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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太子妃(我在古代有個家3)》第10章
  第九章

  剌客一事,就在駱澤的瘋狂下落幕了。至於紫霞宮裡的人,除了剛剛好被招喜帶至淩霄宮的駱媛,剩下的侍衛及宮人的屍體均被發現塞在柴房裡,但趙奉儀的遺體卻是遍尋不見。

  原本意氣風發要接任皇帝的駱澤幾乎要發狂,什麼政事都不管了。他整天關在練功房裡,瘋狂的鍛煉自己的肉體,以幾乎淩虐的方式讓自己傷痕累累,試圖讓痛楚麻痹他的意志,否則只要想到諶若青香消玉殯了,他卻沒能保護好她,那濃重的傷痛就要壓垮他整個人。

  駱山因此震怒了,派了好幾個人去把駱澤揪出來,要他好好的回到正軌,別為了一個女人頹廢下去。但駱澤可是武藝天下第一的強者,即使派出了歷屆最強的武狀元,一樣被他丟出了外頭,連講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駱山沒辦法了,最後只能請出駱澤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宗穆虞,希望宗穆虞講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當宗穆虞踏入練功房時,一股淩厲之氣已然襲面而來。幸好他被丟出了心得,一進門就先閃到一邊,不顧一切地嚷道:“兄弟,是我!先別急著動手。”

  那股淩厲之風頓然消去,令差點沒閃過的宗穆虞不住地拍著胸膛。

  “你也先看清楚再下手,這未免太狠了……哇!你這是什麼德性?”看清了眼前駱澤的樣子,宗穆虞差點沒嚇一跳。

  一頭亂髮不說,眼眶下陷,嘴唇乾裂泛白,赤裸的上身全是浮腫及傷痕,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如劍刃般擋我者死的氣勢,煞氣十足。

  可是當接觸到駱澤的眼神,宗穆虞不由心頭一揪。那是一種絕望,一種心死,若非眼前人仍好端端的立在那兒,宗穆虞一點也不會懷疑,擁有這種眼光的是一個死人。

  他長歎口氣,許多勸誡之言也吞進肚裡,開口便直指重心。“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不想勸你什麼了,我只是想告訴你……若青或許沒死。”

  “什麼?你說什麼?”駱澤死氣沉沉的目光裡,泛出了一點光采,他迅如閃電地抓了宗穆虞的肩頭。“若青沒死?”

  “別激動,冷靜點聽我說,我肩膀快被你捏碎了。”宗穆虞撫著肩膀暗自咕噥著,下回老子要再跟你說話,非得先穿上盔甲不可。“我只是猜測,但這個猜測具有很大的可能性。”

  “你說。”駱澤深吸口氣,極力平靜自己的語氣,但內心裡的波濤洶湧可是比任何時候都激烈。

  “那日黑衣人劫囚,明明所有刺客全被你一個人打趴了,一個都沒走脫。其中有幾個活口,雖然沒有承認主謀是誰就自殺了,卻也被我們問出了一點。他說在紫霞宮裡根本沒見到像嬪妃的人,全都是宮女和太監。”

  由於駱澤這幾日形同閉關,宗穆虞便把這幾日得到的消息告訴他。“他們已經把殺的所有人放到了柴房裡,但其中卻沒有若青。你想想,死者中沒有她,也沒有人看見她,更不可能有人能帶走她,這代表著什麼?”

  駱澤心頭一定,緊繃的表情也慢慢有了鬆動。“代表著若青若是沒有死……就是她自己離開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宗穆虞挑了挑眉,這傢伙頹廢歸頹廢,腦子倒是沒有壞掉。“其實你前幾日與若青的糾結,所有來龍去脈我都知道,所以我才配合她演出戲氣氣你。想不到你這傢伙竟然這麼古板,已有洪貴妃爭寵的慘劇在你面前發生,你卻仍堅持己見,難怪她要對你灰心。”

  他的表情慢慢正經起來,語氣也變得凝重。“我的母親,也是死在父親的妾室之手,在皇宮裡,甚至有洪貴妃毒死皇后,所以我很討厭三妻四妾,支持若青的相心法,雖然後宮制度是根本性的問題,但也不是沒辦法改變。若青夠有勇氣,夠理智,當斷則斷,不想未來被困死在深宮的陰謀鬥爭裡,因此她藉著這個機會離去,是很有可能的。”

  經他提醒,駱澤一陣明悟,但伴隨而來的卻是內心的一陣剌痛。“她曾一再強調,有她就沒有後宮,有後宮就沒有她……我終於明白了。”

