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頭之酒～

場上的局勢又有微妙的變化，打中小開一肘後，鐵腕老大強行運旦G出淤血的後遺症開始顯現出來，身法緩緩變慢，拳頭上的威力也漸漸下降了。另外一邊的小開中了一拳受傷後，由於移動時傷勢牽引的關係，行動速度也緩慢了不少。

不過小開畢竟是年輕人，身體素質好的沒話說，雖然受了些傷，但是恢復適應的速度明顯比鐵腕老大快。所以鐵腕老大拼盡全力，擊中小開一下後，整個戰鬥的局勢，又慢慢向膠著的方向發展。

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小開眼珠子一轉，想了個辦法出來。

打了三四分鐘，大家相互之間又擊中了三兩拳，可惜鐵腕老大護身氣勁強勁，小開又似乎由於受了點傷，兼且運氣不佳的緣故，連續擊中的幾拳都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鐵腕老大的拳勢雖然剛猛，但是小開躲避的身法實在太過溜滑，簡直就像身體本能知道該怎麼閃避，自動知道該怎樣將敵人攻擊的威力消減到最低一樣，所以此時鐵腕老大威力無比的拳頭打到小開身上，也就能起到個皮外傷的效果。

兩人戰得鼻青臉腫，離分出勝負卻還早得很，他們體力消耗也都很大，早已打得氣喘吁吁。但大家都有不能放棄的理由，所以只得咬牙苦撐！

不過，人的意志力總是有限度的，見戰勢膠著，小開的臉上，漸漸現出焦急的神色來。鐵腕老大卻不知道，小開臉上焦急的神色，至少有七成，是裝出來的。

見狀，鐵腕老大老安可先忍耐不住了，怎麼他也是大世家南涯夏家副家主的身份，當年又是大名鼎鼎的星際拳王，並且兼職當了好幾十年刀頭舔血的星際海盜，現在卻跟一個小輩打得難分難解！

偏偏這個小輩還是他最看不起、覺得人品非常低劣的那種。人品這麼低劣的傢伙，開戰前竟然還騙得他連續上當，開戰後又佔不到什麼便宜，所以他此時心中的憤怒，真的比即將爆發的火山還要恐怖。

按目前的狀況打下去，估計最少還要打上好幾個小時才能分出輸贏，忍耐不住的鐵腕老大終於大吼一聲，向後跳出戰圈，發飆喊道：「臭小子，你這種打法算什麼本事？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你敢站穩了吃我一拳嗎？」

聽見鐵腕老大這樣說，小開精神一振，明白對方已經進了自己圈套，當即站穩了腳步，大聲回應道：「少爺我當然敢！老鬼，你又敢站穩了吃我一拳嗎？」

鐵腕老大聽了大喜，道：「好，那我們索性換個打法！」

他拍拍手，那些屬下們很快去搬了個直徑三米的圈子來，放在地上。

頓這一頓的奶牷A鐵腕老大奶O深厚，回氣極快，瞬間又聲如洪鐘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們就來玩生死拳！」

小開等的就是這句話，心中大喜，道：「好！」

鐵腕老大點點頭，嘿嘿笑道：「看不出，你小子倒有點膽色！」

規矩很簡單，大家站在這圈子裡，揮拳互擊，被打者不能躲閃，先被打出這圈子的，或者直接被打死在圈子裡的，就算是輸！

和斷頭酒一樣，生死拳都是星際海盜們解決紛爭時愛用的手段。

鐵腕老大嘿嘿一笑：「大家站穩了，一人一拳，生老病死，各安天命，打到其中一個人認輸為止！若是你怕了，我就讓你先打！」

小開拳頭的威力他剛才見過，那種級別的攻擊，他硬熬幾十拳，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他有絕對的自信，自己的鐵拳，小開絕對熬不了幾下！

小開心中歡喜，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反倒不屑道：「呸，死老頭，你拳頭重，就想靠這種辦法來佔我便宜！不過看在你年紀大，耗下去肯定你吃虧的份上！我就讓你一回，陪你玩玩這生死拳的遊戲！事先說好，萬一把你打傷了，你那些屬下可得信守承諾，放了我的弟兄們。」

