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崛起 第六章　以牙還牙

　谷中，戰後凌亂的現場，雷克靜靜抱著鬼悟那冰冷的軀體，心中如同被一支鋒利的短刀剜攪一般，經歷過數次生與死時雷克，沒有想到自己面對這個既是手下又若兄弟的鬼悟死亡時，會如此的痛苦與無助。

　當確定鬼悟永遠的離開了，圍攏在四周的獅驚戰士們立時悲愴地痛哭出聲。

　「嗷——」一聲尖利的淒鳴聲蓋過了山谷間所有的混雜。

　受困於鐵籠內的果德力克身體內蘊藏的潛藏力量瞬間爆發了出來，將精鐵的牢籠撞得粉碎，而掙脫牢籠的果德力克在高飛至雲端後，隨即化作一縷鮮紅的異光幻射進鬼悟的軀體內。

　鬼悟冰冷的軀體漸漸溫暖起來，模糊不清的意識世界也漸漸有了一絲光亮，就是這一絲毫不起眼的光亮，讓鬼悟的大腦運轉起來而不至於永遠地沉睡、僵死。

　身處在冰冷昏暗世界的鬼悟正緩緩邁步向前，並不知道前方的終點究竟是哪裡，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向前行走，突然，幾聲熟悉的鷹鳴聲打破這個冰冷的世界裡死一般的寂寥。鬼悟想要回頭凝望，卻發覺自己除了不停地向前緩緩的前行之外，其他的幾乎什麼也做不了。試圖努力地回憶著關於這幾聲鷹鳴的記憶，但大腦裡依舊渾渾噩噩的根本想不出什麼，只是越回想便越覺得熟悉、親切。

　鷹鳴的聲音愈發強烈起來，尖利中帶著幾分淒厲。鬼悟幾乎費盡了全力才終於可以回頭一望，殘存的視野裡顯出一片微弱的光芒，憑藉著這微弱的光，一個模糊不清的物體呈現在鬼悟的視野裡。

　「果德力克！」鬼悟脫口而出，待他說完後，連他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弄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說。

　鬼悟的回應讓獅鷲果德力克的叫聲更加有力、強烈起來。

　「果德力克，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雷克懷裡的鬼悟突然發出的言語雖然含混不清，卻令雷克與獅驚戰士們感到吃驚與興奮。

　「鬼悟、鬼悟……」雷克急忙搖動著鬼悟的身體，連聲呼喚道。

　本已失去意識的鬼悟聽到這來自其他世界的呼喊聲，幾乎同時，一股暖流自鬼悟心田傳來，他的身體漸漸恢復了一些妖力。

　鬼悟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意識世界也漸漸恢復了光明，同時心跳開始強烈起來，血液流轉亦愈發通暢。

　聚集在鬼悟面前的一個個面孔都顯得鮮活、親切無比。

　「果德力克！果德力克！……」鬼悟依舊失聲的叨念著，努力地思索著。

　半空中，幾根輕輕飄落的鷹羽讓鬼悟瞬間完全恢復了記憶。毫無疑問，他的幻獸果德力克是以它的生命為代價，瞬間燃燒掉了自己所有生命的力量，將它特有的生命守護加諸在了自己身上，從而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明白了一切的鬼悟仰天狂笑，但誰都聽得出來這笑聲中蘊涵著無限的悲傷與失落。

　鬼悟努力地從地上站起，頭腦一陣眩暈，讓他搖晃不已。緊緊握住拳頭，他發覺手中的大地之劍早已不知丟落到何處去了。

　阿斯穆斯一直驚訝地注視著所發生的一切，難以相信卻得面對鬼悟竟可以在自己連番的巨創之下生還，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僥倖逃過一劫後只剩下半條命的鬼悟不僅已徐徐站立起，此刻還正氣勢洶洶地注視著自己，一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上來吃掉自己的模樣。

