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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85章
第九部 第二十章

肯洛不聽我的勸告,所以他的部隊遇上了壞天氣————不過不是狂風暴雨,僅僅是一場比較大的雨罷了。伴隨這場大雨的也並非是狂風,而是六到七級的大風。

必須申明的是。這場雨與我和蘭絲無關————那是娜弗麗的功勞。

娜弗麗沒有違背所謂的三族血誓。雖然這場突如其來的降雨確實不是大自然的產物,但是無論是從魔法當量還是從威力大小來看,這場降雨與禁忌魔法根本就挨不上邊。

在這種天氣下行軍,行軍的速度暫且不談,需要耗費的力氣也絕對是平常的好幾倍。等他們走到目的地時,多半也就筋疲力盡了。雖說還談不上自尋死路,可是用上“自找苦吃”、“自虐”之類的形象詞卻絕不誇張。

所以,英格蘭尼的八萬大軍硬生生在原地停留了三天。

按我的意思,這場大雨下個十天半月甚至是持續三五個月更妙。可惜,因為魔法影響的範圍太大,所以需要耗費的魔法力其實也並不少,娜弗麗只堅持了三天就挺不住了,跑回王宮賴在安麗絲的床上再也不肯下來。我軟求,娜弗麗理都不理;我硬拖,娜旨麗又緊緊地抱著床柱,最後連床都被拉動了,可是她與床的相對位置卻絲毫沒有改變。考慮到娜弗麗背後的靠山,我只好放棄。

好在我所需要的效果基本達到了。

雨停之後,英格蘭尼大軍繼續前進。由於在泥濘地面行軍比乾燥地面行軍慢很多,五天后,肯洛終於姍姍來遲。

軍旅之事,膽氣為先。看到眼前英格蘭尼軍隊這副形象,我簡直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他們的神情疲憊(在乾涸地面行軍與泥濘地面行軍需要耗費的力氣完全是兩個概念);他們的身上全都是泥漿(通過積著大量的水,類似沼澤的區域,不沾上泥漿根本不可能)。所以,敵人地士氣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為高昂。

再回頭看看我的軍隊,一絲笑意不經意浮現在嘴角。

原本以為再怎麼七拼八湊,軍隊的數量也不可能超過六萬。可是現在在我的身後,卻實實在在有著九萬多名戰士。

歐巴尼亞建國後,境內的貴族子弟大多都選擇在鳩格市讀書,連國外都有不少學生慕名前來。當我下達總動員令後,學生推舉代表向我表達了上前線作戰的熱切願望。因為不忍打擊這些貴族子弟的積極性,我便同意了他們的要求。

沒想到清點人數時這才發現,要求參戰的學生竟然多達兩千五百名。而這二千五百名學生當中,超過六成都是貴族子弟。貴族子弟除了本人之外,差不多每人都擁有一名以上的特護人、扈從或是僕人。所以,軍隊的數量一下子就增添了將近五千。雖然對學生兵和僕從兵的戰鬥力並不抱乙太大的信心。不過我還是爽快地將他們安排到總預備隊去了。再怎麼說,多五千名生力軍搖旗呐喊也是好的。

關心國家興亡的,並不僅僅只是貴族。以貴族子弟們為主體的學生還知道請戰這個程式,平民們卻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得知了動員令後,每個月只接受了三天訓練的義務預備兵們,二話不說就佩帶短於四十釐米的短劍跑來了。自願加入軍隊的平民當中,甚至有一部分人連義務預備兵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們便空著手跑來了。好在佈雷西亞的礦產豐富,自從獨立以來,武器、箭矢就從來沒有短缺過。所以,所有的人都分配了足夠的武器和防具。

大戰前夕,不召即來的平民總數已經達到了兩萬三。本來我打算將平民也一樣送到總預備隊去的,可是馬迪爾硬是將一萬四千名會使用長弓的佈雷西亞人補充到他的軍團裏去了。那一萬四千人當中,有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有滿臉稚氣的小孩。而所謂的“會使用長弓”。其標準竟然降低到了“射程一百五十米,一分鐘內射出四箭”。馬迪爾也不嫌寒磣。要知道,合格的長弓兵最遠可以將箭矢射到三百米開外,而且一分鐘內至少可以有條不紊地射出六箭。

更令我感覺到鼓舞的是。在這些老人和孩子的身旁,往往總是有他們的兒子或是父親陪伴著。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平民們這麼熱情地自發參加軍隊,想必在戰鬥中不會輕易逃跑吧。

