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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81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神秘人物

第二天,薩摩再度坐上一輛葉都隨處可見的馬車。

  處理完哈托‧丹尼諾的問題之後,薩摩知道其他貴族將會陸續找上門,但他卻從沒想過,竟然會這麼快,而且神秘的程度還不下於哈托家的邀請…。

  凌晨,當葉都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時,兩個蒙面人造訪了薩摩化名的杜斯妥家,什麼也沒說清楚,只說邀請薩摩前往做客,於是,薩摩丟下憂心忡忡的琉璃,坐上馬車,在早晨灰濛濛的薄霧中離去。

  「大師果然名不虛傳,您開門等候我們,想必是因為占卜到我們會來訪吧?」一名蒙面人試探地道。很平常的聲音,聽不出年紀…。

  以薩摩的才智哪會聽不出蒙面人的絃外之音?蒙面人挑在凌晨來訪無非是為了避人耳目,自然會擔心薩摩提早占出此事,洩漏了他們的行蹤。畢竟,自從收到來自神殿出乎意料的認證之後,杜斯妥‧安森的一舉一動已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這當中自然包括貴族各大勢力。

  知道蒙面人的疑慮,薩摩儒雅一笑:

  「先生不用擔心。在下雖占卜出兩位的來訪,但除了拙荊之外,並沒有告訴他人。」

  薩摩根本不會占卜,也沒有依賴占卜的習慣,所以儘管有琉璃在身邊,薩摩也從來沒有主動要求琉璃為他占卜在公國所有行動的吉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薩摩一向抱持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觀念裡,若是事事依賴占卜,行動反而會縛手縛腳,被占卜或預言的結果牽著走了。更何況占卜和預言的結果還可能會使人過度鬆懈或緊張,反而失去平常心。

  事實上,薩摩會開門等候這兩人的到來無非是聽到馬車接近的聲音。

  凌晨時分安靜的街道出現馬車行進的聲音多少會惹起薩摩的注意,更何況這馬車行進的方向是他所住的地方?當然,薩摩什麼也不說破,順著蒙面人的邏輯走也樂得輕鬆。

  薩摩此番話讓蒙面人放心不少,客套幾句之後,車內再度恢復安靜。蒙面人是受過訓練,平常多聽少問,所以沒有必要的話是不會開口的;至於薩摩,他從來便不是多言之人,若不是計畫所需,薩摩甚至很厭煩和人打交道,加上現在他忙著思索究竟是誰必須這麼神神秘秘地行動?自然是不會主動開口了。

  車行轆轆,漸漸緩了下來。蒙面人讓他在一處民宅下車,接著便領著他在街弄間穿行,看那行走路線左穿右繞地,倒像擔心有人追蹤似的。薩摩看在眼裡,心裡更是好奇蒙面人主人的身分,但他也知道,除非到了地頭,否則這兩名蒙面人怕是什麼都不會告訴他的。於是,薩摩沉默地跟在蒙面人身後,雙眼開始打量起四周的建築。

  不同於他所居住的平民區,這裡的房子顯然更華美得多,儘管比不上貴族的豪宅,但顯然已是平民區當中少見的了。里爾公國階級分明,不僅遠遠超過國情自由的巴耶帝國,就連曾經以階級制度聞名的約塔公國,在貴族逐漸沒落凋零的情況之下,貴族與平民界線之嚴格也已經比不上里爾公國了。以葉都為例,以皇城為中心,四周是高官貴族的宅邸,往外則是富商以及沒有官位的貴族,再往外則依序是:沒有貴族血統的官員和兵丁、一般商人、農夫工匠,最後就是貧民和娼妓。薩摩剛到里爾公國時,因為只是一個沒有認證的占卜師,所以住的地方是農夫工匠集中的區域。

  只看四周的建築,薩摩知道,這裡應該是一般商人所居住的區域。以蒙面人這般神秘的言行,行進間訓練有素的動作和言談間規矩嚴謹的態度,在在說明蒙面人的主人必定不是尋常商人,而是地位不低的貴族。既然是貴族,當然不會住在這裡,不用說,又是一個避人眼目的做法。

  蒙面人將他帶到一間偏離大路的民宅中,丟下一句:「在此稍後」之後,便走得不見人影。

  薩摩也沒多問,尋了張椅子坐下,雙目微闔,靜靜地候著。他早已抱定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加上一進這屋裡便發現有人窺視,反而更加沉穩了。如果這是考驗他的耐心,那麼,他也可以等到那人不耐煩為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外已經明亮得刺眼,薩摩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不耐,除了一開始曾經注視四面牆壁懸掛的圖畫之外,其餘時間薩摩就像老僧入定一般,悠然輕鬆地坐著。

  終於,幾聲掌聲響起:

  「好!好!」伴隨著讚賞的聲音,一個約莫五十餘歲、氣度非凡的老者緩步從裡面走出。

  薩摩站了起來,對著此人得體一禮:

  「杜斯妥‧安森見過大人。」只一眼,薩摩便肯定此人必在里爾公國占有重要地位,因為那氣度只有官場打滾,長期歷練才有辦法造就。

  老人在首位坐定,讚賞地看著薩摩,連連點頭:

  「你是我這一輩子看過第二個有如此耐心的人。」

  「多謝大人謬讚。」薩摩維持一貫的謙虛。

  薩摩的沉穩讓老者納悶起來,不由好奇地問:

  「你不想知道第一個人是誰嗎?」

  薩摩看著老者,眼中平靜得讓老者幾乎以為眼前此人根本是七情六慾當前也無動於衷的非凡人物。愣了一愣,老者嘆了一聲:

