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謀劃和尾行】

　　這一天下午，蘇睿一直在教場上不厭其煩地向學生們講解刻印訣的入門手法，並向學生們介紹了小野這個小老師，起初學生們對這個小屁孩很是懷疑，但當小野當著大家的面將堅硬的花崗岩劃成粉末的時候，學生們認可了這個小老師。

　　黃昏的時候，蘇睿踩著夕陽餘暉走出了文華閣，望著身後燈火漸漸燃起的文華閣，蘇睿暖暖的，這是一種久違的溫柔。與親情、友情、愛情不同，這種溫柔似乎是包含著對天下蒼生的友好和親近。蘇睿明白，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產生了歸屬感，但兩世記憶讓他不再如曾經的自己那樣迷茫，反而對這個世界有期望、有要求，而不是一味地抱怨和不滿。

　　蘇睿閒庭信步地去了城主府，對城主府的人來說，蘇睿是個稀客，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蘇睿卻是這個城主府的主人。

　　赫魯早早迎了上來，笑道：「大人今天似乎格外有興致啊。」

　　蘇睿笑罵道：「我就這麼不堪嗎？我看你們把這個城治理得好好的，我也不用插手，放心得很。」

　　「大人的決定是對的，權力下方對執政的好處顯而易見，但是大人這樣的明白人實在不多。」赫魯笑著說道。

　　「你倒也是越來越敢說話了，對著上司說權力下放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蘇睿笑著往裡走，腳步顯得十分輕快。

　　「若大人會責怪我，我也不會這般與大人說話。」赫魯還是那副笑容，快步跟著蘇睿往內走著。

　　蘇睿笑了笑，不再言語，似乎是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赫魯見到蘇睿思索的神情，問道：「不知大人今天來此有什麼公務要處理？」

　　蘇睿點了點頭，道：「這種事我也只能跟你說說。」說著推開了書房的門，赫魯給蘇睿倒了杯水，在一旁坐下。

　　「上次你我商量過，埃克塞爾既然有意統一人類區域，必然是要來拉我入伙的。我昨晚思考了一番，決定先與他們虛與委蛇一陣，沒想到，今天他們就派了人來請我。說來也是可笑，來的使者竟然是威爾特的女兒，而威爾特目前身在自由之城，又讓梅琳向我說明他半月後就要離開。派女兒來請，又給我個最後通牒，要我半月內前去報到，這紅臉黑臉都讓他一個人唱全了。」蘇睿快速說著，現在他與赫魯討論事情完全不用顧忌，便將事情與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說了。

　　赫魯露出沉思的神情，又問道：「大人怎麼答覆他們的？」

　　「我說我現在很忙，半月後才有空，又答應了梅琳前往自由之城。」蘇睿喝了口茶，邊思考邊說著。

　　赫魯聞言神色輕鬆了許多，笑道：「大人處理得當，倒不似是未到二十歲的少年了，這一招頗有點江湖老油條的風采，但不知大人是否詢問了埃克塞爾和威爾特的目的？」赫魯現在也不稱埃克塞爾大人了，直接以埃克塞爾呼之。

　　「老狐狸！」蘇睿暢快地笑道，「也就你懂我的心思。我沒有問他們的目的，只是直接答應了梅琳，我會去自由之城，只是時間要在半月後。」

　　「如此，這第一步走得是分毫不差了。我想大人到時候會讓威爾特等上一兩天，然後送一份大理給他們，這份大理應該是……」赫魯試探性地詢問著。

　　蘇睿揮了揮手道：「不必顧忌，是的，這份大理就是弗蘭德。弗蘭德這廝對埃克塞爾極其崇拜，留在我方並不是什麼好事情，我不希望我的心腹成為別人的堅定支持者，所以弗蘭德是必須送出去的。而且弗蘭德的帶兵能力十分出色，必定能夠讓那兩人滿意。只是我需要你給我分析一下，我該向他們要求些什麼。」

　　赫魯笑道：「大人的目的無非這幾樣，自保，自立，自由。先有自保才能自立，而自由則完全在於大人的自身的實力。」

　　蘇睿點了點頭。

　　赫魯續道：「要自保，則要將自己的勢力四處扎根，就算埃克塞爾稱王之後，也不能撼動大人分毫，我想這一點大人你早就想過。不錯，文華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但是文華閣剛剛建立，在大陸上沒什麼聲望，指望它來拓展自己的實力必須等一段時間，而這一段時間內，大人必須有所行動，要不然就會貽誤時機。只是，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畢竟大人的產業基本都是建立在埃克塞爾所贈的基礎上，並不十分穩固。」

　　蘇睿笑了笑，道：「這一點你放心，不久百煉家族就會在尼洛城建立分號，我會暫時把自己跟他們綁起來，百煉家族內部隱藏的高手無數，是絕好的利用對象。」

　　赫魯露出意思驚訝的神色，道：「大人竟然與百煉家族也有往來？」

　　蘇睿笑道：「說來話長，也就是無意中與他們建立了一點生意關係，當然，我提供的貨品是極具價值的，要不然也無法吸引百煉家族在尼洛城建立分號。」

　　赫魯笑道：「若真是無意中建立的關係，我就不得不佩服大人的運氣了。」

　　蘇睿笑罵道：「不相信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是的，是我主動找上門的，我從命運山脈下來就在策劃了。」說到這裡，蘇睿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大人就是碎風？」赫魯驚道。

