搖搖頭,說道:「俺不累,繼續走吧!」

  莫秋敏銳地察覺一劍的不對勁,這個人在無法控制自己情緒時講話會帶起鄉音。然而他沒追問,只是佯裝乖巧地趴在一劍背上,心裡念頭轉了幾圈。

  若是其他粗人用這種強調說話,莫秋肯定不會喜歡,可是無論一劍嘴裡迸出個俺,或者罵咧咧地吼著個老子,他都不覺粗俗鄙陋,甚至覺得這時的一劍一身正氣凜然,俊朗無儔的模樣充滿男子氣概,簡直讓人想撲上去將其壓倒,讓那張臉再顯露出沉溺歡愉時候的神情......

  咦?

  唔......

  莫秋有些困惑自己的想法,摟著一劍的手比緊了緊,而後又摸摸一劍的胸膛,弄得一劍縮脖子說道:

  「癢呢,做什麼?」

  「沒。」莫秋聲音裡隱含笑意。壓倒啊......

  問了幾個路人,他們很快找到了目的所在,一劍在大街上一座氣派恢宏的瓊樓玉宇前將莫秋放下,抬頭望著書寫「天香樓」三字的匾額,心裡隱隱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

  往裡頭瞧去,香味陣陣傳來,氣派的大廳中跑堂小二來來去去,端著一盤又一盤的精緻菜餚送至客人桌前,原來,這處竟是一間酒樓飯館。

  莫秋早己餓得發慌,領在前頭便筆直地往裡沖,一劍發現後不免叫了聲:「小啾,你屁股還沒好,走慢點,步伐太大了!」

  一劍的告誡聲在賓客滿座的天香樓裡迴盪,有些客人回頭瞥了一劍和莫秋幾眼,但見這二人蓬頭垢面的衣著髒亂,想是哪裡來的鄉下人,也就沒理會。

  莫秋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評論臀間傷勢,臉一下就漲紅,雖說一劍語焉不詳,但難保沒人察覺這話中含意。莫秋低頭猛地走回來,牽住一劍的手直往裡頭走。

  「慢點慢點!」

  「我沒事了!」莫秋有些咬牙切齒地。

  「今早敷藥時明明就還腫著......」一劍茫然望著莫秋,不知莫秋氣什麼,一張臉紅過來又黑過去的。

  見有客到,天香樓內的小二立即過來招呼。莫秋輕車熟路地說:「二樓雅間。」便給小二帶了上去。

  「阿牛哥你想吃些什麼?」就座後,莫秋清了清嗓音才問道。

  「啊?」一劍有些迷糊,不是說來找親人,怎著點起菜來了?

  笑容可掬的小二立刻接下話來,說道:

  「天香樓名滿天下,是天下第一香更是天下第一大,十八個省城鄉市各有分店,每家店都有其招牌『天下第一鍋』,而且鍋鍋不同。像咱蘭州總讓最出名的就是天下第一雜碎鍋,可客官你別誤會,此雜碎非彼雜碎,咱這指的是各種珍饈百味一起燉煮,所熬製而成的珍饈百味鍋。」微笑著的小二又強調:「而且這份量一等一的足,又稱天下第一大鍋。」

  一劍在天絕谷裡光吃魚都能吃上八年不嫌膩由此便知他對食物其實不講究,只是聽見天下第一「大」鍋,又見莫秋聽得那個「大」字時雖神情不變,但眼睛突然竄出熾熱的火花,想也沒想就道:「那就來一鍋吧!」

  小二接著又細數樓內各種招牌好菜,莫秋邊聽邊點頭,而後從懷裡拿出一塊黑褐相雜兩指般大小的長形鐵牌,在小二面前晃了晃說道:

  「你剛才說的那些每道都來一份,另外,再把你們樓裡能作主的人叫過來,要快。」

  小二見著又黑又褐的褐鐵令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立即退下。沒多久外頭咚咚咚咚的聲音響起,跑來了個掌櫃的。

  那掌櫃長得是方頭大耳圓潤福泰,他緊張兮兮地看看屋裡頭的人,又辨辨那塊鐵片真假,跟著哈腰鞠躬地倒退著出了雅間,半刻以後才又跑了過來。而隨行的,還有端著陶鍋準備上菜的小二。

  一劍注意力全在那鍋上,一句「格老子的實在誇張」差點就喊出口。

  只見半圓陶鍋周圍淺而中央深,是連一個大男人手臂合抱都無法圈起的寬度,鍋下一個火盆燒得正旺,鍋內滿滿的餡料食材有濃郁的湯汗時翻滾,撲騰來又撲騰去,果然是天下第一『大』的鍋!