  「本來我不想告訴你,但看你的模樣,我又忍不住想告訴你。」頓了一頓,老者眼神遙遠地道:「我看過第一個這麼有耐心的人,是那坦‧埃森。」

  聽到這裡,薩摩眼神一動,但只一瞬,又恢復古井不波。這個模樣是薩摩在里爾公國最常見的模樣。這是神王擁有表象之一,平靜但卻不冷淡,疏離卻又不遙遠,完全不同於精靈人的孤離冷淡,也是最符合那坦家祖傳書籍中預言師的形象,只是薩摩不知道,預言師當中擁有這般沉穩的氣度的,卻是寥寥無幾。這也讓老者更加深信有關薩摩的傳言。

  老者似乎沉浸在回憶當中,沉默了一會才回過神,微笑了起來:

  「不過,你的氣質比他更純。本來聽說你可以和大神溝通還半信半疑,現在我起碼六成相信了。」

  老人經驗老到,絕不將話說得滿了,擺明還對薩摩抱持懷疑。

  薩摩聞言便知消息必是哈托家傳出來的,但他明明叮嚀過哈托‧丹尼諾不得洩漏,怎麼也會傳出?卻不知當薩摩對哈托‧丹尼諾施展漩神術時,哈托夫人畢竟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偷偷啟門觀看。哈托夫人看到的當然是薩摩施展出的迷障術,只是這迷障術結合了哈托夫人的想像,便成了薩摩與大神對話的景象。雖然哈托‧丹尼諾曾經吩咐哈托夫人不要洩漏此事,但哈托夫人怎麼也忍不住想要炫燿的心情,還是偷偷向幾名貴婦人說了。這一說,消息立刻傳了開來,才會有今日老者與薩摩見面這件事。

  對於老者對他的判斷,薩摩不便回應,僅是露出一抹儒雅的笑容,沒有說話。

  「你不問我是誰?還有把你找來的原因?」老者見薩摩不說話,似乎有些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薩摩當然不急著追問原因,因為他知道,這人若是有求於他,總會主動解釋。薩摩看得出來眼前這人對他還有些疑慮,像這種情況,沉穩而不急躁才是最好的反應。

  微斂雙目,薩摩得體地道:

  「大人有您的顧慮,您覺得可以告訴在下的,自然會告訴在下。」

  聞言,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薩摩好一會,最後才回答道:

  「沒錯。我不能告訴你我的身分,今天你走這一趟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老人的口氣不是徵詢,而是全然的命令。這樣的口氣若是讓皮喇聽到了不免又要氣怒,畢竟這天下要說有人有資格對薩摩這般說話的,也只有宇瀚夫婦、海因和圖甦了。但即便是他們,面對薩摩也不敢以這麼全然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

  薩摩嘴邊悄悄揚起一道不以為然的弧度,但說的話卻是在平和不過:

  「事情輕重在下省得。」

  薩摩沒有直接回應答應與否,但老者直覺認定薩摩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在這個權勢就是一切的世界,老者很自然的認為,一個沒有官位的小小預言師怎麼敢違背他?所以,老者滿意地點點頭,又繼續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說廢話了,請爲我國與龍人族之戰預言吧!」

  此話一出,薩摩心頭一震,不禁抬頭詫異地看著老者。

  「你做不到嗎?」老者皺起眉,有些不悅了。

  對龍人族一戰,里爾公國對內說得相當好聽,戰事穩定進展的說辭讓公國上下不知情的人都認定,里爾公國未來將是人類第一強權。但是薩摩有比任何人更第一線的消息,或許連蔭‧普勒都不見得會比他更快知曉戰事的變化。薩摩知道,這場戰役一開始對里爾公國而言也許可算捷報連連,但現在,絕對完全不能以順利形容。老者要為這場戰役預言,薩摩大可以隨便編造,但…他得弄清楚,這老者面對這場戰役的態度如何。

  先是一頓,薩摩遲疑地回答道:

  「為國家預言,這是首席預言師的職責…,在下似乎不該…。」

  薩摩語意未盡,但那意思卻是任誰都懂。首席預言師在公國裡的地位超然,其他預言師大多是不敢公然僭越首席預言師的職責。

  聞言,老人表情沉了下來,不悅地道:

  「要是找他有用,我何必找你?你只要回答我願不願意就可以了。」

  找首席預言師沒用…?約塔‧土靈應該是與公國國王蔭‧普勒同調,老人要問戰事結果卻不問他,難道是因為,老人對這場戰役的看法與他們不同?

  薩摩的思索看在老人眼中成了猶豫,但老人熟知人性,知道強硬逼迫反而不美,所以態度突然轉緩,安撫地道:

  「放心。我既要你保密,也就表示今天這件事不會傳出去,就算你為公國預言也不會有人知道。」意思便是既然無人知道,薩摩大可以放心施為。

  猜到老人求助於他的原因,薩摩心中篤定不少,再聽老人口氣轉緩,連忙順著老人舖的台階下:

  「大人既然有命,在下自然遵從。」

  老人似也料到薩摩不會拒絕,聞言立刻道:

  「那就進去裡面吧!我知道預言的事情越重要,越需要安靜的場合。」說完率先往屋內走去。

  薩摩尾隨老者,進了一間房間。房裡什麼都沒有,四面牆壁空空如也,家具雜物通通沒有,只有地板舖著一張長毛地毯,上面放著桌面有著一個凹洞的小几。薩摩見過這種桌子,這是預言師使用預言晶石必備的桌子,為了這個偽裝的身分,薩摩這些配備沒少買一個。

  老人引著薩摩來到房中,回頭就道:

  「就在這裡,沒有人會來打擾。」說到這裡,老人突然發現薩摩雙手空空如也,不禁納悶:「你…你的預言晶球呢?」

  一看到那張小几,薩摩心中就不禁苦笑。他這預言師是個西貝貨,出門哪裡會記得帶上預言師從來不會忘記的預言晶球?見老人追問,薩摩當然怎也不能說是忘了,只好鎮定地露出一抹淡然自信的笑容:

