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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變》第93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試探

才剛回到穆答烏普,薩摩便接到一項奇特的通知…。一個不願表明身分的人求見薩摩,說是奉命而來。此人已經在穆答烏普停留了兩天,因為身分太過神秘,所以這件事一直擱置著,就等薩摩回來再做決定。

  薩摩猜估了一會,便決定見這名神秘人物。跟著薩摩一起見這名神秘人物的還有尼路等六人。

  這名神秘人物似乎認定薩摩必會見他,儘管等了兩天,依舊沒有絲毫焦躁之態,被侍衛領進大殿時,更是沒有半點緊張的模樣。

  此人一進大殿,薩摩便有感應。平靜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波動,但眼中驀然閃過的精光卻說明了薩摩心中的激盪…。

  魔族人…。這個神態高傲,視眾人如無物的男子是魔族人。

  「我是斯塔,應龐希爾斯大人之命前來。」這個自稱斯塔的魔族人一身寬大斗篷,昂著頭,高傲的神態彷彿他來見薩摩是多麼大的恩惠似的。

  聞言,尼路等人可知道了。這人是龐希爾斯派來的,估計也跟魔族脫離不了關係,難怪會這般神秘了。

  「哼!」揮手阻止皮喇的喝叱,不自覺的,薩摩的口氣帶點薄怒:「龐希爾斯遲了這麼久,該有個說辭吧?」自從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薩摩已經不自覺地將對魔王的憤怒不滿,轉移到魔族身上了。

  薩摩這番話姿態之高,完全不遜於斯塔,終於讓斯塔正眼看向薩摩。只見一個渾身散發冰冷怒氣的美男子優雅地坐在扶手椅上,以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勢蔑視著階下之人。一頭淡金色的長髮垂於胸前,斜飛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看起來像是棕色的深邃雙眼。棕色雙眼幽幽暗暗,卻又彷彿晶亮得令人無法忽視。這雙看不出確實顏色的眼睛此刻正跳動著詭譎的光芒,像是不懷好意的冷酷。高挺的鼻樑下,抿成一直線的唇線,竟有種奇怪的殘忍。只一眼,斯塔便發覺內心起了微微的震盪。

  斯塔沒想到,在他眼中身分低微的生物當中,竟也有相貌完全不亞於高等魔族的。更令斯塔震撼的是,此人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優雅、殘忍、高傲、冷厲,讓他內心湧起興奮激動的情緒。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遇到龐希爾斯時,所以他跟隨龐希爾斯數千年…。但現在,斯塔發現,他的心和視線都無法離開眼前這個理該卑微的生命了…。

  斯塔的呆愣讓本就不悅的薩摩更加生氣了,雙眼微瞇,全身散出的氣息簡直可以媲美深冬的暴風雪。換成別人,恐怕凍也凍醒了,偏偏斯塔卻似更加沉迷了。

  其實連薩摩自己也不知道,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他體內能量有了質的轉變。平時或不明顯,但一到發怒時,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已逐漸趨近於魔王,再加上斯塔身上的魔能會牽引薩摩體內的能量,讓薩摩體內能量的魔性更顯,才會讓對魔能極為敏感的斯塔深受吸引。

  見這個一臉高傲的魔族人光顧著看薩摩,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在場的尼路等人都摸不著頭緒。

  「這人…該不會嚇昏頭了吧?」耐達依偏著頭對班塔耶滴滴咕咕。

  班塔耶聳聳肩:

  「誰曉得?魔族大約都是這麼怪里怪氣的。」

  兩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在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卻也清晰可聞,只是斯塔卻依然故我,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

  薩摩沒耐心與斯塔乾耗,劍眉微蹙,就待開口喝問。就在這時,斯塔卻突然單膝一彎,跪了下來。

  啊??!!眾人完全無法理解究竟怎麼一回事。

  眾人詫異之際,斯塔竟然高聲說出讓眾人更加無法置信的話:

  「大人!請讓斯塔追隨大人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別說尼路等人摸不著頭腦,就連薩摩也茫然了一瞬,但隨即,薩摩想起了囌囉曾經說過,魔族會被力量吸引…。難不成,這個叫做斯塔的魔族人被他吸引了?

  這個領悟讓薩摩一驚。他分明沒去學魔能的使用啊!怎麼也能吸引魔族人?薩摩以為,他體內神能的力量是大過魔能的,但從斯塔這番話,薩摩知道他必須重新評估自己了。

  薩摩的沉默似乎讓斯塔相當不安。

  「大人不願意嗎?」斯塔這問話問得戰戰兢兢。

  震驚過後,薩摩總算能夠思考了:

  「你不是追隨著龐希爾斯嗎?」

  「但現在,斯塔只想追隨大人。」斯塔撫著胸口,滿臉癡迷。

  看來,魔族是完全不興節操那種玩意兒的…。今天追隨著一個人,但明天卻隨時可能被另一個人吸引…。

  薩摩對多一個魔族手下一點興趣也沒有,正想拒絕時,突然想到了龐希爾斯。

  如果…,他能利用這個人來監視龐希爾斯,豈不是相當美妙的事?

  想到這一層,薩摩也不急著拒絕了,轉而問道:

  「先不談這個。龐希爾斯讓你來做什麼?」

  讓龐希爾斯回到魔族就是想知道魔族的一切異動,龐希爾斯直到現在才有消息傳來,著實是晚了,所以薩摩也不敢抱著太大的期待。

  斯塔早已被薩摩的力量所迷,對薩摩的問話自然是有問必答。

  「龐希爾斯派屬下傳遞消息。」斯塔心態一變,對龐希爾斯的稱呼也跟著變了。

  「說!」薩摩直截了當地命令。

  聞言,斯塔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見薩摩似乎沒打算打發這些人離去,只好拉開寬大的斗篷,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就趴在斯塔的背上,蓋在斗篷之下。小女孩身材瘦小,在高大的斯塔身後,又藏在斗篷裡,若不是斯塔拉開斗篷,眾人還真猜不到。小女孩本來閉著眼睛,似乎熟睡當中,但斗篷一拉開,小女孩就醒了。眨眨明亮的大眼,小女孩似乎有些恐懼似的,將頭縮到斯塔背後,只剩一對眼睛既恐懼又好奇地看著正前方的薩摩和四周滿臉好奇的人。

  這是…?薩摩正想問斯塔時,斯塔便解釋了:

  「這是靈魂記憶。龐希爾斯要傳達的消息就在她的靈魂裡。」斯塔一邊說,一邊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地便畏縮地躲在斯塔背後。

  靈魂記憶?很熟悉的名詞。薩摩很快便想到他在哪裡看過這個名詞,那是在白塔裡,囌囉給他看過的那些書裡…。

  利用人類的靈魂鎖住想要傳達的消息,可以掩去魔能的痕跡,讓有心人無法追蹤攔截,是魔族人相當常用的傳訊法。要說有什麼不好,那便是,若施術者能力不夠,此法很容易導致消息遺失,及被施術的人類痴呆,通常以高等魔族施用的成功率最高。

  終於想起這個方法,薩摩眉頭更皺了:

