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血脈

「那台藍色機甲，就是我的輕型戰鬥機甲，Ｂ級下位的水藍。」林雨晴說道。

她接著解釋：「水藍是我們林家目前最高級的機甲，也是目前林家速度最快的機甲，可惜性能比今天偷襲林家的黑鷹那台STG500有著一定的距離！從絕對速度上來說，STG500的最高速度是329K，水藍的最高速度是325K，雖然只差了這一點點，但是已經注定在追擊戰當中，沒有意外情況發生的話，水藍追不上STG500。我剛才在這裡，就是想要試圖調整一下水藍的FZZ係數，看看是否能夠有機會在不變動主要零件的情況下，提高水藍速度方面的性能。」

「在不改變零件的情況下，提高水藍速度方面的性能？」小開聽出了一點興趣。

「不錯，我在開林星戰鬥機師學院學習的時候，有位知識淵博的老師，曾經和我說過一個故事。一個成年人類身體的肌肉，若是能夠發揮出全部的力量，正常情況下應該有三噸！可是普通人，哪怕是經過訓練的大力士，最多也只能舉起幾百公斤的重量，無法舉起三噸的重量；而螞蟻卻能發揮出身體內的全部力量，舉起相當於自身體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東西。」

「人類的肌肉和螞蟻的肌肉，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為什麼能發揮出來的力量，卻相差這麼遠呢？這是因為人體內大多數的肌肉力量，都會相互抵消，相互消耗，能夠發揮到體外的部分，通常只剩下肌肉全部力量的數十分之一。換句話說，只要能夠減少肌肉間的相互消耗，人類也能發揮出如同螞蟻般的恐怖力量！」

「對於機甲來說，也是一樣的！機甲的動力系統，就是肌肉，動力系統的磨合情況如何，就決定了這台機甲所能發揮出來的最強力量。磨合關鍵之一的關鍵值就是各系統的FZZ係數，機甲全息圖旁邊的紅色數字之一。」

「其實各型機甲，特別是高級別的戰鬥機甲，在出廠時，都會由經驗最豐富的技師與超級電腦合力將這些數值調至理論上的完美狀態，可是這完美狀態只是相對而言的，由於人力有時而窮，真正完美的數值，哪怕是最強的超級電腦也無法精確計算出，所以在理論上，各型機甲都仍有未完全挖掘出來的潛力，可能是1%，也可能是10%。」

「我也是異想天開，希望碰碰運氣，明知道這個機會可能連十萬分之一都沒有，可是都想試試看，看能不能調試出一個完美的FZZ係數來，看看老天會不會同情一下我們林家，可是真的很可惜，忙了一晚上，沒有任何結果。」林雨晴此時說話的神情，有些難堪，讓人看了覺得有點心痛的感覺。

「FZZ係數？是那些紅色數字中的一個？」小開將這個從未聽過的詞，反覆在嘴裡咀嚼著。

由於訓練結束，原本準備和林雨晴一起離開，已經來到訓練場門口的小開，突然停住了腳步：「雨晴小姐，帶我去那個中控台前看看好不好？」

他的眼中，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芒，就像癮君子，看見了毒品！

「他們怎麼回去了？」原本看著小開訓練結束，也想離開的林雨堂和鳳兮，突然又看見小開和林雨晴轉過頭去，重新回到機甲水藍旁邊的中控台前，一時間都弄不清楚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

所以原本打算離開的林家家主與後勤部部長，也暫時停住了腳步，打算看看小開又想弄些什麼。

按照小開的奇怪要求，林雨晴重複了一遍在中控台上輸入新FZZ係數的過程。這個過程要敲擊數十下不同的鍵盤，程序繁複，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沒什麼學習天賦，此時又已經進入夢囈狀態的小開，卻將林雨晴剛才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銘刻入心！他竟然瞬間記住了整個操作過程！

「讓我來試試吧！或許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聖誕老人，能給妳帶來意外的驚喜！」小開也不待林雨晴回答，便自行跨前一步，十指如飛，在中控台上操作起來。

林雨晴驚訝地發現，小開動作的熟練程度，竟然不比最資深的技師遜色半分，看起來近乎於從娘胎帶出來的生物本能！

小開的動作已經完全由本能所支配，那些紅色數字通過他的眼睛投射入腦中，隨後在他的腦裡瘋狂地旋轉起來，被分解、被解離，化為數以千萬億計的數據信息殘片，彷彿宇宙大爆炸一般。此時若有人用儀器測量小開的腦電波，一定會驚異地發現，這時小開腦中腦電波的強度，已經是正常人的千百倍之上，足以將測量儀器燒壞。