  「這幾年,我已經不常用預言晶球了。」

  此話一出,老人表情明顯一驚:

  「你…你的能力這麼高,竟然會被埋沒到現在?!」

  要知道尋常預言師是離不開預言晶球的,而且越是能力高的預言師,所需要的預言晶球品質越高,除非預言的能力極高,否則預言師與預言晶球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就是約塔‧土靈為公國預言,為了謹慎起見,也從來不敢不用預言晶球。

  「巴耶帝國對預言師,並不是那麼重視,加上在下對出名也沒興趣,只希望大人別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薩摩露出無奈的表情,煞有其事地道。

  老者雙眼目光炯炯,逼視薩摩,像在審斷薩摩這番話的真實性。換成其他人在老人銳利的視線下,怕不要心慌意亂,但先不說薩摩一身修為難以測度,光是繼承神王的力量,精神的穩定度已是今非昔比,就是再十個老人以這種視線看他,他也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果不其然,老人看了許久還是看不出問題,好半晌才收回視線,嘆息道:

  「沒想到你不只味道像,就連能力也像。如果不是那坦‧埃森沒有兒子,我真要以為你是他兒子了。」在他看過的預言師當中,只有那坦‧埃森沒有隨身攜帶他的預言晶球。

  薩摩知道這是老者的感嘆,不便回應,只好微笑以對。

  老人很快從感嘆中回神,轉而問道:

  「沒有預言晶球可以嗎?這回要預言的可不是小事。」

  聞言,薩摩適時露出自信的笑容:

  「大人可以等在下預言結束再判斷預言準不準確。」有了上一次在哈托家裝神弄鬼的經驗,薩摩這次可是信心滿滿。

  薩摩自信的笑容讓老人安心不少,於是便在房間另一端坐定,不再追問。

  知道老人等他預言,薩摩篤定地來到房間中央,盤腿坐下。雙手交握置於胸口,雙眼一閉,嘴裡開始煞有其事地喃喃自語。他雖然不會預言,但看久了琉璃預言,模樣態度可是學得十成十哩。

  老人看著薩摩,雖然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但眼裡期待不安的光芒卻是不斷閃動著。

  薩摩小心估量時間,約莫一刻鐘之後,薩摩才睜開眼睛,滿臉沉重。

第二百三十章 鉤心鬥角

「成功了嗎?」老人一見薩摩眼睛睜開,連忙追問。

  薩摩故做猶豫,才沉重地點一下頭。

  老人何等精明,哪看不出薩摩的猶豫,心裡不免緊張起來:

  「這…有什麼不對嗎?」

  「在下不知該不該說。」薩摩遲疑地道。

  老人雙眼一瞪,微怒道:

  「預言到什麼就據實說出來。」

  薩摩也不急,依舊是慢吞吞地拖著:

  「但是,我預言到的似乎有點不合理。」

  「不合理?什麼意思?」老人不解。

  薩摩斟酌了一下字句,才回答道:

  「我國對龍人族的戰爭連連告捷…,但是……。」

  薩摩話還沒說完,老人倒是猜到了,忍不住插口道:

  「但是情況並沒有這麼樂觀嗎?」

  上勾了!薩摩心中一喜,表面上卻還是滿臉沉重地點點頭。

  薩摩當然不會預言,為了讓這個年老成精的老人不對他的預言懷疑,所以才利用他有里爾公國的人民“不應該”知道的訊息,先故弄玄虛,讓老人相信他是一個預言師。

  老人怎麼也想不到薩摩會是龍人族的王子,對戰事狀況比誰都清楚。一見薩摩點頭,立刻心服口服:

  「你預言的沒錯!快!快跟我說結果。」

  老人相信,如果不是預言,這個預言師絕對不會想到,前線的狀況根本不是公國裡所流傳的那個版本。其實別說尋常百姓,許多官員也不知道這件事,若不是他年輕時曾經領兵與龍人族交戰過,壓根不相信驍勇善戰的龍人會這麼好對付,所以悄悄派了人到前線了解狀況,恐怕這會他也被蒙在鼓裡。他曾經不只一次建議國王退兵,與龍人族談和,偏偏國王相信,這種獸人配合進攻的機會難得,要是錯過了,恐怕從此與北方大陸絕緣。國王認為,龍人族同時對抗兩族,絕對無法長期抗戰,何況去年公國五榖豐登,國力正盛,兩相比較,里爾公國要成就霸權就靠現在了。里爾公國國內鐵礦產量不足,國王對龍人族境內的鐵礦山是勢在必得。可以說,這一戰是里爾公國稱霸的試金石,只要成功了,不用再依賴巴耶帝國鐵礦的里爾公國,下一個目標將會轉向另一個人類強權─巴耶帝國。

  國王的野心老人看得很清楚,這條路也許會帶給公國榮耀,但也可能帶給公國災難。比起注視著國土之外的國王,老人的雙眼凝注在公國本土。他不想著成功之後如何,他只想著這條路這麼多變數,萬一一步錯,公國將萬劫不復。在巴耶帝國在旁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老人完全不贊成攻打龍人族。卻不知為什麼,國王對巴耶帝國會不會趁機入侵,竟然抱持著一種奇異卻又篤定的信心。

  薩摩對公國內部意見的歧異並不了解,但對大局的演變他卻比誰都敏銳。老人既然叫他說,他便老實不客氣地將已經擬好的說辭說出來:

  「我看到大雪、死亡和動亂。」這不是薩摩平空捏造,事實上,他早就決定想辦法讓里爾公國生生吞下慘敗,而那時機,便是模里邦聯比里爾公國早了兩個月的雪季。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多月。

