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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169章
第四章 惡煞臨門

鳳菲雖不肯承認,但項少龍几可肯定她的情郎必是韓竭無異。

可以想像鳳菲在咸陽認識韓竭,兩人熱戀起來,但卻明白若讓呂不韋或醪毒知道的

話,必會從中阻撓。最糟是呂不韋和繆毒暗中勾結,那就算繆毒點頭也沒有用處。

所以兩人相約來齊,進行例如私奔等諸如此類的大計。因為韓竭乃曹秋道的得意弟

子,放大條道理可陪呂不韋前來臨淄。

在這種情況下,項少龍這執事的作用就大了。因為鳳菲需有人為她安排和掩飾。以

使她能安然齊。

既然鳳菲的情人是韓竭,那當日鳳菲要殺他就該是繆毒和呂不韋聯合策划的陰謀。

鳳菲臨時改變主意,皆因生出要與韓竭遠走高飛之意,故犯不耆冒這個殺身之險。

再往深處推想,鳳菲說不定是奉田單之命。再由呂不韋安排她以毒指環來加害自己

,只要是慢性毒藥,多日後他項少龍才毒發身亡,又或毒盲眼睛諸如此類。陰謀得逞之

後,那時鳳菲早安然離開了。

項少龍雖仍未清楚其中細節,但有信心把握了大概的情況。

尚未步出前廳。碰上來找他的肖月潭,兩人避到幽靜的東廂去。

項少龍道:「有沒有辦法給我弄一分稷下學宮的地形圖?」

肖月潭嚇了一跳道:「你要來作甚麼?曹秋道可不是好惹的。」

項少龍道:「我只是去把自己的東西偷回來,齊王將我的百戰刀賜了給曹秋道。挂

在稷下學宮的主堂裹。」

肖月潭道:一我正想來告訴你這件事,誰說給你知的?「項少能把今早韓闖來找他

的事說出來。肖月潭眉頭大皺,沉吟良久。道:「少龍勿要怪我多言,韓闖這人我知之

甚深。既好色又貪心,自私自利,為求目的,做事從不講原則。就算你對他曾有大恩,

亦毫無分別。」

想起今早韓闖誠懇的樣子。項少龍很難接受肖月潭這看法,但肖月潭又是一番好意

,一時使他說不出話來。

肖月潭語重心長的道:「少龍萬勿松懈下來,你現在只是由一極險惡形勢,轉到了

另一種險惡形勢里。若我是你,就絕不相信三晉的任何人,反是李園較為可靠,說到底

楚人都沒有三晉人那麼感覺到嬴政的威脅。」

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我孤身一人,韓闖或龍陽君要對付我還不容易。」

肖月潭搖頭道:「你太易信人,首先韓闖等都知此事絕不可張揚。若讓齊人知道真

相,說不定齊王會把你奉為上賓,還恭送你返回咸陽。」

頓了頓又道:「又或者乾脆下毒手殺了你滅口,道事誰都不能確定。」

項少龍默然無話。

冉月潭續道:「現在誰敢擔當殺害你的罪名。今天殺了你,明天秦國大軍兵臨城下

,那可不是說著玩的一回事。」

項少龍道:「秘密殺了我又誰會知道呢?」

肖月潭道:「起碼會有李園知道,韓闖和龍陽君豈無顧忌。」

再笑道:「要殺你是那麼容易嗎?誰不知項少龍劍法蓋世,而且一旦讓你走脫,這

處又非三晉地頭,哪個人有把握可再度擒殺你?若我是他們,首先要教你絕不動疑,然

後把你引進無路可逃的絕境,才以卑鄙手段。教你在有力難施下中伏身亡。」

項少龍出了一身冷汗,但心中仍不大肯相信,口上敷衍道:「我會小心肖月潭只是

以事論事,點頭道:「或者是我多慮吧!但小心點總是好的。照理龍陽君已害了你一次

,很難再狠下心腸下第二次手。但人心難測,尤其牽涉到國家和族人的利害,少龍好好

的想想吧!」

項少龍拍拍肖月潭的眉頭,感激道:「在這里老哥你是我唯一完全信任的人,鳳菲

的問題現在更是復雜。」

肖月潭忙問其故,項少龍說出心中的推斷後,肖月潭眉頭緊鎖道:「我雖不認識韓

竭,但觀他不遠千里到咸陽追求榮華富貿,真肯為了個女人放棄一切嗎?」

項少龍同意道:「據說韓竭乃韓國的貴族,在韓時早和繆毒認識。既肯和繆毒這種

