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了個使者】

　　夜色如墨。

　　「流氓劍，你說說，辦文華閣對我能有多大幫助？」蘇睿在腦中與逝水交流著。

　　「幫助？除非你能將你的刻印訣鍛煉過程加快十倍，讓學生們很快就能入門，否則，短時間內，這個學校無法向你提供任何幫助，除非你的目的不是學生而是那些老師。」逝水懶洋洋地說著。

　　「果然眼尖，其實我要找的還真就是這些老師，對於那些學生們，我還真是懷著悲天憫人的思想去培養他們的。」蘇睿厚著臉皮說道。

　　「悲天憫人？是啊，你真的是悲天憫人呢，要不然也不會向那些貴族學生收這麼多錢了。」

　　蘇睿不以為意，笑了笑，繼續說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百萬人居然能被一個人屠殺。我不想生活在焦慮中，但是這些事情卻都找上了我，人之宮盯上了我，黑之末裔與我結了丑，埃克塞爾想利用我，而我呢？我算計來算計去，最終還是被人算計。」

　　「生活就像強姦，無法反抗就要學會享受，這句話是我從你腦子裡發現的。」逝水很流氓地說著。

　　蘇睿啞然失笑，從未想過這句話居然會在自己身上實現，前世的自己拼著性命與迫害自己的人同歸於盡，到了這一世，卻又落入別人的手掌之中，這滋味真他媽的難受，都是混蛋，都他媽的一群混蛋！

　　「你再罵都沒有用，你掙扎，你反抗，到最後，你死了，所以說這一切毫無意義。反過來，你順從，你安分，最後反咬他們一口，他們死了。雖然這一切依舊毫無意義，但是至少你還活著，能夠欣賞到這些壓迫你的人瀕死時的狀態，以及他們走向死亡的過程，這是一種變態的美感，雖然毫無意義，但還是令人愉快到變態的。」逝水很變態很流氓地說著。

　　「你很變態。」

　　「你也差不多。」

　　……

　　次日清晨，蘇睿起床洗漱了一番，真準備出門去斐迪南家的飯館咬兩個包子，卻發現洛寧神色不善地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色厲內荏，這是蘇睿給現在的洛寧下的很準確的一個評價。

　　沉默……

　　「你，你不要說出去。」洛寧撐不住了，耷拉著腦袋說著。

　　蘇睿皺著眉頭笑著，表情要多誇張有多誇張：「說什麼？」

　　洛寧皺了皺眉頭道：「你都看見了還明知故問，存心作弄人。」

　　「為什麼要扮成男人？還扮得那麼像，你說說這些日子以來我被你吃了多少豆腐？不過為了我的名潔，我也只好將這事情瞞著了。」蘇睿雙手一攤，很光棍地說著。

　　「我吃你豆腐？我，我，我哪裡吃你豆腐了？我這不是沒法子嗎？我要是不扮成男的，早就被人給幹掉了，又不是故意的……」洛寧低著頭，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睿此時終於發現，再流氓再光棍，對這個缺了根神經的假小子來說都是沒有效果的。於是歎了口氣，拍了拍洛寧的肩膀，道：「好了，我原諒你了，也答應你不把這事說出去。只是，洛寧真是你的名字？這個名字可是男人用的哦。」

　　「那個，我，我叫洛菲……」

　　洛寧，不，該叫她洛菲了。

　　……

　　蘇睿百無聊賴地在斐迪南家的飯館啃著白花花的包子，期盼著出現一點什麼事充當餘興節目。很奇跡地，除了飯館的老闆，竟然沒有人認出蘇睿，這事長時間低調的功勞，雖然事實上周圍也沒有什麼人。

　　蘇睿此時心裡想的是，大凡飯店酒樓總會出現一些好玩的事情，比如英雄救美、懲惡揚善、扮豬吃老虎等，然後一群人乒乒乓乓把館子砸成破破的館子。蘇睿並不希望有人砸了他的早餐，而且尼洛城裡出現這種事也不是蘇睿希望看到的。不過沉靜地如同一潭死水的早晨實在是太讓人不適，蘇睿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時候正是早上五點，大多數人還在夢鄉中與棉被糾纏。

　　起這麼早是有理由的，蘇睿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人，所以肯定有人要比他付出更大的代價，這些人當然就是文華閣那些可憐的孩子們。

　　當蘇睿吞下第三個包子的時候，門外終於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蘇睿咧嘴一笑，起身走出了飯館。

　　「喲，這麼早！」蘇睿向跑步中的學生們打起來招呼。

　　「校長早！」在老師的帶領下，學生們迅速停下，氣喘吁吁地向蘇睿打招呼。

　　蘇睿點了點頭道：「很好，早起早睡身體好啊！」

　　頓時有學生腹誹道：「起得確實早，但睡得可是一點都不早，俺昨天被老師折騰到半夜才睡，這才四個鐘頭，就起來跑步了，俺想在只想哭……」

　　今天帶隊的老師叫哈辛，是個劍客，據說是個精神極其亢奮的人，平均一天只睡三小時。由於長年睡眠不足，哈辛的眼圈彷彿被人施了面目全非腳，乍一看，還以為他帶了個墨鏡。這個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熱烈奔放的中年人便是第三小隊學生們的噩夢，也就是因為這個追求精彩人生的男人，第三小隊的學生才別開生面地跑步去城外觀賞日出，但是來去十幾里路讓學生們吃盡苦頭。