  大雪一下,里爾公國海上補給路線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加上里爾公國的士兵無法忍受比里爾公國要來得寒冷數倍的雪季。只要大雪一下,龍人趁勢反撲,里爾公國除了敗退,沒有別的結果。現在唯一顧慮的便是獸人族,若是獸人持續牽制著龍人,里爾公國盡可以在雪季來時,從容後撤,完全沒有損失。這約略也是里爾公國不願退兵的原因,既可以掌握拓展領土的機會,又無敗退之虞,何樂而不為?更何況這回有星鎮這座堡壘,只要維持補給線,大軍盡可以駐守星鎮。

  此話一出,老人臉色立刻一變:

  「你的意思是…我國會…戰敗?」老人曾經想過這場戰役將會曠日費時,甚至引發其他外患,這也是老人之所以找薩摩預言的原因。即使知道也有可能戰敗,但老人拒絕去想,何況,以龍人族目前雙面受敵的情況,要想打敗里爾公國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

  「在下無法斷定,只能告訴大人,這是在下看到的。」薩摩很懂得掌握人心,他知道,模糊的預言在人類的揣測之下,準確性反而會比預言師挑明了講更高。

  老人微一思忖,隨即追問道:

  「知不知道原因?」

  薩摩遲疑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更加模糊的答案:

  「形勢。」這個形勢可以是巴耶帝國,可以是國內政治動盪,更可以是他─薩摩!

  老人一聽,愣了一下:

  「形勢會有變化嗎?」

  薩摩沒有回答,倒是老人自顧自地陷入沉思。薩摩的回答事實上並沒有超出老人的理解,進攻模里邦聯最大的困難便是漫長而寒冷的冬季,每一次都要在模里邦聯降雪撤退。但這一回,有了同樣適應酷寒的獸人牽制,形勢應該不會再次因為大雪而改變才是啊!

  老人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又繼續追問道:

  「不能說得更清楚一點嗎?」

  薩摩聞言,故做苦惱無奈地道:

  「…在下能力淺薄,大神只指示,大雪到來之後,形勢將變,死亡與動亂將隨之而來。」

  老人也知道,預言一向模糊,通常只能看到片段的影像,無法看清前因後果,所以當薩摩這麼回答時,老人也只好放棄追問,繼續推敲預言內容。

  薩摩由著老人去想,自己則是暗中估量著老人聽到他的預言之後,對里爾公國政策的影響究竟有多大。若老人有足夠的影響力,有沒有可能使里爾公國因此退兵?薩摩很快便否定這個可能。先別說預言這件事的他只是一個尋常的預言師,光是蔭‧普勒聞名全世界的固執性格,就不可能因為一個預言退卻。更何況,蔭‧普勒要是真的相信預言,當初就不會發動那個陰謀,除掉所有妨礙他通往王位的人。說不定現在的那約‧土靈,充其量只是用來安慰國人罷了!

  薩摩撇開從預言著手的可能性,知道最終還是得靠龍人族。所以,他必須早一步揪出洩漏龍人祕密的人,然後趕回邦聯結束戰爭。薩摩手中有一個重要籌碼,除非萬不得已,他不願意動用,但若是龍人族的形勢已經相當險峻了,說不得,他還是必須動用…。其實,薩摩之所以急著揪出這個洩密者,一來是為了永除後患,一來則是想利用此人,將計就計。因為得到神王的能力,薩摩有把握在找到那名洩密者時,弄清楚那個人所有知道的事情,並利用來對付里爾公國。他知道,只有智取才能在兩面受敵的情況下,迅速解決其中一方敵人。

  只是這個打算的前提是盡快找到那個洩密者。薩摩相信這個人一定在里爾公國,因為只有留在這裡,這個絕對是龍人身分的人才敢安心洩密。但是,這個人究竟藏在哪裡?他可不能等太久啊!如今他已經成功誘出參與決策的老人,接下來就是要設法套出提議在那個特殊時機進攻龍人族的人是誰。

  就在薩摩在心中想著如何套話時,老人突然大叫一聲:

  「是龍族!!」

  龍族?!薩摩嚇了一跳之後馬上一愣。

  「一定是龍族!一定是龍族毀約了!」老人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龍族已經好幾年沒有任何動靜,當初在討論進攻龍人族時,也評估過龍族會不會插手,

  聞言,薩摩倒是不解了。龍族毀約是什麼意思?難道龍族與里爾公國協定不插手幫助龍人嗎?那為何龍族又遣使要求龍人歸順?現在掌握龍族的可是魔族啊!難道是魔族知道龍人不會歸順,所以才做個順水人情給里爾公國,反正屆時,龍族會在後面接收一切。這個一想,可能性倒是很高…。

  不便追問的薩摩只能自己在心中揣測。

  「這件事太重要了,我要趕緊回去。」老人想著想著,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說完便轉向薩摩,嚴肅地道:

  「多謝大師為公國預言。我有要事必須先離開,大師暫且回去休息,要是有必要,恐怕還得麻煩大師與我同行一趟。」老人看來是完全相信薩摩的預言了,連稱呼都變了。

  以薩摩如今偽裝的身分當然不能拒絕,只好裝做惶恐萬分地道:

  「大人有何差遣都可直說無妨,在下當全力配合。」

  老人點點頭,轉身便走,一腳踏出房外了,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再度叮嚀薩摩道:

  「希望大師千萬別將今日之事洩漏出去,這是為了大師的安危著想。」

  薩摩一愣,老人也沒等薩摩回應,回頭又走了。

  為了他的安危?!薩摩聽出點苗頭來了。有人會因為他說出戰事不利而對他動手?會是誰呢?可惜老人跑得飛快,薩摩想趁機問出提出攻擊計畫的人是誰的想法也跟著落空。

  馬車將薩摩送走,但卻沒送到住處,而是在離薩摩住處還有半刻鐘路程的一處偏僻民宅中停下,讓薩摩自己走回去。

  送薩摩回來的男子再三道歉,說這是為了薩摩著想,現在絕不能讓人知道方才那位老人曾來找他預言。

  緩步走在街道,薩摩心中不斷尋思方才那名老人的身分。行動這麼神秘,顯示老人的身分必定不凡。但會是誰?會是公國兩相之下的五司一端長(註)嗎?

