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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之子》第7章
第六章

朵朵雪花從灰沉沉的天幕飄落,積雪壓斷脆弱的枝頭。冷風見縫就鑽,官人們關上窗戶,把火盤產生的溫暖禁錮在屋內。

官人們退出去之後,披著上等雪貂裘衣的碧陽,悄悄推開窗戶,任由寒風打在他臉上。他伸出手,接住飛落的雪花,看著它們在自己粉嫩的掌心中化成小水灘,他唇邊綻放出淡淡的笑意。

屋外的庭院裡,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身影。碧陽與他對望著,對方白皙俊秀的臉龐泛起緊張的紅暈。他腳尖輕點,躍到碧陽窗前。

卿珂伸出手,把一折粉紅色的梅花遞給他,碧陽撫摸著淡黃色的花蕊,對著他微笑。卿珂拿起梅花,輕輕插進他的髮髻裡。

相似的髮色,相似的容貌……卿珂讓碧陽想起了那個從來不肯對自己笑的邑晨。邑晨冷漠的俊臉與卿珂重疊在一起,碧陽用一種迷濛的眼神注視著他,雙唇彷彿邀約一般輕輕開啟。

卿珂站在窗外,捧著他迷人的小臉,情不自禁地吻住他。碧陽發出愉悅的呻吟,抱住他的頸項回吻。對方的熱情點燃了卿珂的慾火,他跳進屋裡,一手關上窗子。再也無法擬制地抱住他柔軟的身子,雪貂裘掉落在地上,卿珂抱起他大步走到床邊。

放肆的吟叫,狂野的扭動,激情的摩擦,直至噬骨銷魂的高潮……

盡情發洩過後,卿珂疲憊地倒在碧陽赤裸的身軀上,抱著他喘氣。他軟下去的性器還留在他溫熱的體內,他沒力氣、也捨不得抽離。

碧陽摟著他,握起他一撮他灰白色的長髮把玩,卿珂還留戀地在他脖子上輕吻。兩人正戀戀不捨地互相調情,外頭的官人冷不防喊起來:

「大王到——」

卿珂嚇了一跳,慌忙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碧陽沒有那麼慌張,僅是慢悠悠地披上雪白的袍衣。腳步聲已經來到門外,卿珂來不及從窗戶逃離,只得抓起自己剩下的衣物鞋襪,狼狽地躲進床底。

「美人啊……」閔賢笑瞇瞇地推門進來,筆直走到碧陽跟前,抱住他就是一陣熱吻。

床板底下的卿珂斂住自己的氣息,大氣也不敢透。閔賢摟著他坐到床上,心疼地撫摸他單薄的身子。

「怎麼穿這麼少?著涼了怎麼辦?」他嘴上說著碧陽穿得少,雙手卻開始扒掉他身上唯一的衣物。把他脫得精光之後,閔賢不由分說地撲過去又啃又舔。碧陽還沒傻到能忘記躲在床下的卿珂,他也知道這樣不妥,於是一改平日的迎合,小手稍帶抵抗地撐在閔賢胸前。

「怎麼啦?」閔賢不得要領,握住他一個小拳頭親吻。碧陽搖搖頭,哼了幾聲,什麼也說不出來。閔賢當作他耍小脾氣,他親了親他的小嘴。

「我知道這幾天冷落你了,唉……都怪我自己年紀大不爭氣,沒辦法一直陪你……」閔賢與碧陽歡愛一次之後,力氣就幾乎被搾得精幹。對於自己的不中用,他也很苦惱。要是換作年輕的時候,與碧陽大戰個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哪會只作一次就軟了腿?不過他沒有苦惱得太久,閔賢壞笑著從兜裡掏出一個用絲帕包裹著的物體。