人相交,很難會是個好人,若他是騙鳳菲而非愛鳳菲,問題就更嚴重。」

肖月潭笑道:「這種事我們作外人的很難明白。鳳菲確是那種能使男人肯犧牲一切

的女人。少龍不妨一試,好過白白便宜韓竭。」

項少龍搖頭道:「知道了她的情郎是韓竭,我更不會碰她。」

肖月潭拍案道:「我想到哩,鳳菲必是打算潛返咸陽,作韓竭的秘密情人,而此事

已得繆毒首肯,只是要瞞過呂不韋。」

項少龍嘆道:「鳳菲真個狡滑,當日我告訴她說張泉背後的主子是呂不韋時,她還

裝出震駭不已。慌惶失措的姿態表情,騙得我死心塌地,原來我竟是給他玩弄於圈套之

中。」

肖月潭道:「我還探聽到另一件會使你頭痛的事,你要知道嗎?」

項少龍苦笑道:「我早麻木了,說出來亦不會有太大的不安。」

肖月潭道:「仲孫何忌照我的話去找仲孫龍打聽消息,原來這吸血鬼暗中派人通知

稷下那班狂人,說你自恃劍法高明,不把齊國劍手看在眼內。唉!這人如此卑鄙。因怕

開罪李園和解子元,故此要暗里施展卑鄙手段。」

項少龍聳肩道:「早有人來找過我,還吃了暗虧。若是明刃明槍,倒沒甚麼可怕的

,總不會是曹秋道親來找我吧!」

肖月潭道:「你要小心麻承甲和閔廷章這兩個人,他們最愛撩事生非,一副惟恐大

下不亂的性子,但確有真實本領。」

話猶未已,家將費淳慌張來報:「執事不好,有群劍手凶神惡煞的來了,指名道姓

的要見執事。」

兩人愕然互望,暗忖又會這麼巧的。

項少龍不想肖月潭卷入這種麻煩事里,更不欲暴露兩人的親密關系,堅持一個人去

應付來鬧事的人。

自於今早與韓闖的一席話推斷出鳳菲一直在騙他後,他對自己的「一番好意」大感

心灰意冷。

對韓竭這堪與他項少龍匹敵的劍手,他雖無好感亦無惡感,但若要歸類,此君應該

是「好人有限」之輩。但鳳菲卻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倒。為此,在他心中鳳菲的地位不由

急劇下降。他雖對鳳菲沒有野心,但總希望她托付終身的是個有品格的人。

現在他心情大改,只希望能安排好董淑貞等人的去路,便功成身退,返咸陽去與嬌

妻愛兒相會,再耐心等待小盤的登基和與呂繆兩大集團的決斗。

肖月潭雖指出韓闖不太可靠,但他卻有信心韓闖對他的交情是超越了人性卑劣的一

面。

直到此刻,他仍對人性的善良有近乎天真的信念﹔因為他自己正是這麼的一個人。

沒有人比他更痛恨仇殺和斗爭。但在這時代里,這一切平常得就像呼吸的空氣。

左思右想間,項少龍跨過門檻,踏入前院主廳。

五名高矮不一的齊國年青劍手,一字形的排開在大廳正中處,十道目光在他甫進來

的剎那,射到他身上去。

他們穿的是貴族的武士服,只看他們華麗的佩劍。便知若非公卿大臣之後,就是富

商巨賈的兒于。

張泉的親信昆山和家將馮亮、雷允兒等一臉憤然之色的站在一旁,顯是被這些傲慢

無禮的人激怒了。

說實在的,項少龍現在心情大壞,很想找這些送上門來的人開刀。但卻知如此一來

,只會把事情愈鬧愈大,最終就是惹來像仲孫玄華、旦楚、麻承甲、閔廷章那種高手的

挑戰。

眼前這五人絕沒有這類級數的高手,這從氣勢神態便可斷定。

但也不宜太過忍讓,否則對方會得寸進尺,使自己在臨淄沒有立足之處。

如何在中間著墨,是最考功夫之處。

其中最高壯的青年冷喝道:「來人可是自夸劍無雙的狗奴才沈良。」

項少龍冷哼一聲,直迫過去。

五人嚇了一跳。手都按到劍把去。

項少龍在五人身前半丈許處止步立定。虎目一掃,霎時間把五人的反應全收入腦內

,微笑道:「這位公子高姓大名,為何一言便犯下兩個錯誤。」

那高壯青年顯是五人的頭領,雙目一瞪,聲色俱厲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快劍「年常就是本公子,我犯的是甚麼錯?」