  「你是要我殺了那個小女孩?」

  靈魂記憶的釋放方式就是讓被施術者的靈魂離體,然後以魔能激發訊息,這方法對人類而言,就是殺了他…。他記得,靈魂記憶最普遍的使用方法是強制輸入訊息之後,便立刻殺死人類,只攜帶靈魂傳訊,但現在,龐希爾斯沒有殺了小女孩,那就是擺明要他親手殺掉小女孩,再以魔能激發記憶了。

  提到這點,斯塔似乎也有點困惑:

  「解開靈魂記憶,要先殺死她,然後用魔能刺激靈魂。龐希爾斯要我告訴大人,這個靈魂記憶已經加上了能鎖。」

  能鎖是靈魂記憶的安全措施,有了能鎖,解開靈魂記憶便必須要有起碼和施術者相同能量強度的人才能成功解開,也就是說,除非薩摩能發出高等魔族以上的魔能,否則無法成功知道龐希爾斯所要傳達的消息。這是斯塔不明白的地方,一個區區人類,是不可能有能力解開靈魂記憶的,偏偏龐希爾斯卻這麼做了。

  聞言,薩摩先是一愣,他沒想到龐希爾斯會這麼謹慎。但轉念一想,一個驚人但可能性卻很高的猜測又讓薩摩怒火高燃。

  將龐希爾斯遣回魔族時,他明明吩咐過,若有消息可以經由伊闊利市的精靈人來傳遞,但龐希爾斯卻捨近求遠,大費周章地送來了一個小女孩。這代表什麼?龐希爾斯明明知道他目前只繼承了神王之力,還以這種方式來傳遞消息,豈不是要逼他學習魔能?這怎不讓薩摩大感憤怒?!

  斯塔話一說完,正想著薩摩會如何解開靈魂記憶時,突然感覺薩摩全身散出炙烈怒氣。驚訝地抬頭看去,卻見薩摩依然端坐,但冷硬的表情和閃著熊熊怒火的雙眼完全顯露出薩摩內心的憤怒。

  斯塔不明原因,但卻感覺到體內魔靈的震顫。他彷彿看到薩摩四周如波浪般,散出一波波黑暗能量。

  這是人類擁有的?斯塔心神劇顫,不可思議地看著薩摩。

  怒火中,薩摩站了起來,離開了座位,在階上緩緩踱步。

  森冷的怒氣依舊在大殿內瀰漫,即便是熟悉薩摩如六衛等人,在此刻也感覺到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們連大聲喘息都做不到。

  突然間,薩摩笑了!冰冷而沒有笑意的笑,讓在場眾人都有了一種被掐住喉管、抓住心臟的錯覺…。

  龐希爾斯想要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解開靈魂記憶是嗎?薩摩冷冷笑著。他會讓龐希爾斯知道,即使他龐希爾斯遠在魔族,依舊逃不開他的手心!!

  冷笑中,薩摩身形如鬼魅般一閃,轉眼來到斯塔身後,伸手一指!

  小女孩看著突然消失的人,疑惑地啊了一聲!但隨即,小女孩的身軀軟軟倒地…。

  這一連串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在眾人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濃稠的鮮血已經從小女孩濃密的頭髮裡溢出,迅速流淌一地,薩摩就站在斯塔身後,左手指間捏著一個圈著一道道黑色能量的模糊光影。

  薩摩殺了那個小女孩!!遲來的震撼將尼路等人驚得滿臉蒼白。那個小女孩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類,小小的生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而他們向來以為仁慈的王子,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奪走了這個小小的生命?!

  在眾人驚恐瞪視之下,薩摩嘴角啣著殘狠的笑容,屈指對著模糊光影上的黑色能量使勁一彈。

  黑色能量強烈顫動了幾下,突然啵地爆裂開來!

  接著,模糊光影也緩緩從薩摩指間散去。隨著光影散去,薩摩耳邊也傳來龐希爾斯的聲音……。

  同一時間,正在悠閒品茗的龐希爾斯突然感到全身魔能劇烈震盪,彷彿有人想要強行奪走他的力量似的。

  「嗚──!」摔掉手裡的杯子,龐希爾斯抓著胸口辛苦呻吟。

  魔能可說是魔族除了魔靈之外的第二生命,這個震盪立刻讓龐希爾斯既驚且懼。

  是誰?!龐希爾斯的疑惑只出現那麼一剎那,腦海便浮現了薩摩掛著邪佞笑容的臉…。

  恐懼瞬間淹沒龐希爾斯的意志。這是血誓的威力?還是薩摩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做的懲罰?龐希爾斯都無暇顧及了,即將脫體而出的魔能讓龐希爾斯費盡全身力量阻止,本來倚在軟榻上的身體已經滾落地面。

  「大人!大人!!」一旁伺候的追隨者被這一幕嚇壞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竟會讓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這般痛苦…。

  龐希爾斯沒有聽見追隨者的呼喊,他腦海裡盡是薩摩那張既迷人又令人畏懼的臉:

  「王…王…饒命…我…我不敢…再也…不…敢……」龐希爾斯渾身顫抖,嘴裡不停喃喃求饒…。

  他怎麼都想不到,本來只是打算輕輕試探,卻會讓薩摩對他施予這麼嚴重的懲罰,他實在後悔極了…。

  龐希爾斯的呻吟、顫抖、求饒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已經全身脫力的龐希爾斯在吐了幾口鮮血之後,完全昏迷了…。

  龍神王宮大殿上,薩摩側耳聽完龐希爾斯傳達的一切之後,隨即陷入沉思。

  龐希爾斯給的訊息雖然不多,卻相當重要。

  雖然魔王失蹤之前,曾經命令魔族隱匿不出,但經過長時間的蟄伏,魔族上下早就蠢蠢欲動。絲妲兒雖然仍遵從魔王命令,但二王與三王私下動作頻頻。這些年各族間的大小戰役,多少都有魔族的操作。

  龐希爾斯比較容易掌握的是三王那邊的行動。已經得知巴耶帝國出兵佔領約塔公國,並引發里爾公國與巴耶帝國的大戰是三王的傑作,目的就是要讓人類諸國國力耗盡,以便魔族一統天下。負責操作這一系列行動的,正是三王另一個心腹大將,窩索尼科。窩索尼科目前的人類身分便是帝國首相馬默,可以說,這個高等魔族目前已經掌握了整個巴耶帝國的統治核心。

  三王第一步讓人族互相殘殺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下一步有什麼行動,除了窩索尼科本人,就只有三王知曉,畢竟魔族彼此是誰也不相信誰,所以探聽消息方面也只能小心行事。龐希爾斯表示,只要有進一步的消息,他會立刻傳達給薩摩知道。至於二王那頭,經營主力集中在北方諸族和里爾公國。二王與三王暗中較勁,都在爭奪人類世界的控制權,這一切都在檯面下進行,一無所知的人類仍舊沉醉在歌舞昇平的假象裡。