「小美人,你看這是什麼……?」閔賢滿臉淫笑地打開絲帕。

床下的卿珂也很納悶他會拿出什麼來,他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頭上的動向。

出現在碧陽眼前的竟是一個用玉石做的假陽具,近乎一尺長(大概23公分),龜頭粗大如雞蛋,這物體比碧陽見過的真陽具都要粗大,他一眼就看呆了過去。

「我的美人啊……」閔賢用那根假陽具在碧陽的小穴四周摩擦,「先讓這寶貝陪你玩一玩吧……」

他說完,握著玉陽具用力捅了進去。

「啊……」碧陽全身一陣,被那冰冷的物體侵入。

閔賢握著頂端,把陽具整根插入。碧陽打著寒顫,痛得哀叫連連。

「嗚……痛……」

「哦……不痛不痛……」閔賢安慰地吻著他的唇,「很快就舒服了……」

他拿著陽具開始抽送,碧陽嗚嗚低泣,在床上不停扭動。躲在下面的卿珂知道他們在交歡,下腹也跟著一陣燥熱。

假性器在碧陽粉嫩的小穴裡猛力進出,這種不能給他帶來一點能量的歡愛無法取悅他。他捂著臉哭泣。

「嗚……不要……我不要……」

他求饒的聲音讓閔賢慾火高漲,再看著玉石性器在那緊窒的穴口一進一出,他胯間的慾望也隨之甦醒。

「小美人……不喜歡是嗎?」他一手拿假陽具,一手撩開衣袍,掏出自己硬得發脹的男根,「來,告訴我,你要什麼?」

碧陽看到那沉甸甸的深黑色物體,隨即伸出手握住它。

「說啊……你要什麼?」閔賢終於好心抽出那根假陽具,引導著他說出下流的話。

碧陽嗚嚥著套弄那挺翹的硬物,要求道:「我要這個……」

「嗯,你要說,我要大王的大鳥兒。」

「我要……我要大王的大鳥兒……」碧陽抽抽搭搭地說。

「你要大王對你怎樣?嗯?」閔賢提著陽物在他大腿上摩擦。

「我……我要大王插進來……」

「插進來之後呢?」閔賢頂在他穴口處,一個挺腰就能戳進去。

「插進來……用力……嗚……」碧陽已經忍不住了,拉住他的性器對準穴口,小臀一搖就給吃了進去。

閔賢大嘆幾聲,舉起他的腿抽送起來。碧陽抽噎著,小穴緊緊吸著,奮力擺臀研磨。床板被兩人搖得吱嘎作響,卿珂在底下聽得淫心如焚,卻也氣憤難當。他忍得全身脹痛,拳頭撰得死緊。

床板越震越響,閔賢嘶吼著在碧陽體內迸射出來。而卿珂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猛然跳出來。

「你……」閔賢震驚得雙目圓瞪,卿珂殺氣騰騰,揮出利爪扣住他的頭顱,用力一掐,骨頭應聲碎裂。

「啊——!!」閔賢的慘叫引來外面的僕人。

「大王……這……」幾個老官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卿珂扔下閔賢血肉模糊的頭,惡狠狠地回過頭。

幾道血光閃過,幾道淒厲的嚎叫響起,僕人們的鮮血飛濺上雪白的窗紗。

十天後,剛剛把赤狐攻陷的邑晨收到使者消息——卿珂弒父篡位,灰狐王位易主。

儘管卿珂接位是早晚的事,可對於邑晨而言,這絕對不是好消息。灰狐歸順銀狐不久,兩族的關係還不牢固,且與邑晨簽訂和約的是閔賢,樂意歸順的也是閔賢,他被自己兒子所殺,邑晨的立場變得難堪起來。

不過只要對方遵守諾言,順從自己,邑晨也不會對他們內部的事置喙。再且,卿珂其實與邑晨也有關係,兩人的母親正是一對表姐妹。卿珂的母親是為了和親而嫁到灰狐族的,儘管兩族後來依舊有摩擦,不過他們之間的聯繫一直都比較密切。卿珂與邑晨自小認識,他當了王,對邑晨而言還是有利無害的。

不過,卿珂向來溫順,如今幹出這樣瘋狂的事,邑晨也不無意外。他忽然性情大變的原因,邑晨也猜到八九十了。

碧陽……

一定是因為他。

邑晨再次確認自己將他送走是明智的選擇。

一年之後,邑晨不負眾望,成功征服了浮幽界其餘的五個大族,十餘個小族,浮幽界經歷了一萬多年的混戰,終於一統。

整個浮幽界的局面都趨於穩定,邑晨成為真正的狐王。為了鞏固人心,也為了昭示權力,他在新的都城舉辦了盛大的宴會,其餘五大族的族長都以臣子的身份前來參加。

卿珂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與其他族長一樣,他帶上了自己的家眷前來赴宴,似乎並不在意其他人對他的第一美人妻子的窺視。