只聽他的語氣,便知他給自己的氣勢壓著,心中好笑淡淡道:「首先我從沒有認為

自己的劍朮有甚麼了得,其次我更不是狗奴才。」

另一矮壯青年嘲笑道:「歌妓的下人,不是狗奴才是甚麼東西?」

其他四人一起哄笑,更有人道:「叫你的主子來求情,我們就放過你吧!」

昆山三人和隨項少龍進來的費淳都露出受辱的悲憤神情,但又如這些人是惹不得的

,無奈之極。

項少龍從容自若,裝作恍然的「啊!」一聲道:「原來替人辦事的就是狗奴才,那

齊國內除大王外,不都是狗奴才嗎?」

這五人都是有勇無謀之輩,登時語塞,說不出辯駁的話。

項少龍語氣轉趨溫和,施禮道:「敢問五位公子,何人曾聽沈某人白詡劍法無雙,

可否把他找出來對質,若真有此事,沈某就叩頭認錯。」

五人你眼望我眼,無言以對。

昆山乘機道:「小人早說必是有人中傷沈執事哩!」

年常有點老羞成怒的道:「橫豎我們來了。總不能教我們白走一趟,沈執事露一手

吧!」

項少龍笑道:「這個容易,沈某的劍法雖不堪入五位大家之眼,但卻有手小玩意,

看刀!」

猛喝聲中,左右手同時揚起,兩把早藏在袖口內的匕首滑到手里,隨手擲出,左右

橫飛開去,准確無誤的分插在東西兩邊的窗框處,高低位置分不差。

包括昆山苦在內,眾人無不駭然色變。

最難得是左右開弓,都是那麼快和准。

項少龍知已懾著這几個初生之犢,躬身施禮道!「沈某尚有要事辦理,不送了!」

從容轉身,離開廳堂。

項少龍借肖月潭馬車的掩護。離開聽松院,往找「最可靠」的李園。

肖月潭贊道:「少龍真懂齊人愛面子的心態,這麼一來,這五個小子還那敢說出真

話,只會揚言你向他們認錯,弄到誰都再沒興趣來找你。」

項少龍搖頭嘆道:「仲孫龍既是愛面子的齊人,怎肯罷休。」

肖月潭道:「你今趟找得李園出馬,仲孫龍怎都要忍這口氣的。」

頓了頓低聲道:「知否剛才鳳菲和小屏兒在几個心腹家將護迭下由後門離開了呢?



項少龍愕然道:「你怎知道?」

肖月潭答道:「云娘見到嘛!是她告訴我的。」

項少龍皺眉道:「會否是去見韓竭?我若可跟蹤她就好了。肖月潭道:「你在遣里

人地生疏,不給人發現才怪。」

此時蹄聲驟響,數騎從後趕來。

項少龍探頭出去,原來是金老大金成就和几名手下策馬追來,叫道:「沈執事留步

。」

肖月潭吩咐御手停車。

金老大來到車窗旁,道:「沈執事有沒有空說几句話?」

項少龍那能說「不」,點頭答應後。對肖月潭道!「老哥記得給我弄稷下宮的圖則

,我會自行到李園處。」

步下馬車時,金老大甩蹬下馬,領他到了附近一間酒館,找了個幽靜的角落。坐下

道:「沈兄!你今趟很麻煩呢。」

項少龍苦笑道:「我的麻煩多不勝數,何礙再多一件。」

金老大豎起拇指贊道:「沈兄果是英雄好漢。我金老大沒交錯你這朋友。」

項少龍心中一熱道:「金老大才真夠朋友,究竟是甚麼事?」

金老大道:「昨晚田單為呂不韋舉行洗塵宴,我和素芳都有參加,我恰好與仲孫龍

的一個手下同席,閑聊中他問我是否認識你,我當然不會透露我們間的真正關系。」

項少龍笑道:「不是懸賞要取我項上的人頭吧!」

金老大啞然失笑道:「沈兄真看得開,但尚未嚴重至這個地步,你聽過」稷下劍會

「這件事嗎?」

項少龍搖頭表示未聽過。

金老大道!「每月初一,稷下學宮都舉行騎射大會,讓後起者得有顯露身手的機會

,今天是二十七,三天後就是下月的劍會,照例他們會邀請一些賓客參加。嘿!那只是

客氣的說法,不好聽點就是找人來比試。」

項少龍道!「若他們要我參加?我大可托病推辭,總不能硬將我押去吧!」

金老大嘆道!「這些邀請信都是通過齊王發出來的,沈兄夠膽不給齊王面子嗎?聽

說仲孫龍的兒子仲孫玄華對沈兄震怒非常,決定親身下場教訓你。他雖不敢殺人,用的

亦只是木劍,但憑他的劍力,要打斷沈兄的一條腿絕非難事。」

項少龍立時眉頭大皴,他怕的不是打遍臨淄無敵手的仲孫玄華,而是怕到時田單、

呂不韋等亦為座上客,自己不暴露身分就是奇跡。

金老大低聲道!「沈兄不若漏夜離開臨淄。鳳小姐必不會怪你。」

項少龍大為意動,這確是最妙的辦法,但董淑貞她們怎辦呢?如此一走了之,日後

會成一條梗心之刺,休想心中安樂。

金老大再慫恿道:「仲孫龍勢力在此如日中天,連有身分地位的公卿大臣都怕他,

沈兄怎都斗他不過的。」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多謝老大的提點,這事我或有應付之法。」