　　蘇睿苦笑著點了點頭，自從蘇睿穿過星夜平原逃進卡西亞堡壘的時候，碎風這個蘇睿信口胡謅的名字就傳開了，然後有了他連挑八大城的離奇傳聞。

　　赫魯苦笑了一陣，坦言道：「我還是把大人看得輕了，請大人原諒。我赫魯向來自詡看人極準，沒想到好多次在大人身上走了眼，不得不承認，大人你有時候實在是超乎想像。」

　　蘇睿聞言笑道：「你這馬屁功夫比馬修好了太多，拍得我飄飄然的。」

　　「赫魯說的全是實話。」赫魯也不在意，微笑著說道。

　　「得了吧，說點有用的。」蘇睿不想在馬屁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赫魯正色道：「大人的隱藏身份是碎風，那麼我們有必要重新評估一下己方擁有的實力。相信大人從南到北這一路上做了不少事情。」

　　蘇睿點了點頭，低聲與赫魯說了一些事情，而赫魯只顧聽著，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兩人商議一陣，隨後蘇睿微笑著離開了城主府。

　　行出城主府，蘇睿心情放鬆了許多，看著漸漸濃重的夜色，忽然有了興致，便拾步往尼洛城的主幹大街上走去。

　　大街上華燈初上，夜生活已然開始，貴族、平民、破落戶們紛紛走出家門，有些在樹下納涼，指著東家，說著西家，無知無畏地聒噪著；有些在街上晃蕩，比對著自己見到的美女們、少婦們，意淫著，無恥著。

　　蘇睿懶得看這些閒人，只是走在大街上，看天看地看人，看一切該看的和美好的東西。於是蘇睿發現了幾個人，若不是蘇睿眼尖，這幾個人幾乎就要從眼皮底下過去。只是蘇睿很敏銳地發現，這幾個人走路的方式有些特別，腰扭得格外妖嬈一些，只一眼，蘇睿便確信她們是女人。

　　寬大的袍子無法蒙蔽蘇睿銳利的眼神，而隱藏很深的三人拱衛一人的隊形更讓蘇睿對這幾個女人產生了興趣。這種情況下，蘇睿並不介意做一個猥瑣的尾行者。

　　那四個女人在大街上走著，中間那個女人比周圍三個稍微矮了點，看起來似乎年紀稍小，正興奮地左顧右盼著。周圍三個女人則是目不斜視，似乎是十分警惕。只根據這幾點，蘇睿就確定了這四人是主從關係，那三人是中間那個女人的僕從。

　　而那四個女人的行進路線也讓蘇睿越發感興趣了，因為她們正朝著剛成立兩天的文華閣走去。到了文華閣門口，四個女人的身形很快就遁入了黑暗，隨後鬼魅般進了文華閣，不過這一切逃不過蘇睿的眼睛，因為使用了斂氣和消隱的蘇睿就跟在她們的身後。

　　蘇睿此時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這四個女人敢對文華閣中的學生不利，他會立即出手。只是這四個女人似乎對學生們並不感興趣，她們的方向竟然是校長室！

　　衝著我來的？蘇睿心中生起了層層疑雲，當下急速跟著四個女人往校長室衝去。到了空無一人的校長室門口，那四個女人停了下來。

　　中間那個女人開口道：「哎，那個校長不在，本來還想見見他呢。」聲音稍顯稚嫩，還有些沙啞，聽起來有一種奇異的魅力。

　　「要不要去他家裡找他？」旁邊一個女人問道。

　　中間那女孩搖了搖頭，道：「不了，直接闖人家家裡去沒什麼意思，搞不好人家正在做一些些有趣的事情，要是打擾了人家，那罪過可就大了。」說完嘻嘻笑了起來。

　　「小姐，您身份尊貴，請不要說這種令人產生不潔聯想的話。」另一個女人告誡道。

　　中間那女孩哼了一聲，道：「我那母親天天管我，現在出來了，你們這些幫兇又學著我母親管我，也不讓人安生一些。我很久以前就想到人類的地方來逛逛了，都是你們幫著母親阻著我，到現在才有這個機會。哎！虧了費迪南德那個廢物，要不然我還不能出來呢！但是幾位姐姐，好歹出來了，你們就讓我放肆一陣子吧！」

　　三個女人默然，良久，又有一個女人道：「小姐，您身份尊貴，請不要說這種讓人不知所措的話。」

　　不遠處隱身偷看的蘇睿險些笑了出來，連忙摀住嘴巴，只是鼻子裡出了不少氣，竟是被女幾個女人察覺了。三個女人立即結成了陣式，兩個女人持劍在前，另一個女人拉弓在後，對準了蘇睿所在的方向。

　　「好了出來吧！跟了我們好久了。」那女孩忽然對著蘇睿所在的方向說道，又對著幾個女人道：「幾位姐姐啊，你們也真是遲鈍呢，別人跟了好久了，笑了一聲，你們這才發現。」

　　「小姐你天生精神觸角遠勝我們，自然比我們先發現了。只是你故意不告訴我，身為身份尊貴的小姐，這件事你做的不對，我要向家裡那位稟報的。」持弓的女人不滿地說著。

　　「又來了，你都說過多少次要向母親稟報了？這才出來幾天呢，你要稟報的事情都能講三天三夜了。喂！那個人，你出來呀，我受不了他們了，你幫我解解圍吧！」女孩無奈地嚷嚷著。

　　蘇睿這才從空氣中現身出來，微笑道：「幾位找我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