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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長》第44章
卷二:藍血人 第二十二章 流星雨

  紅鬍子聽到雷納斯的勸阻,轉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憤怒的凶光:「老二,說著容易做著難,我可不想再讓兄弟們上去送命了。」

  「二哥槍法高強,何不親自上陣,為弟兄們報仇?」不知是誰在人群裡忽然冒出了一句。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頓時都轉向了雷納斯,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意思。紅胡看了看眾人,歎了口氣:「老二,既然如此,這個局面就讓由你來應付吧。」

  雷納斯一窒,環顧四周,只得苦笑一聲:「拿我的槍來。」

  一名親兵抱著一桿長槍來到雷納斯的身旁,雷納斯接過長槍,目光閃爍,忽然解下腰畔的短劍,遞給親兵道:「我若有什麼意外,你把這支短劍交給我的兒子喬普。」

  「我知道了。二哥,祝你馬到成功。」

  雷納斯笑了笑,手中長槍一振,高聲道:「弟兄們,看我的。」

  文森特望著敵人陣中一名彪形大漢排眾而出,身後馬賊的鼓噪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緊了緊手中的浩然劍,抓緊時間調整急促的呼吸。直覺告訴他,這一次,將是勢均力敵的的殊死搏鬥。

  雷納斯並不像方才幾人疾步衝刺,而是拖著長槍不急不徐地穩步上前,鋒利的矛尖拖過地面,沒有發出刺耳的聲音,卻劃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兩名高手一動一靜,動的風雨欲來,靜的嶽峙淵停,俱顯不凡的氣勢。隨著相隔距離不斷的縮短,彼此間的氣氛業已變得愈發地緊張。所有人都停止了聒噪,睜大眼睛等待著二人對決的到來。

  紅鬍子卻沒有太緊張,他雖然不知道文森特還有多少潛力,但他對雷納斯的實力很有信心,只是雷納斯不停地在耳邊說這說那,著實令人煩躁,索性讓他出去活動活動,要是見了紅想必他就老實了。

  終於,雷納斯來到了文森特的近前,停住了腳步,打量著這位豪邁勇猛的漢子,慢慢道:「皇家劍士的出手果然犀利無比,今日令我大開眼界。」

  文森特愣了愣,沉聲道:「閣下儀表堂堂,見識不凡,為何卻甘心當一馬賊?」

  雷納斯搖頭微笑:「人各有志,豈能強求?」

  「志向可以不同,自甘墮落的卻也少見。」此刻,文森特的態度就像他手中出鞘的劍一樣,銳利無情。

  雷納斯斂起微笑:「臨死之人,何必還逞口舌之快?」

  文森特不再說話,劍芒輕輕往上一揚,細小的動作裡充滿了蔑視與不屑。

  雷納斯眼中終於閃出怒火,怒喝一聲,手中的鐵槍猛然一抖,化作一條蛟龍,夾帶著風雷之聲,直取文森特的前胸!

  文森特雙眉一軒,長劍不敢格擋,側身退後避開。

  方纔的兩輪搏鬥,文森特雖然看上去舉重若輕,威懾敵膽,其實應對的並不輕鬆。為了迅速結束對戰,以免耗費過多的時間和精力,他用的幾乎都是以命搏命,險中求勝的近身格鬥,其中所包涵的經驗、技巧與注意力俱是妙到毫巔,缺一不可,而那瞬間所連續爆發出的破壞力,更令他加速陷入乏力的疲憊中。

  若是往常,文森特還有信心試一試此人槍下的鋒銳,但此刻久戰之後,他實在沒有把握能擋得下這鋒芒畢露的一槍,倘若力量不支,劍被盪開,那就只剩下被長槍搠胸而入的結局。

  雷納斯取得先勢,長槍揮舞,槍槍不離文森特的要害,將文森特逼出了近身攻擊的範圍。文森特找不到反擊的機會,只得採取守勢,不停地遊走纏鬥,劍鋒對矛刃一觸即分,不敢停留。雷納斯穩住陣腳,長槍使得大開大闔,氣勢驚人,槍尖的光芒在陽光的照耀下越來越亮,完全佔據了上風。

