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橫生的樹枝宛如魔鬼伸向他的枯瘦利爪，霍真像失控的野獸般，在茂密的叢林裏拔足狂奔。

　　“霍真！霍真！”在他身後，白考的呼喚被疾風吹散，霍真什麼也不管，只顧往前跑。他們已經離開了寺廟的範圍，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許他只是要找到一個能暫時離開白考的地方。

　　白考知道自己無法靠雙腳追上他，他腳尖輕點，呼咻一聲從他頭頂飛過，落在霍真前方。

　　“霍真！”白考阻止他前進地抱住他，然而很快就被對方掙脫了。就著微弱的月光，白考怔怔望著霍真悲痛的神色。

　　“霍真，我……”他張著嘴，說不出辯解的話。

　　“你要說什麼？”霍真的聲音因激憤而顫抖，白考胸口一緊，高聲道：

　　“我的確不該殺他們！可是是他們先來招惹我的啊！你為什麼只跟我生氣！”

　　霍真搖頭，彷徨地說：

　　“我不懂……我搞不懂你……”

　　“你不懂什麼？你問我啊！”白考焦急地按著他的肩膀。

　　“在你心目中，歡愉到底算什麼？！”霍真厲聲問道：“到底是恨還是愛？！當你跟我親近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著把我吸幹然後殺死？！”

　　“我當然不是！”白考又氣又急，“我是喜歡你才跟你親熱的！”

　　“那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殺人？！我倒寧願你直接殺了他們！而不是……而不是……”霍真說不下去了，他憎恨自己的自私那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為什麼到頭來，他介意的卻是白考跟那兩個和尚親熱！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冷酷了？

　　白考知道他是看到自己與別的男子親熱才生氣，他頓時喜上眉梢。

　　“霍真……”他正要開心地抱著他，霍真卻神色慌張地閃開。

　　“別碰我……”霍真說話的時候難掩驚慌與厭惡。白考愣了半晌，臉上的喜悅漸漸斂下。

　　“為什麼……？”

　　霍真用力掐著自己一邊手臂，咬著唇別開臉，不去看他受傷的表情。白考沉下臉，啞著嗓子問：“你不想被我碰是不是？你覺得我很髒是不是？”

　　霍真的沉默足以回答他的疑問，白考嘶啞地怒吼：“我就是髒！我就是這種淫蕩的怪物！我配不起你是不是！”

　　他叫得幾乎流出眼淚來，霍真不忍地望著他。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想我怎麼樣！”白考這回真的哭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壁洞妖狐就是這樣的！你以為我很喜歡隨便跟人幹這種事嗎！”

　　“我知道！”霍真也大聲吼回去。

　　“你知道個屁！”白考聲淚俱下，“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被鎖在淨明觀的時候我就好想抱你！可是我的手被鎖鏈綁著！我發誓我重獲自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抱住你！你來救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可是你後來卻不再來見我了！我每天等著你出現在窗戶外，可是你再也沒出現了！”

　　霍真痛哭失聲。白考繼續吼著：

　　“可是我沒有放棄！我一直在想辦法逃離那裏！就算會變成你最痛恨的害人妖怪，我也要跟你在一起！現在我自由了，可是我一樣無法擁抱你！每次**在你身邊，我都會忍不住跟你親熱，可是一旦碰了你你就會死！你根本不知道這種感覺！”

　　“你別說了！”霍真捂著耳朵大喊，“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我不該跟你在一起的！”

　　“你還給我說這種話！”白考憤怒地拉開他的手，蠻橫地使勁抱住他：“憑什麼我們不該在一起！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不！”霍真把他推開，“我是道你是妖！我不能放任你去害人，自己卻站在一邊置之不理！”

　　白考臉上一垮，哭叫道：“那你殺了我啊！”

　　霍真語塞，白考捶打著他厚實的胸膛，哭喊著：“用你的除妖劍法把我砍開啊！你殺了我啊！殺了我我就不能再害人了！你動手啊！”

　　霍真猛然握住他的手腕，白考臉上還掛著淚珠。霍真定定地望著他，募地傾身，吻住他輕啟的唇。白考還在呆滯中，霍真用力地吸吮啃咬著他，他的精氣立即隨著嘴唇傳入了白考體內。