鐵腕老大冷笑數聲：「放心，我們精銳的戰士，可不是你們那些垃圾一般的流氓！」他瞪著眼睛衝旁邊的屬下們喊道：「聽好了，生死拳的賭鬥！要是這小子能把我打傷、打敗，你們誰也不能動手，讓他們看看，我們這些的勇士，都是遵守諾言的好男兒！」

那些戰士們轟然應諾！

鐵腕老大帶頭走進了圈子，紮好馬步，沉聲道：「來吧！」

小開抹了把汗，笑吟吟地走進圈子道：「我真的來了，你可別後悔！」

鐵腕老大失笑道：「我會後悔？臭小子，拿出吃奶的力氣來吧，不然一會被老子一拳打死的時候，可就輪到你後悔了！」

小開見狀也不多說，點點頭，咬緊牙關，真的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拳擊向鐵腕老大的胸口！這一拳的力量和先前小開擊中鐵腕老大那幾拳可是大不相同，拳才擊出不到十公分，拳頭劃破緻密空氣的尖銳聲音就已經遠遠傳了出去！

「不對！這拳的力氣，比他剛才出拳時的力量大了十倍不止！」鐵腕老大大驚道：「原來這小子剛才是在使詐！」

鐵腕老大心道：「這樣程度的攻擊，我就算頂住，恐怕也會受到嚴重內傷。見鬼，又上了這臭小子的惡當！」可是剛才大話已經說下，他避無可避，只得悲憤地怒吼一聲，雙目緊閉，奮起最後的奶O，希望能夠擋住這拳！

可是等了良久，卻沒有任何動靜……

鐵腕老大忍不住睜開眼睛，卻發現小開的拳頭停在自己身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臭小子，你怎麼不打？」鐵腕老大勃然大怒道：「我老頭子年齡雖然大了，可是也不用你讓！」

小開點了點頭，心中苦笑，這拳不是他不打，而是不能打！若只是他和鐵腕老大私人的生死格鬥，這拳再重上十倍，他也一拳打下去了。

可是如果想救回那些弟兄們，這一拳下去，很可能就是解不開的死仇！最最重要的是，小開從周圍那些敵人戰士的眼中，看見了他們對這個鐵腕老大的忠心，雖然剛才是逼迫了他們發下不插手這件事情的誓言，可是這種誓言，根本沒有任何約束力的，要是自己重傷或者打死了鐵腕老大，他們九成會反悔幫鐵腕老大報仇。

既然這樣，搏一搏了！反正今天來這裡已經很傻了，那不妨再多做一件傻事！他咬了咬牙，揮起拳頭，在鐵腕老大胸口右邊第七肋骨下方的位置上，輕輕一擊。

做完這個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的動作後，小開大聲朝鐵腕老大問道：「老頭，要是我出全力，在你這個部位，全力一擊，你會怎樣？」

大家都不明白小開這句話的意思，只有每天都會和小開例行格鬥訓練的軒轅楓隱隱猜到一點。

在小開做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動作後，鐵腕老大的臉，頓時變得死灰。

他遲疑了很久，才咬牙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這套古武術雷神拳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就在那裡？」

小開只是微笑，卻不說話。

不料，這鐵腕老大為人確實硬氣，到了這個地步，仍一咬牙，閉眼發狠道：「你打吧，大不了是個死字！我老安可有眼無珠，看不穿你的真實實力，屢次被你耍弄，被打死也活該。」

他這樣說話，已經無異於認輸，周圍夏家精銳戰士們紛紛大驚，急道：「老安可大人……」

只有軒轅楓一個高興得大叫起來，隨後摀住嘴巴，心道：「果然和我料得那樣，我說難怪老大的拳頭好像沒有從前那麼厲害了呢，原來老大一直都在保留實力，同時看穿了老頭身上最大的弱點，隨後設下圈套，就等老頭自己鑽進來呢，老大果然是老大，太厲害了！」

鐵腕老大一聲怒吼：「不要廢話！快打！」

鐵腕老大，南涯夏家的副家主老安可雙目緊閉，心如死灰，內心呢喃道：「老家主大人，對不起了，我沒完成您去世前留下的重托，沒有照顧好小姐！不過您放心，我老安可絕不會讓這小子把小姐騙去的！哪怕死，我也要跟他同歸於盡！」

