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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天風腦瓜子靈活,但說實話,處理軍政事務這種事,他真的沒耐心,也實在不喜歡,或許他喜歡風光,但這風光若是太麻煩的話,他也是吃不消的,如果不是因為蘇晨,他只怕早就將七喜之寶一掛,大將軍印一扔,跑得無影無蹤了,但見蘇晨一個女孩子,每天盡心竭力處理朝政,而事實上蘇晨這一切還是他弄出的,想跑便又不好跑了,只有咬牙苦忍,不懂的皺眉苦學,他一生人裡,從沒像這會兒這般風光,手握重權,甚至可以說,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以前在龍灣鎮上做夢,最大的美夢也就是撿了個大寶藏,做了個大財主而已。大將軍?不可能夢得到。但他這一生人裡,也只有這會兒最苦惱,甚至苦過於當初在朱一嘴的蒸蘢裡挨蒸,在蒸蘢裡只要苦挨就好了,當大將軍卻必須主動去學很多東西,而他也頭一次發現,學東西動腦筋,和想鬼點子捉弄人動腦筋,完全不同,想鬼點子的時候,腦筋動起來很受用,有種吃紅燒肉的感覺,而學東西動腦筋,卻像是牛背犁,真真苦不堪言。
但沒有辦法,只有苦挨,不過慢慢的知道的東西多了,也習慣了些,而就在他略覺輕鬆些的時候,密探卻傳來消息,因馬胡慘敗,整個九胡震動,年後春草生時,九胡將聯兵而來,要馬踏七喜城。
九胡佔地極廣,天朝整個西南韁域,幾乎都是九胡的地盤,九胡彼此間,也有利益的爭奪,馬胡不會跑到青胡的利益範圍內去獵食,青胡也不會去打黃胡的主意,因此說九胡入侵,是天朝的整個西南方向,對單獨的國家來說,面對的始終只是九胡中的一胡或或兩胡,例如七喜國的宿敵,一直便是馬胡為主,間或還有銀胡或雜胡偶爾也來擄掠一把,其它六胡從來也沒在七喜的土地上出現過,而現在居然說九胡要聯兵而來,這也太驚人了,得到這個消息,一向老成穩重的王志竟是一個踉蹌,幸虧他進宮,每次蘇晨都要賜坐的,因此只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沒有摔倒,到是玲兒嚇得手一顫,盤中的茶杯摔落地下,撞得粉碎。
這個消息極為保密,暫時只有王志戰天風蘇晨三個人知道,或許還有玲兒,不過她只是個丫頭。
蘇晨也一時驚白了臉,看看王志又看看戰天風,似乎要在他兩個臉上看出救兵來,最後眼光落到戰天風臉上,道:「風將軍,你說,有什麼辦法對付九胡的聯兵?」
最近由於王志故意放手,軍務大都由戰天風處理,所以消息是最先送到他手上的,最初他也著實吃了一驚,這會兒震驚已過,倒是一臉鎮靜,但卻沒有答蘇晨的話,只是看向王志。
王志終是久經沙場,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也冷靜了下來,卻反看向戰天風,道:「風將軍,你以為該如何應付?」
得到消息後,戰天風先和華拙商量過,胸中已有定計,這時也不客氣,事實上他也不是個會客氣的人,道:「近幾十年來,由於天公幫忙,風調雨順,整個天朝西面的胡夷,無論是五犬十狼還是九胡,犧畜人口都有大的增長,以前的馬胡,最多能有四萬騎兵,但現在若全族動員,能徵集六萬左右的騎兵,青胡黃胡也差不多,其它六胡也能有兩萬左右,所以真若聯兵而來,總數將達到近三十萬。」說到這裡,他略略一頓,看一眼王志,最後看著蘇晨,沉聲道:「五犬打破天安城,也是聯兵三十萬,中間橫掃三十餘國,九胡同樣全是騎兵,戰鬥力絕不在五犬之下,所以真若聯兵而來,以七喜一國之力想要對抗,無異於癡人說夢。」
蘇晨對九胡,只有個大概的瞭解,並不知詳情,而且戰天風僅以八千山賊,兩戰而殺掉馬胡兩萬多精銳,更讓她心中生出萬一的希望,但聽了戰天風這一細說,她一顆心頓時直沉下去。
王志卻是知道九胡實情的,這也是他先前失態的原因,只是他沒想到戰天風會對蘇晨說得這麼細,老眼直瞪著戰天風。