  一劍心道:「這裡的廚子腦袋想些什麼?這麼大一盆,吃得完才有鬼!」

  就當一劍震驚再震驚之時,莫秋已經拿起筷子飛快地往鍋裡夾了,這兩人一個驚嚇過度一個狂掃菜餚,而那掌櫃的則是笑咪咪地道:

  「區區是蘭州天香樓的掌櫃,當家的目前並不在天香樓內,區區己然派人前去請當家的回來,還請小當家稍候片刻。」

  「咦,原來你是天香樓的小當家?」一劍看莫秋一雙筷子使得出神入化,快狠準地串起鍋內三顆肉丸子,一邊將肉丸送入嘴裡燙得直哈氣,兩顆眼珠還隨著鍋裡翻來滾去的白玉蛋上上下下不放開。

  莫秋嘴裡咕噥了幾聲,說什麼也沒人聽得清楚。吃著吃著,嫌手不夠長夾不到對桌小菜,於是站起來一手拿一手夾的,塞得滿嘴都是東西。

  大至習慣了莫秋用膳時的專注與速度,一劍失笑搖頭。

  好一會兒莫秋才發現一劍正看著他,他頓了一下,突然將手中的油雞腿放到一劍碗裡,臉上笑容浮現,大眼睛彎彎的,閃爍流光儘是滿足。

  莫秋嘴裡塞滿東西,含糊說道:「這好吃,你吃你吃!」

  莫秋輕輕歪著頭模樣天真無邪,嘴上油膩膩,左臉頰浮現個小窩窩,一劍望著莫秋不知怎麼地竟大笑了出來。

  「嘿--」莫秋也笑了聲,還噴了點菜渣子在一劍臉上。他立刻以手抹去。

  酒足飯飽,掌櫃安排了天香樓後獨立出來的院落給一劍和莫秋休息,一劍沐浴過後覺得一身清爽,換上乾淨中衣,濕發披在身後,悠閒地倒了杯茶喝。

  「叩叩--」敲門聲驟響,還沒待房間主人答應,外頭的人便步入房來。

  那緩步入內的是個眉目華美、神清骨秀的俊俏少年。少年唇色淺朱,眼似水可,轉盼間笑意盈盈令人舒爽,行走時如春月搖柳丰神飄灑。

  只見他一身繡花白緞子,外罩壓金長衫,略帶濕意的細長烏髮挽成個髻,以色澤濕潤柔和的白玉簪隨意別起,如脂凝膚清腮潤玉,層層疊疊仿若煙靄籠樹,身形不似女子婉約嬌柔,也非男子糊獷豪放,而是介於兩者之中一種難以言喻的率真空靈。

  一劍稍稍一愣,忽而有些會意不過來,想不起這人是誰。待到對方走到他面前來,才吶吶問道:

  「小啾?」

  「怎麼?哪裡不對?」莫秋急忙檢視自己衣著,發覺一切完好,隨後他才想及可能是換下那身女兒家的羅裙裝扮,一劍認不得了的緣故。

  莫秋忽而乾澀說道:「如果你喜歡我扮女裝......我便去換回來......」畢竟這人算是被自己拐騙回來的,一劍真正喜歡的還是柔弱嬌美的女子。

  一劍連忙搖頭,只是表情仍顯呆滯。

  「沒想到......」一劍說:「沒想到你這孩子原來長得這麼俊啊......穿上這身衣裳簡直就像哪個世家公子般,好看得不得了。」

  「真的?很好看?」莫秋眼睛一亮,那笑容更是深了。「真的好看?」

  「嗯。」一劍點頭。「俺不騙你!好看!俊!」

  莫秋受了稱讚,那雙大眼睛流光閃爍,笑容意是有些發傻,一身空靈清秀的氣息頓時隱去大半。

  莫秋將一劍往床上推,拿過架子旁罩著的巾布極為自然地攏起一劍濕漉漉的烏髮慢慢絞乾。

  莫秋望著一劍的側臉問道:「你鬍子長滿臉了,怎麼不刮刮?」說罷,伸手由下頷朝脖子摩挲下去。

  刺刺麻麻的酥癢感覺讓莫秋有些顫慄,一劍留著落腮鬍固然陽剛氣十足,但那卻會遮去他大半張臉,令自己看不見他的全部相貌。

  「癢呢,別搓!」一劍笑了聲,罕見地縮了縮脖子不讓莫秋靠近。

  莫秋有趣地在一劍頸項上撫弄,一劍整張臉漲得通紅,想笑卻又忍著不笑。莫秋玩得不亦樂乎道:「要不我幫你刮臉?」

  「沒事刮臉做啥?」一劍說。他只有在鑄劍淨身時才會順道將鬍子刮去以顯心誠,平時偶爾修容便己很好了。

  「因為阿牛哥臉也長得很好,擋起來就看不到了!」莫秋自然不理會一劍的反對,逕自將他推靠在床柱上。

  莫秋跨坐到一劍身上,從懷中掏出那把已經被自己視為珍寶的玄鐵匕首,輕輕滑過一劍頸下肌膚。

  他笑得眉彎彎眼彎彎地,嘴角浮現的笑容卻是教人不寒而慄。這匕首是分金斷玉的利器,只要輕輕一用力,切人頭比切豆腐容易。

  天性裡孩子心性還未泯除,對著這個總是縱容自己的人,莫秋突然地想嚇嚇他。

  然而面對巧笑傅兮,美目盼兮,不懷好意的小美人莫秋,一劍下頷的鬍鬚在被輕柔搓弄時,胸口卻像被重擊了一下,不僅心神晃搖更似魂魄離體,彷彿有股熱流流入胸口,暖暖漲漲地,這股從未得識的感覺叫他茫然失措起來。

  越凝視莫秋的笑顏,一劍越是移不開視線。

  他心裡想,莫非這就是動了心?