言罷拍了拍金老大眉頭,往找李園去了。

第五章 同游牛山

項少龍來到李園客居的聽竹別院,與聽松別院只隔了兩個街口。由此可見鳳菲的地位

竟可比得上貴為相國的李園。

他在門官處報上沈良之名,那人肅然起敬道:「原來是沈大爺,相爺早有吩咐,不過相

爺剛出門,沈爺有沒有口訊留下呢?」項少龍很想說著他來找我吧,但想想這似非自己目下

的身分該說的話,遂道:「煩先生你告知相國我來過便成。」此時中門大開,一輛華麗馬車

在前後十多名騎士簇擁下馳出大門,但因車窗被垂阻隔,看不到裹面坐的是甚麼人。

馬車遠去後,項少龍壓下詢問門官的沖動,踏上篩途。

這日天朗氣清,寒冷得來卻很舒服,項少龍雖在人車爭道的熱鬧大街信步而行,心底卻

感到孤單寂寞。

在逃亡途中,他所有精神時間都用在如何躲避敵人的思量上,反是到了臨惱,遇上這麼

多新知舊友,他竟會有寂寞的感覺。

他溜目四顧,看著齊都的盛景,深切體會到「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意境滋味。

除了肖月潭外,他再無人可以信任。

最痛苦是他根本無可用之兵,否則只要派人密切監視韓闖,便可知他會否出賣自己。

例如假設他不斷去見郭開,便可知道他對自己是不忠實了。

三晉關系一向密切,郭開的老板娘更是韓闖的族姊韓晶,若要對付項少龍,兩人必會聯

合在一起。在那種情況下,龍陽君怎敢反對。

他們唯一的阻礙可能是李園,但他肯否冒開罪三晉來維護自己,恐怕仍是末知之數。

想得頭都大了時,心中忽生警兆,只見一騎迎面而至,馬上騎士俯下來道:「這位兄台

怎麼稱呼?」項少龍愕然望向對方,肯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戒心大起道:「有甚麼事呢?」

那人非常客氣,微笑道:「蔽主人是清秀夫人,小人奉她之命,前來請先生往會,因夫人沒有

把先生的高姓大名告訴小人,才會冒昧相詢。」項少龍恍然剛才離開聽竹別院的正是清秀

夫人的座駕,暗忖若非李園曾告欣她自己來了臨緇的事,就是自己的裝扮糟透了。

於是報上沈良之名,隨這騎士往見這曾受過婚姻創傷的美女。

項少龍登上清秀夫人恭候道旁的馬車,這個把自己美麗的玉容藏在重紗之內的美女以

她一貫冰冷的聲音道:「上將單你好!請坐到清秀身旁來。」項少龍見不著她的真面目,心

中頗為失望,更知坐到她身旁的邀請,非是意欲要親近一點,只是為要說密話,忙收攝心神

,坐了下來。

一股女兒家的芳香沁入心脾時,馬車開出,在繁榮的古都大道上緩緩前進。

忽然間,他再不感到寂寞,當因馬車搖晃使兩人的肩頭碰在一起時,不由想起了當年在

大粱時,與紀嫣然共乘一輿的動人情景。

滑秀夫人淡淡道:「上將軍的裝扮很奧妙,若非清秀從李相爺處得知上將軍來了臨淄

,恐怕認不出來。」項少龍心下稍安,苦笑道:「希望李相爺不會逢人便說我來了齊國才好

。」清秀夫人不悅道:「李相爺怎會是如此不知輕重的人,只因清秀乃琴太傅的至交好友

,所以才不瞞人家吧!」項少龍沖口而出道:「我尚以為夫人與李相爺的關系不太好哩!」

清秀夫人隔望往窗外,默然片晌,柔聲道:「又下雪了,只不知牛山現在是何情景,上將軍有

興趣陪清秀到那處一游嗎?」項少龍想不到她竟突起游興,還邀自已相陪,訝道:「牛山?」

心中涌起受寵若驚的滋味。

天色暗沉下來,朵朵雪花,瓢柔無力的降下人間。

清秀夫人若有所思的凝望窗外,輕輕道:「牛山春雨乃臨惱八景之首,不過近年斧斤砍

伐過度,致有牛山濯濯之嘆,幸好經過一番植樹造林,據說又回復了佳木蔥郁,綠茵遍地的

美景,現在隆冬當然看不到這情況哩!」項少龍這才知道「牛山濯濯」的出處,點頭道:「

夫人既有此雅興,項某敢不奉陪。」當清秀夫人發出開赴牛山的指示後,以充滿緬懷的語

氣道:「清秀少時曾隨先父到過牛山,時值陽春三月,淄水湍湍,泉水從山隙間流瀉而出,潺

流跌岩,水氣蒸騰,如雨似霧,望之宛若霏霏煙雨,到今天仍印象深刻。」項少龍聽她言談

高雅,婉轉動人,不由一陣迷醉。暗忖她的臉紗便等若牛山的煙雨,使她深具朦朧的迷人之

美。

清秀夫人續道:「清秀很怕重游一些曾留下美好印像的購地美景,因為深怕與心中所

記憶的不符。」項少龍訝道:「那今趟為何又要重游舊地呢?」清秀夫人緩緩搖頭道:「我

自己都不明白,或者是因有名震天下的項少龍相陪吧!」項少龍道:「原來項某在夫人心中

竟亦有點分量。」清秀夫人朝他望來,低聲道:「剛才妾身見上將軍只影形單的站在府門

處,比對起上將軍在威陽時的前呼後擁,竟生出滄海桑田,事過境遷的感觸。最後忍不住停

下車來與上將軍一見,上將軍會因此笑人家嗎?」項少龍愕然道:「原來夫人竟對項某生出

同情之意。」清秀夫人搖頭道,「非是同情,而是憐惜,上將軍可知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