他卻不知道,戰天風是故意的,因為他當這大將軍實在是當煩了,最主要的,他也不可能永遠在七喜當大將軍啊,然而九胡的威脅卻是永遠的,那只要蘇晨在七喜國當一天王妃,他就不能不替七喜國操心,但他說出實情,七喜完全無法抗拒,蘇晨絕望之下,他就可以勸蘇晨和以前的七喜王一樣,明以回天朝借兵,實踐上嘛,就回吞舟國去好了,蘇晨走了,那他這大將軍也就不必當了,七喜國他也就管不著了,原來怎樣還怎樣吧。
當然,這想法只是他心裡的,和華拙都沒商量過,真正和華拙商量的計策,他還沒拿出來,先看看蘇晨的反應再說。
當日撞天婚,蘇晨那一眼,秀美中帶著英武,高貴中帶著威嚴,一眼就把戰天風打下了十八層地獄,就此種下自卑的心結,但那其實只是一個表面的印象,戰天風並不真正瞭解蘇晨,直到這些日子每日同朝,看著蘇晨處理國務,即端莊穩重,又明慧仁慈,才逐漸瞭解到蘇晨是個多麼了不起的女孩子,但無論如何說,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戰天風不相信,在九胡完全無法抗拒的重壓下,蘇晨會一定要堅持留在七喜國。
偌大的王宮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戰天風以眼角的餘光偷偷看著蘇晨,她坐在那兒,眉頭微凝著,秀美的臉龐因為這些日子的擔擾操勞而略顯削瘦,線條卻更加清晰,雖然做了王妃,穿著卻很簡樸,但一舉一動之間流露的那種端莊,卻有著一種讓人不可輕侮的高貴。
「奇怪了,她好像天生就是要做王妃的呢?」戰天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好一會兒,蘇晨看向王志,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有一個辦法。」戰天風早在等著,搶先接口,道:「硬抗是絕對不可能的,但王妃可以像先王一樣,東去天安借兵,百姓則可退入山中,對著一座空城,九胡就沒有辦法了。」
聽到東去天安借兵幾個字,王志雪白的鬍子一抖,想要抬眼看向蘇晨,但眼皮卻像突然間有了千斤重,竟是怎麼也抬不起來,反而垂了下去。
「東去天安?不。」幾乎不等戰天風的話落音,蘇晨便已斷然拒絕,她拒絕得如此之快,以至於戰天風都有些子反應不過來,嘴巴來不及閉上,便就那麼張大著嘴看著她。
蘇晨也轉眼看他,眼中露出堅決的神色,道:「我即來到七喜,便當與七喜百姓同甘共苦,絕不獨善其身,真無法守住七喜城,那就一起退進山中。」
「王妃。」王志眼光霍一下就抬了起來,看著蘇晨,因為激動,他的白鬍子抖動得更厲害了。
這會兒戰天風清醒了,卻仍不甘心,道:「但如果九胡真的聯兵而來,三十萬大軍可以把喜山圍得死死的,到時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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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將軍,你不必說了。」蘇晨斷然擺手,道:「我即為七喜王妃,生生死死,便永與七喜百姓在一起,至於其它的,顧慮不了那麼多。」這話出口,似乎覺得語氣太重了些,略略一頓,放緩語氣道:「這也是王太子的囑托,王太子曾托夢於我,讓我代他守國,與七喜不離不棄。」
「啊?」她這話讓戰天風張大了嘴巴,再做聲不得,心中卻在苦笑:「我什麼時候托夢給你了,你這謊話騙別人可以,騙我卻剛好不行呢?」不過這話可不敢說出口。
他卻不知,蘇晨並沒有撒謊,她是真的做了一個這樣的夢,夢中的王太子公羊角也真的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面相卻不太清晰,蘇晨想仔細看的時候,卻突然一下就醒了,不過她彷彿記得,夢中的王太子和現做著大將軍的戰天風好像就是一個樣子,所以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便一直看著戰天風,心中轉念:「他和王太子長得一模一樣,盧江也說他就是從吞舟國來,他的名字倒轉來也剛好是王太子在吞舟國用的名字戰天風,可他臉上的神情,為什麼就不露半點破綻,真的就像個無關之人一樣呢?最主要的,他若真是王太子,為什麼不肯露出真身,難道七喜之王反而不如一個大將軍?要不他就是不喜歡我?」