  即使利刃在喉仍無意抗拒,沒有一點恐懼,打心底相信眼前這人不會傷他。

  一劍處之泰然的態度反倒令莫秋怔愣,莫秋低聲道:「我正拿匕首抵著你,你就不怕我下手將你的頸子割斷,令你血濺當場?」

  莫秋不信一劍無動於衷,真下手壓出一道血痕,卻在此時聽得一劍道出風馬牛不相干的話語。

  一劍說:「有時我覺得自己似乎認識你很久......一定是如此,否則不會那天見到你,就見不得你受人欺負,想把你帶在身邊,好好的守住你......」

  莫秋一愣,發覺一劍的肚子上竟然出現了血珠,急忙將匕首拿開。

  「你怎麼就這麼想念我?」他眼眶忍不住紅了,低頭片刻,喃喃說道:「會不會我們真是認識很久,或是早在上輩子就己相識,所以這輩子你來找我,我們繼續在一起?」

  「也許真是如些。」一劍忽地大笑。

  莫秋皺眉,認真說道:「那就是了,咱倆注定要在一起。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能扔下我不管,要不我就拿這把匕首把你切了割了,一塊一塊地吞進肚子裡去。」莫秋又說:「別當我是玩笑話。」

  一劍聞言開懷大笑。「俺肉可硬了,你沒嚼爛壞肚子可怎麼辦?」

  「我壞肚子你心疼?」莫秋收起匕首,欺身倒向一劍,雙後圈著他的頸子,探頭便往他頸窩處用力咬下。

  「唉!」一劍拍拍莫秋的頭,舉動間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你這小子還真咬!」

  「流血了。」莫秋在一劍頸窩留下個深深齒痕,見著上頭有血絲緩緩滲出,舔舔乾澀的嘴唇又湊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慢慢舔吮。

  莫秋先是輕輕滑過,舌頭上的粗糙與肌膚磨擦時帶來異樣感覺,再來緩緩吸吮,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力道在蜜色皮膚上頭留下一點一點的淡紅痕跡。

  有些意亂情迷了,莫秋氣息急促起來,喜歡的人就在自己身上,他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少年,哪能克制得住叫自己不動心。

  抬頭迷茫地仰望一劍,一劍的笑還是那般溫煦耀眼毫無心機。

  「你牙癢癢嗎?還是又餓了?方纔那桌東西可是全進了你肚子裡,怎麼沒吃飽嗎?」一劍伸手往莫秋的小肚子拍拍,發覺那裡還只微凸了一點而己,這可令他驚訝了,到底吃下肚的東西都跑哪裡裡了?況且這麼會吃,卻毫不長肉!

  莫秋忽然往上親住一劍的嘴唇,用方才嘴咬著一劍頸項的力道,攫住那片屬於他的甘甜。他有些控制不住,在碰觸到一劍時興起微微的顫抖。

  沒有了惑人心智的春藥,意識完全清晰,莫秋能清楚感受到輾轉親吻中那片厚唇所包含的柔軟與強韌,他的舌尖挑撥著一劍的唇,想要撬開緊閉的齒列進到其中與之交融,然一劍卻是些些僵硬,困惑的臉上寫著不知所措。

  莫秋略略退開些許,粉色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摩挲著一劍,他輕喘說道:「張開、張開呀......我親不到你......」

  吻著一劍的嘴角,莫秋清亮的聲音中帶著情慾所引起的沙啞。

  「那天晚上你對我做了所有的事,也有親我嗎?我都記不得了。今天你背我時我好難受,你發現了沒?怎麼我這麼奇怪,好想碰你,可是yin毒明明解了,意總想著你,還有你這裡......」