  看來,因為龐希爾斯消息傳出已有一段時間,還來不及知道缺之都消失還有二王遭難的消息。

  儘管不知道缺之都消失這件事在魔族裡引起什麼效應有些遺憾,但龐希爾斯傳來的這些消息也算很有價值了。基本上這些消息都沒有超出薩摩的預料。他早已猜到,里爾公國和巴耶帝國的戰爭極端不合理。撇開里爾公國國王蔭‧普勒野心勃勃的性格特點不談,巴耶帝國本身並沒有攻取約塔的急切需求,因此對約塔的出兵著實莽撞得很,畢竟,這一來,巴耶帝國與里爾公國將失去約塔這個緩衝地區,直接對壘。這從佔領約塔之後,兩方立刻爆發戰爭可以看得出來。目前,巴耶帝國新佔約塔,約塔境內抗爭仍劇,里爾公國絕對不會容許巴耶帝國有時間站穩腳跟,所以戰爭的發生是可以預料的。不能預料的是,本來有能力阻礙巴耶帝國的里爾公國因為北方大陸戰事失利,國力大損,已經無法對巴耶帝國進行有效制衡。這也是薩摩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之一,里爾公國在北方大陸開戰一開始就不合理,因為,這個行動似乎完全不擔心巴耶帝國會趁機有所動作。現在想一想,這一切說不定也是魔族操作的結果。

  至此,局勢似乎很清楚。那便是,里爾公國鎩羽而歸,巴耶帝國成為人類第一大強國。但,約塔境內反抗勢力沒有被平定的跡象,巴耶帝國與里爾公國間的戰爭也顯得有些拖泥帶水。戰事再拖延下去,恐怕元氣大傷的就不只是里爾公國了。不過,現在想來,這結果似乎也是魔族所要的。

  至於未來極有可能出現的人類大強權,薩摩又多了一層揣測。他不相信魔族願意培養一個人類大強權。也許,在里爾公國元氣大傷之後,魔族的矛頭就該指向巴耶帝國了。突然間,薩摩想起了蘭普頓魔武學院…。

  就在薩摩還在思索著魔族可能的行動時,斯塔興奮的聲音打斷了薩摩的思路:

  「大人已經成功解開靈魂記憶了!」

  斯塔這句話驚醒了失神的尼路等人,也驚醒了薩摩。

  薩摩的視線慢慢凝聚在橫躺地上,小女孩的冰冷屍體。

  他解開了靈魂記憶,也讓龐希爾斯知道他的力量,但,他殺了一個無冤無仇的小女孩…。薩摩在出手殺了小女孩時,心中並沒有太大的掙扎,僅是那麼一個動念,便這麼做了。

  這是不對的!但薩摩卻詫異於心中沒有過多的懊惱。因為,他必須這樣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不是嗎?

  薩摩沒有發現,他接觸魔能只不過是短短幾天,但性格卻已經悄悄變化了!在以前,薩摩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殺害這麼一個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但他今天卻這麼做了,而性格轉變的他,甚至沒有察覺自己的變化,頂多只是詫異了一下。

  「王子…?」看見薩摩臉上古怪的表情,尼路忍不住輕聲叫喚。

  他相信薩摩這麼做一定有理由,事實上,尼路等人是相當接受,在必要時候,必須要有必要的殘忍,但是,這卻不像是薩摩會做的事情啊!

  尼路的叫喚讓薩摩的視線離開了地上小女孩的屍體。他喚來侍衛,將屍體抬出去厚葬。

  地上沒有了屍體,留下一灘醒目的血跡,在大殿裡散著鐵銹般的氣味。

  大殿裡依舊沉默,只有斯塔不解地看著眾人的滿臉沉重。

  「斯塔。」薩摩輕喚。

  「屬下在。」斯塔恭敬地躬身回應。

  不知怎的,薩摩對斯塔自稱屬下,心底湧起不滿。這種不滿,類似不屑…。輕皺眉頭,薩摩連客套話也不願多講便直接命令:

  「回去轉告龐希爾斯,請他認清自己的身分。」頓了一頓,薩摩又道:「往後你負責好好看緊龐希爾斯,我要知道他都在做什麼。」

  斯塔本來還對薩摩要他轉告龐希爾斯的話感到不解,後來一聽薩摩要他監視龐希爾斯,心中頓時大喜。龐希爾斯聽命於薩摩是確定的,不過薩摩似乎不相信龐希爾斯,還要他在旁監視。這豈不是說,他將要取代龐希爾斯在薩摩心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可能超越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斯塔心中興奮無比。

  斯塔大喜過望,連忙應是:

  「屬下遵命。」

  其實薩摩並不是不相信龐希爾斯,他只是想起魔族人的性格,陽奉陰違對魔族人恐怕是相當尋常的事,所以他才會要這個中等魔族的斯塔監視龐希爾斯。他相信,就算龐希爾斯知道斯塔已經聽命於他,龐希爾斯也不敢有何怨言。可以說,他要斯塔這麼做,實際上只是要提醒龐希爾斯,謹守自己的份際,至於斯塔有沒有辦法成功監視龐希爾斯,薩摩是不抱期待的。畢竟,斯塔只是一個中等魔族。

  也因此,薩摩連交代斯塔怎麼回報消息都沒有,便要斯塔立刻回去魔族。

  龐希爾斯傳來的消息讓薩摩知道了魔族另一個根據地,約塔公國法梭礦山裡的滅之都。算一算,目前魔族的根據地有三個,一個是已經被他毀掉的缺之都,本來由三輔駐守,一個是三山地區的暗之都,由絲妲兒駐守,最後一個就是法梭礦山的滅之都,主要是五羅的勢力範圍。倒是神族的部署仍然不清楚,只知道神跡湖底的碧琉城是神族的首都,有涅天坐鎮,讓薩摩有些懊惱離開神跡密林前,為何不向泖玥問清楚。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血的呼喚

當天夜晚,寂靜的寢殿大床上,薩摩和琉璃相擁而眠,輕緩的呼吸表示兩人已經沉沉入睡。

  突然,薩摩睜開眼睛。

  小心翼翼地拉開琉璃環在他腰間的手,薩摩在床上坐了起來,金色雙眼罩著一層血紅色的光芒。

  他醒了!被洶湧的情緒驚醒,腦海中不停轉著白日裡,小女孩橫屍的情景。心中的激動是什麼,薩摩再清楚不過了,那是一種無法遏止的興奮,而這個興奮只能以鮮血來平復…。

  他知道,他受到白天那小女孩的死所影響,內心一股沒有徹底宣洩的澎湃殺慾,其實從白天便困擾他,尤其到了夜深人靜,更加無法克制…。

  薩摩慘然一笑。他還是受魔能的影響了,不是嗎?否則,他怎會這麼自然地與這種殺戮的意念相融?他該怎麼辦呢?這慾望要如何才能紓解?

  薩摩沉思著,雙眼不由落到了一旁睡得甜美的妻子。突然,一種想要看到鮮血從白皙皮膚中湧出的慾望一直催促著薩摩…。不自覺的,薩摩的手撫上了琉璃纖細的脖子,一開始是輕輕撫摸,接下來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只要繼續下去…,他就可以看到靈魂最美的殞落…。

  薩摩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任憑指甲陷入琉璃白皙的肌膚,逼出了一道血痕。睡夢中的琉璃輕輕蹙起了眉,發出一聲不舒服的呻吟。就是這聲呻吟,驚醒了薩摩!