金壁輝煌的宴會廳裡,碧陽伴在卿珂身旁,坐於西席,位於東席首位的自是全浮幽界地位最高的帝王——狐王邑晨,以及他的皇后,一名清麗的黑髮少女。她是黑狐族的公主——霄菡,黑狐族作為最後一個歸降的族群,其實力與銀狐族不相伯仲。為了讓黑狐族服氣,邑晨讓他們的公主當皇后,並允諾自己的皇位將傳給霄菡誕下的孩子。

年輕的狐後是一等一的美人,五官完美無缺,身段玲瓏有致,高貴且典雅,一派皇家風範。可再怎麼也比不上擁有浮幽界第一美譽的碧陽,在宴會上,投向碧陽的驚艷目光比落在狐後身上的羨慕眼神要多得多。

宴會廳中央,盛裝打扮的舞孃揮展著纖纖玉臂,隨著笙簫絲竹舞動。而族長大臣們的眼光卻全絞在低垂著臉蛋的碧陽上,彷彿要把他看個透徹似的。

原本應該大出風頭的霄菡暗自咬牙,不忿地斜視著碧陽,心中又氣又嫉。她不知道,此刻碧陽的內心也在羨慕著她。碧陽不敢抬起頭,怕自己會看到邑晨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表情。對方現在娶了皇后,怕是更加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吧……碧陽自卑地想著。

邑晨單手托著水晶杯,愛理不理地看著舞蹈表演,表情一派淡然,誰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而卿珂,卻是滿臉惱怒之色。他本以為憑自己的威嚴,旁人不敢對碧陽過多關注,想不到其他族長色迷迷地盯著碧陽,看得口水也快流出來。

卿珂彷彿宣誓主權似的,摟著碧陽往自己身上靠,卻也無法阻止他人的目光。他忍著滿腔怒氣,整個宴會下來都坐如針氈。好不容易盼到邑晨宣佈宴會結束,他也不跟其他族長寒暄,拉著碧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邑晨與眾人簡單道別,也摟著霄菡退場。回到房間後,邑晨換上輕便的衣袍,坐在案前看公文。霄菡沐浴完畢,帶著一身罄香,從後抱住他。

「什麼事?」邑晨翻著手上的綜卷,敷衍地摸摸她的頭。

「你還不休息?」霄菡撒嬌地在他脖子上磨蹭。

「我還要處理一點事,你先休息吧。」依舊是冷淡客套的回答。

霄菡不滿地皺皺挺翹的鼻頭,她嫁給邑晨有一段日子了,對方都以公事繁忙為由,拒絕與她同床,就算同床了,也都是各睡各的,從沒有親密接觸。她坐在邑晨身旁的太師椅上,歪著腦袋凝視對方的側臉。

這麼個俊逸無匹的男子,真的成為自己的丈夫了?為什麼她卻感到如此不安?邑晨是浮幽界的王,愛慕他的人一定多如過江之鯽,無數人覬覦著自己的皇后寶座。邑晨從來沒有對她表現過一點愛意,對她只有生疏與客氣,她真害怕邑晨有一天會告訴自己:你不適合當我的妻子。

邑晨很完美,卻又像冰塊一樣,對任何人都沒有熱情,到底要怎麼做。他才會愛上自己?霄菡不禁想起方才宴會結束時,卿珂緊張地拖著碧陽離去的身影,那副生怕別人搶走他的寶貝的表情,那份露骨的獨佔,都叫她羨慕不已。

難道說,因為自己不夠美,不足以引起丈夫的佔有慾嗎?霄菡想起自己過去聽過的傳聞——邑晨虜獲碧陽之後,碰都沒碰他一下就把他送給了灰狐族。連那樣的美人都無法叫他動心,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她越想越苦惱,禁不住悄悄開口。

「大王……」

「嗯?」

「你今天看到灰狐族的王妃了嗎?(邑晨正式稱帝之後,其餘族長的正室只能作為「王妃」)」

邑晨眼底的顫動一閃即逝,淡淡回答:「看到了。」

「那……您覺得他美嗎?」

邑晨瞟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的試探與期待,他唇角泛起意寓不明的淺笑。

「很美,那又怎樣?」

「那……」霄菡想不到他會答得如此乾脆,同時也被他丟回來的問題堵了半天都說不出下一句話。她想了想,這才問道:

「難道說……您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那樣的美貌,連我父王他們都看得呆過去了……」

邑晨心裡的波動是外人難以覺察的,他放下手上的捲軸,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她。

「怎麼?你希望我對他有感覺?」

「不是啦……只是……」霄菡連忙解釋:「因為所有人都抵擋不了他的魅力……而您卻沒怎麼看他,我覺得好奇而已……」

「沒什麼好好奇的,他是我臣子的妻子,就這樣。」邑晨又把眼光放回公文上,不過顯然有點心不在焉。

霄菡探不出他的心意,反而對邑晨的個性更感迷惑。她根本無法掌控這個男人的思想。她只好知難而退,識趣地退下。

邑晨失神地盯著綜捲上的字,心思卻不知飄到何處。他彷彿又回到宴會廳中,坐在高高的皇座上。

不過與剛才不一樣,嘈雜的人群都散去了……宴會廳裡只剩下他,還有坐在遠處的較弱人兒,他不用在乎他人,終於可以放膽地凝望著他了……

滿庭芬芳,彩蝶紛飛,清風中混雜著花香,一身白衣的碧陽矗立在花草叢中,宛如無暇的仙人。他蹲下身,望著綠葉上的金龜子微笑,像孩童一樣伸出手,捏著它們耍弄。

身邊的侍女緊張地阻止:「王妃,這東西很髒,您不要亂碰啊……」

碧陽不解地回頭看她,兩名侍女扶著他站起來。

「王妃,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地方,咱們還是回去吧……」

卿珂今天去跟駐守銀狐族的大使聚會,儘管他把碧陽留在邑晨的皇宮裡,可他還是放心不下,離開前千叮萬囑侍女們要好好看著碧陽,不要讓其他陌生人接近。

碧陽失望地由侍女們護送著回房,他們走上鋪滿鵝卵石的小路,旁邊的草叢傳出簌簌的聲響,一團白色物體冷不防跳出來。

侍女們失聲尖叫,護著碧陽後退。大夥定睛一看,竟是一隻憨態可鞠的小狗。它正晃著短小的尾巴,烏溜溜的眼睛討好地望著眾人。

碧陽一眼就被這可愛的小東西吸引住,他開心地走過去,小狗很溫順,任由他抱起來。碧陽抱著它往自己臉上蹭,小狗也高興地回蹭他,甚至親暱地舔著他光滑的臉頰,侍女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王妃,這狗兒來歷不明,您還是小心點。」

「王妃,狗兒一向不喜歡咱們妖狐的,小心它咬您啊……」

「對啊,您快點把它放下吧。」

碧陽不理會,逕自抱著小狗走開,侍女們拿他沒辦法,只好緊跟上去。走了沒幾步,小狗似乎感應到什麼,它從碧陽手上一骨碌跳下來,往旁邊的小院子奔去。

「啊……」碧陽不捨地追過去,侍女們慌張地跟在他後面,一群人被小狗引著跑入一處陌生的庭院。碧陽眼裡只有那團雪白的小身影,全然沒注意前方的狀況,他奔跑著,猛然撞進一具溫熱的懷抱裡。

「嗚……」碧陽碰得眼冒金星,差點往後摔倒,對方搶救般摟著他的肩膀。碧陽抬頭一看,對上一雙深邃的金色眼眸,他愣住了。

後面的侍女看到碧陽撞到的人後,嚇得齊齊跪下。

「拜見狐王陛下……」

邑晨敷衍地「嗯」了聲,溫柔地扶著碧陽,讓他站好。碧陽痛哼一聲,邑晨低下頭,原來是對方的頭髮纏住自己胸前的項鏈了。碧陽拉扯著自己那撮頭髮,動作粗魯得幾乎要把髮絲扯斷。

「輕點。」邑晨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捨不得那一絲絲閃著翡翠光彩的頭髮被拉斷。他小心翼翼地把髮絲一根一根拿下來,碧陽呆呆地靠在他懷裡。侍女們也看傻了眼,罪魁禍首——那隻小狗,則無辜地搖著尾巴,傻乎乎地看著這一切。