  一劍臉色突地漲紅,因為莫秋不僅言語曖昧露骨,更抓著自己的手慢慢往他下身移去。

  「摸摸、摸摸好不好?阿牛哥,我難受......」莫秋形狀嬌好的唇瓣分分合合,那聲阿牛哥簡直是酥媚入骨。

  莫秋又將唇壓了上去,用與那綿柔聲調毫不相稱的力道在一劍嘴唇上肆虐。

  莫秋的舌在一劍齒齦間游移著,憑著本能所想,一遍又一遍親吻所有他能到達的地方,除了無法控制的情潮以外,還帶著一種褻瀆這人的悖德快感。

  一劍週身正氣,為人凜然磊落,只是偶爾有些呆。莫秋光想到自己正親吻著這樣的一個人,誘著他回應,心裡就忍不住越發激動起來。

  被如此對待的一劍除了手足無措還是手足無措,莫秋鍥而不捨的親吻讓他幾乎忍受不住,頭暈目眩之際連心口的勃動也激烈起來。

  莫秋又稍離了一些,媚眼如絲如泣如訴地輕睇一眼這不解風情的呆頭牛,而後掌心覆蓋在對方手背上,移往自己那已經有些動情的昂揚。

  帶著一劍手掌在那部位上輕輕蹭了兩下,莫秋吐露出一聲低啞呻吟,他再用眼神示意一劍摸摸,泛著淚光的秋眸滿是渴望地,終於叫滿臉通紅的一劍緩緩地動了一下,而後再一下。

  「嗯......」莫秋伏在一劍胸膛,扯下一劍的頭顱,仰首需索親吻。而另一手也沒閒著,沿著一劍腰間慢慢滑下,直至一劍兩股間微軟的慾望之上,慢慢摩挲碰觸。

  一劍沒料到平日冷靜的莫秋識得情慾之後,竟會露出如些勾人面貌,他的分身被莫秋推著揉著,毫無章法的撫弄卻在一劍身上燃起燎原大火。

  一劍心緒一動,牙關微微一鬆,莫秋的舌頭長驅直入勾住一劍舌頭,幾乎像想吞噬人般地激烈索吻著。

  靈活的舌深入到不能再深入的地方,彷彿要穿過喉嚨,碰到心臟般,帶著與主人平日的柔順所不同的蠻橫與強烈索求。

  上下夾擊的混亂讓一劍喉間發出悶悶聲響,但那是疼痛之外的其他東西。

  莫秋帶來了連一劍自己也陌生非常的懷欲,而情慾之中還有絲絲柔柔繾綣難耐,想透過這深深親吻告訴對方的是,心裡頭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情感。

  明明才認識不到幾日的人,明明皆是男子,明明上次雲雨只是受藥性所迷,如今神智再清醒不過,也明白對方的軀體無一處不與自己相同,然而手間那越來越是灼熱的部分卻脫離了理智控制,在對方的撫弄下愉悅高昂地彈跳吐淚著。

  一劍警覺,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愛了?

  像爹當年愛上娘,生下了一花姐姐那樣?像一花姐姐愛上蘇解容,義無反顧嫁入鐵劍門一般?

  原來男子與男子之間也有所謂的愛慾情愁,他愛上了眼前這個人,心疼他、喜歡他,所以會因他的一點點動作而有所反應,會因他的笑而覺得歡喜。

  「小啾......」一劍稍稍將莫秋拉離。

  「嗯?」得不到吻的莫秋仰起瀰漫情慾的雙眼望著一劍,不滿地噘著嘴。

  「我很喜歡你。」一劍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而他想立刻告訴這個人。

  「咦?」莫秋聞得一劍如此說,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會意過來一劍話裡的濃濃情意代表什麼時,心裡頭竟然升起一陣騷動,前所未有的快感從尾椎急急升起,激烈地狂湧而上。

  莫秋的分身倏地漲大幾分,慾望在一劍手中不停顫動著溢出一滴又一滴的白濁液體,莫秋喘息著道:

  「再用力一些......」

  一劍點頭為之動作。

  「嗯......」莫秋難耐用發出低泣鼻音。「......要忍不住了......再用力一些......嗯......我也好喜歡......」

  莫秋話還沒說完,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清亮喊聲:

  「小秋,你不好好待在奉城跑來蘭州做什麼!小舅舅我正忙得不可開交,你這孩子竟敢來添亂,看我不誅了你!」

  廂房的木門在對方聲音未落時被用力踹開來,門外一名錦衣華服的青年玉扇一揮,刷地聲瀟灑入內。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情慾味道,一劍深陷在莫秋所帶來的綿密情網中,放鬆戒備的他根本沒聽到生人入侵的聲音,當來人踹開木門時他猛地驚醒全身寒毛豎立,撫慰莫秋分身的那隻手一時緊張竟狠狠一掐--

  「啊--」

  當下房中只聽見莫秋一聲淒厲慘叫響起,劇痛夾雜著幾乎令人滅頂的快感穿透他全身,莫秋在一劍手中猛烈爆發了出來,顫抖地倒向一劍。

  「小啾--」一劍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抱住全身軟綿的莫秋。

  高潮餘韻一波又一波襲來,莫秋雙眼迷濛細細呻吟,蒼白的面容帶著痛楚與愉悅耳的扭曲,腳趾捲曲,渾身抽搐不己,他星眸微瞇著,朱唇淺淺張開,己是意識渙散的模樣。

  站在門口的華服青年顯然沒料到房中正是春光無限好,貿然闖入的他愣了愣立即道:「不好意思打擾了,兩位繼、繼續繼續!」

  他腳步緩緩往後退一步,險險被門檻絆倒,鎮定心魂後立即跨出門去將門重新關上,而後有些僵直地離開這個原本屬於他的私人院落。

  「小啾、小啾你沒事吧?」一劍見莫秋這模樣著實憂心得不得了,額頭都滲汗了。他渾身蠻力,方纔那下又抓得那麼大力,要真傷了莫秋那該如何是好?

  莫秋毫無血色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滿足,慷懶而酥磁的嗓音如同呻吟般響起。「嗯......好棒......再來......」

  「呃?」一劍整個人一愣。

  好棒?

  再來?

  這樣是表示沒受傷嗎?