  觀戰的馬賊見文森特不住後退,險象環生,氣勢大振,喝彩鼓勁聲此起彼伏,山谷之中也能隱隱聽到回聲。文森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只覺得對方長槍的壓力越來越重,自己的雙腿彷彿被慢慢注入了鉛水,方纔的輕靈早已無以為繼。

  「難道自己要敗了?」文森特閃避騰挪間,腦袋裡飛快地閃過了一個念頭。

  雷納斯高聲怒吼,矛尖橫掃,裹著呼呼的風聲,向文森特的腰部掃來。文森特退後一步,速度略微慢了些,雖然勉強躲開了長槍,但還是被槍風帶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破綻大開。

  馬賊們看到雷納斯攻擊得手,文森特敗勢已現,爆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歡呼。

  就在此時,突然,主堡三樓的窗內射出一支利箭,直奔雷納斯的面門。這箭來得好快,由於喝彩聲掩住了弓弦振動的聲音,待雷納斯的餘光發現箭時,飛箭已經到了面前!

  倉促間,雷納斯已經來不及閃避,急忙回撤長槍,冒險格擋。「叮!」,一聲脆響,鐵槍勉強擋開了這疾如閃電的一箭,雷納斯只覺得手心一麻,火辣辣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一箭好重的份量!

  「怎麼還有一位高手?」雷納斯心中駭然大驚。

  文森特終於等到機會,不作任何遲疑,揉身撲上,劍芒處寒光迸發,作最後的博命一擊。

  雷納斯槍勢已老,無法再作抵擋,正要後退,文森特已經鬼魅一般貼近了身體。雷納斯只覺得胸口一涼,身體裡所有的力氣似乎一下子流走了。

  馬賊的歡呼聲一下子靜了下來,廣場變得像墳墓一般寂然,無數目光定格在他倆貼在一起的姿勢上,文森特與雷納斯此刻就像是兩位久別的好友偶然相會,作出了一個熱烈的擁抱。

  雷納斯望著文森特近在咫尺的面龐,慘然一笑:「暗箭偷襲,不算光明。」

  文森特靜靜地看著他,漠然道:「你們輪番上陣,我以一敵六,難道就是光明正大。」

  一道血絲慢慢從雷納斯的嘴角流出,他還想說些什麼,但終於沒有說出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雷納斯仰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身體向後倒去。

  「砰」地一聲,長槍與屍體同時墜地,滿地的黃土離地而起,盤旋在鮮血四濺的廣場上,久久不曾散去。文森特雙腿一軟,急忙將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往後面的主堡看了看,他做出了一個感謝的手勢。

  三樓窗戶的內側,陽光照不進的死角里,一位身著黑袍,手握長弓的中年人正向文森特頜首示意,正是藍血人夏士蘭。

  紅鬍子看著雷納斯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先是一怔,接著赤紅的雙眉慢慢挑起,臉上的表情既憤怒,又驚訝。過了片刻,他一把抽出馬刀,向前奮力一指,聲音沙啞地喊道:「給我宰了他!」

  隨著紅鬍子的一聲怒吼,馬賊的方陣動了起來,吶喊聲與腳步聲攙雜在一起,越來越響,迴盪在城堡的上空中,濃濃的殺機猶如洶湧的波浪向文森特湧了過來。

  文森特一身血衣,手拄長劍,靜靜地矗立在原地,臉上漠無表情,猶如海灘上一尊千年的岩石,早已習慣了驚濤拍岸,浪花四濺。按照計劃,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敵人終於傾巢而出,剩下的就要看巍恩的了。儘管他不清楚巍恩為什麼要靠兩架弩機來創造奇跡,但他相信,巍恩不會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他似乎已經看見了馬賊們那猙獰而扭曲的面孔。