　　“嗚……”霍真臉上浮現出痛楚的表情，白考回過神來，驚惶地把他推開。霍真跌坐在地上，摁著胸口，氣喘如雷。

　　只是一個吻，就讓他痛苦至此……他已經用行動證明給自己看——他們根本無法在一起！白考頭一次無比憎恨自己身上的習性，他咬著自己的手背，無聲地啜泣著。

　　白考猛然轉過身，從霍真身旁奔離。霍真失神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陰暗的樹林深處。

　　胸口好痛，仿佛快要被撕裂一般……

　　“哈哈……哈哈……”霍真捂著自己的眼，像瘋子一般又哭又笑。

　　真正配不起對方的是他……他是個自私又懦弱的傢伙，他配不起堅強美麗的白考！

　　夜風在山巒間悲鳴，樹木與野草歎息般搖拽著。

　　四周的安詳氣息忽然起了變化，幾股邪惡的氣焰包圍著他。霍真木然地抬起頭，不知何時開始，樹上矗立著一名銀髮男子，他那雙如猛獸般的喈血綠眼緊緊鎖定他，冷漠的薄唇勾起一道弧度。

　　霍真木訥的雙眼陡然瞪大，他迅猛地跳起來……

　　噗哧噗哧！

　　受驚的鳥兒在月光下撲騰，後方傳來氣息的波動，白考敏銳地回過頭——霍真那邊！黑灼的妖氣出現了！還有其他妖狐的氣息！

　　白考騰空而起，循著來路飛回去。在他抵達之前，所有氣息已然消失殆盡，小草地上一片空蕩蕩。

　　白考望著周圍因激戰而留下的痕跡，洩憤地扭斷一根碗口粗的樹幹。

　　“該死的！”

　　輾轉醒來，知覺漸漸恢復，他感覺到一隻不安分的手正在自己身上來回撫摸。

　　“喝——！”霍真使勁拍開那只手，隨即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堵襟口大開的胸膛，再往上瞧，霍真對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邪魅俊臉。

　　“這麼快就醒了？真沒意思……”黑灼故作惋惜地以手背摩娑他的臉，還沒碰幾下就被霍真毫不客氣地揮開。

　　霍真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不屬於自己的絲綢描金長袍，他隨身攜帶的法器跟符咒不知所蹤，想必是被黑灼給收起來了。

　　他敏銳地掃視四方，這是一個非常華美的臥室，牆上描繪著美輪美奐的花紋，拱門上掛著七彩珠簾。而自己此時正半躺在寬敞柔軟的大床上，霍真發現這裏的氣氛非常詭異，他幾乎感覺不到熟悉的人類氣息，他沉聲問：

　　“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

　　黑灼的手曖昧地搔過他的耳際，微微笑道：“我把你帶到‘我的地方’了。”

　　霍真擰起俊秀的眉心，思索著他話語裏的含意。黑灼見他不吭聲，自顧自說道：

　　“我對你非常地感興趣，你就留下來陪陪我吧，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意思就是要他成為他的男寵？霍真冷笑，沒有搭腔，他悄悄弓起右手食指。黑灼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把握十足地說：

　　“你想反抗嗎？勸你最好不要，你的法器都被我收走了，徒手肉搏的話，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他還沒講完，霍真冷不防豎起食指往他面門直插過去，黑灼瞬間作出反應，扣住他的手腕。誰知這是聲東擊西，霍真立即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以指尖流淌的鮮血在他喉嚨處畫出一道符咒。黑灼只覺咽喉一陣熱辣辣的痛楚，他鬆開了霍真，痛苦地捂著被畫上符咒的部位。