  驚恐地跳下床,薩摩俊臉蒼白,緊握雙拳,恐懼地看著再度熟睡的琉璃…。尖銳的指甲陷入薩摩掌心,滴滴鮮血從指縫滲出滴落地面,在毛地毯上暈了開來。

  他在做什麼?琉璃是他最愛的人,而他以為,他方才將要奪走琉璃的生命?!他在做什麼啊!!

  薩摩抖著手,無力地掩住臉,仍憑掌中的鮮血沾在臉上…。

  「啊……。」薩摩沙啞著聲音,痛苦地呻吟。

  敏銳地聞到指甲上傳來的血腥味,薩摩心裡的那股飢渴讓他心臟興奮地急促跳動。

  雙眼凝視著指尖和掌心沾著的些微血跡,薩摩心裡湧起的是滿足。但,這些是不夠的!一點都不夠!他需要更多的鮮血,需要看到鮮紅揮灑在空中,才能紓解他心裡似乎無止境的煩躁,填滿他心頭的那空洞。

  薩摩的視線又慢慢移到了床上人兒白皙頸子上的紅痕,無意識地,舌尖舔上了指尖已乾涸的鮮血。淡淡的鐵銹氣味在舌尖暈了開來,讓薩摩有了一種飄浮般的快感…。

  薩摩往床邊前進了一步,卻立刻驚覺地停了下來。

  不可以!

  薩摩仰頭發出痛苦的長嘯,宣洩出心裡不停累積的慾望。他不能讓心中那股不斷鼓譟的慾望傷害他的至愛!

  嘯聲傳遍了整個王宮,薩摩就在這聲長嘯聲中,離開了寢宮,化作一道長虹劃破夜空,往東南方而去。

  待圖甦和尼路等人從睡夢中驚醒趕到王子寢宮時,看到的只有滿臉茫然的琉璃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寢宮侍衛。

  「這是怎麼回事?」圖甦板著臉,不悅地問值班的侍衛。

  這些侍衛早再看到圖甦到來時便跪了下去,待圖甦一問,其中一名侍衛便立刻回答道:

  「王子不知何故離開宮殿,我等阻之不及,請王上降罪!」

  圖甦皺皺眉,不耐煩地道:

  「王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離開?沒交代什麼嗎?」

  此話一出,另一名侍衛連忙答道:

  「王子離宮之前,只說他三日內必返,其餘就沒有了。」

  見問不出什麼,薩摩揮揮手,驅退了眾侍衛,轉而向一直神情茫然的琉璃問:

  「琉璃,薩摩沒跟你說什麼嗎?」

  琉璃回過神來,搖搖頭:

  「沒有。我也是剛剛才醒的。」琉璃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脖子上微微刺痛的地方。

  睡覺之前,她還沒有這個傷,難道,薩摩突然離去跟這傷有關嗎?

  見琉璃也不知道原因,圖甦沉吟了一會,這才轉向尼路等人問道:

  「白天時,薩摩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尼路等人面面相覷。

  「沒有啊!王子一整天都很冷靜。」耐達依攤攤手,無奈地道。

  「對…,就是太冷靜了…。」尼路跟著道。

  圖甦揚揚眉,示意尼路繼續說。

  尼路猶豫地看了琉璃一眼,見琉璃似乎自顧自不知在想些什麼,這才壓低聲音道:

  「王子今早見了一個魔族人,還親手殺了一個小女孩。屬下以為此舉極為不尋常,今晚王子的失蹤或許便與此事有關。」

  這些消息,圖甦也有耳聞,但畢竟沒有親眼見到,所以並未察覺有異。

  「等三天吧!三天後薩摩若沒有回來再說。」圖甦想了一會,下了這個決定。

  以薩摩的腳程,尼路等人就是跑死了也追不上,所以圖甦並不勉強六人去尋找薩摩,只能期待薩摩會真如他所講的,在三日內回來。

  三山地區裡的暗之都這幾日顯得喧嘩許多。自從宮殿傳來震動之後,魔族上下都瀰漫著興奮的情緒,許多四處遊蕩的魔族人更陸陸續續回到暗之都,原因無他,正是所有魔族人都在期待魔王歸來。儘管,這段時間增加了不少新生魔族,不曾見過魔王,但,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魔王是最漆黑的存在,而他們已經許久沒感覺過最漆黑的感覺了。

  除了瀰漫在暗之都的期待情緒外,位在暗之都最漆黑處的黑色宮殿─寐寰宮裡也同樣處在亢奮的氣氛中。

  此刻,自從魔王離開後便成為絲妲兒與魔族高層會面的寐寰宮偏殿─瘴之殿,難得聚集了魔族中除了魔王外最令人畏懼的人物。

  大部分時候,來商議的都是絲妲兒、二王多孟和三王沆羅,但這日,除了多孟之外,三輔五羅中鮮少露面的其餘人物都出現在瘴之殿裡。

  瘴之殿裡,九張豪華大椅圍著一張長桌擺置,除了一張椅子尚無人坐之外,其餘八張椅子此刻都已坐了人。其中一張椅子坐著黑髮紫眸的絲妲兒,許是因為知道魔王歸來,絲妲兒妖美的容貌顯得更加嫵媚撩人。其餘七張椅子,坐著多孟之外的二輔和五羅。沆羅看著絲達兒,眼中思索光芒緩緩流動。黑髮綠眼的万閻蹺著腳,若有所思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灰髮男子。灰髮男子閉著眼,一動不動,心思似乎已經不在。除了這四人之外,在場的還有一名不停對在場眾男子拋媚眼的紅髮麗人、一名深藍色長髮掩著半張臉的男子、一名右眼戴著眼罩,深棕短髮的男子、一名表情冷硬,淺栗色長髮紮於腦後的男子。相較於絲妲兒的輕鬆神態,其餘七人的神情顯得看不出情緒。

  這是魔族人會面時的常態,誰也服不了誰,所以氣氛一向都相當僵硬。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王,已經回來了。」絲妲兒語氣中掩不住興奮道。

  絲妲兒興奮的表情讓沆羅相當不滿,於是忍不住冷冷提醒道:

  「沒錯,但神王也同時回來了。」

  此話一出,絲妲兒表情一沉,正待說什麼時,黑色長髮淡綠色長眼的男子,万閻便道:

  「絲妲兒,王歸來我們很高興,但現在,王,尚未,回族。」

  万閻此話在提醒絲妲兒盡快切入正題。事實上,三輔五羅難得齊聚在這裡,是為了缺之都一日內被神王摧毀一事聚集而來。神王已經破例攻擊魔族都市,由不得他們不擔心。

  絲妲兒當然也知道万閻指的是什麼,微微皺起柳眉: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但是,只要王回來了,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

  「但是,現在誰也不知道王在哪裡,在王回來之前,我們可要自求多福啊!」一道黏膩的女聲響起,說的雖憂心,但語氣中卻有隱約的興奮。

  絲妲兒循聲看去,看到的就是那名一頭艷紅長捲髮的艷麗女子,伸出鮮紅的舌尖輕舔指甲上塗著同樣鮮紅色澤的十指。女子紅色雙眸似有意若無意地掃視在場眾人,渾身散發出猶如罌粟般致命吸引力,論容貌,女子不及絲妲兒,但艷媚的神態卻不亞於絲妲兒。要是換成別人,恐怕只要一眼便會被這名絕艷的女子奪去心神,但在場七名男子卻似一點感覺也沒有。