」馬車此時穿過城門,朝南馳去。

項少龍苦笑道:「夫人此話必有依據,少龍洗耳恭聽。」清秀夫人淡淡道:「上將軍的

洒脫和不在乎己身安危的態度,乃清秀生平罕遇,就算不看在琴大姐臉上,清秀也要助你。

」項少龍壓低聲音問道,「你這些侍衛靠得住嗎?」清秀夫人道:「上將軍放心吧!他們都

是隨了妾身十多年的家將,況且他們根本不會想到你是項少龍哩!」頓了頓後,湊近少許,

在他耳齊吐氣如蘭,臉紗一顫一顫的道:「昨天李相爺入宮找我的妹子寧夫人,神情困苦,

在妾身私下追問,才說出你的事來。」項少龍一震道:「那就糟了,他還有甚麼話說?」清

秀夫人道:「他那會真的向妾身傾吐,但妾身可肯定他確把上將軍視為肝膽之交。問題是

他身為楚相,很多時都得把個人得失愛惡拋在一旁,處處以國事大局為重,否則也不須苦惱

了。」似乎有點不堪與他距離太近般,別過俏臉遙望窗外,嘆了一口氣。

項少龍陪她嘆了一口氣,一時找不到說話,暗想李園初見他時真情流露的情況過後,自

會開始考慮到實際的問題。又或因韓闖的壓力而煩惱起來。

除了肖月潭外,自己還可信誰呢?清秀夫人一字一字地緩緩道:「若非是這等天氣,妾

身會以趁現在到了城外,勸上將軍不如一走了之,乾乾淨淨。」項少龍想起到大粱時那場

大病,兼之人生路不熟,猶有餘悸的嘆道:「我尚有些責任未完成,不過縱有人要對付我,我

亦不會束手就擒。唉!在夫人警告少龍之前,我已想到有這種情況出現的。」清秀夫人點

頭道:「事實早証明項少龍是應付危險的能者,況且真正的情況如何,根本沒有人知道,或

者妾身只是白擔心吧!」忽又欣然指著窗外遠方一處山麓道:「看!那就是輔助桓公稱霸的

名相管仲埋骨之處了。」項少龍自然挨貼過去,循她目光往外望去,只見山野銀霜遍地,樹

梢披挂雪花,素淨純美得使人屏息。這雪白的世界更似和天空連接起來,再無分彼我。

不遠處屹立了一座大山,淄河、女水兩河纏繞東西,岸旁數百年樹齡的松樹、樺樹直

指空際,景致美不勝收。

大山南連另一列層岩蠱蟑的山巒,景色使人嘆為觀止。

清秀夫人垂下頭來,輕輕道:「上將軍,你……」項少龍這才發覺自己胸口貼緊她一邊

肩背,尷尬地挪開了一點,觀左右而言他道:「沒有舟楫渡河,恐怕不能登山遠眺!」清秀夫

人淡淡道:「我們要回去了!若妾身想找上將軍,該怎辦呢?」項少龍見她語氣變得冷淡,激

起了傲氣,低聲道:「夫人最好不要牽涉在這件事內,生死有命,若老天爺不眷顧我項少龍

,我又有甚麼法子,人算那及天算。」清秀夫人輕顫道:「人算不及天算,上將軍真看得開

,妾身不再多事了?」回到聽松刖院,項少龍心中仍填滿滑秀夫人的倩影,揮之不去。

他不明白為何她會對自己這麼有影響,或者是因為她那種對世情冷漠不關心的態度,

又或因她的酷傲矜持而使自己動心吧。

幸好這時的他充滿危機感,趁著有空聞,仔細研究了聽松院的形勢,以備有事發生時可

迅速逃命,又把鉤索等東西取出來,緊在腰間,才感到慌虛的心落實了點。

處理了一些團中的日常事務後,又探問了臥榻養傷的張泉,便返回房間小息,快睡著時

,董淑貞來了。

項少龍擁被坐起身來,董淑貞坐到榻沿,吃了一驚道:「沈執事不是冷病了吧!」項少

龍笑道:「老虎我都可打死兩頭,怎會有事呢?二小姐枉顧可是有何指教。」董淑貞驚魂甫

定的拍拍酥胸道:「嚇死人哩!」又橫他一眼道:「定要有甚麼事才可來找你嗎?來!讓我為

你推拿,包保你睡得好。」項少龍翻轉身伏在榻上,欣然道:「讓我試試二小姐的高明手法

。」董淑貞脫下外衣,踢掉錦鞋,坐到他背上,伸手為他揉捏肩肌,低聲道:「可找到是誰把

曲譜偷龍轉鳳了。」項少龍想也不想的道:「是小寧。」小寧就是祝秀真的貼身侍婢。

董淑貞大樂道:「沈執事今回錯了,偷的人是張泉自己,小寧曾見過他在附近鬼鬼祟祟

的,入房後又見有些東西擺亂了,當時不以為意,給秀真問起才說出來。」項少龍搖頭道:

「我才不信,那只是小寧諉過於人吧,噢!這處捏得真舒服,我要睡了!」董淑貞急道:「不

要睡,你答應過人家的事有甚麼下文呢?」項少龍知她問的是鳳菲肯否讓她有獨擔一曲的

事,心中叫苦,坦白道:「尚末有機會和她說,明天告訴你好嗎?」董淑貞伏了下來,把他摟

個結實,咬他耳朵道:「聽說韓聞和你是老朋友,你會否幫他來害人家呢?」項少龍對韓聞

再沒有先前的把握,苦笑道:「和他只是有點交情吧!那談得上是老朋友,二小姐放心好了

,只要我有一口氣在,都會為二小姐盡力。」董淑貞一顫道:「沈良你為何語調悲觀,以前

胸有成竹的定力到哪裹去了?」項少龍一個大翻身,把她壓在體下,貪婪地吻她的香唇,直

至她咿唔嬌喘時,才放開她道:「世事每每出人意表,誰能真的胸有成竹,只能盡力而為,所

以我才需要你們的真心信任。」萋淑貞媚眼如絲的瞧著他,秀目射出灼熱的神色,啞聲道

:「原來你并不只是歡喜男人的。」項少龍苦笑道:「誰說我歡喜男人呢?」心中同時涌起

欲火。

自知道有可能被韓闖等出賣後,他的情緒陷進難以自拔的低潮裹,很想找尋一些刺激

,好轉移自己的精神心事,而董淑貞正是送上門來的刺激。

或者只有她動人的肉體,才可使他忘掉了所有不如意的事。

董淑貞探手勾著他的脖子軟聲道:「空口白話有甚麼用?用行動來証明你是喜歡女人

吧,」項少龍的意志崩潰下來,低頭要再嘗她唇上的胭脂時,有人在門外叫道:「沈爺,解子

元大人來了,正在大廳等你。」項少龍生出不妥當的感覺,現在離黃昏尚有個多時辰,解子

元為何這麼早就來?第六章舊情難再解子元的臉色頗難看,一副心事怔仲的樣子,見到項少

龍一把扯著他往大門走去,道:「小弟忽然有急事,怕不能在約好的時間來接沈兄,所以提

早來了。」項少龍道:「解兄既有急事,大可改作另一天。」解子元搖頭道:「那解子元就

有禍了,我本想遣人來接你,但想想都是不妥當,橫豎順路,待沈兄到舍下後,請恕小弟失陪

一會。」兩人步出大門,廣場中三十多名家將,正和馬車恭候他們大駕。

項少龍還是第一趟見到解子元這種陣仗駕勢,愕然道,「解兄好威風。」解子元搖頭

嘆道:「我才不想這麼張揚,是仲孫龍迫我這麼做的,上車再談。」從衛拉開車門,兩人登

車坐好,馬車開出院門,解子元嘆了一口氣道:「不要看臨緇表面熱鬧繁榮,其實人人自危

,都恐怕朝不保夕。」項少龍低聲問道:「解兄指的是否兩位王子的王位之爭?」解予元訝

道:「原來沈兄亦知內情。」項少龍道:「略知一二吧,看解兄愁眉不展,是否有甚麼突變

,令解兄煩惱?」解子元再嘆一口氣,沉聲道:「有些事沈兄知道了絕不會有益處。沈兄先

到舍下,與內人聊聊,小弟見過仲孫龍後,才回來會沈兄。嘿!今晚怎都要出外逛逛,沈兄可

懂怎樣和內人說項哩!」項少龍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解兄忘了。」解子元苦笑道:「小

弟現在比之以往任何一刻,更須到青樓解悶。」項少龍關心善柔,自然愛屋及烏,關心起解

子元來,但卻知解子元絕不會隨便將王室的斗爭向他這外人說出來,心念電轉,已明其故,

試探道:「不是呂不韋在玩手段吧?」解子元一震道:「沈兄怎會知道?」項少龍壓低聲音

道:「我曾在咸陽住過一段日子,與秦廷的一些重量級人物非常稔熟,深悉呂不韋這奸賊的

手腕,所以才能猜中。」解子元愕了一愕,玩味道:「重量級人物,這形容詞小弟還是初次

聽到,細想又非常貼切,沈兄認識些甚麼人?」項少龍隨口說出了李斯、昌平君兄弟等人的

名字,當然包括了自己在內。

解子元聽得瞠目結舌,吁出一口氣道:「這麼說沈兄和贏政身邊一群近臣都有交情?最

厲害的當然是項少龍,呂不韋千方百計都扳不倒他,順口一問沈兄,贏政究竟是否呂不韋和

朱姬的兒子?」項少龍肯定道:「當然不是!否則他們的關系怎會鬧得這麼僵。究竟呂不韋

做了甚麼事,累得解兄如此煩惱?他是否對你們大王說了些甚麼話?」解子元顯然心腸極好

,搖頭道:「這種事動輒就是抄家城族的大禍,小弟怕累了沈兄,沈兄最好仍是不要理會。

」項少龍知不宜逼他,心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把善柔的家抄了。但一時卻苦無良策

,因為根本不知中情況。

解子元岔開話題道:「看來鳳菲很器重沈兄!」項少龍想起與鳳菲糾纏不清的關系,隨

口應了一聲,心中轉到齊國的王位之爭上。本來與自己全無關系的事,卻因善柔的緣故而

變得直接有關。

田單和呂不韋都是玩陰謀手段的專家,以仲孫龍、解子元等這一系的人,雖有各國之

助,但能否成為贏家,仍屬未知之數。

鄒衍若在就好了,由他這以預知朮名震天下的大宗師指著星星月亮說上兩句話,比其

他任何人的雄辯滔滔對齊王更管用。

這時馬車來到解府,項少龍下車後,解子元足不著地的原車走了,到仲孫龍處與自己的

黨人密議。

小婢領項少龍到內府見善柔,而項少龍則在心中不住自我警惕,告訴自己善柔已作人

婦,絕不可再續前緣,否則怎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善柔姑終是善柔,沒有一般女子的軟弱扭