　　霍真掙脫他，從床上一躍而起，跳過他的頭頂，往外面逃之夭夭。黑灼卻不急著去追他，他專心地蹲在地上，運氣將血符驅散。

　　霍真拔足狂奔，士兵們撲過來抓他，都被他以血符彈開。他搞不清方向，在錯綜複雜的過道裏橫衝直撞。霍真奔上迂回的長廊，與一名迎面走來的黑髮少年撞在一起。

　　“唉……”那少年哀叫一聲，撲倒在地。霍真一時忘記對方的妖狐身份，竟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謝謝……”那少年邊站起來邊道謝，少年身材嬌小，容貌秀麗，身上散發著溫潤和善的氣息，有別於一般妖狐身上的邪惡味道，卻又不是人類的氣息。霍真詫訝地望著他，他看到霍真之後，也忡怔了片刻。

　　“在那邊！”身後傳來追兵的叫喊聲，霍真沒再理會那少年，撒腿就跑。少年站在長廊上呆呆地望著他遠離的背影，直到士兵從他跟前轟隆隆地跑過。

　　“怎麼回事……？”少年困惑地自言自語。

　　“紫雅？”黑灼從長廊另一端大步走來。

　　“大王。”名喚紫雅的少年對著黑灼微微欠身。

　　“沒事吧？”黑灼握起他的手，紫雅這才發現自己白皙的手背紅腫了起來，想必是方才與霍真撞在一起的時候被他身上的靈氣弄傷了。

　　黑灼溫柔地輕撫他的手，掌心裏發出治癒的妖氣，紫雅的手很快便復原了。

　　“謝謝大王。”紫雅輕聲道謝，黑灼撫摸著他的發，柔聲道：

　　“對不起，這回忘記給你帶大阿福了。”

　　“不要緊。”紫雅善解人意地搖頭：“大王事忙，紫雅的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黑灼欣慰地笑了笑，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霍真分不清東南西北地胡闖亂撞，居然被他找到了出口。他沖到屋外，看到外面的情景後，霍真徹底懵了——這是哪里？

　　頭頂上是黑壓壓的天空，腳下是鋪滿透明鵝卵石的地面，身後是紫灰色的宮殿，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綠色。這裏的樹木又高又密，形成一層又一層巨大屏障。

　　這裏的風聲空靈而悠長，不帶一點人間的塵囂。

　　難道這裏就是妖狐居住的世界？霍真頓時醒悟過來。後方傳來士兵們的腳步聲，霍真沒有思考的餘地——先離開再說！

　　他雙腿一蹬，躍上高高的枝頭，他要從城牆跳過去，當他的身體越過牆頭的時候，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彈了回來。

　　霍真在空中翻了幾個滾，驚險落地。追兵已經趕到，他們一擁而上，霍真狼狽抵抗。

　　對方是訓練有素的妖狐士兵，就算他手上有武器也難以抵擋，更何況霍真此時手無寸鐵？他的頑抗堅持不了多久，就被幾名士兵擊倒在地。

　　霍真頑強地爬起來，正要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天空中陡然傳來陣陣雷鳴，亮起幾道紫色閃電。一道洪亮的咆哮聲從雲霧中傳來：

　　“不准碰他——！！”

　　妖狐們驚愕地抬頭，霍真仰頭，看見一團黑色人影從雲層裏疾沖下來，那黑影越靠越近，最後衝破了城牆上的透明屏障——是白考！

　　白考氣勢洶洶地落在霍真跟前，隨著他落地的瞬間，他身上刮出一圈狂風，站在霍真周圍的士兵被盡數掃開。

　　此時，侍衛長赤華領著幾名士兵奔了出來，他看到來者是白考，也是一陣錯愕。

　　“殿下，你……”

　　白考不理會他，挽起霍真的胳膊，就要把他帶走。

　　“我親愛的弟弟，何必每次都來去匆匆？”黑灼玩味的笑聲從背後傳來，白考與霍真轉身望去。

　　黑灼神情自若地走出來，吼上的血符已經消散。他從赤華手裏接過一柄長劍，宣戰意味十足地以劍尖指著白考。白考半眯著血紅的眼瞳，也擺出作戰架勢。

　　霍真感覺到黑灼的妖力正在急速提升，白考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阻止地扳過白考的肩膀，對他搖搖頭。那邊的黑灼笑了起來。

　　“好弟弟，你還是乖乖投降吧，你的小愛人是為了你著想，我上次是一時大意才會被你們逃掉，這次可不會了……”