  一劍皺眉想道。

  【第八章】

  夜晚,華燈初上,蘭州城內聞名遐邇的天香樓內外車水馬龍華蓋雲集,生意熱絡得不得了,內三層外三層的迎賓樓盡數滿座,裡裡外外忙呼得不得了。

  這樓的主人,人稱玉葉公子,生得一個叫玉樹臨風,長得那是丰神秀美,有潘安再世之貌,風流倜儻之姿,手握金山銀山,為人性情狂放,是蘭州城內人人稱羨景仰的一號人物,更是城裡姑娘家日思夜慕的心上之人。

  天香樓最裡一層謝絕賓客平日用來洽公議事的書房裡,玉葉公子橫躺在貴妃椅上,他咳了一聲,細長鳳目斜斜瞟了旁邊那兩個臉色乍紅乍紫的人一眼,道:

  「我說小秋啊,你做那事門也不鎖,就那麼讓小舅舅闖進去還看光光,你是想叫小舅舅瞎眼不成?」

  莫秋哼了聲:「是你自己不懂敲門,我都還沒怪你嚇著我阿牛哥!」

  莫秋的話讓一劍想起方才被撞見之事,他看似很厚其實薄到不行的臉皮又紅上加紅,耳根子和脖子燒燙得不得了。

  莫秋有趣地望著一劍,忍不住伸出手來摸摸一劍的脖子,摸著摸著竟整個人賴了上去,像沒骨頭似的。

  「唉,站好些!」一劍將莫秋從自己身上扒開,把他扶正。

  「你這孩子真是越大越糟糕,竟然和小舅舅頂嘴。」玉葉公子啐了聲,而後轉頭打量小外甥身邊的男人。

  「你哪找來這深山野人,滿臉大鬍子連嘴巴在哪裡也看不見,這像熊一樣的東西哪裡好了?就那兩顆眼睛圓滾滾的和你差不多大,不過和你站在一起,一頭大眼熊和一頭大眼狼,倒是挺搭......」

  玉葉公子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不對之處,皺著眉道:「等等......你們兩個都是男的吧......我剛剛看到......」突然他又大喝一聲吼道:「大鬍子你膽子真大,竟敢染指我玉葉公子的外甥,不想活了是不?」

  玉葉公子突地竄起身來,手中玉扇灌注十成真氣往一劍毫不留情揮去,只見一劍身形晃都沒晃,大掌橫空而出,輕而易舉便將玉戾扣住。

  這下可尷尬了,玉葉公子本來想給對主個下馬威,顯顯威風的,哪料竟然碰上高外高人一枚。手中扇子被扣住縮也縮不回來,伸也伸不出去。

  玉葉公子徒勞無功掙了幾下,敗陣下來的他面目無光,只得委屈說道:「這位大俠,小弟知錯了,鬆鬆手可好。這扇子挺貴,您握壞我心疼啊!」

  「噗--」莫秋撇了摘嘴,心裡暗爽。

  幼時幾次都被這小舅舅捉弄,見他一次就受氣一次,如今一劍出手便替他出了口怨氣,這叫他如何不快活。

  一劍鬆手後心平氣和地道:「我們初次見面既無冤也無仇,你一出手便下殺招來未免過於陰損,若不懂武功之人受你一擊,非死即傷。以後可別再如此,傷人越多恩怨越多,最後累的也只會是自己。」

  一劍臉上的紅痕未退,說這番話卻是諄諄善誘目光和藹宛若教導小輩一般,他玉葉公子出道多年橫掃江湖,腳底上拜倒多少男男女女,何曾被人這般真心對侍,當下心裡一蕩,眨了眨眼,竟覺這面紅耳赤的男人靦腆中帶著種詭異的可口,越看越是心癢癢。

  突然間,玉葉公子竟可以理解自己外甥選擇這大鬍子的原因。

  這般愣頭愣腦的人,肯定心思單純又對所愛之人一心一意,再看此人身手矯捷,體態頎長結實,肌膚雖說不算細緻光滑但卻頗有彈性,裡外優點加起來不失一枚好物,但就不知道小外甥能否借他摸一摸,那手感看起來挺好的模樣。

  一劍見玉葉公子望著自己的眼神驟變,那曖昧不明的眼光幾乎讓他渾身寒毛直豎,他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無法克制地打了個冷顫。

  莫秋身形一移,插入玉葉公子與一劍中間,抬起頭來陰冷的秋眸瞬間迸發寒光,擋回玉葉公子那道想吃人拆骨的視線。

  玉葉公子見莫秋像是捍衛到手獵物的小狼般,幾乎要齜牙咧嘴撲向自己,知道自己肯定是沒戲,遂又倒回那張貴妃椅上,甩了甩手懶懶道:

  「說吧,不老老實實在你的鐵劍門待著,跑到蘭州來找我做什麼?」

  鐵劍門?無預警聽見這個熟悉的門派名稱,一劍瞬間腦中空白。

  莫秋姣好的面容上浮現不甘,咬牙道:「我是逃出來的。」

  「逃出來?」玉葉公子有些意外。

  莫秋收起凶狠的目光,冷冷地道:「前些時日我潛入陸玉房中的密室被發現,急著逃離時不慎打碎陸玉一隻手鐲,陸玉製住我後幾乎沒把我打死,若非一直對我存有心思的陸遙替我求情,我這回早死在鐵劍門裡。」