  巍恩站在堡頂,手指緊緊扣著弩機的扳機,掌心一片濕滑,心臟跳得飛快,似乎要蹦到喉嚨裡,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形勢令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眼前,六枝鋒利的弩箭在陽光的照映下隱隱泛著金屬的藍光,鋒銳直指下面的城堡廣場,蓄勢待發。敵人逐漸接近,馬上就要進入弩箭的射程範圍內。

  「三……二……一!」巍恩心裡默默念著,最後爆出了一聲怒吼。雙眼一閉,手指用力扣下了扳機。頓時,弩機傳來了巨大的後座力,一下子把巍恩翻倒在地,他滾了幾滾,只覺得天旋地轉。巍恩顧不上疼痛,雙手一按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們的救命稻草。

  弩機並沒有傳來弓弦彈動的聲音,兩團紅光在弦尾處亮起,轉眼間就變成了籠罩在弩身上的兩團火紅,彷彿是火山噴發前的兩個大火球,正等待著那沖天而起,天地變色的瞬間。

  「轟」,一聲巨響同時從兩架弩機中響起,所有人都被這悶雷般的響聲震得一驚,不由自主的抬頭往上看來。

  六枝弦上的鐵箭隨著巨響飛出了弩機,箭上亦裹著紅光,儼然變成了火箭。才出弩機的射孔,六枝紅光忽然搖身一分,十幾簇稍弱的光芒出現在了巍恩的視線內。巍恩張大了嘴巴,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到箭羽消失在堡頂的箭垛邊,已經連成了一排火箭。

  巍恩連滾帶爬,急忙來到箭垛邊向下探頭望去,只見光芒毫不停留,繼續分離,多如牛毛的細小紅光如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從巍恩的角度看去,景色蔚然壯觀,讓人熱血沸騰。

  所有人目睹這一情景,完全都驚呆了,許多馬賊停下了腳步,仰著腦袋,目瞪口呆,渾然沒有意識到死亡之箭已經俯衝而來,越來越近。

  「噗、噗、噗」無數相同的細微聲音在城堡廣場上響起,匯成了一道響亮的音流,音流裡夾雜著慘呼與驚叫,令人聞之心膽俱喪。馬賊們平日裡來去如風,幾乎無人穿著盔甲,箭芒如擊敗革,毫無阻礙地穿進了馬賊的身體,完全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間或有幾個馬賊手裡拿著短盾護住了身體往前衝,但顧得了上面顧不了前面,全被夏士蘭和他的弟兄們手起箭落,放倒在了主堡前。

  一時間,城堡廣場完全變成了一座煉獄,鮮血與慘叫在短短的幾分鐘內見證了無數的死亡,僥倖未死的馬賊完全亂了陣腳,有人抱頭鼠竄,希望能為自己找個遮擋,有人則乾脆跪在地上,把腦袋埋進胳膊裡,大聲祈禱著,但願這場屠殺結束之後,自己還能保全性命。

  紅鬍子遠遠地站在隊伍之後,臉色蒼白,雙眉上下抖動,手裡緊緊握著馬刀,想上去找人拚命,可兩腿偏偏又挪不動半分。文森特方才面對凶險巋然不動的臉上也寫滿了驚訝,他眼睜睜地看著無數剛才還像野獸一般兇猛的漢子亂箭穿身後頹然倒地,心裡一陣悲涼:這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個滿臉是血的馬賊擠到紅鬍子的身邊,大喊道:「大哥,我們上當了!」