  就在薩摩心中思潮起伏不定之際,警兆突現!一股明顯的惡意從薩摩斜後方傳來。換做別人絕對無法感覺這種不含殺氣的惡意,但薩摩早已今非昔比,有了神王的力量,第六感極端敏銳,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還是可以感覺這麼明顯的惡意。當然,這也是因為對方修為不高所致。

  薩摩速度不變,依舊不疾不緩地走著,但腦袋裡想的早就轉到那個惡意的來源上了。

  凝神注意,那股惡意分離成兩個人。薩摩心中一動,神識再度飄起,往後望去。

  薩摩不知道,此舉讓薩摩處在一種奇特的狀態中。兩個跟蹤薩摩的人在這一刻,似乎感覺薩摩在瞬間變得透明了。

  早已鎖定目標的神識立刻看到了兩個衣著普通,背後掛著一只大麻袋,眼神閃爍的壯漢。

  看清之後,薩摩立刻收回神識,身體也隨即恢復原狀,快得讓兩名跟蹤的壯漢以為是自己被太陽曬花了眼。

  薩摩不知道兩名壯漢的目的,但是藝高人膽大,薩摩只一瞬間便決定當隻乖巧的獵物,一隻可以隨時變成獵人的獵物。

  所以,當薩摩故意偏離人群,後方翻起明顯掌風之際,薩摩裝做不知地乖乖應掌倒地。

  說實在話,那程度的掌力只夠給薩摩搔癢。

  接著,薩摩被裝進了一只麻袋裡,麻袋裡有點悶,薩摩乾脆閉起氣。兩名壯漢將薩摩半抬半扛地走了好一段路,然後麻袋裡的身體摔上了一層軟墊。雖然這一撞不會讓薩摩受傷,但突如其來的撞擊還是讓薩摩微微皺起眉頭。

  「輕點!」一聲低喝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看來似乎不是兩名壯漢。

  「老大,你不知道,這個預言師看起來瘦,背起來卻是沉得要死。」一個粗豪的聲音喘道。

  「是啊!才走多遠,我現在雙腳還在發虛…。」另外一個沙啞的聲音同樣喘著道。

  被叫做老大的聲音斥道:

  「胡說!我看你們是太久沒訓練了!搬個人也這麼不濟事。」

  粗豪的聲音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我…我…老大…真的很重啊…。」

  薩摩一聽偷偷地笑了。兩名壯漢當然不是缺乏訓練,也不是薩摩當真有多重。事實上,這只是薩摩的一個小小惡作劇罷了。乖乖當獵物可是薩摩生平第一遭,還不知道值不值得,總要先收點利息,所以一路上故意將身體弄沉,讓兩個搬他的壯漢越搬越重。兩名壯漢想不出原因,又必須將薩摩搬走,自然是累得滿頭大汗,手腳發軟了。

  老大聞言,更是不悅地哼了一聲:

  「不管怎樣,上面要的人你們最好像服侍爺爺一樣對待,掉了一根汗毛都要小心你的小命。」

  此話一出,便聽得幾聲唯唯喏喏的答應聲。接著,鞭聲呼嘯一響,轆轆車輪聲傳來,薩摩身體跟著一顛一顛起來。不用說,薩摩現在肯定在馬車上了。

  不知走了多久,總之是比方才薩摩往見老人更長的時間,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薩摩再度讓兩名大漢搬了下來,一路上薩摩感覺四周一直有許多人,但卻沒有聽到任呵喧嘩聲,就連呼吸也是沉穩悠長。這些發現讓薩摩很快便猜出,他這回被帶來的這地方必定不是尋常民宅。只是,擁有這麼多人類高手,這地方會是哪裡?

  麻袋裡的薩摩揚起一抹淺笑。看來,這回當獵物似乎當得挺值得的。

  終於,薩摩被放在地上,四周靜悄悄地,但薩摩卻可以感覺兩名壯漢和那名老大正規規矩矩地站在裝著自己的麻袋旁邊,再遠一點可以感覺約莫二十個人類高手在四周。

  薩摩暗暗將自己的身體狀態維持在一個普通人類的水準,靜靜等待著。他現在昏迷著,而且也不打算太早醒,他知道,真正的隱密不會在他“醒著”的時候出現。

  終於,輕巧的腳步聲傳來。從腳步聲音聽來,又是一個武功有一定水準的人,只是此人呼吸平順中有紊亂,倒像身上帶傷似的。

  此人一出現,四周的人騷動起來,帶著薩摩前來的三個人的心跳更是立刻加快,所以薩摩知道,這人就是他們口中的“上面的人”。

  腳步聲在薩摩前方三尺停下,那個“老大”立刻迎上前:

  「王子,這個人就是那個人祕密找去的預言師。」

  這話聽來有些沒頭沒尾,但總算聽得出,這些人是因為那名老人祕密找了他,所以才會將他捉來這裡。沒想到竟然陰錯陽差地撞到王子這裡來了,只不知這名王子在里爾公國行幾?