　鬼悟輕輕搖著四肢，朝著阿斯穆斯挑釁：「喂！你剛才不是認為自己很厲害嗎？怎麼弄了半天，我的身體還是安然無恙？既然我死不了，那麼你就納命來！」

　「小子，你是叫鬼悟吧？白揀了一條命你還沒有學聰明？那好，我現在就將它取過來。」阿斯穆斯說完，十字劍朝前一探，迅疾地刺向鬼悟。

　「砰！」土精靈感應到了雷克的腦波，迅速用一隻粗壯的泥土臂膀擋在鬼悟身前，接住了阿斯穆斯鋒利的這一招。

　「口氣不小，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雷克身子一探，緩緩地朝阿斯穆斯走去。

　阿斯穆斯右手收回十字劍，同時迅疾地退後了數步，上下打量了一遍雷克，好半天才開口道：「你就是那個可以操縱千萬亡靈的死靈法師雷克？」

　「那你又是誰？」雷克平靜地道，言語中聽不出絲毫的仇恨與憤怒。

　阿斯穆斯興奮道：「你真是雷克？我叫阿斯穆斯，是紅月邦情報部的總冊。」

　「阿斷穆斯，我們之間做筆交易如何？」雷克問道。

　阿斯穆斯臉上充滿了好奇，忙問道：「交易？什麼交易？」

　「告訴我，你們這次要將這批貨物交給誰，我便放你一條生路，怎麼樣？」雷克道。

　「生路？」阿斯穆斯忍不住大笑起來：「雷克，你認為我一定會輸給你嗎？看看你的手下的下場。」說完，示威般地攥緊十字劍，用力地抖動著指向了鬼悟。

　「看來，你很自信，這是好事。不過，自信是應該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否則便是狂妄自大！」雷克沉聲說道，顯然，阿斯穆斯的話讓他想到了剛才認為鬼悟已死去時的心情。

　阿斯穆斯冷笑道：「呵呵，說得不錯，雷克我很欣賞你，可惜，我們是敵人，我只有將你消滅才可以得到很多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哼！你要的不過就是財富、權勢這些東西而已。」雷克冷聲說道。

　阿斯穆斯笑了笑道：「你說的雖然也是我所追求的，但不是最重要的。」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麼？」雷克好奇地問道。

　「信任！紅月王的信任！」阿斯穆斯緩緩地道。

　雷克想了想後，大笑道：「不錯，有了這個東西，你就可以在紅月邦的範圍內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雷克頓了頓，問道：「不過，你知道我最嚮往的是什麼嗎？」

　「什麼？」阿斯穆斯問道。

　「信任！朋友的信任！」雷克一字一句鄭重其事的道。

　聽見雷克的回答，阿斯穆斯大笑不已：「朋友的信任？原來你是個愚不可及的傢伙，讓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結交朋友，靠的是這個。」

　阿斯穆斯說著，舉起了右手的十字劍：「只要你的拳頭夠硬，劍頭夠快、夠狠，自然就會有無數的妖魔圍在你的身邊成為你的朋友。」

　雷克搖了搖頭道：「阿斯穆斯，我告訴你，你所謂的那些朋友都不是你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可以對你推心置腹，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在你感覺寒冷時可以帶給你溫暖而獨自忍受寒冷的，在你飢餓時可以給你食物而自己忍受飢餓。真正的朋友永遠不會背棄你，他們可以為你而生，亦可以為你而死！」

　「哈哈……是嗎？那麼，我也告訴你，你所謂的那些不是什麼朋友，而是徹頭徹尾的呆瓜、蠢蛋、智障！」阿斯穆斯笑著，不層地說道。

　雷克搖了搖頭：「你這樣的傢伙，一輩子也不可能結識真正的朋友！」

　「如此說來，你已擁有了你所說的朋友了？」阿斯穆斯道。

　「不錯，而現在為了我的朋友，我必須要將你擊敗以洗刷他的恥辱！」雷克平靜地道。

　雷克此語一出，在場所有的妖魔都感動不已，鬼悟亦是，感覺自己心裡有股暖流傳遍全身。

　「好，勇氣可嘉。不過，你可知道，一個法師與一個戰士近身纏鬥的話，那簡直就相當於送死？」阿斯穆斯道。

　「知道，不過你我之間這一戰例外！」雷克道。

　「為什麼？」阿斯穆斯追問道。

　「因為……事實證明，勝利是站在實力這一邊的。」雷克道。

　阿斯穆斯苦笑道：「好吧，那就讓我手中的劍來證明你我之間誰才是強者！」

　說完，阿斯穆斯手腕一抖，手中十字劍如一道閃電一般刺向雷克的左肩。

　雷克還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劍招，就算與阿朵的風之刀比起來，恐怕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噗！」雷克在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便已被對手刺中，這迅疾的一劍劃開了雷克貼身的兩層甲冑，在左肩上留下了一道寸許長、三五厘米深的傷口。

　刺中雷克左肩後，阿斯穆斯迅疾退了回來，十字劍斜搭在肩膀上洋洋自得地道：「怎麼樣？這就是能讓你充滿自信的實力麼？你是否感覺自己被刺中的左肩在慢慢失去知覺，不用著急，用不了多久，你會發覺你的全身都會慢慢消失的。」

　「失去知覺？全身都會消失？」雷克搞不懂阿斯穆斯在說什麼，隨口道：「是呀，我好怕！我怕得要死！」

　在場所有的妖魔都聽出雷克言語中所帶的調侃意味，表情都很平靜，只有見識過這黑色十字劍的詭異的鬼悟對雷克充滿憂心。

　「雷克，小心。這傢伙的劍邪得很，被它刺中的部位會瞬間失去知覺，如同從身體上剝離一般。」鬼悟勉強以微弱的氣息說道。

　雷克若有所悟般點了點頭。

　阿斯穆斯第二劍更加迅疾、更加出人意料，黑色十字劍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一般，悄無聲息地刺中了雷克的右肩，這次右肩上的傷口比剛剛的左肩更深、更重，鮮血迅速地奔湧了出來。