　　晨練的計劃自然是蘇睿這個沒人性的東西提出來的。只不過別的小隊的學生們都在偌大的校園中晨練，內容也不過是做做廣播體操什麼的，但是哈辛精彩的人生觀要求這些學生無時無刻不保持著朝陽般的熱情，於是他們與剛吃完包子的蘇睿碰上了。

　　哈辛雙眼放光看著蘇睿：「大人，人生如此精彩，請跟著我們去城外觀賞日出吧！」

　　蘇睿勉強笑了笑，道：「人生如此精彩，你們確實應該去觀賞日出，但是我身為校長，必須去檢查留在文華閣的其他學生。我這就走了，你們要繼續精彩！」說著蘇睿逃也似的離開了。

　　哈辛此時覺得蘇睿真是英明神武，雙眼無比精彩地眨了眨，大聲道：「校長有他的精彩，我們要想向校長學習，向著朝陽，前進！」

　　說真的，這只是文華閣學生血淚生涯的一個小小的剪影。

　　蘇睿信步走進了文華閣，不遠處，學生們已經跟著自己的老師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該死的哈辛，居然把老子的學生拖出去看什麼日出！老子本來打算一年內把他們培養成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這就被那個某些機能亢進的瘋子浪費掉一個早晨，不可饒恕！」一個老師恨恨地嘮叨著。

　　「身體站直！出拳！媽的，你這個羅圈腿就是長年不鍛煉造成的！再不給我認真學，老子讓你站一上午梅花樁！」一個大漢喝罵著自己的學生。

　　「關於這個魔法呢，你聽著，首先要聚集精神力，那麼什麼是精神力呢？雖然你沒有謙虛地問我，我還是決定慷慨地告訴你。精神力就是精神的力量，那麼什麼是精神的力量呢？你看你這學生，怎麼就這麼不好學的呢？雖然你的表現如此糟糕，但是我卡爾大魔導師是寬宏大量的老師，所以我也勉為其難地告訴你，精神的力量呢，就是驅動魔法元素的力量……」白鬍子大魔導師諄諄教導著自己的學生，絲毫沒注意到學生額頭淌下的冷汗。

　　蘇睿知道今天將要進行他的第一次授課，也是刻印訣開始傳播的日子，也不知道這些學生中能有幾個學會刻印訣，更不知道刻印訣的流傳能帶給他什麼。畢竟把自己的功法公諸於眾是一件極其瘋狂的事情。

　　然而蘇睿並沒有在意，沒有在意今天的課程，也沒有在意這些辛苦的學生和兇惡的老師，他在等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他在等，而且已經等了三天。

　　臨近中午的時候，蘇睿在屬於校長的閣樓喝茶，手上握著那本黑乎乎的書，下午一點，他就要向學生們傳授刻印訣，興奮和期待，是蘇睿此時主要的心情。

　　篤篤，敲門聲響起，教務司的費根走了進來。

　　「大人，有來自自由之城的使者的求見。」

　　「終於來了。」蘇睿合上了書本，這個人他等了三天，但期間並不是期待，而是警惕和近乎過度的思慮，此時也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

　　然而那個使者進來的時候，蘇睿卻是狠狠地吃了一驚，隨後便從心裡佩服埃克塞爾和威爾特這對狼狽為奸的東西，是的，來的人正是威爾特的女兒，梅琳。

　　時隔一年多，梅琳見到蘇睿顯得有些緊張，對面的蘇睿翹著二郎腿，微笑著打量著將門之後，卻稟性溫柔的女孩子。

　　「做。」蘇睿微笑著伸了伸手，並不擺城主的架子，也不顯得十分客套，只是親切地請梅琳坐下。

　　梅琳的俏臉微紅，在蘇睿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小小的茶几。蘇睿的這間校長室佈置得十分典雅，絲毫沒有一絲奢靡的貴族氣息，有的只是平淡和一點點清高。

　　「實在沒想到，梅琳小姐竟然會來這裡，說實話，我有些受寵若驚了。」蘇睿笑著說道。

　　「大人說笑了。梅琳只是幫埃克塞爾大人和家父來邀請大人的。」梅琳略略顯得有些羞澀，不時拿眼睛瞟一下蘇睿，又慌慌張張地躲開去。

　　「邀請？」蘇睿饒有興致地看著梅琳。

　　女孩兒點了點頭，道：「埃克塞爾大人想請您往他府上一敘，家父也是這個意思。這兩天家父正在自由之城作客，半月後回卡西亞。」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埃克塞爾和威爾特在自由之城等你，半個月內，你去自由之城見他們兩位老人家，要不然，別怪兩位發飆！而且來請你的是威爾特那老鬼的女兒，人家對你是有意思的，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媽的，真是雙重保險！逼老子屁顛屁顛去找他們，聲勢上先落了下風。

　　蘇睿心中不豫，他本想埃克塞爾或許回到尼洛城來找他，但是目前這個形勢表明，他們並不把自己當成對等的人物。不過要與那種人對等也實在是個奢求，蘇睿面上很好地掩飾了心中的想法，輕聲對梅琳說道：「我答應小姐了，只是，這些天我比較忙，還請小姐代為傳達一聲，就說我大概要半個月時間才能空閒下來，到時候再去拜訪。」

　　梅琳愣了愣，須臾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謝大人，我這就回去告訴他們。」說著深深地看了蘇睿一眼，起身出門去了。

　　梅琳一出去，蘇睿的臉色就陰沉下來。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自然不需要給你們好臉色，便拖到半月後，我看是你等我還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