邑晨終於把碧陽的頭髮跟項鏈分離開來,他自然而然地幫他順著頭髮,動作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當他意識到自己不經意之間表露出來的柔情後,陡然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他迅速把碧陽推開,與他保持著生疏的距離。這種急於劃清界線的舉動反而曝露了他的心意,他又緊張地望向碧陽。碧陽不知道他是在心虛,還以為邑晨對自己厭惡至極,他眼眶發紅,旋身跑開。

「等一下……」邑晨無意識地開口,碧陽步伐遲疑了一下,不小心拌到路面上突出的鵝卵石,撲通一聲往前摔倒。

「啊……」

「碧陽!」

「王妃!」

幾聲驚呼交雜在一起,大家都向他奔過去,邑晨率先把他抱起來。碧陽委屈地咬著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從來就不是愛哭的人,可是遇上邑晨的冷漠,他總是不由自主地表現出懦弱。

看著他受傷的模樣,邑晨心痛得五臟六腑都揪緊了,狠不得把他緊緊擁進懷裡。可是,他不能。他一語不發抱著碧陽走進旁邊的小亭裡,讓他坐在石板凳上。

「有摔痛哪裡嗎?」他儘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冷淡。

碧陽搖搖頭,努力把眼淚嚥回去。那隻小白狗又走到他們腳邊,邑晨低頭看看它,把它拎起來放到碧陽的膝蓋上。碧陽撫摸著小狗的毛髮,不敢抬頭面對邑晨。

邑晨坐到他對面,兩人都沉默不語。

一群人從遠處走來,為首的正是狐後宵菡。霄菡遠遠就看到碧陽與自己丈夫面對面坐著,儘管他們之間並無親密接觸,可她還是立即垮下臉來。霄菡忍著氣,欠身行禮。

「大王。」

邑晨沒別的表示,僅是點點頭,霄菡身後一名老婦,看到碧陽手上的小狗之後,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低呼,眾人回頭看她。

「怎麼了?」霄菡問,那老婦是她的乳娘。

「沒……沒什麼……」老婦嘴上說著,驚惶地把目光從小狗身上挪開。邑晨一眼觀七,問道:

「這小狗是你的?」

老婦見瞞不過,只好點頭。

「是的,老身前天在城外撿到它,沒徵得娘娘同意就把它帶了回來,請大王原諒……」

霄菡得知碧陽抱著的小狗是她乳娘的,立即道:「不要緊,在宮裡養一隻狗兒不算什麼。大王,既然這是我乳娘的狗,能否請您把它歸還?」

碧陽聽懂了他們的話,沮喪地把小狗捧到老婦跟前,那老婦見邑晨一直陰沉地盯著自己,連忙道:

「這……不用了……既然王妃喜歡,就送您吧……」

這話停在霄菡耳裡就是「吃裡扒外」的表態,她暗含火氣地說:「乳娘,這是你的狗,你可以要回去。」

乳娘想伸手去接,可是一對上碧陽可憐兮兮的眼神,又縮了回去。碧陽要把小狗放在她手上,小狗竟依依不捨地用小爪子扒著他,一直沒開口的邑晨冷聲道:

「看來這狗兒也很喜歡王妃,既然如此,送給他又何妨?」

「是的……王妃喜歡可以拿去……」乳娘唯唯諾諾地回答,碧陽輕聲道:

「可以?」

「當然可以。」乳娘點頭如搗蒜,碧陽喜悅地抱著小狗,愛不釋手。霄菡卻看得怒火中燒,憑什麼她的人要去討好這該死的賤人!她在心裡怒吼,可是沒膽表露出來。

碧陽的侍女們湊上來,低聲提醒他,該離開了。碧陽這才向邑晨等人欠身,抱著小狗離去。

晚上,卿珂參加完聚會,回到宮裡。他一進屋就看見碧陽趴在床上,逗弄著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這是哪來的?」他皺眉。