　「當……」

　雷克右手顫抖不已，手中的戈登之杖拿捏不住，掉落在了地上，同時，阻擋在鬼悟與阿斯穆斯身體中間的土精靈亦化成了一灘爛泥。

　「雷克首領！」圍在外面的鬼悟與獅鷲戰士們失聲地喊道。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決鬥，事關一個男妖的榮譽，你們誰也不要插手，否則就是對我雷克的背叛，我雷克將不再承認他是我的兄弟！」雷克態度堅定，不容質疑地道。

　「哈……哈……哈……」阿斯穆斯狂笑道：「像你這種傻瓜可真少見！」

　阿斯穆斯緩緩地走近雷克，語調冰冷地道：「如何？是否感覺雙臂在慢慢地從身體上消失？剛剛鬼悟的獅鷲以它的性命救了他一命，不知道這次誰會來救你？」

　雷克以顫抖的聲音道：「你的……劍，究、究竟……」

　「這是把充滿詛咒的靈劍！」阿斯穆斯知道雷克想問什麼，立時滿臉詭異的回答道。

　阿斯穆斯說完，右手揮出十字劍朝著雷克的小腹刺去。為了讓雷克感受到更深的恐懼和絕望，他刺出的劍故意拖得很緩、很緩，如同爬行的螞蟻一般。

　在阿斯穆斯的十字劍刺中雷克的小腹探過一層甲冑的一剎那，雷克的雙手忽然將阿斯穆斯的劍緊緊攥住，隨之催動咒語，將聚集身體內的那些因過度使用靈魂之力所產生的雜氣一股腦地宣洩了出來，這些可以令肌體失去生命活力的雜氣，以靈魂之力為先導，沿著那黑色十字劍的劍身迅速地湧入阿斯穆斯執劍的右手上。

　此刻，阿斯穆斯一臉驚恐，語無倫次地道：「你、你……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雷克將雜氣輸向對手的同時，開口道：「充滿詛咒的靈劍？我看你這把十字劍不過就像術士們的詛咒術一般，在刺中對手後能讓對手產生麻痺與虛幻。無論是術士的詛咒術還是你的這把十字劍，本質上都不過是可以產生破壞對手肢體神經細胞的毒素罷了。而你可能還不知道，每個死靈法師在施法的同時，其實都會產生一些與那些毒素類似的雜氣。可以說，我的身體每天都沉浸在這種毒素中，而你卻偏偏自信地以這種小把戲對付我，真可笑！」

　「你……你剛剛是在演戲……你剛剛一直在騙我？」阿斯穆斯激動地道。

　「阿斯穆斯，奸詐對於一個妖魔來說也許不算是什麼弱點，但是若將奸詐表現得太過於露骨，那等同於白癡！」雷克調侃道。

　「我、我殺了你！」阿斯穆斯激動地道。

　「好，如果你可以的話，看看自己的右手。」雷克和緩地道。

　阿斯穆斯忙低頭觀看自己的右手，發覺自己的右手竟同自己的十字劍一般烏黑。他慌忙用力想要將手收回來，卻發覺自己的右手已經不聽使喚。

　阿斯穆斯絕望地顫抖著道：「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雷克冷笑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是將我身體內聚存的能破壞肌體組織細胞的雜氣加諸在你執劍的右手上罷了。你的右手已不再屬於你了，這是對你傷害鬼悟和侮辱我雷克的懲罰！」

　「啊……」阿斯穆斯絕望地吼叫著。

　「現在繼續我們剛剛未談完的交易，告訴我這次你會將這批物資交給誰，我就放你一馬。」雷克和綬地道。

　「好，我說，不過你要答應我……」阿斯穆斯話未說完，突然用左手點動十字劍的劍柄上那六足的蜘蛛，十字劍劍身被雷克抓住的前半截立刻縮了回來。

　阿斯穆斯左手執劍，身體迅速地後退。

　見此異動，圍在四周的獅驚戰士們一齊湧了上來。

　阿斯穆斯劍鋒一轉，一道蛛絲自劍柄處射了出來，遠遠地粘住了山坡上的山體。藉著這道蛛絲，阿斯穆斯身子一扭，遠遠地蕩了過去。

　「阿斯穆斯，你這是自尋死路！」雷克高聲喊道。

　山坡上，阿斯穆斯不忿地道：「雷克，你會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加諸在我右手上的傷痛加倍奉還給你的！」說完，朝著山谷的出口處逃遁而去。

　雷克身旁的鬼悟忙對著獅鷲戰士們命令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過去捉住他，他失去了右手根本跑不遠的。」

　話音未落，突然出現一道紫色的異光自阿斯穆斯身旁閃過，眨眼的工夫便同阿斯穆斯一起在山谷中消遁。

　「紫光鬥氣！」鬼悟難以置信地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