　　“呸！”白考啐他一口，冷笑起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愛人啊？那你還擅自把他擄走？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霍真在旁邊聽著他們一口一個愛人，俊臉不由自主地漲紅起來。

　　黑灼滿不在乎地聳肩，“沒辦法啊，我也看上他了，看中的東西就要弄到手。你該不會不清楚我的個性吧？”

　　“我管你放屁！”白考露出鋒利無比的指甲，“他是我的！”

　　“呵呵……勝者為王，誰贏了就是誰的。”黑灼無賴地說，也不甘示弱地舉起寶劍。

　　霍真拉出正要衝出去的白考，低聲道：“白考，別跟他打。”

　　“我不會輸的。”白考不服氣地回答。

　　“他是你哥哥吧？”霍真忽然問道。

　　“那又怎樣？跟這個有關嗎？”白考不以為然地反問。

　　“總之，先別跟他打。”霍真堅持道。

　　“為什麼？你怕我會輸嗎？”白考柳眉倒豎。

　　“不是的，我不值得你為了我兄弟相殘……”

　　那邊的黑灼清楚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嘻嘻笑道：“這就對了，為了整一個小男人兄弟鬩牆，‘天上’的父親知道了會很傷心的。”

　　“切……”白考滿臉不屑一顧，霍真湊近他的耳畔，壓低聲音道：

　　“我有別的打算，總之，你不要跟他硬碰……”

　　聽他說得胸有成竹，白考只得先斂下火氣，把長長的指甲收回，那邊的黑灼也隨之收起佩劍。

　　“真難得你會如此順從。”他揶揄道。

　　白考不甘心地狠瞪著他，霍真沉聲道：“狐王，請不要誤會，這不代表我答應了你的要求。”

　　“不要緊。”黑灼滿懷勝算地說：“你就現在我宮裏住下，我一定會讓你慢慢接受我的。”

　　白考正要發火，霍真扯住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聲安慰：“別動氣。”，白考這才又冷靜下來。黑灼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倆，最後，霍真要求：

　　“我要跟白考住在一起，勞煩狐王安排。”

　　“沒問題啊。”黑灼大方答應，閃著侵略光芒的綠眸緊緊盯著他。

　　霍真與白考面對面，各自坐在茶几兩邊，沉默了大半晌。霍真正在入神地思考著，白考等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終於憋不住了：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嗯？”霍真停止思索，不答反問：“這裏就是妖狐居住的世界嗎？”

　　“是啊，你這才知道？”

　　“你方才是從雲朵裏面出來的，那裏面可以通往人間嗎？”

　　“嗯，我們稱那裏為‘混沌之壁’，這裏則是浮幽界。”白考一一解答。

　　“那麼……這座宮殿周圍是不是架起了結界？”

　　“這是一定的啊，就跟你們淨明觀一樣。”

　　“要通過結界，是否必須具備某種特質？”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也是可以更改結界的，要破壞掉也行……”白考狐疑地瞄著他，“你問這些幹什麼？”

　　“我在想……”霍真緩緩說出心中所想，“儘管我一直在人間收復作惡的妖狐，可是只要有浮幽界的存在，妖狐就會繼續繁衍，繼續侵犯人間。就如水庫缺堤，只是將外泄的水清除，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呢？”白考期待地問。

　　“你說的那個混沌之壁，是連通人間和浮幽界的通道，這個通道就是堤壩的缺口，只要把這個缺口堵住，那麼，妖狐就再也不能侵入人間了。”

　　“你說得倒容易，混沌之壁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堵起來的。”

　　“白考，我在想……能不能在混沌之壁裏架一個結界，以阻擋妖狐的往來。”霍真大膽設想。

　　“這……”白考也為他的想法吃驚，“我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傷害人類的大都是壁洞妖狐吧？”

　　“是啊……”身為壁洞妖狐的白考小聲應和。

　　“那麼，我們就用結界，把擁有壁洞妖狐特質的妖狐阻隔開來，使他們再也無法離開浮幽界。”

　　“真的可以嗎？”

　　“一定可以的。”霍真信心十足，“結界可能沒辦法制服像你哥哥那樣高強的妖狐，可是對於一些法力底的妖狐是能夠起作用的。”