  腦子裡幽幽地回憶起那日她與他談判的話,她一再的給他暗示,一再的提醒著他她的底限,但他卻不以為然,還只想著澆熄她的氣勢,給她一個教訓。

  想不到到了最後,卻是她給了他當頭棒喝的教訓。

  “你知道嗎?她說她改變不了我,只好改變自己,改變生活……所以她去追求新的生活了嗎?我早該知道她如此獨立自主,如此聰穎過人的奇女子,做得出任何不凡的決定。”駱澤皺起眉,語氣停頓了一下,否則內心裡的痛苦,會讓他說不下去。

  “我永遠忘不了她那失望的眼神,那是第一次我覺得我做錯了。只是為了意氣之爭,我卻賭氣不妥協,這一別差點就成了永遠……而她落下的淚水,至今仍不斷地燒灼著他的心,像在控訴他的自大與自私。

  他經過這幾日的反省,才知道她說的對,他擁有後宮美女無數,對她是多麼大的折磨與傷害,他卻只想到自己。他光是看到她做甜品給宗穆虞就能氣得吐血了,她不想見到他未來左摟右抱,也是情有可原。

  宗穆虞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我想,若青若是真的離開,她承受的痛苦絕對不比你少,但她有勇氣,你也該有這個勇氣。”

  駱澤點點頭,突然正色看向宗穆虞。“穆虞,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照顧媛媛一陣子。”

  “你想做什麼?”這個要求並不難,但宗穆虞不明白駱澤此舉背後的用意。

  “我要解散後宮,以後可以幫我照顧媛媛的人,我只信任你。”駱澤像是大徹大悟,今日與宗穆虞的談話,失去諶若青的剌激,都引領著他走向不一樣的人生方向。“另一方面,我也要去求父皇一件事。”

  思索著他的話,機巧過人的宗穆虞突然雙眼一睜,“解散後宮和媛媛又不衝突,你自己也可以……你該不會也要走吧?”

  “你果然瞭解我。”駱澤的目光像是透過宗穆虞看向了遠方,“我也該到民間歷練一下了。若青曾說我這太子養尊處優,完全不知民生疾苦,未來執政時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所以我要用這段時間,讓自己成為一個好皇帝。”

  豪情萬丈的神情,突然又摻入了幾分柔情似水,這兩種情緒在駱澤臉上同時錠放,卻是毫不衝突。

  “另外……我也要給自己和若青一個機會,我要把她找回來。”

  兩年後。

  站在盛海城的港口,駱澤望著人丁稀落的碼頭,放眼望去也只有零星的幾艘漁船在捕魚,整個城市暮氣沉沉,港邊一些商家也大多歇業,因為沒有商船,沒有大宗交易,沒有外國來的新奇玩意兒,根本沒幾個人會想到港邊來。

  駱澤知道,這是實施了海禁的原因,但當他確實的立在這了,才知道情況比他想像的還嚴重。

  他孤立的突兀身影偶爾會引起路過的人側目,隨即便失去了興趣。畢竟他現在的打扮,布衣粗褲,背著個看起來就沒什麼錢財的小包袱,再加上一臉的大鬍子,皮膚曬得黝黑,氣質沉凝肅殺,根本沒人認得出來他就是兩年前那個華衣貴氣,意氣飛揚的太子。

  在離開皇宮時,駱山默許了駱澤遣散後宮的舉動,或許也是因洪貴妃為子爭儲的影響吧!駱山也知道駱澤確實缺乏經驗,便同意了他微服出訪的舉動,只是要求他在幾年內一定要回來。

  然而原本要安排兩名高手陪同,卻被駱澤拒絕。一方面是他自己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何需人保護;另一方面這是駱澤給自己的歷練,也是他給自己的機會。

  他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踏遍天下,尋找他最愛的女人。

  他記得諶若青曾和他提到一個她很愛的地方,叫福爾摩沙。他打從心裡認定她若是趁亂離開皇宮,必然是往這個地方去了,因此循著她曾經形容的線索,往東南方找去。

  他記得她說,福爾摩沙有座阿里山,日出壯麗開闊,還得坐小火車才能上到山頂。他跑遍了東南方以日出聞名的諸山,也沒看到任何一輛會噴火的車。

  她還說福爾摩沙的正中央有個日月潭,風光無限,有如世外桃源,不僅可以坐船遊潭,還有天鵝可以坐。於是他遍尋了任何名字有日或有月的池塘水潭,也找了許多與日月有關的名勝,甚至都殺進明教總壇了,可別說天鵝了,連只鴨子都沒看到。