  那名王子哼了一聲:

  「打開!」

  於是,麻袋被打開,亮光透過眼皮照入薩摩的雙眼。薩摩一動不動,繼續“昏迷”。

  王子也不急著叫醒薩摩,兀自問道:

  「這個人是誰?」

  「他叫杜斯妥‧安森,是小有名氣的預言師。」老大連忙回答。看來他還真去探聽清楚薩摩的身分了。

  「他就是杜斯妥‧安森?他可不只小有名氣呢!」王子語帶驚訝地道。說完便走近薩摩。

  薩摩感覺一只手掌轉過了他的臉,兩道視線停留在他臉上,不用說,就是那個王子正在觀察他。

  「看起來是比土靈順眼一點。」王子淡淡評論,接著視線和手掌先後離開薩摩的臉。

  「聽說他可以和大神溝通,這種無稽之談沒想到堂堂公國左相也相信。」王子嘲諷地道。

  此話一出,薩摩心中暗自驚訝。從這番話聽來,方才要求他爲公國預言的老人,竟是公國左相─囊‧卡?!聽到這裡,薩摩幾乎可以推斷,此刻,他已經進入了里爾公國攻打龍人族的決策核心了。

  「但是小人母親說大師…不,是這個人的占卜和預言很準呢!」粗豪的聲音像在爲薩摩辯解,倒是讓薩摩爲剛剛的惡作劇感到有些愧疚了。

  大漢此話一出,立刻惹來老大的斥責:

  「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閉嘴!」

  大漢立刻發現自己失言,連忙閉上嘴巴。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子!」來人在不遠處跪了下來。

  「什麼事匆匆忙忙的?」王子的聲音有些不悅。

  「那…那個,小姐想見您…。」來人苦著聲音道。

  王子哼了一聲,語氣很是不屑:

  「我不想見她。」

  「這…。」來人似乎有些苦惱了。

  王子沉默了一會,這才又問道:

  「她到底又怎麼了?」

  來人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

  「小姐今天又發作了,內院吵鬧了一早,一直說要見您,屬下推說您公務事忙,好不容易才拖到現在,可現在小姐說見不到您就不想活了,所以屬下…。」

  聞言,王子氣怒地道:

  「哼!別理她!」

  來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支支吾吾地道:

  「王子,她…還有用…。」

  這一說似乎提醒了王子,只聽王子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怒聲一哼:

  「我去!」說完,挾著不耐煩的重重腳步聲離開。

  薩摩心中一動,連忙命令雙生隨後跟去。於是,淡淡黑色煙霧從薩摩身下飄出,一點一點在屋裡一角凝聚…。一條黑色小蛇無聲無息出現,快速滑出房間。

  註:里爾公國的官制,國王之下設左右兩相,分掌五司一端。五司分別為:兵司、儀司、工司、教司、法司。兵司負責全國兵員調度、兵源掌控,其中包括公國人口調查事務。儀司責一切宗教及宮廷禮儀,重大慶典的舉辦也在其中。儀司設司儀長一人,一向由首席預言師兼任,不受左右兩相管轄,副長才由兩相監督派任。工司負責公國境內各項職業登記,並嚴格掌控物資流通狀況。教司負責公國歷史撰寫,大小教育機構的監督,及全國流通圖書內容監督。法司負責獎罰事務,公國境內各地常設的治安機構即由法司負責。一端則為考核端,專司人員升遷調派的資格審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愛與恨

雙生追蹤那名王子穿過重重廊道,哭叫聲逐漸清晰,接著是一片混亂景象。侍女團團圍在一間房間門口,臉上盡是惶恐,見王子一到,通通退了開來。

  王子對這一切似乎一點都不陌生,表情木然地走進狼籍的屋內。

  一進房,一名老者便滿臉無奈地迎上前來。

  「王子,所有的止痛藥草都沒有效。」老者苦著臉解釋,深怕王子怪罪。

  王子沒多問,揮手驅退老者,繼續向前,臉上已經換了一張憂心的表情。

  內室,一個女人不停在床上翻滾哀嚎,聲音之淒厲叫人聽了毛骨悚然。女人臉上原本纏著布條,現在卻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露出一張令人看了都為之卻步的醜臉。一道巨大紅腫疤痕如蜈蚣般盤據在女人臉上,疤痕之外盡是藤蔓般的黑色紋路,兩者讓女人臉上沒有一吋肌膚完整。仔細一看,黑色紋路不只分布在女人臉上,手腳脖子,凡是露在衣服之外的部分,都可以看到這樣的紋路,可推想女人全身應該都是這副樣子。更可怖的是,那黑色紋路如今猶如活物,扭曲伸縮,看起來竟像活在女人皮膚之下似的。

  神識隨著雙生進入房間的薩摩看到這一切就懂了。

  床上那人,不需看清楚,薩摩都知道是被自己逐出龍人族並施予嚴懲的龍人族前公主龐龐。現在的哀嚎必是受到一個月發作一次的龍神荊棘折磨所致。龍神荊棘一發作,從骨髓到皮膚,都會嚴重發痛,皮膚更是連一碰都像如長針刺入般疼,而且隨著發作時間越長,痛苦還會加劇,現在龐龐還有力氣翻滾,晚一點,她會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全身痛苦。

  王子腳步猶豫了一下,才又邁步向前。

  「龐龐姑娘…。」王子以溫柔而擔憂的聲音輕喚。

  這一叫,本來在床上翻滾慘叫的龐龐停了下來,慢慢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悽慘的臉上布滿淚痕,這樣的神情已經沒有往日令她自豪的楚楚可憐,流淌在醜陋臉蛋上的眼淚只增添了可怖。

  「多羅……。」龐龐睜開紅腫的雙眼看著床邊的男人。

  多羅?為了到里爾公國活動,薩摩早便記清楚里爾公國各個重要人物。王子當中,可以叫做多羅的,應該就是三王子─蔭‧多羅了!

