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崢嶸初露 第五章　韜光養晦

　初春的早晨，輪迴之島上依舊是那麼刺骨，無風的天氣乾簌簌的冷，雷克軍帳內方石壘起的火爐內乾柴熊熊燃燒著，驅走了寒冬遺棄的寒意。

　雷克在帳篷內輕鬆愜意地靠在座椅靠背上，隔著桌案偷偷地將右手放在身旁的果果修長的大腿上，面上如無事般，對著首領們繼續自己剛剛的高論。

　「雷克老大，鷹巢幫能在此地縱橫數十年，實力定不弱，而且鷹巢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我們恐怕很難討到什麼便宜，弄不好還無端惹來一身騷。」鬼悟遲疑地對雷克道。

　果果從未像現在這般羞赧，只感到雷克寬大、粗厚的大手不停的在自己的大腿上遊走著，肆無忌憚地時不時進攻著自己的敏感處。雖然她已將自己徹徹底底地交給了雷克，但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她依舊保持著一個女妖的矜持。左手不自然地托腮，以遮擋著自己發紅的面龐，右手伸到案下試圖阻止雷克的「進攻」。

　一場攻防戰在案底悄然、激烈地進行著，雷克的臉上卻依舊顯得輕鬆自然。

　「輪迴之島上原有的權力結構已經形式，我們無論取得哪片地區的控制權都不會很輕鬆的，哪裡又有軟柿子可捏。」雷克輕鬆地道。

　「那我們為何不選擇與鷹巢幫共存，為何非要與其爭個你死我活呢？為何我們不可以設法與之修好？至於村民那邊，我們可以想辦法搪塞。這樣，就算我們無法擴充實力，也不至於去冒太大的險。」鬼悟道。

　「一座高山容不下兩隻猛虎，一片草原容不下兩群豺狼。我們的出現，已經使鷹巢幫感到了威脅。就算我們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會自動找上門的。除非我們選擇退出丘陵地帶，不然，我們同鷹巢幫之間就只能有一方留在此地。」雷克斬釘截鐵地道。

　曾經作為一國的將軍，鬼悟自然比雷克更清楚魔界的法則，此刻，他之所以顯得憂心重重是因為擔心己在明，而鷹巢幫處於暗，就怕防不勝防。

　雷克剛剛一直注意著鬼悟的表情，見他緊皺眉頭，滿臉的擔憂，於是微笑著道：「大家不用太在意這鷹巢幫，只要我們能取得丘陵部盟的支持，我便有十足的把握將其連根拔除。」「哎呦！」雷克正說著，突然叫了起來。

　原來，案下雷克的五指大軍取得了連續的勝利，在果果連連敗退下，眼看便可直搗黃龍。而恰巧其時，果果心內一急，玉手猛然在雷克的手背上一擰。雷克沒有絲毫防備，被擰的叫出了聲。

　帳篷內，眾首領本來有的正在低頭思索，有的在交頭接耳的交流意見，雷克這一叫，立時，在場所有妖魔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他，眾目睽睽下，果果尷尬不已，兩頰緋紅。大家見到果果及雷克尷尬的表情後，已猜出個幾分，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帳篷內剛剛緊張的氣氛被這一鬧，緩和了下來。

　「好了，安靜！」雷克見大家笑得差不多了，調整了下坐姿，對眾妖魔說道：「我們與鷹巢幫必然會有一場大戰，相信對手此刻亦視我們為死敵。目前我們對鷹巢幫的具體實力並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小心提防。鑒於上次那批神秘的鷹身妖魔的襲擊，我們要進一步加固軍寨的防禦工事。」