  紅鬍子聞言,想起方才雷納斯的勸阻,心裡一時又愧又悔,恨不得要拔出刀來給自己來一個了斷。

  巍恩倚在箭垛邊,呆呆地凝視下面屍籍遍地的慘狀,嘴裡喃喃道:「這就是天使的力量,這就是天使的力量。」

  巍恩憶起昨日夜裡,加布林完成施法後,他曾問道:「憑這兩具弩弓,就能擋得住幾百人的攻擊?」

  加布林淡淡道:「就是在白天,這些人也不值得我親自動手。別忘了,我以前可是執掌生育、繁殖和夢預言的座天使。」

  巍恩無奈道:「不過這幾百人足以讓我從天堂到地獄走上幾個來回。」加布林沒有答話,轉身緩緩離去,就在身體沒入黑暗的一剎那,加布林忽然道:「明天自己小心一些。」

  巍恩「嗯」了一聲,點頭道:「你剛才施展的法術叫什麼?」

  加布林的背影一頓:「我的品格被封印在十字架,沒什麼力量施展法術。你要叫,就叫它流星雨吧。」

  「流星雨。」巍恩想到這裡,露出一絲苦笑:「光聽這個名字,誰能想到它會造成這麼大的殺傷力?難怪天使米迦勒能夠一夜屠光二十萬冒犯聖城的亞述人,看來在這些天使的眼裡,人類的性命和花草樹木沒什麼區別。」

  這個時候,堡下的馬賊們已經退出城堡廣場,護著紅鬍子等人翻牆離開了古堡。廣場上,一百多具悄無聲息的屍體和痛苦呻吟的傷者橫七豎八地倒臥著,掙扎著,鮮血流得滿地都是,觸目驚心。

  夏士蘭與文森特飛快地來到堡頂,和巍恩點頭招呼了一下,急步趕到弩機的旁邊,齊齊一愣,原來弩機已經趴了窩,七零八落地散在牆邊。

  夏士蘭驚道:「剛才的火箭難道不是靠它們射出的?」

  巍恩含糊地道:「可能是用得太狠了吧,它們現在徹底報銷了。」

  文森特抬起頭,望著堡外騎在馬上,正在整頓殘餘部隊的紅鬍子,皺眉道:「看來馬匪並沒有退走的意思,倘若他們捲土重來,我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巍恩皺了皺眉,來回走了幾步,眼中光芒一閃:「我有個主意。」

卷二:藍血人 第二十三章 這裡的傍晚靜悄悄

  希曼見敵人已經退去,忙從草叢裡鑽出,撣了撣身上的雜草,從一個放置在角落裡的木箱子裡取出一件黑袍,裹在身上向馬廄外走去。

  繞過剛剛經過鮮血洗禮的城堡廣場,剛走到主堡前,看到巍恩與夏士蘭從窗戶裡跳了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弟兄,手裡拿著不少療傷用的藥品。

  希曼迎上前去,興奮地笑道:「巍恩先生,剛才這一戰實在是太漂亮了!」

  巍恩微笑道:「路上還算順利?」

  「一切順利,我已經把若拉姑娘送上了馬,還找了一位小伙子為她帶路。」希曼答道。

  「好!幹得不錯。走,咱們去打掃戰場。」

  紅鬍子正指揮著剩餘的馬賊在城堡邊稀疏的樹林裡伐木,準備製作攻城工具。忽然,一名手下走過來,報告道:「大哥,咱們受傷的弟兄回來了。」

  紅鬍子聞言一怔,抬頭望去,果然看到一群人正雜亂無章地向這邊走來,身上大都帶著包紮好的傷痕。

  紅鬍子叫過其中一人,沉聲道:「誰給你們包紮的傷口?」

  「是城堡裡的人,其中有個年輕小伙子,別人都叫他巍恩。」這位被人群踩斷胳膊,此刻裹著繃帶的馬賊答道,眼中的神情很複雜。

  紅鬍子皺起眉頭,心中不解。遺留在戰場上,未能及時撤走的傷者往往會被勝利者就地處死,這已經是當時戰場的慣例,巍恩居然肯為敵人療傷,而且也沒有扣押他們,這種行為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沉吟了一番,他叫過一名親兵:「羅德,你帶著咱們受傷的弟兄先去休息。順便……」紅鬍子目光一閃:「悄悄打聽打聽,看看有什麼消息。」