加上按計劃集合的六萬正規軍和貴族私兵,我的軍隊總數一下子就達到了九萬。

總預備隊的人數之多甚至顯得有些畸形了,但是我仍舊堅決地將那五千名學生兵、僕從兵以及一萬多名不會使用長弓的平民編入了總預備隊。學生兵,我是捨不得派他們上戰場;民兵呢,我是擔心他們的戰鬥力。所以,能夠避免我還是會儘量避免讓他們上戰場的。不過,沖著他們那份精忠報國的心,戰後對他們的獎賞我同樣也不會吝嗇的。

以九萬對八萬,以高昂的士氣對並不高昂的士氣,以逸待勞,綜合這些情況看,我軍目前多少佔據一點優勢。我所需要考慮的,便是將優勢慢慢轉變為勝勢。

與以往不同,我並沒有騎在小火的身上,而是盤膝坐在一張由白玉製成的豪華大床上。精靈從本質上講是喜歡和平的,所以我沒有帶上安潔兒和佳蜜兒。卡特琳娜和娜弗麗由於個人的原因,也不願意在這種場合出現。所以,同坐在白玉床上的,只有安麗絲和亞瑟。白玉床是娜弗麗的寶貝,考慮龍族的特殊收集愛好,這應該是哪里的失竊物吧。不過我並不在乎這些,重要的是這張白玉床躺起來真的很舒服。

今年的七月份似乎比往年更熱。熊熊烈日對於穿著全身鎧的騎士而言,實在是一種殘酷地考驗。太陽直曬在頭盔上,又不能用手擦汗。歷史上,有很多因為穿著盔甲在酷熱下中暑而死的實例。白玉床上散發著絲絲的涼氣,令我感覺舒服極了。

我之所以坐在白玉床上。其實並非完全因為貪圖涼爽的緣故。

坐在白玉床上指揮作戰的原因有三。

一、與家臣們研究後我們得出共識。這一仗我們打防守戰更為有利。既然打防守戰我並不需要到處亂跑,那麼為何不令自己更舒服些呢?

二、主帥的情緒可以感染士兵。我想,應該沒有比坐在床上更能顯示輕鬆心情的方法吧?

三、這張白玉床確實是一件寶貝,坐在上面真的很舒服。

當英格蘭尼人排好了陣形漸漸向我們逼近時,我揚聲笑道。

“肯洛王子,你來遲了。怎麼,怯戰了嗎?要不,我再給你一些時間讓您平息一下害怕的心情,等會兒再開戰?”

因為故意施展了擬音術的關係,對肯洛的譏笑響徹敵我雙方陣地。敵軍的反應各有不同,不過我軍的戰士大多都是相當配合地笑了起來。

肯洛盯著我,眼中射出無比仇恨的怒火。不過,他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堅決地一揮手,命令部隊準備進攻。

英格蘭尼人的陣地上魔法波動越來越大,幾分鐘之後 ,異空間之門憑空出現,一名天使從異空間之門飛了出來。

英格蘭尼人開始歡呼,他們的士氣逐漸攀升。

真無趣,這種規模的大戰居然都不說點什麼話就開打,一點貴族風範都沒有。

抱怨歸抱怨,我還是收斂心神開始準備作戰。幸好對此我早有準備。

我並不打算與英格蘭尼人在這種華而不實的魔法拼比中消耗魔法力。天使確實可以鼓舞己方的士氣。可是天使本身的戰鬥力並不怎麼樣(下階天使的戰鬥力還不如泰坦戰士),而且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只要受點小傷就喜歡逃回神界(放在軍隊裏,這種行為叫作臨陣脫逃,最重可以被處死)。考慮到召喚天使所需要的魔法力以及天使所能起到的實質作用••• •••暫時借用一下阿拉卡的習慣用語。性價比確實太低。

雖然是坐著,但是這樣的姿勢並不影響我將要做的事。

拉弓,扣弦,射箭••• •••

咻的一聲,一支特製的箭離弦而去。因為精靈族對逐日箭有著特別麻煩的崇拜和相應的限制,所以我懶得在這次的戰鬥中使用逐日箭,而是使用了新制的金屬箭矢。

一流的射手與一流的格鬥者對決時,所憑藉的並不是對目標物的直接攻擊。因為,一流的格鬥者自身的移動速度極快。如果距離較遠,實力高強的格鬥者完全可以躲開射手的攻擊。所以,在這種對決中射手如果想要擊敗對方,最重要的則是對目標物行動的預測。一箭射出後,目標物將會怎樣移動;他的運動規律如何;如何通過連續不斷的攻擊使他移動到自己所希望的地方。