  這種無頭蒼蠅亂找的方式讓他吃盡苦頭,時時刻刻都在希望與絕望之中掙扎,要不是相信她沒死的念頭太強烈,光是精神上的折磨就足夠使他崩潰。

  終於,他來到了最靠東南的盛海城,要再找不到她,他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把心思由海面上蒼涼的景色中收回,駱澤回身往城裡鬧區走去。要打聽一個人的消息,到市場、客棧一類的地方是最快的,而他的目標便鎖定了城裡最有名氣的濱海客棧。

  進到客棧前,突然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孩子攔住他,手上一張紙遞了過來。

  “客官,歡迎參歡喔!”那孩子笑嘻嘻的,打扮得乾乾淨淨,很有人緣的樣子,而他的手上,還有一大疊一模一樣的紙。

  駱澤看了一下手上接過的東西,赫然發現這小單子信不像信,裡頭描述的是一家名叫“米其林三星”的糕點鋪,保證糕點新奇,僅此一家,憑著手上這張傳單消費,還只要九成價。

  駱澤發現,那孩子逢人就發單子,每個拿到單子的人,或許是看到九成價,也沒人把單子扔了。這種手法……他很眼熟,真的很眼熟。

  駱澤的心熱了起來,由於那孩子是在客棧門口發傳單,因此拿了單子進到客棧的人們,都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傳單上那家名字拗口又古怪的甜品店。

  “喲米其林三星?什麼奇怪的名字?”一名坐在門口附近的胖子納悶地直覷著傳單,還把傳單翻過來又翻過去的。“不過這種宣傳方式倒是特別,讓人想前去看看。”

  “洪胖子,該去該去,這甜點店已經開一陣子了,他們的東西很特別,又好吃,別地方還吃不到呢!”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指著桌面上的糕點,“喏,瞧瞧這叫雞蛋糕,就麵粉、蛋和糖,卻好吃又順口,這麼簡單偏偏沒人想得出來。濱海客棧端得出這道甜品,就是學人家米其林三星做的!”

  聽到雞蛋糕,駱澤一個箭步沖到那老人桌前,看到桌面上的雞蛋糕,與以前諶若青所做的一模一樣,不由背脊一麻,幾乎就要熱淚盈眶。

  天可憐見,他努力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嗎?

  “喂?老兄,你想做什麼?”老者被他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但見他直勾勾地望著雞蛋糕,雖然暗自腹誹這傢伙究竟是餓了幾天,但嘴上仍試探地問:“你也想吃嗎?這東西是不貴,請你吃無妨……”

  但他話還沒說完,駱澤已然閃身而去,快得令老者連眨眼都來不及。

  駱澤一到了客棧門外,便鎖定了那個發傳單的孩子,發現他都快發完要走了,

  急忙一晃身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臂。

  “哇啊!”那孩子嚇了一大跳,剩下的傳單差點全撒了。“大爺你嚇死……”

  “你們店的老闆叫什麼名字?”同樣不等人說完,駱澤劈頭便沒頭沒腦地問。

  “我們老闆叫什麼名字……”那孩子搖頭晃腦的苦思,“我也不知道耶!”駱澤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這兩年來累積的鬱悶差點一次將他擊潰。明明,明明就差一步了,這孩子竟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那孩子突然沖著他一笑,這一笑又將駱澤由地獄拉起,令他差點以為他看到了王母娘娘座前的金童仙子。“雖然我不知道老闆叫什麼名字,但我們都管她叫青姊。”

  在那孩子的領路下,駱澤來到了傳單上的“米其林三星”甜品店。

  店裡客人川流不息,各類特殊的甜點擺在架子上,客人可以用手上的木夾和託盤自行拿取,也有比較精緻價位高的,就擺在櫃檯後,很多都是駱澤曾經吃過的。

  這青姊就是諶若青,駱澤已有了九成的把握,因此等不及他人招呼,便逕自進入後院。

  米其林甜品店是頂下一戶兩進的房舍再改建而成,因此前頭的店面與後方的廚房中間還隔著小院。駱澤一腳踏進的就是這個小院,而他也見到了兩年來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諶若青立在院中,布衣素裙,披著件白色長襖,立在冬日的陽光下,襯得她冰肌玉骨,楚楚動人。而更令他屏息的是她那沉靜的氣質,猶如冷冬寒梅,傲立在冰冷中卻綻放著芬芳。