蘇晨心中轉著念頭,王志卻是轟然淚下,道:「王太子在東土,也一定是日夜掛念著七喜的,所以才會夢迴故國啊。」
他老淚縱橫,戰天風卻越發想笑,卻突地記起有一回好像做夢,是夢見了蘇晨一樣,具體記不清了,但好像是夢見過,一時大驚失色:「難道我夢中真的和她說了這樣的話,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死了死了,這下更脫不得身了。」心中慘叫,卻又琢磨:「做夢竟然做到了蘇小姐夢裡,本大追風什麼時候有這樣大的本事了,這本事了得哦。」
王志這一哭,蘇晨也忍不住落淚,戰天風不想哭,卻突然覺得有眼光在偷看自己,眼角餘光一瞄,是玲兒在偷偷看他呢,知道玲兒是在有意觀察他,心中暗罵:「臭丫頭,想抓你家姑爺的破綻啊。」沒辦法,眼淚擠不出,便只好苦起個臉,生似死了娘老子似的。
蘇晨隨即宣百官上朝,商議這件事,聽得消息,朝堂上頓時亂作一團,好容易平靜下來,卻也無計,無非就是退入山中,借喜山和九胡窮耗。
盧江也在,先不吱聲,好半天後卻突地開言道:「僅是退入喜山一條計,我認為不妥,能退到什麼時候呢,而且如果馬胡不全部退去,以一部兵力佔住七喜城,那我們又要怎麼辦,難道在喜山中呆一輩子嗎?我認為,即要積極準備退守之路,但最主要的,還是要想辦法打退九胡的進攻,能保住七喜城,不退入山中,始是上策。」
他這說法別緻,王志蘇晨都是眼光一亮,蘇晨道:「盧將軍,你有何妙計,能退九胡聯軍。」
群臣包括戰天風在內,人人看著盧江,盧江掃一眼百官,朗聲道:「借兵,向西風國借兵。」
「借兵,哪有那麼容易?」蘇晨一臉希望變失望,群臣也是連連搖頭。
「借兵,難哪。」王志白鬚顫動:「先王東去借兵,屍骨無還啊。」這麼叫著,眼看著老淚可又要下來了,戰天風心中嘀咕:「這位老將軍,忠心是沒得說,只是感情也太豐富了點兒。」
他沒事人看戲呢,不想盧江卻忽地向他一指道:「別人借兵難,但如果請風大將軍出馬,十九可以成功。」
「我?」戰天風又吃驚又莫名其妙,看了盧江道:「西風王好像不是我娘舅吧,我便委屈些喊他做娘舅,他也不認識我這不知哪兒鑽出來的外甥啊。」他這些日子在朝堂上著意裝正經,但這句話衝口而出,便又是龍灣鎮上的慣話,群臣目瞪口呆,想笑,卻又不敢笑。
「西風王和風將軍當然不沾親不帶故,但別人不瞭解你風大將軍,我還不瞭解嗎?」盧江微笑著看著他:「風大將軍身懷異術,機變過人,實是不世出的奇才,再難的事到你手裡,也不會是難事。」
「馬屁,這絕對是馬屁,本大追風不可上當。」戰天風心中低叫,但明知是馬屁,這話聽在耳朵裡,卻就是那麼舒服,一時大驚,想:「難怪馬屁人人愛,果然與一般的屁不相同,還真是有點子香呢。」
盧江拍了他這一下,不再看他,卻是面對群臣侃侃而談,道:「喜山三十六寨山賊為禍七喜國何止百年,官軍屢剿不滅,但風大將軍一出,三十六寨山賊竟自動請降,且甘為風大將軍效力,隨即在風大將軍率領下大顯神威,兩戰而敗馬胡,這樣的奇跡,大家說,誰做得到,或者說,有誰聽說過沒有,借兵是難,但難得過這件事嗎?」
他先前的馬屁話,群臣自然人人聽得出來,但聽到這裡,卻是人人點頭,都以一種欽佩的眼光看著戰天風。
盧江轉向蘇晨,道:「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說,只要風大將軍出馬,必可借得西風兵來,打退九胡聯兵。」
他這話確實很能打動人心,蘇晨的眼光慢慢又亮了起來,看一眼王志,隨即看向戰天風,道:「風大將軍,你願意去西風國借兵嗎?」
戰天風搔頭,不看蘇晨卻看向盧江,道「聽了你的話,連我自己都有感覺了,好像真的只要我一出馬,真就能到西風國借二十萬大軍來呢?」說到這裡,他自己也笑了,一時群臣齊笑。
盧江卻不笑,道:「我確信,只要風大將軍出馬,必可馬到功成。」
「你馬屁倒是成功了。」戰天風心中暗叫,看向蘇晨道:「即然盧將軍這麼信任我,那我就去西風國走一趟,否則也對不住他的信任啊。」
蘇晨大喜,道:「如此有勞將軍,我也相信以將軍奇才,定可馬到功成。」
事情就這麼定了,群臣都興奮了起來,議論紛紛,盧江卻一個人站在一邊,看著戰天風背影,低叫道:「上次想支開他,結果反而成全了他,這一次呢,老天爺,你待我盧江不會真的這麼殘忍吧。」