碧陽回答:「大王給的。」

「大王?」卿珂眉心的皺褶加深,心中泛起醋意,他質問旁邊的侍女:「這是怎麼回事?」

侍女把事情的經過交代了一遍,卿珂聽了立即大為惱火,轉身對碧陽吼道:「你敢收其他男人的東西?!把它扔掉!」

碧陽把小狗抱在懷裡,死命搖頭。他的態度無疑是火上加油,卿珂被嫉妒之火燒得理智盡失。

「我讓你扔掉你就扔!」他撲過去,碧陽抱著小狗跳下床躲避,卿珂扯住他,捏住小狗的脖子,硬生生把它從碧陽手裡搶過來。

「不要!」碧陽哭叫著,卿珂不理會他的哀求,使勁把小狗從窗戶扔出去,小狗的悲鳴在夜空中劃過。

「啊——」碧陽掙脫他,狂奔出門外。他在黑暗的草叢裡摸索,找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小狗。小狗撞到碎石,頓時頭破血流,碧陽邊哭邊抱起它。卿珂在他身後吆喝:

「把那髒東西扔了!給我過來!」碧陽擦去眼淚,憤恨又委屈地對他搖頭,卿珂跨前一步。「我叫你過來!」

碧陽嗚嚥著後退一步,卿珂這就要過去抓他了,碧陽猛然轉身往外衝。

「碧陽——」

夜明珠昏黃的光芒勾勒出他剛毅的側臉,案台前的邑晨專注地批閱著奏摺。霄菡忍了大半天,終於還是憋不下去。

「大王,我有事問您……」她在邑晨身後開口。

邑晨放下筆,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什麼事?」

霄菡被他冰冷的眼光看得全身不自在,銳氣驟減,她捏了捏拳,道:

「臣妾覺得,大王今天的舉動有點不妥。」

邑晨嘴邊帶著一絲冷笑,反問:「是嗎?哪裡不妥?」

「大王,碧陽公子是灰狐的王妃,您不覺得送禮物給他族王妃會……會落人口實嗎?」

「什麼口實?」邑晨波瀾不驚。

「就是……」霄菡見他不為所動,心下愈加懊惱,說出的話也更為衝動:「所謂無功不受祿,您貿貿然給他送禮,不知情的人會怎麼說啊?」

「哼……」邑晨冷笑出聲,「會怎麼說?」

「他們會……會誣賴您跟灰狐的王妃之間有不清白……」

「什麼不清白?」邑晨一直都以問題回答,霄菡開始覺得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憤然跺腳,高聲道:

「大王您別再忽悠我了!您知道我的意思!」

邑晨半瞇著眼,俊臉蒙上寒霜。

「你什麼意思?」邑晨這話像冰凌一樣直射入霄菡的胸口,冷得她渾身發顫。

你什麼意思?這句饒有深意的話,將霄菡那點看似公道的偽裝剝落。

「我……我是……」霄菡無比後悔自己選擇了跟他對立,邑晨的威嚴容不得任何人的質疑。

外面傳來微微的騷亂聲,邑晨很快感覺到一些什麼,他神情驟變,猛然站起來,在霄菡瞠目結舌的注視下快步走出去。

「王妃,您不能進去……」侍衛們慌張地阻攔著往裡沖的碧陽,碧陽抱著小狗,身上沾著點點血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美人哭起來也叫人額外心疼,侍衛們六神無主。

「您……您別哭啊……我們得向大王通傳才能讓您進去……」

「什麼事?」邑晨向他們走去。

碧陽見了他,眼淚掉得更凶,他奔過去,把小狗捧到邑晨跟前。看到小狗快死了,他除了跑來找邑晨,再也想不到別的辦法。

「這……」邑晨探了探小狗的氣息,還有一點微弱的脈搏。他沒問原由,隨即用雙手包裹著小狗的身體,把真氣輸送給它。小狗的全身泛起光芒,斷裂的骨頭在氣息的包裹中重新連接起來。碧陽看著它的傷口逐漸癒合,露出驚喜的神色。

小狗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慢慢平穩起來,它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邑晨終於收回手。小狗在碧陽的臂彎裡爬起來,恢復神采地對著他晃尾巴,碧陽破涕為笑,緊緊抱著它。

「沒事了。」邑晨淡淡笑道。

碧陽激動地撲進他懷裡,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出於感激。邑晨泰山不動的臉居然閃過羞澀,他把手按在碧陽肩膀上,把他稍稍推開一點。