  「衉羅,難道你還怕神王找上門?」絲妲兒咯咯嬌笑。

  紅髮麗人衉羅,是三輔五羅裡最喜歡戰爭的,因為戰爭會有鮮血,衉羅喜歡血液的鮮紅。

  衉羅誇張地做出恐懼的表情:

  「唉…絲妲兒…我當然怕呀!我怕…怕他不來呀!不知道神王嚐起來的滋味如何啊!」說到最後,衉羅不自覺伸舌輕舔上唇。

  衉羅喜歡毀滅,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喜歡。只見那名戴著眼罩的男子冷喝道:

  「夠了!說正經的!你道我們大家都很閒嗎?」

  聞言,衉羅眼一瞇,似有怒意,但隨即,衉羅又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

  「呵!我忘了衎羅那隻眼睛就是被神王挖掉的哩!難怪你會怕啦!」

  被稱為衎羅的男子眉一皺,不悅地道:

  「我的眼睛王早就幫我治好了!戴眼罩只是在提醒我不要輕視神王。」

  神王造成的傷害不能小覷,若沒有魔王出手,那隻眼睛恐怕就會永無止境地潰爛下去,還會影響魔能運行。儘管已是許久之前的事情,衎羅卻仍印象深刻。

  「說得好聽。你就承認你怕吧,我又不會笑你。」衉羅冷笑道。

  此話一出,衎羅眼中立刻燃起怒火,正待發作之際,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衎羅,你要中計了。」

  說話的是那名深藍色頭髮掩著半張臉的男子。衉羅最喜爭鬥,這一番挑釁話語無非就是想讓衎羅動手。

  聞言,衎羅眼中怒火立刻消失,冷哼一聲,閉上雙眼,不看故意挑釁的衉羅,也不再做聲。

  「鷙羅,你幹嘛礙我的事?」衉羅沉下臉,不滿地道。

  深藍色頭髮男子鷙羅撇撇嘴,不語。倒是坐在一旁的淺栗色頭髮,表情冷硬的男子開口了:

  「離開這裡要怎麼鬧都隨你,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這名男子一開口,衉羅也不鬧了,攤攤手:

  「好吧!就聽衁羅的。」說完,衉羅還不忘拋了幾個媚眼給被稱為衁羅的男子,只可惜衁羅卻視若無睹地移開了視線。

  衁羅可是五羅裡面最難應付的,就連愛鬧事的衉羅都拿他沒法。只要衁羅說不鬧,那肯定便是就此打住了,若是有人再鬧,衁羅恐怕會二話不說先動手再說。衁羅一動手,那就是生死之分了,五羅裡面都有不跟衁羅動手的默契。他們誰也不想冒能力大減的風險。衉羅雖然愛鬧,但要是真與五羅打起來,那也僅是點到為止。

  見這邊的鬧劇落了幕,一直閉著眼的灰髮男子終於睜開紫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眾人:

  「神王的事情我不管,開完會後,我會去找王。」

  一直注意著灰髮男子的万閻待灰髮男子睜開雙眼終於證實了他的猜測:

  「魍丹,多孟果然被你收去了啊!」

  此話一出,眾人同時將視線落到魍丹的雙眼。可不是?魍丹紫色眼珠中閃著深藍色的光澤,正是吞噬不久的徵象。吞噬初期,能量在契合的階段,被吞噬者的某項特徵將會顯現在吞噬者的身上。魍丹眼中的深藍色光芒就是多孟眼珠的顏色。

  魍丹沒有否認,輕輕點點頭:

  「反正他成了中等魔族,已經沒用了。」

  「要逃出神王手裡,自然是要代價的。」衎羅感嘆地道。

  沆羅與万閻交換了一個眼神,只是誰也沒說話。在場除了沆羅和万閻,或者還有魍丹之外,沒人知道多孟變成中等魔族的真正原因。

  絲妲兒沒有注意沆羅和万閻間奇特的眼神交流,兀自追問道:

  「你知道要去哪裡找王嗎?」

  雖然魔王歸來時曾給她影像,但也僅止於影像,其餘便什麼也沒有了,連一點地點的線索也沒有,她唯一知道的是,魔王的容貌有了一點點不同,如此罷了。

  魍丹搖搖頭,用堅定的語氣道:

  「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找到王。」

  魍丹的回答眾人並不意外,三輔五羅裡,就屬魍丹追隨魔王最久,其餘更久的人,都被魔王親手殺死。魍丹在魔族當中可說是獨行俠的代表,他有追隨者,但他從來不與這些追隨者親近,他不像其他高等魔族,會經營自己的勢力,他所有精神都用在追求更高的力量。他之所以追隨魔王是因為魔王強大的力量,除了力量之外,其餘事物魍丹一概不管,可以說,只要魔王還是最強大的一天,魍丹便會聽命於魔王。由於對力量的渴求,魍丹每隔一段時間總要親自挑戰魔王的力量,但魔王卻讓這樣不時想要挑戰他的人留下來了。所以說,沒有人可以臆測魔王究竟在想什麼。但也就是魍丹這樣的人,才會迫不及待想去找魔王。魔族人對魔王又敬又懼,儘管他們無法不被魔王絕對的黑暗吸引,但卻也清楚黑暗的中心是危險的,尤其對這些超高等的魔族而言更是,所以,他們也不敢太過接近黑暗。魔王回來了,他們是興奮的,但同時也是畏懼的,正是這樣矛盾的心態,所以除了魍丹外,沒有人敢提及主動尋找魔王。

  魔王從來就不喜歡拘束,哪天誰要是真的找到了,恐怕就是那人消失的日子,這種情況下,也只有盲目追求力量的魍丹會不顧一切地去找。

  聽到魍丹的宣言,絲妲兒很羨慕,她也很想親自去尋找魔王,但是…。絲妲兒瞥了在場眾人一眼,暗中嘆息。三王的勢力越來越大,在人類各國的布置也幾乎都是他安排的,追隨三王的魔族人也越來越多,尤其是新生魔族,簡直是一面倒地傾向三亡。至於三輔的勢力,雖然多孟死了,但還有万閻。万閻是個聰明人,大約很快就可以接收二王留下來的勢力。魔族永遠不會缺少的是野心,不論是沆羅還是万閻,除非王歸來,否則沒有人可以控制他們。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絲妲兒不敢離開,深怕只要她一離開暗之都,三王的勢力便會趁虛而入。“領導魔族”是魔王給她的任務,她必須堅持到最後。

  想到這裡,絲妲兒又看了再度閉目休息的魍丹一眼,沉吟了起來。她該不該助魍丹一臂之力呢?