  不多時,那名親兵回到紅鬍子身邊,臉上帶著驚容:「大哥,咱們中計了!」

  紅鬍子皺眉道:「中計?中什麼計?」

  「咱們受傷的弟兄被療傷時,聽到敵人無意中的談論,原來他們此行其實是奉麥卡錫主教的命令前來剿匪的。」

  「剿匪?」紅鬍子悚然一驚。

  「是。聽說他們本來約好方丹今天出兵,但咱們提前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不過,主堡裡還有近百名戰士,和兩名皇家法師,估計撐到明天大軍會合沒有問題。」

  紅鬍子一拍樹幹,狠狠道:「難怪堡頂的那兩架弩機能有那麼強的火力,原來是皇家法師在作怪,原來如此。

  「還有方才主堡裡射出的冷箭,又準又狠,肯定不會是那個姑娘射出的。大哥,堡裡肯定隱藏了很多敵人,否則那漢子怎麼敢一個人出來單挑?」

  紅鬍子雙眼冒出怒火:「什麼薩拉門托的鬼魂,純粹是個設計好的騙局!好你個唐古拉斯,麥卡錫,居然設下如此惡毒的圈套算計我們,真他媽的是一群畜生,畜生!」

  「大哥,如果情況屬實,看來方丹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您可要早做決斷啊。」親兵看了看仍在賣力伐木的馬賊夥伴們,擔心地道。

  「那巍恩這小子為什麼要給受傷的弟兄們療傷?」紅鬍子自言自語道。

  「我剛才看過了。弟兄們的傷包紮得都很仔細,但幾乎個個行動不便,而且沒有什麼再次戰鬥的能力。」

  「我明白了!」紅鬍子一拍大腿:「他是想讓受傷的人成為咱們的累贅,拖咱們的後腿,等到方丹援兵來時,咱們打又打不過,退又退得慢,肯定會落下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親兵諂笑道:「大哥高明,一下子就看出了那小子的壞主意。」

  「媽的,他和教會的人一個德行,滿肚子壞水!」紅鬍子憤憤地罵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停止伐木,準備撤退!」

  親兵一愣:「大哥,咱們就這麼回獅子谷?」

  「不這麼回怎麼辦?難道要等方丹的騎兵給咱們來個前後夾擊不成?別囉嗦了!這筆帳,咱們以後去找麥卡錫和唐古拉斯算!」

  號角聲悠然響起,響亮地迴盪在山谷中。巍恩與文森特站在堡頂上,遙遙地望著馬賊們紛紛離開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樹林,回到馬背上整隊集合,文森特微笑道:「巍恩,看來你的離間計成功了。」

  巍恩沒有答話,目光仍然眺望著遠方,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夏士蘭登上堡頂,高興地道:「巍恩,馬賊們開始撤退了!」

  巍恩點點頭道:「看來是的。」

  夏士蘭看了看巍恩平靜的臉色,一愣道:「你怎麼了?」

  「我在想,危險已經暫時過去了,下一步如何安排你們呢?畢竟你們搞出的守財奴黎塞留影響很大,教會恐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夏士蘭沉默了下來,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文森特忽然道:「夏士蘭,你們以後不用再靠鮮血維持了,還是把關在地牢裡的那些冒險客放了吧。」

  夏士蘭毫不猶豫地道:「這個自然。等事情一安排妥當,我就會把他們放了。」

  「要想辦法封住他們的嘴,否則以後你們會有很多麻煩。」文森特接口道。

  「我有辦法讓他們失去記憶,當作這件事從來也沒發生過。」夏士蘭頭罩裡的面容上帶著一絲自信的微笑。

  「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咱們剛剛相遇的時候,你和你的族人為什麼躺在石棺裡?」文森特問道。