　「班魯首領！」雷克呼喚道。

　「啊？大、大首領叫我？」班魯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慌亂地道。

　「嗯！你們為獅鷲戰士幻制的魔法容器是否已完成？」雷克詢問道。

　「是的，大首領。魔法容器已經按照原定計劃完成並交到鬼悟首領手中了，此刻已分發到每個獅鷲戰士的手中。」班魯低著頭輕聲回答道。

　「好！非常好。我應當好好嘉獎你們一番，這次會議過後，你回去告訴工匠們，讓他們到鬼悟首領處各自領取果酒一罈，乾肉五斤。」雷克高興地對班魯說道。

　雷克話一說完，下面的伯瑟斯已經嚷了起來：「雷克老大，武狼他們在魔獸森林裡購置的美酒已經運送回來了？快分我一些，這些日子，一直讓我喝這怪味的酒，真把我鬱悶苦了。」

　雷克笑道：「別急，少不了你的。但在喝之前，你得先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妥了，否則喝得醉醺醺的怎麼去辦事？」

　「沒問題！只要有美酒喝，我做事自然是幹勁十足。說吧，要我去做什麼？」伯瑟斯大咧咧的說道。

　「紅月礦場的箭樓你應該還記得吧？」雷克對伯瑟斯問道。

　「當然記得！」伯瑟斯應道。

　「很好！我要你在一周之內在我們軍寨的東、南、西、北以及正中各搭建一座箭樓。沒問題吧？」雷克問道。

　「這……」伯瑟斯不禁遲疑了起來。

　「看來這美酒和乾肉你並不想享用了？」雷克半開玩笑的對伯瑟斯說道。

　雷克話音未落，伯瑟斯已急著說道：「想！我當然想了，不就是箭樓嗎？我盡力就是了。」

　雷克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能按時在軍寨內搭建出箭樓，今後每日我都會給你分配定量、可口的果酒。」

　「啊？定量？哎！定量就定量吧，總比喝那個怪味道的酒要強的多。」伯瑟斯自言自語的嘟囔著。

　「哈奇司院長。」雷克呼喚道。

　哈奇司顯然對煉金實驗室院長的這個頭銜不甚習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應聲道：「哈奇司在！」

　「一周！我要你一周之內為我製造出一批可安裝在箭樓上的連環弩機來，需要什麼材料，儘管到鬼悟首領處領取，若是短缺，我亦會讓武狼首領自魔獸森林處從速採辦回來。」雷克對哈奇司道。

　「遵命！」哈奇司連忙恭聲應道。

　「班魯首領！」雷克叫道。

　「在！」班魯忙抬頭應道。

　「你負責帶領幾個工匠在一周內盡快趕製一批破空箭出來，待哈奇司他們製造出箭樓上的連環弩機，你們再加緊製造適合連環弩機使用的箭矢。」雷克對班魯說道。

　「屬下遵命！」班魯應道。

　雷克點了點頭，又面向阿朵道：「阿朵，你要加緊選拔出一批斥候來，此外這些日子要小心監視軍寨附近的動向，特別要留心空中出現的敵人。」

　「知道了，主人。」阿朵應道。

　「鬼悟首領，在武狼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我們這裡所有的軍械、物資就由你掌管。此外，要加緊訓練獅鷲戰士，盡快恢復他們的戰力。不過，要注意低調，以防敵人發覺獅鷲的存在，所以訓練盡可能選擇在夜裡。」雷克對鬼悟說道。

　「提升戰士的戰鬥力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實踐戰鬥，是否可以安排獅鷲戰士進行一些小型的實戰，例如……」鬼悟提議道。

　鬼悟話還沒說完，便被雷克打斷：「不行！我已說過了，除非是萬不得已，我希望這些獅鷲戰士不要輕易的出現。另外，我不希望他們有任何不必要的損傷。鬼悟首領，我想你也明白，每個獅鷲戰士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筆財富。」

　鬼悟點了點頭，應道：「嗯！屬下明白！」

　鬼悟只是嘴上說明白，心中卻對雷克的一些想法感到不解。

　「果果……首領！」雷克故意拉長了聲音叫道。

　「嗯？哦，在！首領有何吩咐？」果果慌亂的應道，顯然還沉浸在剛才尷尬的情緒中。

　「你有空要多訓練一下那些弓箭手，他們的能力還是有所欠佳。」雷克原本正兒八經的對果果吩咐，當見到她那副神不守舍的神態後，又放低了聲音說道：「當然了，有些方面，我也得多訓練訓練你。」說完，案下的手又伸到果果的大腿上撫摩著。