他冷不防看到站在碧陽身後不遠的卿珂,而碧陽也在同一時間看到邑晨背後的霄菡。四個人,糾葛出錯綜複雜的關係。

霄菡冷傲地掉頭而去,卿珂則氣勢洶洶地走到他們面前。

「微臣參見陛下。」他單膝跪地,冰冷的話語裡沒有一絲恭敬。

「平身。」邑晨的語氣也不帶感情。

碧陽面對他暴戾的眼眸,立即抱著小狗縮到邑晨身旁,小狗也惶恐地發出嗚嗚聲,努力把腦袋埋進碧陽胸前。邑晨立即看出了這是什麼回事,他默不作聲,等著卿珂開口。卿珂果真耐不住說道:

「大王,我來接我的妻子回去。」

他說罷,逕直走向碧陽,碧陽尋求庇護般閃到邑晨身後。卿珂對他伸出手,被邑晨高大地身子擋住。

卿珂縮回去,暗自咬牙,寒著聲音問:「大王,您要插手嗎?」

比他高上半個頭的邑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是你把狗兒打傷的?」

「是又如何?」卿珂挑釁地問。

邑晨冷峻地盯著他:「沒有人可以毀掉我送的東西。」

卿珂惡狠狠地瞪著他,可他知道對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他壓下火氣道:「這次是微臣不對,我只要接我妻子回去。」

他扯住碧陽的肩膀,碧陽抗議地低叫,全身貼著邑晨的背,一手使勁揪著他的衣服。邑晨顫動了一下,沒有深思熟慮地,他把卿珂的手隔開。

這樣的行為已經是如同宣戰,卿珂心底的黑色火苗燒得旺盛,低吼道:

「大王,您是什麼意思?」

邑晨不語,卿珂早就料到他會跟自己爭奪碧陽,更加惱火地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您沒有權利多管!」

碧陽在邑晨身後惶恐地偷看他火爆的面容。

「他不想跟你走。」邑晨平靜地說。

「那又如何?他是我的人!」卿珂立場強硬,邑晨也不怕他作亂,光明正大地把碧陽拉出來。

「卿家是否搞錯了一些什麼?」

「什麼?」

「碧陽只是我『寄放』在你那裡的人。」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足以叫卿珂變了臉,碧陽確實是邑晨送給灰狐族的,可是……

「您已經把他送給我們了,難不成大王要食言?」他提防地問,邑晨嘴邊帶著諷刺的冷笑。

「如果我記憶沒搞錯的話,我是要把碧陽送給卿家的父王——閔賢大人的。」

卿珂臉色頓時刷白,被他堵得無話可說。邑晨斂去笑容,道:

「卿家,你在沒有徵得我同意下擅自把碧陽佔為己有,你已經打破了當初的承諾,我現在當然有權收回我送出去的『東西』。」

「你……你要把碧陽帶走?」卿珂惶恐得全身顫抖。

邑晨並不想為此開罪他,他的眼神動搖了一下,沉聲道:「你讓他半夜哭著跑出來……我不能讓他留在一個會傷害他的人身邊。」

卿珂聽出他話裡的退讓,趕緊道:「我知道我剛才太衝動了,我保證不會再犯,請您讓碧陽跟我回去吧!」

邑晨正要開口,碧陽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眼眶紅紅地拚命搖頭,邑晨那句「好吧」又給硬生生吞了回去。卿珂吼道:「碧陽,跟我回去!」

碧陽嚷著「不要!」,粘在邑晨身上不肯離開,邑晨只好道:「卿家,看來王妃還是無法平靜下來,今晚就先到此為止吧。」

「什麼……?」

「我會給他安排住處的,你先回去吧,」邑晨不容抗拒地說。

「這怎麼可以……」卿珂一萬個不願意,讓碧陽待在邑晨身邊啟不是送羊如虎口?他不相信邑晨能忍住不碰他!

卿珂忘記了,邑晨早就得到過碧陽,要碰早就碰遍了,根本輪不到他來操心。

「為什麼不可以?」邑晨讓侍從領碧陽下去,給卿珂下了最後通牒:「在他原諒你之前,他會一直待在這裡,卿家請回。」

邑晨轉身離去,卿珂正要追上,被侍衛阻隔在外面。卿珂看著他的背影,拳頭攥得死緊,費了好大力氣才強迫自己抬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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