  過去她在宮中,冷靜中有著決斷,卻給人有些犀利之感,如今她的靜謐卻摻入了安和的氣息,更令駱澤內心有種回到了家的溫暖歸屬感。

  諶若青也看見他了,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驚訝。他們四目相交時,仿佛時光都靜止了,落在兩人身上的陽光雖不剌眼,卻在彼此眼光中暈開,連對方的臉都快看不清了。

  這種奇異的氣氛,讓兩人安靜相視了很久,那種相逢的震撼與激蕩,是沒辦法一下子平息的。

  “你……”終於,諶若青開口了,很想說些什麼,卻因太過衝擊,欲言又止。他變了很多,她卻仍能一眼認出他,不正代表著她始終沒有忘了他?

  “若青,我來了。”想不到先沉住氣的,竟然是駱澤。這兩年內他歷經磨難,心境早已磨得堅定。

  “你……你怎麼找得到我?”深吸了口氣,諶若青整理了一下心情,才用複雜的眼光望向他。“你應該認為我死了才對。”

  “這一切要感謝穆虞,是他提醒了我。”駱澤苦笑,“你曾提過的阿里山,日月潭,我尋遍了所有類似的地方都找不到;我知道你嚮往東南方的風光,所以我便往這方向一直找,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唉,他畢竟是你兄弟。”諶若青歎息,當初她找上宗穆虞想剌激駱澤,以宗穆虞的智慧,自然能猜到她為自己留了後路。

  她正眼望向他,百感交集。“你見到了我,那又如何?”

  “我來帶你回去。”駱澤向她伸出手,表情堅決。

  諶若青卻覺得鼻酸了,想想當初自己離開時的心情,歷經了兩年的飄泊,是多麼的痛苦,叫她如何輕易釋懷?“當初我就和你說過了我的堅持,但你視若無睹,不以為然,如今你再度出現,一句話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駱澤的回答不假思索,因為他早在心裡想了千遍萬遍。“因為你,我解散了後宮,日後登基,我也只有你一人;為了你,我隻身至民間歷練,不依靠一絲皇家的力量,就是聽你的話,要當個苦民所苦的好皇帝。”

  諶若青怔怔地望著他,他眼神變得堅毅,留著邋遢的鬍子,渾身透出一股滄桑的氣息,身上露在衣服外的肌膚,甚至多了很多傷疤,她知道他一定隱瞞了很多他曾受的苦。

  這不是她認識的他,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變得深沉內斂,這是她要的嗎?

  隨著她的沉默,駱澤再進一步,就要碰到她。

  “我記得你說過,有後宮就沒有你,有你就沒有後宮。如今我沒有後宮了,所以我只有你。”

  諶若青卻退了一步,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如果我不和你走呢?”

  “那我便等著你,等你願意和我走。”他有些氣餒,卻絕不放棄。

  與她交纏的目光不出意外地藏著深情,卻也傳達了他的決心。他之前或許有些渾帳,但他的心意卻是真的,他要讓她相信。

  她輕易地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誠,心頭思緒翻湧,最後決心要給他一個考驗。她的未來,要由自己決定,直到她確定這個男人是她可以託付一生的,她才會把自己再交給他。

  突然間,廚房裡走出了個體型健壯卻長相老實的黑臉漢子,他聽到了駱澤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由橫眉倒豎,一把擋在諶若青面前。

  “他奶奶的,你是誰?竟然要帶我的青妹妹走?”那壯漢一手掄起掃把,儼然把它當成武器了。

  “你又是誰?”駱澤見那男人站得比自己還離諶若青近些,心頭不由興起一絲不悅。

  “他奶奶的,老子你都不認識,你怎麼混盛海城的?老子就是名聞沿海帥絕全城的德隆,咱們米其林三星力氣最大、專扛重物的第一扛霸子!”壯漢得意地往自己胸前一拍。“告訴你,我一見你就討厭,再見你更傷心,你要帶她走,我就跟你把命拚!”

  “噗……”諶若青原本傷感的情緒,被這麼一插科打譯,不禁噗哧一笑。她沒想到自己平時和別人聊天胡吹的話都被德隆學去了。

  “青妹妹,你這……你笑起來真他奶奶的美啊!”對諶若青傾慕已久的德隆,被她這一笑神魂都快飛了。“果然就是要老子開口,咱家青妹妹才會笑……”

  諶若青見到了駱澤神色中的陰沉,有些意外他竟忍得住。要換成以前,這德隆爭一把被他扔出圍牆外了。

  看來這兩年對他的磨練,遠超出她的想像。

  “沒關係,他要留就留吧。”她突然道。

  不出意外地,駱澤眼神一亮,眉宇之間儼然散發出爽朗的神采。而德隆卻是一臉忿忿不平,不明白諶若青怎麼會留這傢伙,不過是長得比較性格而已。

  諶若青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什麼,只是淡淡地解釋:“留在這裡,就要做事,說不定他留不住呢!”

