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崛起 第七章　起點

　紅月邊境小城番得露寺的一座古堡內。

　一間乾淨、整潔的房間裡，阿斯穆斯正躺在一張柔軟溫暖的大床上，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

　「吱……」

　一個蒼老的醫者輕輕地推開房門，手托著一大碗湯藥緩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夫，我的右手怎麼樣？還能恢復嗎？」阿斯穆斯焦急地問道。

　那醫者搖了搖頭道：「我從未曾見過如此奇異的創傷，雖形態如灼傷一般，但創傷的部位卻充滿毒素，亦不像一般中毒一般受創部位完全失去知覺。」

　「大夫，這是詛咒，是詛咒術造成的！」阿斯穆斯急忙道。

　「這不可能，一般詛咒術只會在一段時間內讓人產生眩暈、懈怠、麻痺的感覺，並不會對肌體產生傷害，能對肌體產生傷害的，只有大詛咒術，但這大詛咒術威力驚人，能將對手身體內的水分、血液、體液瞬間蒸發掉，讓對手化成一具肉乾？而你的創傷表面卻沒有絲毫脫水的症狀。」醫者如數家珍一般娓娓地說道。

　「那照你的意思，我的右手就無法恢復了嗎？」阿斯穆斯言語中有些哽咽。

　那醫者搖了搖頭道：「雖然無法恢復，不過老夫可以在不截肢的情況下保證創傷部位不會再繼續蔓延。」

　「住口！你這個廢物！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阿斯穆斯激動地道。

　「你……」那醫者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著阿斯穆斯不停地顫抖。

　爭執間，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個身材魁梧、精神矍鑠的中年妖魔從門外走了進來。

　「路修斯大人。」醫者躬身施禮道。

　那中年妖魔微笑著朝醫者點了點頭後，對著阿斯穆斯斥責道：「阿斯穆斯，你還不快點向博甘斯大夫道歉，他可是我親自請來為你醫治手臂的大陸著名神醫，也是我的客人。」

　顯然這個名叫路修斯的中年妖魔對阿斯穆斯極具威懾力，聽到他的話後，阿斯穆斯趕忙開口道：「博甘斯大人，請您原諒我的鹵莽與衝動。」「沒事，我能理解此刻阿斯穆斯大人的心情。」博甘斯開口道：「好了，湯藥我已經放在這裡，請阿斯穆斯大人按時服用，在下先告退了。」

　「左相大人。」躺在床上的阿斯穆斯開口道：「我的手真的沒有辦法治癒了嗎？」

　「你右手上的傷以後再說，放心，我會想辦法為你治癒的。當務之急，是如何保住你在情報部總冊的位置。」路修斯開口道。

　「該死的雷克，我絕不會放過他的！」阿斯穆斯狠狠地道。

　大陰山，帕傑耳山口內。

　清晨，一輪紅日漸漸從地平線上拱起。山谷內的激戰在對方主將的逃遁與武狼等生力軍的加入後，迅速地結束了。負責押運軍資的紅月軍除了負傷而遁的主將阿斯穆斯以及另外的五個精英斥候外，其他的已盡數被消滅或是被俘虜。

　雷克靠在山谷內的一塊大石上，手拄戈登之杖指揮屬下們清理起戰場來：「伯瑟斯，你各選兩組十個精幹的戰士在山谷兩邊的兩個山口警戒，記住要讓他們選擇分散、有層次的地勢警戒。安排完這件事，由你負責領著一部分軍士收集戰場的軍資，將他們集中起來。」

