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吵架了

　　『逸兒！』

　　沒找著出路的司修啟正哭喪著臉站在蕭逸原本應該好好呆著的草坪上，正巧遇到處理完公事，尋找他們出來的司修夜。

　　兩人一路尋來，在本家的禁地，蘭苑的花海中，找到了和老人交談的蕭逸。

　　司修夜看到蕭逸先是放下心來，接著視線轉移到那老人身上，頓時周圍連降十幾度。

　　『不是告訴你說要呆在原地，不准亂跑的嗎？』

　　司修夜冷著臉走進花田，一把抓住詫異的蕭逸的胳膊。

　　本來在看到司修夜和司修啟焦急的臉，還有些愧疚的蕭逸，被司修夜的態度給惹惱了。

　　他沒有辦法從司修夜的手中掙脫，只好把臉扭向一邊：『都是你們自己在說，我又沒有答應。』

　　『你，好，好，看來是我把你給寵壞了，連我說的話你都可以不聽了……』

　　司修夜怒極反笑，但那冰冷的笑讓隨後趕來的司修啟從心底裡為蕭逸捏一把冷汗。

　　蕭逸猛地回頭，平靜無波的紫色眼眸對上狂怒的藍紫色眼睛：『寵壞我？我以為，我和父親相認的日子也不過區區幾天罷了。果然是小孩子啊，六年的無父生活，只要幾天的補償，就能被寵壞了。』

　　司修夜狂躁的心，隨著蕭逸冷漠的眼神和略帶嘲諷的話，慢慢平靜下來。

　　『即使是我的父親，也沒有資格命令我。』

　　上一世，作為零，沒有思想，沒有情感地活著，聽從著別人的命令機械行動，我已經受夠了不能自己掌握的無力感。這一世，作為蕭逸，絕對不會再任由別人來操控了。

　　蕭逸的心裡其實是委屈的。他的靈魂並不是如外表一樣的孩子，他知道的記得的東西很多。

　　曾經，他以為司修夜是瞭解的，是願意接受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他的。

　　不同于蕭敏兒本性的母愛和張玉娟對孩子的渴望，他以為司修夜對待他，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平等地對待正常人一般。

　　但是他氣極的那番話，又說明瞭，即使他萬般寵愛，在司修夜心裡還是把蕭逸當作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所有物，而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

　　司修夜認真地望著蕭逸緊繃的臉，忽地把他摟進懷裡。

　　『對不起，逸兒。』司修夜緊緊地擁著蕭逸，『是我太擔心你了。剛才不該那樣說你的。』

　　那樣淡漠的眼神，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好像是對自己失望了，好像是要遠遠地離開了。

　　忽然間，司修夜慌張起來，因為他想清楚了。

　　蕭逸是不同于他人的孩子，所以他寵著他，又不限制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他卻忘了，想寵著他，想留下他的，一直只有自己罷了。蕭逸從來沒有作過任何要求。他沒有牽掛，也就是說，他可以隨時無所留戀地離開。

　　有的人不知道，有的人忘記了，這一世的蕭逸渴望自由的心情是永遠也不能被束縛的。

　　司修啟早就楞在一邊了，從小和堂哥一起長大，他有什麼樣子是自己沒有見過的，但是偏偏在和蕭逸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樣子，都是他想也沒有想到過的。

　　對不起，這句話，恐怕是堂哥生平第一次說出口吧。

　　聽著司修夜的話，蕭逸的氣悶減消，畢竟那樣一個強勢的人舍去自身的驕傲對自己低頭認錯，的確是想表示歉意和挽留吧。

　　在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學習人類與生俱來的複雜情感的過程中，蕭逸為這個男人心軟了。

　　他頭靠著司修夜的肩膀，不再說話。

　　但是，一道小小的傷痕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悄形成了。

　　……

　　『咳咳。』

　　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老人終於耐不住，出聲了。

　　但是在場的三個人，有兩個都不理他。

　　一個是不屑，一個是不能。

　　『爺爺。』

　　司修啟這聲遲到的呼喚，讓被司修夜緊摟在懷，不得動彈的蕭逸一驚，掙紮著，才把頭轉過來。

　　『爺爺？』

　　『對啊，小逸，這就是你的太爺爺，你不知道嗎？』

　　蕭逸搖搖頭，雖然對老人的身份多有懷疑，想必不是一般尋常人，也有想過也許就是本家的老爺，但是他眼睛的顏色打消了他的猜測，可是現在……

　　『太爺爺。』

　　剛喊了一聲的蕭逸就被司修夜一聲不吭地抱著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

　　老人，也就是司家本家的老爺，司禦隆，叫住了司修夜。

　　司修夜的背影稍作停頓。

　　『小逸，是嗎？』司禦隆和藹地看著趴在司修夜肩頭的蕭逸，『既然已經回到司家來了，名字也要改一改了。』

　　這句話，聽在司修啟耳中無疑是個好消息，這表明司禦隆承認了蕭逸的身份，要他冠以司姓。

　　『為什麼？』蕭逸卻不明白，『我覺得叫蕭逸很好啊。』

　　『還真是個小孩子，』司禦隆笑著，『司家未來的家主怎麼可以姓蕭呢？』

　　『什麼家主？』蕭逸更加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麼？』司禦隆指指蕭逸的眼睛，『這紫色的意義？』

　　見蕭逸疑惑地偏過頭，司禦隆意味深長地又問了一句：『他沒有跟你說？那藍紫色的秘密也一定沒有說吧？』

　　『什麼紫色，藍紫色的——哎，你幹什麼呀？我正在說話呢！』

　　蕭逸正要深究下去，司修夜自發地大步邁向前，不再讓他和司禦隆交談下去。

　　『額，那個，爺爺，我就先告辭了。』司修啟無奈地看著快要消失的司修夜，連忙急急地向司禦隆告辭，又快步追上去，『我說堂哥，你等等我啊！我不認識路啊……』

　　司禦隆久久地站在花田裡，一動不動。

　　『阿行，你說，是不是人一旦做錯了一件事，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一直隱去氣息守在司禦隆附近的本家的管家羅行看著自家主人落寞的背影，向來口齒伶俐的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