  玉葉公子瞇了瞇眼,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

  「陸玉哪那麼容易殺你,你怎說也算是她名義上的兒子!你這麼跑出來,我之前下的那些功夫豈不前功盡棄!他有沒有發覺你背後的人是我?知不知道我正在打探我爹的消息?你就不能稍微忍一忍嗎?現下佈局全被你給打亂,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一劍又聽到了另一個熟稔的名字、一個熟悉的字眼。

  鐵劍門的陸玉、陸玉名義上的兒子,於是乎他呆滯得更徹底了,怎麼這一路走來竟有些事實就在眼前晃,而他卻一直沒發現。

  莫秋身上寒氣更重,低低怒吼道:「你爹、你爹,你做什麼都只為你爹,我看若非我能在鐵劍門裡幫你做內應,這些年你根本不會顧上我這外甥死活!」

  「說這什麼話,別忘了那可是你親外公!」玉葉公子怒斥。

  「你可知那對手鐲什麼來歷?」莫秋狠狠地盯著玉葉公子,慢慢吐出字語:「手鐲是蘇解容送她的定情之物,以她愛蘇解容之深,你說她會不會善罷干休?至於這天香樓的事,放心,你不認我是延陵家的人,可我還當你是親人,關於你的事情我一個字都沒托出!」

  莫秋氣得紅眼眼眶,聲音顫顫。

  玉葉公子見莫秋這模樣,微微抿了嘴,半晌後才壓下心中不快道:「是小舅舅一時心急失言了,沒顧慮到你處境困難。」

  玉葉公子冷靜下來,又瞥見從方才開始就一直聽著他們說話沒有發聲的一劍,擺手說:「今兒個有外人在不好談事,你長途跋涉到蘭州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阿牛哥不是外人,陸遙帶我脫逃時半路對我下藥,若非他三番兩次救我,你今日也見不著我。」說著,莫秋眼裡盈滿水氣。想起之前那些事,他便難以忍受。

  「瞧瞧怎麼眼眶又紅了?你這點和你舅舅還真像,他以前也是動不動就紅眼睛,成天眼淚汪汪的。」玉葉公子道。

  「不許你非議舅舅!」莫秋含淚瞪了玉葉公子一眼。

  「好好好,我閉嘴!」玉葉公子轉頭望著一劍,訕笑道:「家務事讓你看了笑話,敢問這位......阿牛兄台,何門何派何方人士?勞煩你將我外甥送到天香樓,不知百兩酬勞可夠?」

  「把你的話吞回去,少在這裡污辱人!」莫秋聽玉葉公子竟對一劍說出這番話來,忍不住低聲怒吼。

  驀地,原本沉默不語的一劍目光炯炯地凝視著玉葉公子,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再度開口說話的他,聲音竟是嘶啞低嘎困難至極:

  「俺問你,你老實答,你叫什麼名字?」

  玉葉公子顯然有些驚訝一劍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手中玉扇刷地聲,瀟灑搖搖道:「天香樓的主人玉葉公子金玉葉,這件事是人都知道。」

  一劍沒功夫理會這人耍猴戲,轉過頭,仍是那樣熾烈直接的眼神,質問著這一路喊他阿牛哥的少年。

  「還有你,你根本沒對俺說實話是不?什麼口字秋,你的名字不叫小啾。」一劍問道。

  一劍的聲音裡隱隱透露著怒氣,沒見過這樣的一劍,莫秋心裡忽地有些害怕,他伸手想抓一劍的衣袖,卻讓一劍猛地揮開。

  莫秋凝視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心裡頭一酸,無限寂寥,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玉葉公子見自己的外甥竟被欺負,瞪著一劍便道:「大鬍子你幹嘛呢,眼睛瞪得比牛大,不過是瞞了姓名罷了,需要這樣嗎?萍水相逢誰知你是壞人好人,傻子才會把身家底細全告訴你!」

  一劍緊握著拳頭,深吸了幾口氣,覺得不夠,又狠狠再吸了幾口。他努力搖首,對玉葉公子道:「你曉得俺是誰嗎?」

  玉葉公子再笨,也明白一劍話中蹊蹺,他疑惑道:「還請兄台賜教。」

  「乾坤池前觀音廟,半顆饅頭,一輛馬車。」一劍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我為了護我唯一的妹妹,被馬車撞斷數根胸骨,嘔血不止,那丫頭在觀音廟前哭了三天三夜,求得一名婦人發了慈悲心腸,請大夫為我診治。後來,那婦人收了我倆為義子,成了我們的娘。」

  玉葉手中那把價值不菲的玉骨扇落了地,摔缺了一個角。他望望扇子,百兩黃金,心抽了一下,又抬起頭來看看一劍,而後震驚與不敢相信全浮現臉上。「你......你是......」

  「『揮覺劍而破邪山,揚智燈而照昏室。』娘盼我悟智,喚我一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娘望你收斂心性勿自恃聰明日後吃虧,賜你名為一葉。」