  絲妲兒思索的神情落在沆羅眼裡,一絲不安悄悄浮現。

  「絲妲兒,難道,你知道王的行蹤?」沆羅試探地問。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同時將銳利的視線落向絲妲兒,就連魍丹也睜開眼睛盯視絲妲兒。

  沆羅的心思絲妲兒何嘗看不出來,只見她露出一抹煙視媚行的笑容,風情萬種地撩動長髮:

  「你緊張了?沆羅。」

  沆羅表情一沉,冷哼一聲:

  「緊張?哼!我只是以為王的消息不應該由一人獨占。」

  不只沆羅,其餘眾人也非常關心這個消息,畢竟,魔王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絲妲兒咯咯嬌笑,眼中卻是冰冷異常:

  「我可沒打算獨占,反正就算我說了,也不一定有人敢去找王哩!」

  此話說中了眾人的心思,但只有沆羅知道,絲妲兒這番話是專門說來氣他的。魔王離開千萬年,絲妲兒和沆羅就鬥了有千萬年之久,之間心結之深自不待言。

  就在沆羅想要反唇相譏時,屬於魍丹的沙啞聲音便響了起來:

  「我會去找。」

  魍丹既然已經說話,沆羅也樂得輕鬆,就看絲妲兒如何對付急於尋找魔王的魍丹。

  沒想到,絲妲兒心中早有決定,美目一轉,就乾脆地道:

  「我知道,所以我會把王現在的模樣給你看。」

  說到這裡,見魍丹似乎還想開口追問,絲妲兒連忙又補充道:

  「我不知道王在哪裡,王從來不會說這麼多。」

  這話倒是合情合理,魍丹也就不再追問。倒是沆羅對絲妲兒這般乾脆頗有顧忌,不時用猜疑的眼神看著絲妲兒。

  沆羅的眼神絲妲兒注意到了,她拋給沆羅一個嘲弄的笑容:

  「放心,我可不像有人那樣不想要王回來。」

  這是在暗指沆羅不願魔王歸來。沆羅儘管氣憤卻是發作不得,畢竟關於尋找魔王這件事,他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的。

  絲妲兒和沆羅的心結全族皆知,其餘眾人對兩人的言詞交鋒也不以為怪,有些人是興致勃勃地看熱鬧,有些人則是興趣缺缺地瞇著眼睛。

  見沆羅不作聲,絲妲兒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才轉向眾人,神情驀地肅穆起來,伸出雙手,掌心朝上。

  見狀,所有人都知道絲妲兒即將要幻出魔王的形態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再故作淡然的人也掩不住滿臉關注。雖然魔王的容貌可以隨時更改,但魔王既然給絲妲兒看了,可見接下來出現的將是魔王近期最常保持的容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成全

 薄薄黑霧逐漸在絲妲兒掌心之上聚集,隱約出現的修長身影立刻讓在場眾人表情不自覺緊張起來。沆羅緊張得緊握的雙手已經可以感覺到微微的汗濕,連他也不清楚,這種緊張與恐懼夾雜的感覺究竟代表什麼。

  修長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個擁有一身王者氣息,高度的存在感的年輕男子。如同魔王大部分的化身一般,年輕男子俊美無儔,臉上的線條溫和卻精緻到透著距離感,飛揚的雙眉和深邃的目光透著睥睨眾生的高傲,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冷情的薄唇。年輕男子印象鮮明到單是影像就能令人屏息。影像越來越清楚,眾人清楚看到年輕男子那一頭有些冰冷的淡金色長髮,平靜到看不出任何波動的紫色雙眸。這一刻,眾人都感覺到寒毛直豎的顫慄感,全身細胞都在躁動。是興奮也是恐懼,在影像出現之前,不論眾人有著什麼想法,這一刻,眾人的視線都已經無法離開僅是影像的那個人。直到影像漸漸模糊,眾人才慢慢回過神。

  沆羅一回神便立刻驚出一身冷汗。只是影像啊!他只是看到魔王傳遞給絲妲兒的影像,卻已經無法克制地深受吸引,他總算知道,儘管離開了千萬年,再度出現在他面前,魔王依舊能夠輕易捕捉他…。

  不只沆羅,在場眾人似乎都被方才的影像震懾了,一時間,偌大的瘴之殿靜的落針可聞。

  「金色的頭髮…,好刺眼。」沉默中,魍丹略帶困惑地喃喃自語。

  的確,金色是魔族非常厭惡的顏色,魔王為何選擇這樣的髮色?掩飾身分嗎?沒有人有答案,只能面面相覷。

  魍丹本來就是自言自語,並不期望有人回答。說完這句話,魍丹便站起身,對著眾人道:

  「既然已經知道王的容貌,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說完,魍丹伸指一彈,四周空氣一個震盪中,魍丹便消失在瘴之殿中。

  眾人也不意外,畢竟,魍丹會來參與會議本來就是為了魔王,至於神族的行動,除了魔王命令之外,他是什麼也不管的,只是他們還以為魍丹起碼會待到會議結束。也許,魍丹只是迫不及待想立刻找到魔王吧!

  「王的事情讓魍丹處理吧!我們來討論討論,神族那頭怎麼辦?」沆羅輕咳一聲,將話題引到他最關心的事情上。

  人類那邊的佈置他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雖然里爾公國和巴耶帝國意外地沒有打到兩敗俱傷,巴耶帝國還保持著相當的元氣,但他早已爲巴耶帝國準備好一切,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並不憂心。事實上,他只是想要藉這個機會試探其他人的意向…。

  魍丹漫步在暗之都中,若有所思。四周經過的中低等魔族都不自覺與魍丹保持距離,用著崇拜敬畏的目光遠遠看著魍丹。不需要認識,屬於超高等魔族的卓越容貌和威勢便足以讓中低等魔族本能感覺魍丹的強大。

  魍丹匆忙離開瘴之殿並非無因。看到絲妲兒幻出的影像,魍丹也被深深吸引住了。魔王依舊一身壓倒一切的風采,睥睨天下的氣勢,魍丹知道,魔王還是他的勁敵,這讓他興奮。只是,興奮之後,一絲熟悉感浮上心頭。細想之下,魍丹終於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了。那是多孟的記憶,他吞噬了多孟,同時也接收了他的記憶,所以他知道多孟看過魔王,只是,當時魔王的身分是…神王!!

  這急劇的反差讓魍丹連忙離開瘴之殿,因為,他知道,他心神的震動會讓其他人察覺。

  多孟記憶中的神王,也是同樣淡金色長髮,相似的容貌,但卻有點不同,魔王睨視眾生的高傲換成了屬於神族的聖潔傲然,環繞著魔王的暗黑成了神王令人厭惡的亮白,那雙眼,也不是紫色的,而是高等神族的金色。就好像,神王與魔王是擁有相反性格的雙生子一般…。

  那是同一人嗎?魍丹無法確定,所以他才會獨自一人在暗之都遊蕩,就是想釐清這片混亂。

  是因為神魔大戰之後的後遺症嗎?神王與魔王…?這究竟怎麼一回事,恐怕只有神王或魔王才有辦法回答吧!