　伯瑟斯領命而去，雷克對著果果吩咐道：「果果，你領著女兵們將所有的傷者集中到叢林中做簡單的包紮，待伯瑟斯清理完軍資後，將傷者安排到大車或是擔架上。」

　「你受的傷亦不算輕，還是讓我先看看吧！」果果關切地道。

　雷克搖手道：「我沒事，你還是快帶領女兵去給傷者包紮吧！」

　果果不放心的看了眼雷克，隨即點了點頭去了。

　「武狼，你快派人將谷外的那些工匠們押進山谷內。」雷克對著武狼吩咐道：「之後檢查山谷內所有的科莫拉巨蜥，將能用來馱運的集中起來。」

　「所有獅鷲戰士集中起來，不要亂，大家逐一尋找各自的幻獸獅鷲。」雷克對著那些獅鷲戰士們吩咐道。

　這些獅鷲戰士們早就迫不及待了，雷克剛剛說完便一哄而散，尋覓自己心愛的獅鷲去了。

　轉眼工夫，圍在雷克身邊的上千屬下便盡數散去，留在雷克跟前的只剩下鬼悟與阿朵這兩個重傷號。二魔身體的鎧甲已經被卸去，身體被緊緊地纏上了一層繃帶，這些繃帶是之前雷克等在森姆鎮補充補給時由鬼悟選購的，奶白色的棉質布條上塗抹了一層凝血劑與防腐劑，對於傷口的癒合很有幫助。不過在看到鬼悟與阿朵包紮完的模樣後，雷克便下定決心不使用這些繃帶了，因為他感覺被這白色的繃帶包裹的鬼悟與阿朵，活脫脫就像兩具木乃伊乾屍。

　「噗！」雷克望著二魔，越看越好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主人，你笑什麼？」阿朵好奇地問道。

　「是呀，雷克老大，你笑什麼？」鬼悟亦感到有些好奇。

　雷克收起笑臉道：「沒什麼，看到你們現在的模樣，讓我想起了你們兩個平時生龍活虎的樣子，我覺得不適應而已。」

　鬼悟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呵呵……我也覺得我們這個樣子怪彆扭的，不過果果說，用這個東西包紮著，我們的傷勢會好得快些，我和阿朵也就沒意見了。」鬼悟玩味的看著阿朵，起先他也是不願意這樣包紮的。

　「主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阿朵問道。

　雷克思考了一會後道：「嗯……繼續朝大陰山前進，進入到婆羅腹地後，選擇一處合適的地方先安頓下來，之後再作打算吧！」

　這時，天空中傳來幾聲鷹嘯聲，看來，獅鷲戰士們已尋覓到各自的幻獸獅鷲了，半空中幾隻獅鷲載著自己的主人正歡快地翱翔著。

　鬼悟見此情形，面色一下變得極其陰沉、低下了頭。

　雷克趕忙湊了過去，開口安慰道：「鬼悟兄弟，別難過了，我們不會讓果德力克白白犧牲的。」

　鬼悟微微點了點頭，但臉上依舊佈滿愁雲。

　雷克瞭解他此刻的心情，也不再多說什麼了。用了幾乎整日的時間，武狼與伯瑟斯等才將戰場整理乾淨，武狼將物資整理好後，仔細地列出了清單交到雷克手上。

　繳獲的軍器裝備足夠裝備一支一兩千人的傭兵團，光是三駕的巨型木輪車就將近五十輛，而隨車的科莫拉巨蜥共計八十七頭，這種科莫拉巨蜥極適合作長途運輸的腳力，它不僅耐力足、力氣大，而且非常的耐寒、耐凍、耐飢餓，非常適合在像輪迴之島這種寒冷的氣候環境下生存，更難能可貴的是，它性格相當溫順，反應也比較緩慢，很少會出現受驚的狀況。就因為這諸多的優點，它在幻獸市場上的身價亦相當的不菲，每頭的價格都數以萬計，所以說，光是這幾十頭的科莫拉巨蜥就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此外，將近二百多名獅鷲戰士全部都尋覓到了自己的幻獸獅鷲，而剩餘的二百多隻獅鷲的主人，則在幾次激烈的戰鬥中相繼折損了，無奈之下，雷克命人將這些無主的獅鷲盡數放歸，還它們自由的天地。自從大食獅鷲兵團集體淪落至今，這些幻獸獅鷲便一直被關押在牢籠中。好在，紅月方面為獅鷲所安排的伙食一直都還不錯，所以這些獅鷲飛行的技能雖然有些生疏，但是身體卻依舊健碩，相信經過一段時日的磨合，獅鷲戰士們一定能恢復昔日天空勇士的英姿。

　雷克仔細地查看著武狼標列出的每一筆物資，清單上的數套冶煉用的火爐、鋼錘、火鉗等物品引起了雷克的注意，雷克前思後想研究了半天，也想不出為什麼物資中會出現這些物品。

　太陽漸漸落去，夜幕漸漸降臨。

　在雷克的安排下，整理完物資的軍士們支起了帳篷與爐灶，準備就地在山谷中生火做飯飽餐一頓，之後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炊煙裊裊，一堆堆篝火上炙烤著香濃的滷味肉乾，這些肉乾乃是紅月邦森姆鎮上的特產，經過秘法醃製後，不僅便於運輸，又不易腐爛，而且香味濃郁。