  玉葉公子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有些搖搖欲墜。

  「哥......你是我哥?騙人,我哥早死了!」化名為玉葉公子的延陵一葉猛地回過神來,盯著一劍的臉瞧,仔細描繪了那眼那眉以後,猛地一招猴子偷桃襲向一劍下盤。

  一劍隨即一大掌往一葉頭上扇去,扇得一葉腦袋嗡嗡作響,怒斥道:「格老子的,俺同你說多少次女兒家別使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你咋都不聽!」

  「哥......」一葉頭暈目眩回過神來,撲向一劍緊緊抱住他大喊:

  「哥,你真是俺哥,只有俺哥才會這樣訓俺!哥,你這幾年跑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奉天河畔那一灘血,看過的人都說流了那麼多血,你肯定活不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傷了你!你告訴我,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幫你報仇!」

  在一旁的莫秋聽到了如此震驚的內容,知道那個多年前十分照顧自己的舅舅不但沒死,如今還回到他身邊,他驚喜的程度比一葉更甚。

  「舅舅......舅舅......真是你?」莫秋吶吶喊著。

  他壓抑著心裡頭澎湃洶湧的情緒,小心翼翼不敢靠近,深怕只要一碰,就會戳破眼前幻影,叫這個人消失不見。

  一劍側首,眼光複雜地看著莫秋。莫秋的模樣叫他一陣心疼。

  一劍懷裡摟著一葉,低聲對莫秋道:「我走以後,你有沒有記著舅舅的話,繼續泡那藥澡?」

  莫秋原本清秀的臉龐頓時整個扭得變了樣,淚水啪嗒啪嗒地從他的大眼睛裡落下,失去了一切控制的能耐,無法停止地成串滴落。

  他目光中吐露怨恨,大步走來拉開趴在一劍懷裡的一葉,跟著猛地一拳打往一劍胸膛。

  一劍皺眉忍下,只聽得莫秋壓抑的哭聲突然爆了出來:

  「一還會記得我的事嗎?扔下我這麼多年不管,現下又問這些做什麼!沒有,沒泡了,你走後誰肯為我費功夫尋藥材!你可知我站在那堵牆後等你多久?小舅舅兩年後找上我,開口的第一件事就說你死了......你知道我多難過......我多難過!」

  莫秋一頭撞進一劍的胸膛,咬牙隱忍的哭聲讓一劍十分不忍。

  一劍抬起手想攬住莫秋肩頭,在猶豫了幾下後,才緩緩地搭上莫秋的肩。他慢慢拍著莫秋的背說:

  「小秋,是舅舅對不起你。」

  當一劍說出這樣的話語時,莫秋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你怎麼能扔下我,我真以為你死了!」莫秋說。

  一劍拍著莫秋的背,就像小時候他受了別人責備回房時摟著自己哭,而自己總是這般安慰他一樣。

  即使時光遷移,他對這孩子的憐惜也毫無減少。

  然而想及了兩人的關係,縱然堅強如一劍,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劍與一葉對望,一葉嘴裡開開合合:『你和他......』

  一劍在妹妹的眼裡尋著愕然,而後他閉起眼無力而懊悔地說道:「小秋,我是你舅舅,這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舅舅回來了,就會擔起照顧你的責任,像以前一樣......」

  有些事如果知道做錯了,就不能再錯下去。

  這孩子,是一花姐姐留下的孩子,是延陵家唯一的血脈,是他的外甥。

  而他竟對自己的外甥做了那種天理不容的事。

  倘若這孩子永遠都叫作小啾,只是一個他在回家路途上無意救了,不慎交出真心的尋常少年。

  那他肯定會和他一生一世,縱使於世不容。

  然而少年偏偏不叫小啾,他叫作莫秋。陸莫秋,他的外甥。

  他自問情至深處,該想該念的便只有那個人,縱使對不起天下,他也會和那人攜手共度。然而他卻不能對不起爹對不起一花姐姐,更不能對不起娘。

  這孩子是延陵家的將來,這麼多年來他從沒忘過。

  他和莫秋,只是一時的錯誤,一時意亂情迷。

  他們,不該繼續走下去。

  不該。

  一葉將自己的貴婦躺椅讓給哥哥一劍,叫哥哥坐在柔軟舒適精工縫製的墊子上頭,自己則搬了個圓凳子來坐在他面前,細細聽他道來這幾年的經歷。

  莫秋緊緊抓著一劍的手臂不肯放開,一葉趕一次他就發狠咬一葉一次,外表看起來溫馴如羊的他其實如狼似虎,一葉也拿他沒轍。

  一劍說了自己被陸譽打下河而後遇見陸當歸,更重煉赤霄劍的事,一葉與莫秋聽得嘖嘖稱奇;又說自己八年來只吃魚,兩人一陣心酸;再道無意間練成赤霄劍內的絕世劍法,引起幾聲讚嘆。