  「那石棺的材料取自這裡山上一種特殊的石頭,陰性很重,比較適合我們的體質。」頓了一頓,夏士蘭又道:「而且一大群人忽然從黑暗的石棺中鑽了出來,那種情形令不少冒險客還沒動手,就已經打算逃跑了。」

  「原來如此。」文森特點了點頭。

  「這樣吧。」巍恩思索著道:「你們帶著星辰啟示錄先回該雅小鎮休養生息,等到身體的情況完全穩定後,我們再做打算。」

  夏士蘭和文森特齊齊一怔,夏士蘭道:「星辰啟示錄乃是龐培古城的鎮城之器,這麼貴重的物品交給我們,我可擔當不起。你還是收著吧,反正詛咒應該一時半會還不會發作。」

  巍恩搖頭道:「你就當替我把它還給圖爾大叔吧,它本來就是你們的聖物,老放在我這裡也不方便,萬一那天弄丟了那就更麻煩了。」

  夏士蘭想了想,歎道:「那好吧。巍恩,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我們將永遠銘記在心。」

  巍恩揮了揮手,淡淡一笑。文森特回頭,看著遠處已經開始撤退的馬賊,徐徐道:「不知道若拉見沒見到方丹,希望她一切順利。」

  通往馬薩城的大路上,一隊百餘人組成的騎兵隊正快速地奔跑著,馬蹄翻飛,捲起陣陣灰塵。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金髮姑娘,風塵僕僕,正是若拉。與卡洛要塞的士兵僵持了許久後,她終於見到了方丹上校。方丹看到授權令,瞭解完情況後,決定即刻發兵救援。然而大軍倉促起行,再快也需要半天的準備時間,若拉等不及,便向方丹申請了一隻精銳的騎兵分隊作為先鋒,星夜趕路,趕到馬薩城郊時,已是她離開古堡的第二天日落時分。

  「若拉小姐,馬薩城快到了,已經能看見薩拉門托古堡了。」騎兵分隊隊長大衛手搭涼棚眺望著。

  此時的若拉,滿臉又是汗水,又是塵土,絲毫看不出平日的秀麗。她一勒馬韁:「那還等什麼?咱們直接上山!」

  大衛打量了若拉一眼,心裡頗為驚訝,沒想到這個姑娘的韌性如此之強:「若拉,我是馬薩城人,這一帶我很熟悉。這樣吧,我帶人先去瞭解城堡的情況,你先回城裡休息,恢復一下體力。」

  若拉解下栓在馬鞍旁邊的水袋,仰頭喝了幾口,抹了抹嘴:「那怎麼行?我和你們一起去。」說完一拽馬韁,往前奔去。大衛聳聳肩,只得率部跟了上去。

  山路崎嶇曲折,卻沒有延緩若拉的速度。轉過最後一個彎道,一片山坡的開闊地上,薩拉門托城堡赫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夕陽紅色的餘暉籠罩在石牆與箭塔上,愈發顯得古老與滄桑,四周靜悄悄的,天空中偶爾飛過一隻歸巢的小鳥,既看不見人,也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大衛四下觀察了一番,對著身後的騎兵道:「準備戰鬥!」

  馬刀出鞘的聲音響成一片,大衛策馬來到若拉的身邊,道:「若拉,這裡怎麼靜悄悄的,你說的馬賊在哪裡?」

  若拉搖頭。忽然,她擔憂地道:「難道說,馬賊他們已經走了?」

  大衛沒有回答,對於若拉來說,馬賊離去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那恐怕意味著巍恩等人已經遭到了不測。

  若拉騎著馬來到城堡幕牆,仰頭看了看,忽然一踩馬背,輕靈地躍上了牆頭,彷彿是一隻矯健的海燕。大衛心裡喝彩,不過他沒有這麼好的功夫,只能帶著部下借用繩索翻牆進了古堡。