佛說，一滴水中，就有整個世界！

科學家，可以從一顆原子中，知道整個宇宙的信息！

此時小開腦海中變化幻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一個個紅色的數字被粉碎，隨後爆出海量的數據信息，之後在一種莫名力量的操控下，以更完美的方式，自動重新組合。

這個過程，顯然讓小開付出了無數的心力，額頭上淌下了小溪般的汗流，兩眼也漸漸佈滿了血絲。

終於，第一個紅色數字重新組合成形，小開重重吐了口濁氣，趕忙將這個新生的十位數字輸入中控台中。

無數機械手在程序的操控下開始在水藍的機體上忙碌起來，有如一群勤奮的工蜂！

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數字……

代表磨合係數的FZZ係數，代表精確控制的JZZ係數，決定攻擊力度的JULY係數，能影響人機契合度的GAS係數……幾乎是眨眼之間，十餘個紅色數字幾乎都被小開無師自通地換上了腦海中莫名爆裂重組後出現的新數值！

這些新的數值，和原來那些數字完全不同！

將手指重重地敲擊在ENDING鍵上，完成這一切的小開幾乎整個人都虛脫，渾身大汗淋漓，比和幾十個人打上一整天的架還要狼狽十倍。

可是他的肉體雖然疲勞，但精神上卻如同剛剛吸完毒的人一般，有種莫名而來的飄飄欲仙快感。

林雨晴為小開的一連串動作所震撼，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無數機械手越動越快，在對機甲水藍體內的每一個組件，做著細微的調整。

有位置上的、有功率上的、有啟動的先後次序、有對程式進行最優化編排等等……每一點的改變雖然都極其細微，但是無數個細微點的改變疊加起來，就足以構成了肉眼可見的明顯進步！

機甲水藍旁邊的中控台一陣轟鳴，眾多機械手也開始停止動作，中控台的電腦開始計算此時機甲水藍新生後的數值！

攻擊力259晶，防禦力125G，推重比156：1……

最後一個正是林雨晴想要調試提高的數值──速度341K！比黑鷹的那台Ｂ級中位STG500的329K還要快上不少！

機甲水藍所有的數值都有2%到3.97%的增長！

只有Ｂ級下位的輕型機甲水藍，某些數據已經不遜色於Ｂ級中位的高級戰鬥機甲，而它們之間的價格差距，是50%以上！

螢幕上的一切數據變化，以及中控台的電子合成音報出的機甲水藍數據變化，被遠處的林雨堂及鳳兮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們已經徹底驚呆！

「怎，怎麼可能？」

「難道，他真的是天才？」

「難道這個叫小開的男人，真的是因為上天的安排，才進入電子精算部的？」

「難道，他真的具有這方面的潛質？」

林雨晴跳了起來，尖叫一聲，一把緊緊抱住了小開：「小開大哥，你好厲害啊！」

早已進入半虛脫狀態的小開猛地驚醒過來，他的眼神極為迷離：「啊？我剛才做了什麼？」

此時的小開竟然對剛才的動作，沒有留下半點的記憶，完全不記得自己幹了些什麼。他發覺林雨晴的面色有些奇怪，也擔心自己是不是迷糊中做了些什麼超級傻瓜的事情，或者捅下了什麼超級大婁子，在雨晴小姐面前現了醜！自己行事還是要小心些為好，不然被人發現自己對機甲什麼都不懂，那就太糟糕了！

看雨晴小姐的表情，似乎自己剛才是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出來。媽的，為什麼最近老是會時不時失神啊，真是倒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小開的反應一向都是超級快，立刻就接上了一句任何時候都能用的萬能解釋。

他很是謙虛地說道：「運氣，雨晴小姐，要是我做了什麼有些意外的事情，那一定是因為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震撼，就連林雨晴一時都有彷彿在夢中，不像是在現實的感覺。