　　“等一下。”白考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你要把所有壁洞妖狐都困在浮幽界裏面，那我啟不是也不能離開這裏嗎？”

　　霍真噤口，白考生氣地一拍桌面。

　　“這個辦法不好！我才不要跟你分開！”

　　霍真的目光閃爍著，他抬起頭來，堅定地望著白考道：“不會的，當結界佈置好之後，我將會留下來，永遠陪著你。”

　　白考臉上發熱，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真的……？”

　　“嗯，我答應你，永遠不跟你分開。”霍真目光如炬地回望著他。

　　“你……你可不要哄我哦……”白考激動得結巴，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霍真會答應得如此乾脆。

　　霍真握著他發抖的手，淡淡一笑。

　　“我已經想通了，並非所有妖狐都是邪惡的，你們吸取精氣只是為了生存……如果人類也需要以吸取妖狐的精氣為生，大概也會跑來侵犯你們吧？”霍真語重心長地說：“既然沒辦法改變妖狐的特質，那麼就把妖狐限制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這才是解決之道。”

　　“你怎麼會一下子就想通了呢？我之前跟你說得口水都幹了，你就是一副頑固的牛脾氣……”白考不滿地嘀咕。

　　“可能是因為，我來到了你們居住的世界吧……”霍真望著窗外的景色，道：“我以前一直以為，妖狐生活在黑暗冷酷的世界中，他們都是邪惡的化身……可是看到你住的地方之後，發現與我想像的大相徑庭。這裏的氣息很安詳，比人間的渾濁之氣還要清靈得多，我不明白，在這麼純淨的地方，為何會孕育出那樣殘酷無情的妖狐來……”

　　“唉……”白考輕歎，“你的感覺很對啦，大部分妖狐都是挺純良的，跟那些善良的人類老百姓沒什麼區別，只是一些壁洞妖狐，不滿於只吸取同類的精氣，於是跑到人間界作惡。加上受人間某些歪風影響，因此變得越發邪惡。”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其中一隻作惡多端的妖狐。”

　　霍真忍俊不禁，寵溺地撫摸他的臉頰。“所以你受到懲罰了啊。”

　　白考對他吐吐舌頭，乾脆坐到他膝蓋上。

　　“我可一點也不後悔呢，要不是被你師父關起來，我就不會認識你了。”他環著他的脖子，撒嬌地在他身上磨蹭。

　　“你啊……”霍真無奈地苦笑。

　　此刻的氣氛溫馨甜蜜，白考見機不可失，他吐出腹中的紅榴石，送到霍真嘴邊。

　　“霍真，把這個吃了……”白考半哄半騙地柔聲說著：“吃了你就能功力大增，而且還可以長生不老，我們永遠也不用分開了。”

　　霍真望著那顆鮮紅奪目的寶石，良久之後，還是搖著頭，將之推開。白考皺眉，不解地問：

　　“你還鬧什麼彆扭？你不是要在混沌之壁裏面布結界嗎？你現在需要的正是無窮的力量啊。”

　　“白考，我還不想依靠它的力量。”霍真堅持，“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

　　“好啦，我不逼你了。”白考深知自己小愛人的脾性，他不高興地嘟囔：“哼，等你踢倒板子了，你自然會來求我。”

　　“嗯。”霍真淡淡一笑，順著他的話點頭。白考看了他的笑容，心又軟下去。他不折不撓地拿著紅榴石誘惑道：

　　“霍真，不然你現在先吃下去，我們試一下它的力量，我再幫你吸出來，好不好？”

　　“為什麼要試力量？”霍真不得要領。白考臉頰泛紅，難得露出羞澀的表情。

　　“哼……我們都還沒真正親熱過……你把紅榴石吃了，我們就能……”

　　霍真已經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了，他以咳嗽掩飾尷尬：“咳咳……現在先不要說這個。對了，你們這裏有什麼介紹佈置結界的典籍嗎？我想參詳一下……”

　　白考知道他是故意轉移話題，他不忿地把紅榴石吞回肚子裏，喃喃抱怨：

　　“你這不解風情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