總體來說,只要射手與目標保持著較為合適的距離,那麼射手還是佔據一定優勢的。這樣的距離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假如目標在射程之外,對方自然可以邊喝茶邊觀看射手的射擊表演;假如格鬥高手的武器已經可以威脅到射手,那麼通常不會有誰會認為弓是一件適合肉搏的武器。當射手能夠滿足距離方面的條件後,那麼目標在躲避箭矢時,無論在體力還是精神力方面都要消耗得更大一些。

天使輕鬆地閃過了第一支箭。

接著,又有兩支箭向天使襲來。天使急速振動翅膀,勉強躲過了這輪襲擊。

然而,還來不及喘息的天使驚恐地發現。又有三支箭出現了,而且還是呈品字型封住了自己的去路。更為可怕的是,在三支呈品字型的箭支當中,還有一支箭以更為迅猛的速度當心襲來。

儘管竭盡全力騰挪躲閃,一絲血光仍舊從天使的肩頭飛濺出來。於是,肩部遭受重創的天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神界。這時候,第二個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又從那個空間之門裏來到了人界,但是英格蘭尼人地歡呼聲已經嘎然而止。由於天使會飛。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會考慮攻擊天使。呵呵,可惜這些被召喚出來的天使偏偏遇上了黃金戰神弓的當代主人。為了讓故事按照我所編寫的劇本順利地進行下去,我故伎重演,將第二名天使也送回了神界。

愛克斯大陸粗魯愚笨的武者倒是有的。極少數智商低於平均水準的武者甚至可以成為黃金騎士或幻劍士。但是即便是魔法學徒,他的智商也絕對高於平均水準。所以在見到這種情景後,英格蘭尼的魔法師自動停止了召喚天使的魔法。英格蘭尼人陣地上空的異空間之門開始扭曲、朦朧,然後逐漸消失。

這時候,仿佛特意為了諷刺英格蘭尼人一般,我方陣地的上空卻出現了異空間之門,而且天使依次從門中走出。雖然我方只不過召喚了三名天使,但是與英格蘭尼方面比起來。這卻不僅僅是量的區別。而是質的區別。畢竟一方是有,而另一方則是無。

亞瑟稚嫩而興奮的叫道。

“一比零!”

於是,我方的陣地歡聲雷動。

不出我所料,幾分鐘後,英格蘭尼人的軍隊開始逐漸前移。待移到雙方的距離可以相互進行魔法攻擊後,敵方陣地的魔法波動再次強烈起來。也許是害怕被我用黃金戰神弓逐一點名的緣故吧,在魔法師的前面,站著許多專職的持盾手。嘿,這些英格蘭尼人也算聰明。沒讓持著木盾的持盾手湊數。那些木頭盾牌怎麼可能擋得住黃金戰神弓射出的特製箭矢呢?

在軍界裏有這樣的說法。老兵怕冷箭,新兵怕暴焰。意思是說,老兵對於防禦正面的攻擊有信心,只怕沒有注意到的突然襲擊。而新兵,則對可以發出巨響的魔法攻擊懷有相當大的畏懼。

因為陣地實在過於龐大的緣故,想要完全用結界將陣地保護起來幾乎不可能。所以我方的魔法師在蘭絲的指揮下,放棄了製造結界的打算,而是同樣開始誦讀攻擊型魔法的咒語。

和我比魔法?那就比吧。微微一笑,我信手一揮,敵方魔法波動較為厲害的地方立即落下了一道道的連鎖閃電。雖說連鎖閃電的準確率幾乎是眾多攻擊魔法中最低的,但那些金屬盾牌卻成為了閃電落點的最佳指導物。遭受電擊的地方頓時人仰馬翻,慘叫聲連綿不絕。一個持盾手甚至因為過於驚恐因而扔開了手中的盾牌。

在我發動連鎖閃電的攻擊後,敵我雙方的魔法師們也先後向對方的陣地射出了最適合大規模戰鬥的火球、連株火球以及暴焰。相當多的魔法以我為攻擊目標。不過在危險來臨之前,我已經在白玉床的四周設好了結界。所以,儘管白玉床的四周不停地迸射出各種鮮豔的色彩,可是白玉床上的我、安麗絲和亞瑟卻絲毫不受影響————亞瑟甚至興奮地鼓起掌來。我不由有些好奇。亞瑟是為他父親完美的表現而鼓掌呢,還是因為近距離看到如此美麗的煙火而鼓掌?

激烈的爆炸此起彼伏,死神的使者在雙方的陣地上不停地來回穿梭著,盡職盡責地迎接著即將前往冥界的客人。

呵呵,世界上或許有比我強的武者,不過卻絕對不可能有能夠在魔法比拼中擊敗我的魔法師————除非對方也是一名能夠瞬間施展魔法的魔導師。所以,儘管雙方均在這種猛烈的、近乎自殺性的魔法攻擊中急速地損失著士兵以及寶貴的魔法師,然而膽寒的還是英格蘭尼人。他們的魔法師不由自主地停止了魔法攻擊,轉而製造結界保護自己。

原本在魔法攻擊中差點動搖的我方防禦陣線上,再次響起了興奮的歡呼聲。在歡呼聲中。我聽到了亞瑟稚嫩的叫喊聲。

“二比零!”