  這下,換成德隆眼睛一亮。“做事?嘿嘿嘿,小子,青妹妹是把你交給老子了。你要留在這裡等青妹妹?哼,你很快就會不想留了……”

  “你姓駱是吧?這可是國姓呢,那咱就叫你小駱啦!嘿,小駱小駱,老子怎麼有種把太子踩在腳下的感覺,真他奶奶的爽啊!”

  這可不就是把太子踩在腳下嗎?駱澤苦笑。

  隔日,駱澤便依諶若青的要求,跟著德隆做事。不過他一見德隆那一張老實臉笑得賊兮兮的,就知道這傢伙一定不安好心眼。

  果然,德隆帶他來到後院,指著地上的十大袋麵粉道:“你今天的工作呢,就是先將這幾袋麵粉搬進廚房裡。小心點,這東西可不輕,老子一次可以搬兩包,也要搬個半個時辰,你還有很多事,自己抓緊時間吧,否則午膳就吃不到了。”

  瞧著駱澤那比自己還細一圈的手臂,雖然精壯,但想來是中看不中用。德隆在心裡暗笑著,又指著廚房的水缸。“這五個水缸都要填滿,就用井裡的水。小駱啊,井裡那水桶可是漏的,所以你要多跑幾趟。”

  駱澤仍是面無表情,似乎這些活兒沒什麼了不起似的,令德隆有些不滿,又轉了個方向帶他到廚房邊。

  “還有,這些柴全劈了。”原本這是德隆自己要做的,但他見駱澤那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就來氣,索性全推給他,看他再怎麼傲。

  看了眼堆得比自己還高的柴火,駱澤終於皺起了眉。

  “我不知道怎麼劈柴。”駱澤老實道,他這輩子拿槍拿刀拿弓箭,就是沒拿過斧頭。而且他也不明白這柴為什麼要劈,又要劈成什麼樣子。

  “嘿,這麼簡單的事你也不會,老子教你。”終於有件事讓德隆能有些優越感了。他得意地拿起一塊柴薪放在木樁上,接著單手掄起一把大斧,乾淨俐落地往下一劈,木柴整齊地一分為二。

  “瞧,就是這麼簡單。那兒有些劈好的柴火,就是劈成那樣的大小,才能放進爐子裡燒。明白嗎?”德隆嘿嘿竊笑著,這麼多的柴,保證這傢伙劈到明天手都舉不起來啊!

  駱澤眯起眼想了一陣,突然問道:“一定要用斧嗎?”

  這傢伙是傻子嗎?德隆原本的竊笑都忍不住浮上臉面了。“你要用菜刀用鐮刀還是用關老爺那把大刀都可以,只要你劈得完。”

  沉吟了一下,駱澤突然走到那堆柴火前,伸手一卷,幾十根柴薪便整齊地排在地上。接著他大喝一聲,左右開弓,手刀如雨般落下,在德隆還目不暇給的時候,一堆柴已經劈好了。

  德隆看得目瞪口呆,他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劈柴的,這傢伙的手是石頭做的嗎?

  反覆做了幾次一樣的動作,駱澤不到一個時辰就把柴劈好了。他沒有理會傻在那兒的德隆,逕自走到麵粉袋旁,彎下身去,一次抬起了十包麵粉,輕輕鬆松像拎著個小包袱一樣走進廚房,等他出來,麵粉也搬好了。

  也就是說,他在走幾步路的時間,就完成了德隆花半個時辰才能完成的工作,此時德隆已經完完全全傻眼,連吱個聲都沒辦法了。

  最後,也是最猛的,駱澤要將水缸填滿水。一般人都是到井裡用桶汲水,接著拿桶至缸裡裝滿。不過駱澤事先知道木桶是漏的,才懶得浪費那個時間,直接抬起水缸,用結實的麻繩綁著,接著把水缸吊進井裡,盛滿了再拉上來,動作簡單到像是只扔了個杯子下去一樣。然後他再把水缸搬回原位。同樣的動作做五次,這裝水的工作就完成了。