捏,神態如常的將下人全趕出偏廳後,劈面便道:「我嫁了人後就變成會吃人的老虎嗎?一

見到人後就拚命逃跑,是否這一段時光逃慣了?」接著「噗哧」一聲,橫了他充滿少婦風情

的一眼,喘氣笑道:「壤家伙到那裹都是壞家伙,竟敢串通子元來騙我,若不是看在致致分

上,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項少龍見善柔「凶神惡煞」的模樣,反放下心來,毫不客氣坐

下來,微笑道:「不抱兩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來給我看看嗎?小弟對任何長得像柔大姐的小家

伙,都好奇得要命,他們是否剛出世便懂舞拳弄腳打人踢人?」善柔笑得似花枝亂顫的倒在

地席處,嗔道:「真想揍你一頓,唉!作了解夫人後,想找個敢還口或還手的人絕不容易,師

傅現在又不肯再舞劍弄棒,他那班徒弟更是窩囊,累得人怪手痒的。」項少龍駭然道:「難

怪解兄要遭殃呢!」善柔狼狠瞪著他道:「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可怕,不若我們拿木劍對打玩

兒好嗎?」項少龍心中一動道:「你師傅有四個最得意的弟子,我知道其中兩人是韓竭和仲

孫玄華,其他兩人是誰呢?」善柔一臉不屑道:「甚麼四個得意弟子?我才不知道,只知師傅

最疼我善柔,仲孫玄華這龜蛋只懂縮頭縮腦,每次要他動手過招,都推三推四,真想把他的

卵蛋割下來。嘻!」項少龍聽得捧腹大笑,這刁蠻美女做了母親,仍不改一貫本色,確令他

欣慰。順口問道:「田單知道你成了解夫人嗎?」善柔冷哼道:「知道又怎樣,我不去找那

老賊算賬,他已應拜祖酬神。唉!真奇怪,殺了那假貨後,我心中所有仇怨都消了,田老賊雖

仍是活生生的,但我竟可將他當作了死人。」項少龍正容道:「談點正事好嗎?你可悉韓竭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品性如何?」善柔膘起可愛的小嘴道:「可以和繆毒狼狽為奸的