  龐龐怎麼認識蔭‧多羅,薩摩不知道,但到此,薩摩也猜得到,洩漏龍人族祕密的人十之八九便是龐龐。這是最差的狀況,若是一般龍人洩漏消息,薩摩還不擔心,但以龍人族公主的身分,知道的事情,已經不是一般龍人所能比。至此,薩摩極端懊悔為何當時不追上去將龐龐殺死?!但他實在料不到,武功全失的龐龐被他凌空一掌打中背心,竟然還能存活!!想來應該是蔭‧多羅救了她,也許,那日在他眼皮底下救走龐龐的那批人根本就是蔭‧多羅的人。

  「痛嗎?」蔭‧多羅滿臉心疼。說著坐上床緣,伸手輕撫龐龐的頭髮。

  蔭‧多羅一坐上床緣,龐龐立刻撲進蔭‧多羅的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多羅…多羅…我好疼…。」

  蔭‧多羅任由龐龐緊緊揪住他的衣服,柔聲安慰道:

  「我知道,你好好躺著,不久就不痛了。」

  說也奇怪,隨著時間過去,龐龐身上的痛楚竟然慢慢退去,本來還在蔭‧多羅懷中痛得發抖的龐龐,也漸漸安靜下來。只是,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放心,因為,根據之前的經驗,這短暫的平靜只是下一波災難的開始。

  「你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了。」蔭‧多羅聲音柔和,但臉上卻是露出一抹厭惡和不耐煩。

  將臉埋在蔭‧多羅懷中的龐龐錯過了蔭‧多羅的表情,依舊哀哀泣訴:

  「不可能的,你不知道,龍神荊棘每一次發作都會越來越長…。我…好痛苦…我不想活了…。」

  這些對話蔭‧多羅似乎聽過了許多次,只見他表情毫不擔憂驚訝,兀自公式化地安慰道:

  「你不是還要報仇嗎?怎麼可以死呢?」

  龐龐有些自暴自棄,在蔭‧多羅懷中猛烈搖頭:

  「沒有用的,他太厲害了,我永遠都報不了仇了…。」

  此話一出,蔭‧多羅總算開始顯得有些緊張了:

  「怎麼不可能,我們現在不是在攻打龍人族嗎?」

  聞言,龐龐喪氣地道:

  「不可能的…龍人族…有很多人…他們…」沒說完,龐龐便嘆了一口氣,不講了。

  蔭‧多羅見狀連忙又道:

  「別擔心,我一定幫你報仇。你再想看看龍人族有什麼漏洞,只要漏洞一多,我們一定可以打敗龍人族,把那個人抓來讓你報仇。」

  聞言,龐龐興奮得雙眼發紅,隨即激動起來:

  「真的嗎?我…我要親手報仇!!」

  蔭‧多羅雙眼閃過算計的光芒:

  「當然,所以你要老實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這樣我的手下只要一發現他,就可以馬上把他抓來,讓你報仇啊。」

  此話一出,龐龐臉色發青,劇烈地猛搖頭:

  「不行…!我不能講…。」

  蔭‧多羅雙眉一挑,不悅地道:

  「為什麼?每次我一問到那個人,你就什麼都不肯說!這樣你怎麼報仇?」

  蔭‧多羅的焦急不是沒有道理的。本來以為有龐龐的協助,奪得先機,起碼能搶過伴鎮,沒想到只奪了星鎮,大軍便硬生生被阻在伴鎮之前,不久前更吃龍人偷襲,弄得連他自己都受了傷,不敢繼續停留在北方大陸。不僅龍人族這邊的進攻出乎意料的困難,分兵流亡之島的行動也成效不佳,大批海軍開到流亡之島才發現,流亡之島四周的旋流範圍比以前大了很多,遠超出火砲能夠到達的距離,於是大軍只能隔著一片渦流區乾瞪眼。

  兩邊戰事發展的狀況不盡理想,讓蔭‧多羅壓力很大,甚至對內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流亡之島的攻擊根本毫無寸進。但即便如此,國內已經有不少反戰的聲浪,大臣們的反對意見也一一浮上檯面,其中又以左相最甚。儘管王似乎掌握著某種確切的資訊,對巴耶帝國異常放心,但若戰事再沒有什麼足以振奮人心的成果的話,對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地位還是相當不利…。

  蔭‧多羅的苦處,龐龐卻不知道這麼多,她只想著自己,儘管想報仇,但前提卻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啊!想到那人的手段,龐龐苦著臉,聲音開始發抖:

  「你不知道,我不能想那個人的名字和長相,因為龍神荊棘會呼喚那個人。這樣那個人就會知道我沒死!他一定…一定會來殺我的……。」龐龐說到最後,竟像尖叫了。

  薩摩一聽,恍然大悟。莫怪乎他一直沒有感應,還以為龐龐已經死了,沒想到竟是因為龐龐太過小心,完全不敢提及他的緣故…。

  蔭‧多羅滿臉不以為然,但嘴上則是遺憾地道:

  「真是可惜…,我知道那個人是龍人族的王子,可惜不清楚他的長相,否則不用等戰爭結束,我就可以派人把他抓來,為你報仇…。」

  留在巴耶帝國的龍人族王子,多麼有利用價值啊!蔭‧多羅是真心想抓住那個人,但那天救人時,匆匆忙忙的,根本沒看清楚。只要龐龐願意配合,說不定可以活捉此人,屆時,龍人不降也不行!蔭‧多羅當然不相信什麼龍神荊棘會呼喚那個人的說法,只當龐龐被那個人嚇慘了,不敢說罷了!儘管這麼想,但蔭‧多羅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把龐龐逼得太過,要是弄巧成拙可就不好。