  直到駱澤來到德隆面前,莫名其妙地喚了他一聲,德隆才像作了個夢一樣驚醒,指著他結結巴巴地道:“他、他、他奶奶的你……你那什麼力氣?怎麼可能一個時辰就完成了咱一整天的工作……”

  “我是變態,而且很變態,你不知道嗎?”駱澤只淡淡地回應了以前諶若青曾讚美他的話。

  恰好從廚房走出來的諶若青聽到這話,表情微變,像是不知該笑還是該氣。駱澤的力氣和武功很變態這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竟變態到這程度,她只能穩住自己的情緒,用著古怪的神情淡然地道:“既然做完了,就來幫忙端午膳吧--”

  以前聽到吃飯,德隆都是跑第一的,這次他不敢搶先了,反倒是駱澤主動跟著諶若青到廚房裡,一人便抬出了兩大盆的紅燒肉,手臂上還吊了兩大籃饅頭。

  進到食堂裡時,已經坐滿了人。米其林三星甜點坊很特別,中午時間是休息的,和其他店鋪從早開到傍晚有所不同。根據諶若青的說法是,吃飽飯有充足的休息,才能更有精神的招呼客人,因此時間一到,店門就掛上了休息的牌子。

  當駱澤把食物放下時,甜點坊的老掌櫃立時就笑了。“小青,這小夥子力氣很大啊?哪兒找的?”

  “自己送上門的。”諶若青瞄了駱澤一眼,淡然回道。

  “哈哈哈,咱們小青的魅力果然不凡,不只那知縣的兒子,連苦力都自己上門了。”老掌櫃話還沒說完,只見駱澤搬著的那個大臉盆赫然凹下去一處。

  那可是鐵鑄的臉盆啊!每個人都愣愣地看著臉色陰沉的駱澤,食堂赫然變得一片寂靜。

  “知縣的兒子?”駱澤沉聲問,心裡頭酸溜溜的。

  “他不重要。把盆子弄回原樣,那可是用錢買的。”諶若青淡淡地道。

  駱澤悻悻然地手一施力,那鐵盆又恢復了原狀。

  這……這究竟是什麼怪力?眾人的嘴張得更大了,幾乎都快闔不起來。

  而諶若青大概是習慣了,她是全場唯一正常的人,又示意駱澤把一盆肉和一籃饅頭放到眾人面前,剩下一盆肉和一籃饅頭,則是留給了他。

  “他們吃那些,你吃這些。”諶若青知道他的大食量。

  這份量可是超過別人很多,駱澤不由感到心裡一片溫暖,她畢竟還是護著他的,捨不得讓他餓肚子,那鐵青的臉色也放鬆了。

  “那你呢?”她總不會和一群大男人吃這些粗食吧?

  不料,諶若青的回應大出他意料之外。“當然和大家一起吃。”

  “我記得你喜食青蔬,這些東西應該不合你胃口?”駱澤不解。

  諶若青正視著他,意在言外的道:“這家店做得起來,大家都勞心勞力,沒有誰是高高在上或有特殊待遇,我雖然是老闆,但總不能自己吃山珍海味,卻讓底下人吃白饅頭吧?大家吃一樣的東西,有了同甘共苦的感覺,才能齊心協力。”

  “那我……”他苦笑著看著自己眼前一大盆的食物。

  “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裡。一個早上柴全劈好了,麵粉搬了三天份量,水缸全澆滿了,這是五個人才能做完的事。在我們這裡做得多的人就吃得多,所以你吃五人份,很公平。”諶若青倒也沒有偏袒他,坦然地道。

  駱澤虎軀微震,這是他第一次認真思考什麼叫公平。現在的皇室吃香喝辣,鄉間卻是貧窮苦寒,這些事躲在皇宮裡是不會知道的,她似乎用這種方式,在他面前展示了另外一種領導的風格。

  而這正是當一個帝王應該要知道的事。

  若青啊若青,即使你仍怨我,即使你心結未解,卻願意在這種地方幫我嗎?駱澤心中柔情頓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諶若青似沒看到,逕自拿起一個饅頭,斯文地吃了起來。

  最後,他直率地一笑,將眼前的食物往大家眼前一推。

  “大家一起吃吧!”

  他這舉動引起眾人一陣歡呼,這無疑等於加菜了。

  駱澤第一次受到這種眾星拱月的歡迎,與朝中那種假惺惺的百官朝拜截然不同,那樣真誠的喜悅讓他都有些飄飄然了。

  因此,他沒有注意到諶若青嘴角那抹微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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