  進了古堡,大衛遠遠看去,發現若拉正在城堡廣場上逡巡著,他了走過去,看到廣場石磚上斑駁的血跡,驚道:「這裡發生過很激烈的戰鬥!」若拉環顧周圍,一天半的時間,這裡並沒有改變,還是像她剛來的時候那樣,靜謐中隱隱帶著陰森,加上這片染上了點點猩紅的廣場,氣氛更透著詭異。

  「這麼多血跡,死傷不少人啊。」大衛歎氣道:「若拉,真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希望你不要太難過。」

  若拉怔怔地看著主堡,喃喃道:「巍恩,文森特,我回來了,你們怎麼還不出來接我?」一邊輕聲低語,一邊向主堡走去。

  來到主堡前,忽然,若拉雙眉一挑,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她雙手摳著牆上石磚的縫隙,上下借力,片刻間便躥進了三樓的窗戶。大衛仰頭看著若拉輕盈靈活的身姿,心裡對這位單劍闖關的大膽少女既佩服又無奈,苦笑地帶著士兵和繩子走了過去。

  「啊!」一聲驚叫從窗戶裡傳了出來,正是若拉的聲音。

  大衛聽到驚叫,心裡頓時大急。上校已經給了自己死任務,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也要保護若拉的安全。他連忙接過已經掛上窗台的繩索,雙手拽了拽,快速地向上爬去。

  爬到窗台邊,大衛一眼便看到了立在窗邊的若拉,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一臉古怪的表情,大衛見她平安無事,鬆了口氣,順著她的目光往屋裡瞧了瞧,也差點喊出了聲。

  屋裡擺著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桌子上七倒八歪地擺著不少酒壺。椅子裡則坐著,不,應該說睡著兩個男人。一個男的趴在桌子上,腦袋埋在胳膊裡;另外一個則斜斜靠在椅背上酣睡,屋裡迴盪著他的呼嚕聲,斷斷續續地,像殺豬一樣難聽。

  大衛翻進屋裡,輕聲道:「他們就是你要就救的人?」

  若拉「嗯」了一聲,大衛看了看這兩位好夢正甜的仁兄,不由地又氣又笑:「用不用我叫醒他們?」

  若拉點點頭,旋即搖頭擺手:「別,讓他們睡吧。」

  大衛停住了腳步,若拉走到巍恩的身前,臉上露出一絲甜美的微笑,挑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讓他們睡吧,這段時間,他們累壞了。」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雙目竟也慢慢地合了起來。

  大衛凝視三人半晌,轉身來到窗邊,對著正在往上爬的士兵們做了個原地休息的手勢。

  ※※※※※※※※※※※※※※※

  「啪!」麥卡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燭火亂搖:「我今天得到消息。巍恩已經解決了古堡鬼魂,你安排的那只所謂的奇兵也被他殺得大敗而逃。經過這件事,王后迫於輝格黨人的壓力,很可能要為他封爵!唐古拉斯啊唐古拉斯,你瞧瞧你出的什麼好主意!」

  唐古拉斯靜靜地站在紅衣主教面前,聽著麥卡錫的咆哮,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平靜。過了半天他方開口道:「主教大人,我承認我確實有些低估了巍恩的能力,他的實力出乎我的意料。」

  麥卡錫喘了口粗氣:「說這些有什麼用?這個巍恩越來越棘手,早晚會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不會的,主教大人。等他一回王都,我就立即行動,決不會讓他再得意下去。」

  麥卡錫瞥了一眼唐古拉斯:「你準備怎麼幹?」

  「他既然是一個無可就藥的異教徒,那這一次,就由我來親自主持對他的審判吧。」

  「早該如此,那不知能省下多少麻煩。不過你要小心聖公會的那幾個老傢伙,如果被他們發覺了,霍華德肯定會出面干涉的。」

  唐古拉斯躬身道:「大人請放心,我已經著手準備了,保證讓巍恩不會再有什麼花樣。」

  麥卡錫揮手道:「此事越快越好,不能再出差錯。」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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