而且看小開此時無比虛弱、大汗淋漓的外表，林雨晴一時也不忍再細問。這項無比神奇的本事，或許是小開師門的獨傳秘笈，不宜讓別人知道的，林雨晴這樣猜想。

「鳳兮，幫我個忙，」林雨堂的神情異常嚴肅：「通知敢死隊部的老林他們四個，迅速到三號會議室來。」

鳳兮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是不是有機會了？」

林雨堂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如果小開真是那傳說中的存在，我們絕對有機會。」他握了握拳頭，聲音裡透露出一股沉甸甸的疲倦：「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當林震岳他們四人踏進會議室時，心裡都有點忐忑，三號會議室歷來都是林家召開最高機密級小型會議的地方，多少年來，真正有資格邁入此門的，也無非是林家最核心的幾個成員而已，而他們四人，作為敢死隊部的普通戰士，還從沒進來過，所以，四人一接到通知就開始猜測到底會是什麼事情。

「家主，要打仗了？」林震岳吞了口唾沫，心裡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是不是藍家要撕毀協議？」

林雨堂笑了起來：「老林，別緊張，我先問問，你們信不信得過我？」

「當然信得過，」林震岳脫口而出：「這幾十年來，我們林家大大小小數百餘戰，您一直身先士卒，帶領我們衝殺在最前線，我們對您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林雨堂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那就好，我現在交代你們一件事情，你們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還有……」他擺擺手，打斷了正要發問的四人：「不許問為什麼。」

林震岳緊張的喘了口氣，急道：「是關於小姐的事情嗎？」

「呃……可以算吧！」林雨堂點點頭。

「那麼……」林震岳使勁吞了口唾沫，聲音都顫抖起來：「是關於一個月後決鬥的事情嗎？」

「嗯，不錯，」林雨堂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林震岳的眼淚當場流就下來了：「家主，您別說了，我完全明白，您放心，我一定會帶著小姐逃出海倫星的，我不會讓您和所有林家子弟的血白流的！」他一邊說，一邊用力握緊拳頭，高高的舉了起來。

「對，家主！我們敢死隊部就算粉身碎骨，也會保留林家唯一的血脈！」站在林震岳身後的林四海也熱淚盈眶的哽咽道。

「我也是，家主儘管放心！」

「我也一樣，為了林家血脈，不惜粉身碎骨！」

林雨堂張大了嘴巴，愣了足有一分多鐘，才「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林震岳的腦門上：「胡說八道什麼呢，搞得像臨終托孤一樣。」

「難道不是嗎？」林震岳的嘴巴張得比林雨堂還大。

林雨堂終於笑了起來，剛才不好容易製造出的嚴肅氣氛頓時一掃而空：「當然不是，我要你們過來，是要交代你們去做一件事情。」他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住四人：「我要你們從明天開始，一個個去找小開……」

「教他操作機甲？還是幫您監視小姐？」林震岳道。

「都不是，」林雨堂一字一字道：「去找小開幫你們改裝機甲！」

「呃……」四個人一齊愣住了。

改裝機甲是什麼概念？

在這個機甲文明高速發展的時代，機甲幾乎已經成為了所有軍用科技的最終指向目標，而機甲設計的複雜程度和科技含量，也代表了整個人類文明的最顛峰，由於現代機甲製造技術的高度人性化設計，「機甲改裝」的操作已經十分簡單了，但是關鍵之處在於，「機甲改裝」這簡單的四個字裡，包含的是達到天文數字般龐大的計算量，或許只是一個數據的調整，一組號碼的變更，都需要世界上最先進的電腦長達數十甚至上百年的不間斷計算。

找一個人來改裝機甲，這顯然是個天大的笑話！

可是林雨堂的表情，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他非常認真的看著四個人的眼睛，再次強調：「記住，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你們都必須配合他──無條件的配合他！因為電子精算部，本來就是做這個的──哪怕他只有一個人。」

家主大人說話時沉穩的態度和嚴肅的表情，充分證明他並沒有神經錯亂，也就是說，他對他說過的話是要負責的。

當林震岳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只覺得腦袋裡已經裝滿了漿糊。

「怎麼辦，老林，」林四海理所當然問四人中的老大林震岳：「我們要不要去找小開？」

「當然要找，家主吩咐的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林震岳咬咬牙：「雖然那小子純粹是個外行，但我們還是得服從家主的命令，這次跟往常一樣，還是我先上吧！」

當林震岳千辛萬苦找到電子精算部的時候，小開正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玩鉛筆，這間房子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鉛筆和白紙。

看到林震岳進來，小開頓時精神百倍的蹦了起來：「哈哈，總算來人了！」衝過去一把就抓住了林震岳的胳膊。

「你……你要幹什麼？」林震岳頓時嚇了一跳：「我找你是有公事的……」

「隨便，」小開無所謂的道：「你說玩什麼就玩什麼，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就行。」