　這一路走來，雷克一直沒有允許大家食用這些肉乾，今日因為戰勝強敵，收穫豐厚，他便一股腦地將肉乾取出任大家享用。趁肉乾還在火上尚未熟透的當口，雷克著一干首領在山谷中巡查開來。

　「果果，那裡還需要派上幾個弓手寧衛，以防不測。」雷克指著半山腰的一處山體道。

　果果點頭道：「知道了，稍後我會做安排的。」

　「雷克老大，如此小心安排，是否擔心今夜會有敵人偷襲？」武狼開口問道。

　雷克笑道：「那倒不是，這裡雖然是婆羅的境地，但婆羅設在此地的駐軍，軍力薄弱，根本不足以發動對我們有威脅的進攻，而且目前婆羅的魔法傳送陣已基本癱瘓，傳送一支可以威脅我們的部隊的成本相當不菲，而與我們沒有什麼瓜葛的婆羅是不會花如此大的代價襲擊我們的。至於紅月邦方面，我們亦不需要太過擔心此次押運軍資的主將乃是紅月情報部的總冊，這傢伙身居高位卻被我們打得如此狼狽的逃逸，必定不會那麼輕易回月光城覆命。至少，他需要再等些時日，醫治一下手上的傷口，再編造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回月光城去覆命。不然，貿然回去覆命，不只會丟掉他總冊的高位，搞不好連性命也保不住。」

　雷克說完，立時引起眾首領的一陣哄笑。

　「首領，阿斯穆斯的右手廢了嗎？」鬼悟抬頭問道。

　雷克看著鬼悟開口道：「他右手的細胞已被我盡數破壞了，右手對於他來說已形同枯木一般，就算經過醫者的治療也許不至於截去，但對阿斯穆斯來說，那右手也已形同擺設。」

　鬼悟聽到雷克的話後，有些釋懷的點了點頭。

　夜色漸漸深了，雷克同首領們依舊在山谷中遊走巡視。此刻，篝火上的肉乾已熟，整個山谷都飄滿森姆鎮肉乾特有的濃香，配著大杯的麥芽酒，山谷中的軍士縱情地大快朵頤。

　雷克等一路走過，不時地會有軍士站起對著雷克施以標準的軍禮。

　這時，雷克突然瞄見山谷中一處昏暗的角落裡，幾十個衣衫襤褸的妖魔捲縮成一團，在幾個持兵器的軍士監視下迎著寒風瑟瑟發抖。

　「這是怎麼回事？紅月的俘虜不是盡數解決掉了嗎？」雷克開口道。

　見到雷克，那幾個持兵器的軍士們忙躬身施禮，其中為首的一個稟出是：「報告首領，這些並不是紅月的俘虜，而是我們在森姆鎮俘獲的工匠。」

　「工匠？」雷克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拍了下頭，暗罵自己糊塗：「武狼，你立刻給這些工匠們每人分發一套御寒的衣物，要新繳獲的最好的那種。還有，立即安排人手為這些工匠們準備一頂帳篷，再分給他們足夠的食物與麥芽酒，對了，把那些為我準備的森姆肉乾和麥芽酒拿來分給他們中身體較差的。」

　「首領，他們只是些奴隸工匠，用不著……」武狼勸道。

　雷克忙沉聲斥責道：「住口！你我之前不一樣也是奴隸礦工嗎？那時候我們還不如這些工匠高貴呢！你忘記了那種被人歧視的感覺了嗎？你現在卻要這樣對待他們？」停頓了下，雷克繼續道：「現在，我宣佈，所有追隨我的軍士以後都不許打罵和歧視這些工匠，否則，我將把他驅逐出我們的隊伍！」

　見武狼還傻呆呆地站在那裡，雷克斥責道：「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去把事情辦妥。」

　「是、是，我這就去。」武狼紅著臉連聲應承後，轉身快步而去。

　工匠們注視著雷克，朝著他投以感激的目光，雷克則微微點頭回應著。

　「大人，您到底是誰？」工匠中一個身材瘦小、面貌清秀的青年妖魔站起身來躬身施禮後，懇切地詢問道。

　「我是雷克，是這支軍隊的統帥。」雷克和善說道，眼睛則一直注視著對方。

　「哦，感謝雷克大人對我們的厚待。」那工匠竟絲毫不避閃雷克的眼神，開口道，隨即又蹲坐回地上。

　雷克轉身走了幾步後突然停住，回頭對那個詢問的工匠問道：「嗯……你叫什麼名字？」

　「回雷克大人，我叫班魯。」那工匠淡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