  龐龐頗為意動,但想到那個人的力量和身邊那六個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的…那個人…還有那六個人…。不可能的…。」龐龐越想越感絕望。

  「那六個人?」蔭‧多羅聽到新的訊息,連忙追問。

  龐龐抬眼看著蔭‧多羅,解釋道:

  「那個人有六個護佐,除了乾爹和八大龍神將,沒有人可以打敗他們。有他們在,沒有人可以接近那個人的…。」

  聞言,蔭‧多羅仔細考慮起來了。他實在厭煩了打仗這種笨方法,如果可以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就讓龍人族乖乖就範,那麼他也不排除不計成本去做。

  「那麼,那六個人現在在哪裡?」蔭‧多羅問道。

  「以前在學院,但是現在我不知道。」龐龐據實回答。對龍人消息的掌握,在她被逐出龍人族開始便等若斷了線。

  聞言,蔭‧多羅有些苦惱:

  「這個我再想想,你先想想有沒有辦法讓那些獸人再賣命一些,我看那些獸人最近動作很古怪,就怕他們要半途收手。」

  這件事困擾他好一鎮子了。一開始動兵時,獸人族的攻勢猛烈,讓南線的里爾公國輕鬆許多,但是好景不常,獸人開戰不到十天,攻勢就緩了,部分部落的獸人更是挑明不打,讓龍人有機會站穩陣腳,也讓里爾公國失去趁機攻佔鐵礦山的機會。只要闖過了伴鎮,鐵礦山便是囊中之物了啊!

  龐龐一聽,當真認真思考起來,只是想了很久,依舊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名目可以用來挑撥,只好無奈地嘆道:

  「我已經把那件事寫得很嚴重了,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可以讓獸人更生氣了。」

  在旁偷聽的薩摩,一聽到這裡,胸中一把怒火熊熊燃起。原來獸人會突然與人類合作對龍人動兵,根本就是龐龐搞的鬼。龐龐竟然因為對他的仇恨,而將整個龍人族捲入戰火之中!!幸好薩摩這時的修為大增,又有神能控制波動的情緒,才不至於在憤怒之際與龍神雙生斷了聯繫。

  龐龐究竟使了什麼詭計?薩摩仔細思考每個可能。只有知道龐龐動了什麼手腳,他才能想辦法瓦解獸人和人類的合作。

  就在薩摩思索的同時,蔭‧多羅也在沉吟。他在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龍人和獸人兩敗俱傷,保留己方的力量。上次伴鎮大敗讓他身受重傷,趕緊從前線退下,到現在還未恢復元氣,同時,這一敗也讓他看清了龍人的力量,他不能再貿然躁進了。

  想了一會,蔭‧多羅突然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

  「沒有現成的好用,難道不會自己製造嗎?」

  聞言,龐龐恍然大悟,登時喜得滿臉通紅:

  「對啊!我竟然忘了還有這種方法。」

  蔭‧多羅臉上得意的笑容更深了:

  「這讓我來安排,憑獸人那種腦袋,本王子要耍得他們團團轉還不簡單?!」

  心裡一高興,蔭‧多羅面對龐龐更顯溫柔了:

  「你安心在這裡休息,一切都交給我。嗯?」

  蔭‧多羅的表現讓龐龐大為感動:

  「…多羅…謝謝你。…我變得這麼醜…只有你還對我好…。」

  龐龐心中感觸很深。過去,她有傲人的身分和容貌,也因此有著比一般人更高的自信和自尊。但是,薩摩同時奪走了她的身份和容貌,不僅將她打入痛苦的深淵,同時也將她的自信和自尊同時打碎。隨著一天天過去,龐龐覺得她越來越卑微,越來越渺小,越來越低賤。她不能接受,本該如眾星捧月般的自己,竟然會落得如此境地。所以,她恨那個人,恨不為自己著想的圖甦,也恨上了已經不屬於她的龍人族。恨的同時,她又開始渴望依靠。蔭‧多羅救了她,溫柔待她,甚至給她報仇的機會,在龐龐心中,蔭‧多羅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蔭‧多羅雙眼詭異光芒一閃即逝,快得讓龐龐沒有察覺。只聽他深情款款地道:

  「那是當然了。我喜歡你啊!我才不會在乎你的容貌。等我們打敗龍人族,我就正式把你介紹給父王,到時你就等著風風光光地當我的王子妃。」

  蔭‧多羅的話讓龐龐雙眼光芒閃炙:

  「真的…?你願意娶我?我…我這麼醜…,你也會喜歡我?」龐龐的聲音劇烈發抖了,她還有機會得到那種身分嗎?

  「我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冒險救你?龐龐…不要懷疑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想讓你陪我一生一世。」蔭‧多羅一字一句柔緩多情,當真是深情無限。

  這番話當場令龐龐熱淚盈眶:

  「謝謝你…多羅…。我現在…好後悔…,真的好後悔…。如果我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你,那該有多好?假如沒有喜歡上那個人,我也不會變得這麼悽慘。我好恨那個人…,都是因為他,我什麼都沒有了!!」龐龐語聲沙啞哽咽,身體又開始輕微發抖起來。

  發抖是龍神荊棘發作的前兆,知情的蔭‧多羅沒再多說,拍拍龐龐的背,匆促地道:

  「別想了,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不能陪你。」說著,對著一旁的侍女微一點頭。侍女立刻上前接過龐龐。

  蔭‧多羅匆匆離開房間,一離開房間,蔭‧多羅便表情不屑地低啐一聲,快步離開,對身後逐漸提高的呻吟聲聽若未聞。

  神識看到這一切的薩摩心中已有計較,現在只不知蔭‧多羅將自己擄來此地,確實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針對左相囊‧卡?還是為了他的預言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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