  想到這裡,魍丹拋開所有迷惘,心中已有決定。

  伸指一彈,魍丹離開了暗之都,然後在片刻之後出現在坦耶魯深穴裡已然廢棄的缺之都。

  死寂,還有令人窒息的空氣。沒有初始能的支撐,缺之都正以極快的速度化為塵土的一部分,除了那仍舊傲立的黑色建築。看到曾經繁華的都市消失,別人或許會感嘆,但這並不包括魍丹。

  魍丹會來這裡是因為這是多孟見到神王的地方。他只是想感覺一下魔王或者神王的氣息,因為,這樣或許會讓他有所察覺。

  荒涼的缺之都沒有殘留任何能量,即便令人厭惡的神能也沒有。魍丹在缺之都外圍走了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黑色宮殿上,邁步走去。

  他記得,他曾經在這裡停留過一段時間,住在宮殿裡,多次向魔王挑戰。

  魍丹走在狹長的走道上,熟悉的氣息在走道上流動,讓魍丹全身血液跟著逐漸沸騰。

  魔王來過這裡,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魍丹隨著熟悉的氣息來到了一座寬敞的宮殿,在這裡,他佇立了好半晌,慢慢的,一絲笑容浮現在魍丹臉上。

  就是這氣息…,他記住了。只要遇到,他絕對不會認錯…。

  滿意地離開缺之都,魍丹難得好心情地在缺之都周圍蹓噠。身為超高等魔族,魍丹並不擔心被生活在這裡的龍族發現它的蹤影。龍族在各族中的確是相當強,但是還沒有資格讓魍丹放在眼裡。

  魔族在魔王的命令之下,必須全數隱匿蹤跡。當然,魔族是絕對不甘心的。所以,他們把魔族的血液參雜到龍這種既溫馴又合群的奇特生物裡,讓他們具有比以往更大的力量,還能化身為人。第一批龍族人就是在缺之都裡誕生,所以坦耶魯深穴才會成為龍族的聖地。一開始,龍族對坦耶魯深穴裡的缺之都是絕對信仰的,但隨著龍族的不斷繁衍,他們體內的魔族血液開始淡化,而且逐漸形成自己的主體信仰,反倒遺忘了坦耶魯深穴的地位。

  這是背叛魔族嗎?

  當然不是。所有魔族人都知道,龍族其實只是擁有部分魔族血液的生物,某個程度上很類似魔獸,只是龍族所擁有的魔族血脈比無意識的魔獸要來得高貴了一點。當初創造這種種族,僅僅是不願將所有空間都讓給人類。與龍族誕生同時,魔族也刺激了那些擁有極為薄弱魔族血液的人類,出現了獸人這一個民族。魔族並不倚賴龍族和獸人族,這兩個種族充其量只算是魔族的惡作劇。事實證明,龍族和獸人族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經過這麼多年,還是讓人類獨大了!正因為不倚賴,所以,當龍族不在盲目崇拜坦耶魯深穴時,魔族人一點也不在意。直到二王極力經營北方大陸,才終於想到這批可資利用的力量。二王用了許多方法激化龍族體內的魔族血液,希望能讓龍族成為攻打人類的前哨部隊,只可惜這個方法失敗了。受到激化的龍族人儘管擁有不下於中等魔族的力量,但卻完全無法認清敵我,生命更是短得可憐。二王不得不承認他失敗了,所以才有控制龍族之舉。

  魍丹雖然對二王的野心沒有興趣,但這些消息他都是知道的。缺之都沒了,多孟死了,現在的龍族是什麼樣子呢?抱著純粹的好奇,魍丹以著在別人眼中絕對是飛掠的散步速度遊蕩在迷霧之谷裡。他沒有預期找到什麼線索,所以當一絲些微的感應傳來時,魍丹很是吃驚。

  循著感應,魍丹來到了龍族的宮殿裡。閃躍的身影模糊地閃過王宮裡層層侍衛的眼前,像天空飛過的一片黑雲。

  魍丹接近的地方除了那絲感應之外,還存在著幾個力量不弱的龍族人。換成平時,他定要好好試探一番,但現在,他卻沒有那個心情。

  刻意閃避這些人,魍丹很順利地來到寢殿裡。

  感應從何而來?魍丹略為尋找了一下,終於發現寢殿大床邊的一個陰暗角落,靜靜躺著一方黑色物體。

  那是缺之都的鑰匙,必須要有這個鑰匙,魔族人才能接近被魔王封印的地區。但,這東西為什麼會在龍族的宮殿呢?

  無暇細想,魍丹上前拾起了鑰匙,細細感應了起來。

  因為缺之都的消失,鑰匙已經沒有了功能,鑰匙內包裹著的魔能正一點一滴流失,魍丹就是感應到流失的魔能才會找到這裡。但是,更令魍丹驚訝的是,他在鑰匙上發現了魔王的氣息,那是不久前他才在缺之都裡感應到的。那種強大,但是與本來的魔王略有不同的氣息,魍丹不會認錯。

  魔王曾經在這個宮殿裡停留?!為什麼?

  魍丹心中一動,瞬即閃出宮殿。他需要人解答,而這人選肯定落在龍族。這次他沒有閃避侍衛,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出現在一名侍衛面前。

  「你…!」侍衛叫了一聲,但聲音還卡在喉嚨裡,魍丹的手便壓上了他的頭。

  侍衛頓覺神智一昏,張著嘴,雙眼瞪大,既恐懼又無神地看著魍丹灰白色的頭髮。侍衛本來是想要看清楚敵人的,但是,他找不到焦點,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臉…。

  片刻之後,魍丹滿意地鬆開手,看著軟倒的侍衛,心中兀自估量著下一步。那侍衛已經痴呆了,魍丹現在要做的只是決定他的下一步。

  「龍人族嗎?」在魍丹喃喃自語中。

  搜索侍衛的所有記憶,魍丹知道,曾經住在這裡的人,除了那些所謂的長老外,就是那個龍人族的王子…。那些長老的氣息魍丹方才曾經感應過,與魔王似無牽連,如此一來,剩下的就只有那名龍人族的王子了…。

  是龍人族的王子本人?還是另有其人?魍丹不願多想,因為,他會親自去證實。

  約塔公國王都瑪塔尼魯外的叢林裡,兩道人影緊緊挨著,腳步匆忙地往前飛奔。

  「姐姐!快點!!」其中一個人影急喘著催促,還不時回頭望向來路。

  「寒星…我…我跑不動了…。」另一個人影腳步踉蹌,虛弱地道。

  這兩人便是約塔公國的雙子公主,寒月與寒星。自從被安排嫁給帝國酒色過度的五皇子,兩姊妹,不,應該是寒星,便處心積慮地找機會逃出王都。好不容易與宮內忠心的奴僕們聯絡上,再進一步連絡宮外義軍,讓兩姊妹藉由化妝成奴僕出宮採買,逃離王都。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不是她們那個懦弱的叔叔興致一來,竟突然造訪兩姊妹被軟禁的偏殿,提早發現偏殿內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雙子公主,她們此刻怕不早躲到了安全之地了。

  因為兩姊妹的失蹤,帝國在約塔的駐軍幾乎全部出動尋找,就怕有人藉由兩姊妹,高舉復國大旗…。也因此,兩姊妹的行蹤很快就暴露了。義軍爲了保全兩姊妹,分批回頭與帝國駐軍周旋,這一路追追逃逃,兩姊妹身邊僅剩的兩個義軍也在幾天前攔截追兵去了。儘管知道這些義軍凶多吉少,但兩姊妹已經無法顧及了,她們只能不斷逃…。本來打算到義軍根據地的法梭礦山,也因此偏了路線,繞了偌大一圈,竟是往西行了!