「其實……」林震岳左看右看，面前這人實在不像是個能改裝機甲的，不過家主命不可違，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道：「我是來找你改裝機甲的。」

「改裝機甲……」小開很想問這是什麼東西？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東西有點複雜哦……」

「當然複雜，」林震岳倒也很會說話：「如果不複雜就不找你了。」

「那倒是，」小開的眼珠子亂轉，結結巴巴道：「我說……這個改裝機甲，工作量太大了，計算也太複雜了，最重要的是，我這裡的工具也不齊全啊，而且，人手不夠，你看……能不能咱下個月再來研究這事？」

「嗯，本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林震岳點點頭，看著小開臉上剛剛浮現的喜色，攤攤手道：「不過家主命令我來找你的，我也沒辦法。」

小開的腦門上微微有些汗跡，鎮定自若的笑道：「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日常工作？」

「毫無疑問。」林震岳點點頭。

「那好，」小開忽然大笑起來，用力拍著林震岳的肩膀：「看你這個老同志，我剛跟你開玩笑，你這麼嚴肅幹什麼？來，把你的機甲拿出來，我們共同研究。」

林震岳眨了眨眼睛，抽了抽鼻子，看著面前這個相貌堂堂的小騙子，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就是我的機甲，Ｃ級上位的等級，你看著辦吧！」要說林震岳很信任小開，那顯然也不現實，他這副樣子擺明了就是例行公事，家主要我來，我就來，要我配合你，我就配合你，至於剩下的，你就自己擺平吧！

不過，當小開真正走到中控台前的時候，林震岳就覺得情況有些古怪了。

小開忽然就彷彿變了個人，他的動作無比嫻熟，那十隻手指在控制台上猶如彈鋼琴一般起起落落，一串串的字符就顯示在螢幕上，他的兩眼發直，帶著點茫然的凝視著螢幕，額頭上的汗水彷彿剛剛打通的泉水一樣「嘩啦嘩啦」往外湧，整個人處於一種彷彿被催眠，又彷彿陷入狂熱一般的失常狀態中。

林震岳被他嚇壞了，跑到他身邊，用手在他眼前上上下下晃了半天，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林震岳這才覺得不對勁，試著用手遮在了螢幕上，可是……

「閃開！」隨著一聲呵斥，「啪」的一聲，小開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手背上。

這一下又快又狠，那速度簡直非肉眼可見，林震岳倒抽了一口涼氣，用人類的極限速度把手縮了回來，定睛一看，手背上已經被抽出了一道鮮艷的紅痕。

林震岳相當震驚的看了小開一眼，小開仍然沉浸在那種魔幻般的狀態當中，可是林震岳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作為出生入死幾十年的敢死隊部第一高手，他當然有足夠的眼力，看得出小開剛剛那一抽，無論是速度或力度，還是出手的準確度，都已經達到了人類夢寐以求的肉體極限，而絕不是此前一直只會吹牛的小開能夠玩得出來的。

「毫無疑問，這個叫小開的傢伙，他果然不是騙子，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超級高手！」這是一瞬間出現在林震岳腦海裡的第一念頭。

小開便在這時候說話了。

「這裡，要改，」他指著螢幕：「這裡應該是九千五百三十七。」

「啊？不是吧！」林震岳道：「這已經超過標準了……」

可是小開根本不理他，準確的說，他本來就是在自說自話：「這個要改，JZZ係數不對……GAS係數也不對……靠，JULY係數簡直亂來……」

林震岳站在一邊目瞪口呆，連手上的疼痛都忘記了，作為一個資深的機師，他對機甲調整也有一定的認識，可是從小開手下流瀉出的一個個數據，統統都顛覆了他的基礎觀念，他腦門上的汗水開始以不亞於小開流汗的速度往下流淌了。

「這個數字超標了……這個數字根本點不著火……這個數字會讓機體損毀的……毫無疑問，這個係數是自爆專用的……天哪，他到底想幹什麼？」

十五分鐘後，小開兩手一拍，「啪」的一聲響：「OK，調整完畢！」

「這……這……」林震岳用顫抖的手指指著螢幕上的數據：「這還能操作嗎？」

「當然可以，」小開的精神極度疲倦，興致倒是很高：「要不要試試？」

「不……不要了，」林震岳有句話沒說出來：「我還不想死。」

「哦，這樣啊，」小開顯得有些可惜：「好吧，那就先數字模擬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