,會有甚麼好人。我一向對他都沒有好感,不過手下尚算有兩下子。」忽又皺眉道:「你為

何仍不滾回咸陽,致致要擔心死了。」項少籠苦笑道:「我是走投無路才溜到這裹來,你當

是來游山玩水嗎?」善柔點頭道:「聽說道路河道都給這十多天的連綿大雪封了,離開了火

爐便做不成人似的。遲些我著子元使人把你送走吧!」項少龍吃了一驚道:「萬萬不可,千

萬莫要讓解兄知道我的身分,否則將來事情傳了出去,他便要犯上欺君之罪。」善柔傲然

道:「憑他解家的地位,最多不當官算了,官有甚麼好當的?」項少龍知她因父親當官遭抄

家而對此深痛惡絕,同意道:「解兄人太善良!確不大適合在官場打滾。」善柔笑道:「他

和你都不是好人,整天想到外邊鬼混,你差點就成了幫凶。」項少龍淡淡道:「愈得不到手

的東西愈珍貴,你試試迫他連續出去胡混十晚,包他厭得以後都不再去。而且他到青褸去

,似乎是要找作曲的靈感,非是真的胡來。」善柔杏目圓瞪道:「是否他央求你來向我說項

求情呢?」項少龍事實上如解子元般那麼懼怕善柔,舉手投降道:「柔大姐該明白我是站在

那一方的吧!」善柔解凍地甜甜笑道:「當然知道啦!你來了真好,這樣吧,子元到外面胡混

時,你就來陪我。」項少龍失聲道:「甚麼?」善柔道:「這才公平嘛!」項少龍苦笑道:「

坦白說,現在我每一天都為保全自己的小命想辦法,我……」善柔嗔道:「算了!你是寶貝

嗎?誰要你陪,兩個都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項少龍聽得啞口無言。

善柔卻橫了他一眼,「噗哧」笑道:「只是唬你吧;人家怎舍得趕你走呢?項爺是小女

子的第一個情郎,這麼小小面子都不給你,你還如何能在子元面前神氣起來。這樣吧,今晚

准你們去勾三搭四,但初更前必須回來,否則子元就要到你處去睡。」又摸摸肚子嚷道:「

不等子元!要吃東西了。」膳罷,解子元仍未回來,項少龍乘機告辭回聽松院,剛跨入院門

,把門的手下道:「楚國李相爺派人來找沈爺,但沈爺不在,只好走了。嘿,沈爺的人面真厲

害,我們這班兄弟以後都要跟著你呢!」項少龍暗忖自身難保,那有能力照顧諸位兄弟,敷

桁兩句時,這叫池子春的年青家將壓低聲音道:「小人有一件事定要告欣沈爺,但沈爺心中

有數就好,千萬不要漏是我說出來的。」項少龍訝道:「甚麼事?」池子春道:「今天我見

谷明、房生兩人鬼鬼祟祟的溜出街外,便吊著尾跟去看看,原來他們竟是去見沙立,看來不

會有甚麼好事。最怕他們是要對付枕葡你呢。」項少龍心憩自己又非三頭六臂,怎能同時

應付這麼多方面的事。

上上之策就是立即動手做另一對滑雪板,趁城外雪深至腰的千載一時良機,立即「滑

走」,保証蹤使東方六國追兵盡起,亦拿他不到。

這想法確是誘人之極,問題是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更何況解子元那邊的事仍未知情

況,教他怎放心一走了之。

拍了拍地子春肩頭,勉勵了他几句,才朝內院走去。

他子春卻追上來,拉他到一角道:「尚有一事說給沈爺你聽,谷明回來後,去了見二小

姐,接著二小姐和秀真小姐就出門去了。」項少龍心中大怒,董淑貞和祝秀真竟如此不知

好歹,仍輿沙立勾結,枉自己還為她們冒生命之險而留下來。

回到內院,肖月潭在臥室所在那座院落的小偏廳等候他,欣然道:「你要的東西,老哥

已給你辦妥,看!」說著由懷裹掏出一卷帛圖,打開給他過目,正是項少龍要求的稷下學宮

簡圖。

項少龍喜道:「這麼快就弄來了,」肖月潭道:「費了我兩個時辰才繪成呢。」指著圖

上靠最右邊的城門道:「這是大城西邊的北首門,又叫稷門,學宮就在稷門之下,系水之側

,交通便利,且依水傍城,景色宜人,故學宮乃臨淄八景之一,是游人必到之地。」項少龍細

觀帛圖,嘆道:「稷下學宮就像個城外的小城,城牆街道應有盡有,若胡亂闖進去找一把刀

,等若大海撈針。」肖月潭指著最宏偉一俎建道:「這是稷下學堂,乃學宮的聖殿,所有儀

典均在這裹舉行,你的百戰刀就挂在大堂的南壁上。」項少龍猛下決心道:「我今晚就去

把刀拿回來。」肖月潭愕然道:「該尚未是時機吧,少龍何不待離開齊國前才去偷刀?」項

少龍斷然道:「我今晚偷刀後,明早就離開臨淄,免得韓闖等人為我費盡心思,左想右想。

」肖月駭然道:「大雪將臨淄的對外交通完全癱瘓了,你怎麼走?」項少龍信心十足的道:

「我有在大雪裹逃走的方法,否則也來不到這裹,老哥放心好了。」肖月潭皺眉道:「能立

即離開實上上之策,但你不是說過要幫助鳳菲、董淑貞她們嗎?」項少龍冷哼道:「那只是

我一廂情愿的天真想法,事實上我只是她們的一只棋子,現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為自己打

算。」這番話確是有感而發。目下他唯一不放心就是善柔,不過齊國的內部斗爭,豈是他

所能管得到,留下來亦於事無補。

下了明天即離的決定後,他整個人變得無比輕松。吹縐一地春水,干卿底事。既然鳳

菲、董淑貞等都當自己是大傻瓜,他那還有興趣去多管聞事。

肖月潭道:「我現在去為你預備衣物乾糧,明早來掩護你出城。」忽又想起一事似的

皺眉道:「今晚你怎樣去偷刀?除非有特別的通行証,否則這麼夜了,誰會給你開城門?」項

少龍一拍額頭道:「我忘記城門關閉呢,」不由大感苦惱,想起積雪的城牆根本是無法攀爬

的,但心念電轉,暗忖連額菲爾士峰都被人征服,區區城牆,算是甚麼?心中一動道:「老兄

有沒有辦法給我弄十來把鐵鑿子?」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鄰街那間鐵鋪給

你買吧!是否還需要一個子呢?」項少龍笑道:「橫豎都是偷東西,我索性今晚一并去偷偷

鑿,省得事後給人查出來。」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實是宜早不宜遲。」伸手拉起他

的手道:「呂不韋塌台後,或者我會隨你到塞外去,對中原我已厭倦得要命。」肖月潭離開

後,項少龍把血浪取出來,又檢查了身上的攀爬裝備,一切妥當後,仍不放心,在兩邊小腿各

谷了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衣往後院門走去。

大雪仍是無休止地降下來,院內各人都避進屋內去。

院門在望時,項少龍心生警覺,忙躲到一棵大樹後。

院門張開,三道人影溜進來。

項少龍借遠處燈火的掩映,認出其中兩人是鳳菲和小屏兒,另一人則是個身形高挺的

男子,但卻看不到樣子。

鳳菲依依不舍的和那人說了几句話後,那人沉聲道:「千萬不要心軟,這個沈良只是貪

你的財色。」項少龍心中一震,認出是韓竭的聲音。

知道是一回事,確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間,他有點恨起鳳菲來,以她的智慧,竟看不

穿韓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

鳳菲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

到韓竭走後,兩主婢才返樓去了。

項少龍心中一動,追了出去,在暗黑的巷道裹,韓竭送鳳菲回來的馬車剛正開出。

由於巷窄路猾,馬車行速極緩。

項少龍閃了過去,攀著後轅,無聲無息的到了車頂上,伏了下來。

他并不知道這麼做有任何作用,純是碰碰運氣,若馬車定的非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隨

時下車。

在這樣的天氣里,偷鷂摸狗的勾當,是最方便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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