原來盧江讓戰天風去西風國借兵,另有他意,他想過,如果只是退進喜山,戰天風手下的新軍本身就是山賊,在山裡如魚得水,九胡兵雖眾,但只長於平原馬戰,進了山戰力十成剩一成,兵雖眾,未必就一定圍得住戰天風,一旦兵疲撒軍,便又是戰天風的功勞,戰天風在七喜國的地位便再無法動搖,所以他才想出讓戰天風去西風借兵的計策,借兵難,借兵若易,七喜王也不會屍骨無歸了,那還是向天子請兵呢,除非西風王真的是戰天風的娘舅,否則絕無可能,即便戰天風真的撞了狗屎運,真的借來了西風兵,那也不見得就是件好事,西風國頃一國之力,也不過二三十萬大軍,就是全借給戰天風,兵力與九胡聯軍也不過在伯仲之間,但天朝軍長於守城,平原野戰,遠不如九胡軍,一萬胡兵,平原足可對抗三到五萬天朝軍,也就是說,戰天風要想正面擊退九胡聯軍,至少要八十萬大軍以上,否則仍然不是對手,便是借來了,也是有敗無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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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來,借不來,戰天風都要栽個大跟頭,盧江這一條計,可說是想絕了,然而真的奸計得逞,他卻又擔心了,天意難測,人力再強,強不過天去,就好比把戰天風發配去南峰關,結果卻出來個大將軍一樣,誰知道呢?至少盧江不知道。
事情緊急,戰天風當日便開始準備,他為正使,大夫楊浦去過西風國,熟悉西風國風物人情,為副使,整個使團二十人不到,蘇晨王志又為戰天風準備了兩大車禮物,外加兩千兩黃金,這差不多已是七喜國國庫的全部存金,而那兩車禮物,也是選盡了七喜國國庫中最值錢的寶貝。
次日一早,使團出發,蘇晨親送到城門外,敬了戰天風一杯酒,道:「祝大將軍馬到功成。」
年剛過,西風正緊,說話時哈出的白霧飄在臉上,眨眼便在眉毛上凝成了白霜,卻襯得蘇晨黑若深潭的眼光更深更沉。她身上披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風,風吹得披風向後揚起,顯出裡面穿著宮裝的身子,是如此的纖弱。
戰天風突然有一種想把蘇晨摟在懷裡的感覺,這種感覺莫名其妙,以前從來也沒有過,他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生出來的,他還有一種衝動,就是想拿出七喜之寶,告訴蘇晨他就是那個王太子,從此再不讓蘇晨操心。
不過這些念頭都只是在腦子裡閃了一下,一口乾了杯中的酒,道:「王妃放心。」行了一禮,翻身上馬,再不回頭。他心裡怪怪的,如果回頭,看到晨風中蘇晨的樣子,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叫雞公啊,你今天早上好像好酸哦。」奔出好遠後,戰天風在心裡對自己叫。
西風國在七喜東北側後一千多里,中間要經過兩個國家,戰天風率使團日夜急趕,第四天下午便踏上了西風國境。
西風國因西風山而得名,也因西風山而得利,西風山呈南北走向,綿延數百里,正好擋在胡馬與西風國之間,無論是九胡還是十狼,想要入侵西風國,首先要跨越的便是西風山,要面對的是西風國的堅城,而攻堅並不是胡馬的長項,因此在很多時候,九胡寧可向南,十狼則遠繞向北,盡量不去碰西風國這個硬核桃。
最初的西風國並不比七喜大,但藉著西風山之利,保存了實力,在南北兩翼諸侯國被九胡十狼擄掠人去城空之際,趁機擴張地盤,慢慢由十餘城擴張到了四十餘城,最終才有了今天的規模。
由西風山入西風國,只有兩個口子,西風國在口子上都築有堅城,北稱西口城,南稱風口城,戰天風一行是從風口城入的關,夕陽餘暉中的風口城,高聳險山之上,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無匹的石怪,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盯著下面的行人,戰天風還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種感覺,西風國絕不會借兵給他的。