  而後出谷,遇見莫秋,替莫秋解了「牡丹花下死」這毒,最後來到天香樓這些是一筆帶過。

  莫秋橫眉豎眼的自是不太滿意,怎麼自己的份量才說這麼一丁點,一葉卻聽得怒火中燒,直想把莫秋這小狼崽子頭給擰了,死小子竟然敢染指他大哥。

  一葉和莫秋兩個人的目光隔空交火,辟里啪啦地,煙硝味濃得遲鈍如一劍都感覺得到。

  一劍頓了頓,對莫秋說:「小秋,你先回房去,我還有事同你小舅舅談。」

  「......」一劍不知該怎麼說,只是扒下了莫秋扣在他臂上的雙手。

  莫秋愣愣地望著自己空了的手,再看看神色沉重的一劍。

  「舅舅......我惹你生氣了?」莫秋試探道。

  莫秋心裡莫名浮現不好的預感,從方才就感覺些許不對,從知道自己是他的外甥之後,一劍的態度轉為生硬,連說話的聲音也不如以往溫柔,彷彿想將他拒於門外般。

  莫秋怔怔地望著一劍,千言萬語也不足以說出他現下的內心感受。

  一劍深深吸了口氣,竟連回望莫秋的勇氣也沒,垂眸直視地面說:「不,你沒惹舅舅生氣,是舅舅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做了錯事。」

  一劍語氣沉重面色凝重,緩緩道:「我之前不知你是我外甥,竟對你做了那等事,是我不該。大錯雖已鑄成,但懸崖勒馬還來得及,舅舅想你忘了那些事,別再同舅舅摟摟抱抱,舅舅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疼你,只是......」

  一劍聲音突然化得哽咽:「只是......舅舅再也不能當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莫秋嘴巴開開合合,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道:「......你剛剛才說喜歡我......」他困惑而慌亂地看著一劍。「你說的時候,我好高興,一直到現下都還高興著,為什麼......如此突然......」

  莫秋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他腦中一片混亂。

  「因為你不是他人,而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舅舅從以前到現在不變的願望就是把你接回延陵家,讓你冠上你外公的姓氏,而後將延陵家的一切盡數交給你。舅舅教你武功、找來洗髓換骨的奇藥助你打通經脈,教你習字、要你懂得做人道理,也是想你日後能成為鐵錚錚的漢子,有骨氣有擔當,不辱沒延陵這個姓氏,日後將延陵家家業發揚光大,光耀門楣。」一劍說道。

  「......」莫秋凝視著一劍。

  一劍深深地望了莫秋一眼,柔聲道:「小秋,舅舅不能害你。斷袖分桃、龍陽之好早受世俗所垢,若再加上一條亂倫背德之罪,又怎能容於世上?你是外公唯一的外孫,舅舅絕不能將你往歧路帶!」

  莫秋一滯,總算聽明白了一劍想要與他劃清界線的意思。

  莫秋握緊自己空蕩蕩的手,低下頭髮顫說道:「這不公平......為什麼......小舅舅可以喜歡男人......我就不行?我是外公的外孫,但他是外公的兒子,憑什麼他可以我卻不行?」說到最後,莫秋的低吼中竟帶哽咽。

  一劍如炬目光射向一葉,一葉立刻刷地聲扇子攤開縮到後頭。

  「延陵一葉,你到底教了他什麼?」一劍幾乎克制不住地怒吼。

  一葉連話都不敢說,龜孫子似地躲在扇子後頭沒半點聲音。

  莫秋繼而咆哮道:

  「只因為我是外公的外孫就不能與你在一起,這是什麼道理?我可聽說小時候你把我帶回家來,是他把我扔給陸玉,叫我在鐵劍門裡生不如死,像他那樣只顧門面不顧孫子的人算是外公,我呸!」

  一劍從不允許別人議論他的父親,聽得莫秋如此詆毀,頓時火上心頭狠狠扇了莫秋一個巴掌。

  啪地聲,清脆響亮的聲響在房裡迴盪。一葉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驚訝哥哥的衝動。一劍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竟對莫秋下了重手。

  莫秋臉被打歪,咬破了舌頭,血絲沿著嘴角緩緩滑落,他整個人呆住了,不敢相信一向疼他惜他的一劍竟會這麼打他。

  一劍想朝莫秋伸手,但到了一半又忍了下來,就連安慰的話語,也在出口之際又吞回嘴裡。

  「小秋,你先回房去,舅舅正在氣頭上,你同他講不通的。」一葉連忙出來打圓場。

  莫秋搗著臉低低垂著頭,緩緩地從一劍身邊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緩緩往外頭走去。他一邊走,淚水一邊掉,咬牙狠狠道:

  「你好啊你!為了替你報仇,我忍氣吞聲這麼多年,沒想你回來竟是如此對我!算我陸莫秋活該,想得太好、想得太美,料天下人皆薄情,你與他們不同,想不到卻是錯了,你根本與他們一樣!」

  莫秋忍著幾乎讓他肝腸寸斷的痛,跌跌撞撞步出房門,想不透為何只是延陵家的單傳血脈,就不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

  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簡單,不過一個對自己好的人而已,怎連這也叫奢求,永遠得不到。

  他不怕世人鄙視,可以拋下一切,他願意做任何事來換得一劍以前那種溫柔寵溺的眼神。單純的只想在需要的時候,一劍能在他身邊。

  然而這個人卻不懂。

  硬是狠狠將他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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