這時的鐵腕老大老安可，已經做好了當小開一拳擊來時，就全身散央A寧願自爆，也要和小開同歸於盡的決心。

幸好小開做人一般不會太絕，他一愣，倒沒想到鐵腕老大會這樣說，呆了呆才搖頭道：「其實我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打死你我也沒什麼好處……」

鐵腕老大恨聲喝道：「誰說沒有深仇大恨！」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準備活的老安可終於將這次來找小開麻煩的真正原因講了出來：「你把我們小姐都給拐走了！還敢厚著臉皮說沒有深仇大恨？」

小開一呆：「什麼小姐？」

鐵腕老大怒極反笑：「臭小子，你的演技真好，到了這個地步還裝！」隨後又恨聲道：「也對，要不是你這麼陰險狡詐，也不能把小姐給騙來！」

小開也怒了，這個人怎麼老說些不明不白的話啊，說得他好像拐賣人口的怪大叔一樣：「老頭，我警告過你很多次的！不要造謠！你先說我卑鄙無恥，見死不救，我小開也認了，這事我確實有錯，你要是心裡有怨氣，打我十拳八拳出氣也無妨！你要是有本事，把老子打死，我也沒有二話說！可是你偏偏把我的兄弟朋友們都抓了起來，我想問問，到底是誰卑鄙無恥！而且現在你又造謠！這回更離譜，還說我拐賣你們家小姐了！我連你們家小姐是誰都不知道，今天你得把這事情跟我說清楚了，不然我們沒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鐵腕老大彷彿突然有了受虐待傾向一般，強烈要求小開毆打他。

小開則是死都不肯，一定要鐵腕老大說清楚剛才提到的那些事情，洗清他那受到誹謗玷污的純潔名譽。

兩人爭持不下，讓台下的小弟們盡數傻了眼，不曉得兩位剛才還打得拚死拚活的老大突然又在發什麼瘋！

僵持半晌，鐵腕老大，南涯夏家的副家主老安可大人惱怒又不是，坦然領了小開不動手的人情又不是，一時難受得幾乎要吐血！

他突然轉過身去，看都不看小開一眼，只是說道：「跟我來！」然後朝附近的一扇房門走去。

「很好！計劃成央I」小開在心中暗笑，此時作為實力相當的武者，他已經感應不到鐵腕老大身上傳來的任何殺意，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

小開輕哼了一聲，示意軒轅楓等在這裡，隨後跟在了鐵腕老大的後面。

房門後是一個寬約十來平方米，沒有什麼陳設的密閉房間。

小開不知道鐵腕老大葫蘆裡賣什麼藥，見對方不說話，便也悶聲不語。

鐵腕老大掏出一個通訊器，吩咐了些什麼，很快，一個小推車和簡單的桌椅被幾個侍從們抬了進來，小推車上繕菑j量的冰鎮美酒與簡單菜餚。

鐵腕老大點點下巴，示意小開坐下。

小開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桌子邊，打了大半天，他也餓得很了，抓起一隻鴨腿就往喉嚨裡塞，同時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紅色酒液。

「好酒！」酒液才一進口，小開就大讚道：「菜的味道也很不錯！」

「當然，菜是星際大廚費龍的作品，酒是宇宙曆二二九年的佳釀，怎麼可能會差？」鐵腕老大傲然說道。

他首次取下了面罩，露出自己南涯夏家副家主老安可大人的面孔，隨後也不多說什麼，自顧自大吃大喝起來！

兩人也不說話，自顧自吃喝，很快就將桌上的酒菜清除完大半。

菜比較少，酒很多，填飽肚子後，兩人就悶頭開始灌起酒來。

這酒的質量跟剛才那所謂的斷頭酒質量相差很遠，入口軟綿，後勁綿長，果然是一等一的好酒。一人喝了數瓶下去後，兩人都多少有了些酒意，臉也漲得通紅！

接著這股酒勁，南涯夏家的副家主老安可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這裡沒人，說吧！」

小開繼續將酒咕嚕嚕往喉嚨裡倒，好半天才抹了抹嘴，有些醉醺醺地說道：「說什麼？」

老安可惱了：「臭小子，你還裝……裝蒜？」他一把搶下小開手裡的酒瓶，然後一個踉蹌，趴倒在桌子上說道：「反正今天老子喝醉了……醉話不算數……大家攤開來說！說……你是什麼時候搞上我們家小姐的？」