進入西風國,因是使團,西風沿途官員要派人護送,速度便慢了許多,戰天風心中焦躁,但沒有辦法,出使這種事情,禮儀很重要,可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尤其他們還是來求人的,得罪了主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一過西風山,沿途的景象便大是不同,人煙繁複,屋宇連綿,說來西風國也是僻處天朝西陲,但一路看去,竟頗有東土氣象,越看到後來,戰天風心中的那種感覺便越發的深了。
從風口城到西風國國都西風城,便走了三天,戰天風雖焦燥,但陪同的西風國官員總是說不急,不急,他不急,戰天風便急死也沒用。好不容易進了西風城,卻又安排他們在驛館住下,只說報了上去,戰天風等安心等著便是,大王若要接見時,自會下詔。
戰天風直急得三屍神暴跳,楊浦卻早知會是這樣,西風國不想借兵,也就不會見戰天風,讓他在驛館住著,住得個三年五載的,看他還借是不借?臨行之前,王志已囑咐過楊浦,這時便道:「大將軍莫要性急,走正途莫說借不到兵,便是想見西風王一面也是難如登天,但我們可以走其它路子,買通西風王親信的大臣,讓他在西風王面前替我們說句話,那時才有希望。」
讓戰天風帶黃金寶貝來的緣由,王志蘇晨都沒跟戰天風細說,怕傷他的面子,只讓他相機處置便是,戰天風沒玩過這種遊戲,先還以為都是送給西風王的,楊浦這一說,他立即便明白了,叫道:「原來金子不是送給閻王,而是送給小鬼的。」
「是。」楊浦點頭,道:「不過這種事情,不必勞煩大將軍,我去做就可以了,不過也急不得,先得打聽清楚現在朝中的紅人是誰,才好下手。」
「拍馬屁本大追風倒是拿手,不過這種事交給他去做也挺好。」戰天風心中嘀咕,點頭應了,道:「那就拜託楊大夫了。」
楊浦前次來時,還識得幾個人,當下便準備了點禮物出門拜會,打聽西風國朝中的情況,戰天風無所事事,他又是個坐不住的人,便和手下打了聲招呼,一個人出了驛館,去西風城中亂逛起來。
西風城是天朝西陲最安定最富庶的一座城,城周百里,比七喜城大十倍不止,城中人口更多達四五十萬,比七喜城寬得多的街道,卻仍是人擠人的擠得喘不過氣來,以前在龍灣鎮,過年過節的時候也是這般擠,那時候戰天風最高興了,整天就在人堆裡擠來擠去,其實他還餓著肚子呢,但心裡頭就是莫名其妙的興奮,這會兒戰天風又找到了那種興奮的感覺,隨著人流往前擠,也不知擠什麼,更不知要擠到哪兒去,就是擠一個高興,擠著擠著,到把心裡的煩心事給忘了。
擠了小半天,戰天風心中突然有一個感覺,似乎有人在暗暗盯著他,戰天風不知道是什麼人,心中冷哼:「想盯本大追風的梢,那麼容易?」當下便往人少處擠去,到一條生僻些的街道,加快腳步急走,一過拐角,立即停步,果然便聽到後面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便奔出兩條漢子來,一眼見到拐角後冷笑的戰天風,兩條漢子一呆,往後退了一步。
戰天風看那兩條漢子,都是二十多歲年紀,並無特別之處,也看不出身份來歷,他也懶得多費心神,嘿嘿一聲冷笑:「你兩個跟著大爺做什麼?想打搶嗎?大爺身上可是有兩樣好寶貝呢。」
那兩條漢子對視一眼,左面那漢子猛地喝道:「王麻子,你欠了我家大爺的高利貸,休要裝傻,跟我見我家大爺去。」說著便撲上來要揪戰天風衣服。
這種事,戰天風以前在龍灣鎮上見得多了,一時很有些興高采烈,哈哈笑道:「你兩個臭貨,要打搶也找個好的借口啊,一點新意也沒有。」口中笑,手不閒,順手在那漢子伸來的手上一撥,反手便是一掌,一耳光將那漢子打得轉了個圈兒,同時起腳,另一條漢子剛要往上撲呢,恰撞在戰天風腳上,戰天風腳力可有點子重,一腳便把那漢子給踢飛了出去,先那條漢子還在轉圈呢,再一腳,把那漢子也踢飛了,哈哈一笑,掃一眼倒在地下叫喚的兩條漢子,拍拍手,道:「沒勁,一點兒也不好玩。」打個哈哈,出了拐角,再擠進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