　果果當然明白雷克話裡的意思，頓時，臉漲得通紅，在高聲回答了一聲「遵命」後，又低頭輕聲說道：「討厭鬼，誰怕誰呀？」

　看來，二魔又將度過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會議過後，軍寨內的每個妖魔都無比忙祿了起來，傭兵與工匠們都按照雷克的命令進行著各自的工作。一時間，整個軍寨竟像一鍋滾開的清水一般沸騰了起來。直到夜深時分，喧鬧了一整天的軍寨才慢慢地歸於平靜。傭兵與工匠們經歷、了一整天的忙碌勞頓，痛快的享用完美酒齟萑餚後，很快都進入了夢鄉。

　軍寨內，阿朵新選拔出的斥候在軍營間巡查游弋著，半空中憋悶了整天的獅鷲戰士亦藉著月色在黑暗之中穿行。

　軍寨中央處，那碩大的絳青色水牛皮圍成的工坊營帳內，一座煉金的火爐依舊燃著。零碎的叮噹聲從營帳中傳出，使得這居於中央的營帳在安謐的軍寨中顯得極不協調。

　工坊內，班魯不知疲倦地揮舞著鐵錘，砸擊一塊燒紅了的黑鐵，火爐的炙熱與揮錘的力度，使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鐵錘快節奏地反覆舉起落下，很快的，那塊黑鐵便化成了菱形的破空箭頭狀。

　班魯舉著鐵鉗子，將其連同破空箭頭一同插進水盂中。

　「吱……」灼紅的箭頭在水盂中被迅速地冷卻了。

　這個水盂裡所裝的不單單是冷卻用的清水，而且還混以碳粉與硼砂的粉末，這樣形成的溶液，可使淬過火的金屬製品質地更加堅硬。

　完成了這一個箭頭後，班魯感到自己的身體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了，腿一軟，鬆開鐵錘與鐵鉗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班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在地上坐了良久才勉強拄著鐵鉗站起身來，一步步搖晃著身體緩緩地走出工坊。

　帳外，刺骨的賊風肆虐，班魯身上的衣物本來幾乎被汗水打濕透，現在迎著冷風一吹，頓時全身感到陣陣寒意，抖了起來。

　頓了一下，班魯睜著被火爐熏得發紅的雙眼仰首望著夜空。

　「真怪，今夜的月怎麼會這麼圓？」班魯不得解的嘟嚷了句。

　很快，班魯不再理會天上的圓月，艱難地邁著步子緩緩地走進那間被單獨分開的浴房，小心地鎖好皮簾上的皮扣後，顧不上脫去身上那濕漉漉的衣服便一頭栽人滿是溫水的木桶中。木桶下通著軍寨裡做飯的鍋灶，所以只要當天鍋灶起過火，裡面有殘留的碳，木桶裡的水就可保持住溫度。