「搞？去，誰搞上你家小姐了，嘴巴放……放乾淨點。」小開也有點大舌頭，那酒實在好喝，他也不管其他，搶回酒瓶又一陣猛灌！

老安可一把抓住另一個酒瓶，猛地往喉嚨裡灌了半瓶，紅著眼，講話倒是利索了不少地說道：「臭小子，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剛才你那拳的情，我是記下了。只是，今天我們還是要把話說清楚！」

不知怎地，他眼神彷彿突然清明了不少，沉默了一會，才有點感慨地說道：「臭小子，你知道不知道？這次和你見面，我有三個吃驚！」

小開晃著頭，覺得天花板怎麼突然搖晃起來了，然後哈哈傻笑道：「什麼三個吃驚？說來聽聽。」

「第一個，我沒料到你肯來救夏娜，還有你那幫兄弟。」老安可此時哪裡還有半點酒意，只是沉靜地說道。

小開不以為然，道：「切……那是你不瞭解我的為人！」

「第二，我沒料到你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突然膽子大到這種地步！不但敢來救人，而且在和鐵腕老大我的生死搏鬥中，真的皺都沒有皺一下眉頭！斷頭酒你也敢喝，生死拳你也敢打！這樣的男人，哪怕在我們以前的海盜團體中，也能被稱上一句好漢！自從四十年前我成名以來，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像你那樣做！」

小開大著舌頭反駁道：「去！死老頭子，那是那些小子沒用、膽小！」

「最後一點！也是總結。」老安可笑了笑，無奈地說道：「我是真的沒有料到，看似卑鄙無恥，見死不救的你，竟然擁有義氣，會來救同伴；竟然擁有勇氣，敢和我打生死拳；竟然擁有智慧，能不斷將我玩弄在股掌之間；最後一點，你還知道進退，內心中仍講情分、有良心，到最後也沒有對老頭子我下狠手。」

接著，老安可又感慨道：「或閉O我和你相處太少了，竟然不知道你是個這麼奇特的人。卑鄙無恥又能對夥伴盡心仗義，狡猾滑頭又不失勇氣決斷。好孩子，好孩子！」

小開愣了一愣，又恢復傻笑的樣子，什麼都不說，繼續灌酒。

老安可見狀，同樣笑道：「好了，我也不管你是真醉還是假醉！反正這次拚鬥，老安可是承了你的情分，最後沒把我這把老骨頭拆掉！以後要是你不嫌棄，我們就是朋友！做我老安可的朋友，有你好處的！不用擔心，你那些弟兄們，我老安可保證把他們毫髮無傷地放回去。」

「還有一個呢？」小開含糊不清地討價還價道。

老安可一愣：「哪一個？」

小開一拍桌子，大喊道：「你……你這個死老頭別給我裝傻！還有哪個？就是專門幫老子我做飯的小夏娜啊！敢不把我的小夏娜放出來，老子一樣給你好看！別以為這點酒……酒菜，就能收買我小開大爺！」

「小夏娜做的菜比你們這裡的什麼垃圾菜好吃多了！嗯，雖然有時候口感有點獨特……雖然有時候吃了會多少有點後遺症……但是也可以當作修行的一部分，鍛鍊身體嘛……總之，不把她放出來，老子跟你們沒完……」

小開打著酒嗝，一下撲倒在桌上，連酒瓶子都拿不穩了，看他現在的狀態，恐怕只能跟酒瓶子來個沒完。

「什麼？小……小夏娜給你做飯菜？你們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老安可受驚過度，啥都不說了，咕嚕嚕灌酒，足足花了三瓶酒才勉強壓住這點驚：「怎麼辦？怎麼辦好？小夏娜會不會已經被這小子，那個，那個玷污了？」

小開已經醉的不怎麼能說話了，條件反射般地嗚嗚了兩聲！

「哎呀，那是肯定不用說的了，要不是已經那個……那個了！我們堂堂南涯夏家的小姐家主大人，怎麼會願意給別人下廚做飯？」安可老頭嚎啕大哭起來：「完了，完了，老爺，大哥，我沒能保住你最後血脈的清白！我們堂堂南涯夏家的小姐家主大人，竟然變成家庭主婦了！都怪我，都怪我老安可沒照顧好小姐啊！」他絕望地拚命揪著自己的白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