  兩姊妹已經不辨東西了,只能盲目地逃。她們都知道,這樣下去,她們早晚會被抓回去。何況,沒了義軍們的照料,她們身上所帶的乾糧也即將食罄…。

  寒月的體力本來就比寒星差,這段時間的奔波更是讓她不甚強健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姊姊,不能停下來。」發現寒月腳步緩了下來,寒星立刻緊張地道。

  寒星的焦急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一兩天,寒星不時聽到隱約的人聲,才會連片刻停歇也不肯地拉著寒月趕路。

  「…好…。」寒月疲累地應了一聲,再度提起沉重的雙腳往前跑。只是才走不了幾步,寒月便被突起的樹根絆了腳,驚叫地跌到地面。

  因為逃得筋疲力盡,寒月這一下跌得可不輕,一時竟爬不起來。

  「姊姊!有沒有受傷?」寒星蹲下身,緊張地問。

  寒月搖搖頭,正待回答時,一旁卻傳來讓兩人膽寒的枝葉撥動聲…。兩人都在心裡祈禱,來的只是一般的野獸…。

  「聲音是從那裡傳來的。」陌生的男聲響起,正是兩姊妹最不願聽到的。

  「快走!」寒星低聲道,拉著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寒月撒腿飛奔。

  「找到了!!」幾乎在兩姊妹行動的同時,驚喜的聲音也響起了。接著呼喝招呼聲便接連響起,看來,追兵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追得這麼近了。兩方都怕對方發現,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行動,若沒有寒月這一跌,恐怕哪天在森林裡不期而遇也非不可能。

  寒星拉著寒月,奮起殘餘的力量,在森林裡左拐右繞。只是多日的急趕,加上又必須不時照應寒月,寒星就是有再好的身體也感覺吃不消,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眼看追兵越靠越近,寒月知道,她們這回逃不掉了。

  「寒星…,你丟下我吧…。」寒月吃力地道。

  聞言,寒星頭也不回地道:

  「別胡說了。」

  「…我是說真的…。」寒月無奈地道。如果是寒星一人,或可逃掉,但加上她…,成功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寒星不回答,埋頭往前跑。她不可能丟下姊姊的…。

  寒星的心思寒月怎麼會不懂?微一思忖之後,寒月突然掙開了寒星的手,停下腳步,回頭面對追兵…。

  「姊姊?!」寒星連忙折回來,驚訝莫名地道。

  寒月二話不說,抽出腰間細劍,扺在心口:

  「你走!你不走我就死在這裡給你看!!」一向柔弱的寒月此刻臉上竟是少見的堅決。

  「姊姊!要走一起走!!」寒星緊張地道,腳步往前一踏,就想奪下寒月手上的細劍。

  寒月退了一步,不讓寒星奪走細劍。

  「我已經走不動了!你帶著我,到最後我們兩個都逃不掉。」寒月堅定地道。

  這幾句話功夫,追兵也來到近前,見寒月寒星兩姊妹互相對峙,都搞不清楚狀況,一時不敢貿然接近。

  寒月見追兵到了,回頭又對追兵喝道:

  「你們再接近,我們兩姊妹就立刻死在這裡!!」

  寒星本來打算趁機奪下細劍,但見寒月以此要脅追兵,心頭一動,也跟著抽出細劍,扺在心口。

  一時之間,追兵們面面相覷,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好一會才有一名隊長模樣的士兵珊珊來遲。先到的士兵連忙將情況解釋給這名隊長聽。

  這名隊長皺皺眉,不悅地道:

  「兩位公主,你們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吧!」他是有點苦惱的,畢竟上面交代要帶活的回去…。

  寒星正想著該怎麼回答時,寒月便搶先答道:

  「放走我妹妹,我就跟你們回去。」

  「姊姊…!」寒星驚呼。

  「你閉嘴!」寒月厲聲喝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兩個只能有一個人幸福,那她要將這個機會讓給自己的妹妹,反正,她已經沒有機會獲得幸福了…。

  頭一次被姊姊喝斥的寒星,頓時傻愣當場…。這是她的…姊姊嗎?

  隊長眼珠一轉,立刻故做凝重地道:

  「我怎麼知道公主會遵守約定?」

  寒月半點猶豫也沒有地道:

  「我以約塔公國的榮耀起誓,只要你們放我妹妹走,我就跟你回去。否則,你兩個都帶不走!!」

  「姊姊…!不行…。」寒星還想改變寒月的想法。

  「寒星…,姊姊已經決定了。聽我一次,快點走,除非有足夠的力量,否則永遠不要回到約塔來了!」寒月苦口婆心地道。她不像寒星那麼樂觀,雖然圖魯耶將軍率領義軍對抗巴耶帝國,但這麼一點勢力能維持到什麼時候呢?所以她不希望寒星冒險。

  從這一次帝國駐軍傾巢而出,就是為了找她們兩人,寒月知道,帝國是萬萬容不下她們兩人逍遙在外的。寒月若停留在約塔公國,以如今不成氣候的義軍,早晚還是會被抓回來,所以寒月才會這般勸寒星。

  「可是……。」寒星無法放心,寒月那般多愁善感,回去之後,能夠忍受自己被當作貨物對待嗎?

  「再繼續跟你走,我也是死路一條。」寒月殘忍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當場將寒星所有擔憂都堵了起來。

  這是寒星心中一直不敢去想的問題。寒月的身體太差了,繼續逃亡下去究竟能撐多久…?

  從方才就一直著意聽兩人對話的隊長此刻才打斷兩人:

  「不知道公主們決定沒有?」

  「決定了!放走她,我就跟你走!」寒月同樣搶先回答。

  「好。」隊長雙眼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很乾脆地答應,接著便對寒星道:「請寒星公主趕快走吧。」

  寒星掙扎地看著寒月,卻見寒月手中細劍突然往心口深入,驚得不敢再猶豫,咬牙轉身而去。

  寒月沒有回頭,她動也不動地看著眼前的士兵。她要確定這些士兵沒有失約去追寒星…。她一直這麼直直地、堅定地看著追兵們,直到那名隊長不耐煩地道:

  「公主殿下,寒星公主應該去遠了。」

  寒月聞言,緊繃的心情才鬆懈下來。這一鬆懈,寒月只覺連日來的疲憊同時湧上,頭一昏,眼前一黑,就這麼不醒人事。

  “寒星…,你比姊姊勇敢,只有你才能救約塔公國,所以…不要輕易回來…。”這是寒月最後的意識。

  寒月突如其來的昏厥著實讓隊長緊張了一陣,後來發現寒月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想起可能已經逃遠的寒星。

  「去!繼續追!」隊長這麼命令手下的士兵。

  他才不是真的想放寒星離開,這只是緩兵之計,反正這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何必冒著兩人自殺的危險?不如先抓回一個,剩下一個他也不怕她跑了。

  其實,寒月何嘗不知道這名隊長使的只是緩兵之計?所以她才會堅持著與追兵對峙那般久,就是希望寒星能趁機逃的遠一點。

  在約塔帝國的追逐還在持續,但是,寒星接下來卻好似從人間蒸發似的,任憑帝國駐軍如何尋找,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究竟她到哪裡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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