　只見她全身浸泡在水中，失神地望著漆黑的帳頂。在溫水的浸泡下，漸漸的，不知是水氣舒緩了眼睛的緣故，還是她感觸到了什麼，竟流下了兩行淚水。

　「媽媽，愛究竟應該是什麼味道呢？為什麼我感覺自己那麼難過？」班魯兩眼呆呆的望著帳頂，自言自語的說道。

　夜，沉而靜。同樣的夜，在不同心情妖魔的眼中卻呈現完全不同的模樣。

　同樣的夜，對於失落的妖魔來說是淒冷的，而對於身處得意的妖魔來說卻是無比甜蜜的。

　此時，雷克的大帳內。

　果果已安逸地睡著了，紅撲撲的小臉若剛剛得到陽光雨露滋潤的花朵一般。

　雷克輕輕地從床上爬起，溫柔地為果果壓好被子，伸手輕撫了她那花一般鮮艷的小臉後，便小心地起身毫無聲息地穿好衣物。

　他悄然走出帳篷後，尋到一處陰影之處對著天上的圓月盤膝而坐。入靜之後，雷克催動起身體內的靈魂之力，很快便化成螺旋的波來捕捉巴姆腦波的信號。

　經過無數次實踐，雷克發現，圓月之後似乎可以增加自己螺旋型腦波的力量，自己先後五次捕捉到巴姆腦波無一例外的都是在月圓之夜。無論間隔多遠的距離，只要捕捉到巴姆腦波的信號，他便可以發動巴姆靈魂之中的生死符咒。

　這呈現螺旋形態波動的腦波經過雷克一番探索之後，不僅可以探察到巴姆的存在和觸動他種在其靈魂中的生死符咒，而且可以與巴姆的靈魂在一段時間內對接，從而獲知到一些紅月的情報。

　雷克的靈魂之力迅速與這股腦波信號接通後，隨即以波動的速度連接到了巴姆身體與靈魂之上。

　千里之外，月光城中。

　一間裝潢豪華的酒店裡，巴姆正在縱情於酒肉與女妖的香艷之中。突然，他的身體如觸電一般抽搐起來，雷克那恐怖猙獰的身影漸漸清晰的出現在他的意識裡。「啊……」巴姆抱著腦袋，失聲大叫，雙腿無意識地亂蹬，依偎在他身邊的女妖立刻熟練地避閃開來，對於這些以出賣皮肉和笑顏來取悅客人為生的女妖們來說，巴姆這種近似瘋癲發作般的模樣已見怪不怪，甚至習以為常，而且一點也不在乎，只要他能付給她們豐厚的報酬就可以了。

　生死符咒發作時的痛楚感覺是每一次都大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就是，每一次的痛楚都是痛徹心扉、痛不欲生的。巴姆失聲地吼叫著，整個身體如置身於火海之中一般，全身被烈火灼烤著，不一會他竟然聞到了一股糊爛的肉糜味道自他的身體中散發出來，不止如此，慢慢地，他感覺自己被烈火燒成了一堆糜爛的灰燼，但烈火始終在燃燒著，不曾停止。這種視覺的感覺，這種身體痛楚的感覺，使巴姆的精神幾近崩潰。

　就在他感到精神崩潰前的一剎那，符咒剛好戛然而止。雖然這種恐怖與痛楚的意識交匯的時間僅僅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就是這短促的瞬間，巴姆的神經防線便已被徹底灼摧毀了。

　「嘿嘿……嘿嘿……」

　雷克停止了施咒後，將聲音通過靈魂之力彙集到了巴姆腦海之中，瞬間，巴姆便再次聽到了雷克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厲笑聲。

　「巴姆……我的僕人，很高興我再一次光臨了你的夢魘，怎麼樣，這次的生死符咒的威力如何？」

　此時，巴姆已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對於雷克，巴姆現在已不存任何的怨恨了，即便有，他也沒有力氣去多想。對於他來說，每當雷克的身影在他腦海中出現時，他便會積極的配合他，言無不盡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紅月的情報告訴他，以期他那恐怖的身影、聲音，以及帶給他的痛苦盡快的在自己的意識裡消失，哪怕只是暫時的。他的思想意識已不會對雷克有任何的抗拒了，因為雷克帶給他的痛楚雖然都是短暫的片刻，但這種恐怖的感覺已深深的縈繞在巴姆的心中，揮之不去。

　夜就這樣很快的過去了，雷克與巴姆之間的這種腦波溝通，就像是在夢境中一樣的感覺。一覺醒來，雷克從巴姆的意識中獲知到一些情報，從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情報中，他捋出了一條脈絡，一條關於整個輪迴之島上三邦之間爭端的脈絡。

　想到一場翻天覆地的爭端即將爆發，雷克嘴角冷笑了下，知道留給自己準備的時間已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