我現在有點明白亞瑟為什麼並不害怕這種戰爭場面了。看起來,他把這場戰鬥當成了一場遊戲,而他則是裁判。

當英格蘭尼人逐漸撤到魔法可以攻擊的距離之外後,我方的魔法師也停止了攻擊。可是令我奇怪的是,英格蘭尼人在撤出魔法攻擊有效距離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繼續下一步的行動。

在戰鬥開始之前,我早已對即將面臨的戰鬥進行過仔細地思考。

英格蘭尼人被大雨困了三天,士氣自然不高。從泥濘中跋涉至此,為了提高士氣他們肯定會召喚出天使,所以我帶上黃金戰神弓並且特製了一批箭。接著,英格蘭尼人肯定會利用他們在魔法師方面的優勢展開攻擊。我方的魔法師確實少。歐巴尼亞王國的國力雖然提高得很快,但是魔法師的培養畢竟是一件長期而艱巨的工作。根本就不能一蹶而就。不過,當我首次在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不僅僅能夠隨時施展魔法,而且還擁有不遜于魔導師的龐大魔法力之後,英格蘭尼人自然只能黯然而退。在我的想像中,接下來肯洛應該命令魔法師們製造結界,輔助格鬥型戰士發動常規的進攻。可是為什麼肯洛現在還不發動進攻呢?

很多情況下,進攻方比防守方的心態會更好一些。在真正的戰鬥展開之前。防守方必須考慮對方什麼時候會進攻,將會採取什麼樣的進攻手段。所以,進攻方的士兵產生焦慮的可能性遠遠低於防守方的士兵。

難道說,肯洛正在和我玩這一套把戲?

由於軍隊實在過於龐大的關係,我將全軍分成了四個部分。總預備隊有三萬人。佈置在主營後面大約三公里處。率領總預備隊的是多明戈的一名老成的家臣。我不指望那名將領有多大的才華,只要他能夠按命令及時派遣援兵也就夠了。主營由我自己率領,人數大約一萬五千。左營由馬迪爾率領,人數在三萬左右。右營的指揮官是皮耶德。他的士兵人數最少。人數只有一萬三千。

因為時間充裕的關係,營寨的準備工作進行得還不錯。考慮到英格蘭尼人的騎兵比我們多,而且騎兵中騎士的比例也較高,另外,由於我軍的職業軍人比例太低,我也擔心那些雖然充滿激情。但是並沒有任何戰爭經驗的新兵會在騎兵的衝撞下崩潰。所以,我自然不肯與敵人打一場能夠令騎兵發揮充分作用的戰鬥。

於是,我將主營設置在一個坡度平緩的山坡上。在這裏,我可以很容易看見戰場上的形勢,也可以讓所有歐巴尼亞戰士都能夠看到他們的國王。在山坡的前面,是一片鬆軟的土地。在這種土地上步兵作戰不受影響,但是騎兵衝鋒效果就相當有限了。

營寨的週邊,有著一條又長又深的壕溝。在平原地形上作戰,進攻方使用騎兵的最佳方案莫過於讓他們全速沖向對方的防線了,但是一條隱蔽的溝壕則可以讓騎兵完全失去作用。

在壕溝的後面,構成第二道防線的則是拒馬。步兵們可以在這些削尖的木樁之間自由通過,但是削尖的木樁對於高速前進的騎兵來說卻是極為致命的。

最初馬迪爾和皮耶德也曾提出過意見。建立這種防禦體系的同時也就限制了我軍可以採取的戰術手段。敵方的騎兵固然不易逾越壕溝,但是壕溝對我軍來說同樣是件麻煩事————總不能命令士兵將壕溝填上然後主動出擊吧?

我敢肯定,填完壕溝肯洛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戰爭的精髓是。凡是敵人所希望的事,就儘量避免讓它發生。所以,我絕對不可能去填平壕溝。

當時是這樣說服馬迪爾和皮耶德的。一、我為主軍,敵為客軍,客軍長滯敵區不便;二、我軍陣地離鳩格市相當近,而敵軍的糧道非常長,拼消耗我方占優;三、我軍的戰略目標是拖,而敵軍的戰略目標則是迅速對鳩格市展開攻擊,以便支援作為盟軍的法蘭西斯。所以,我們沒必要進攻,只需要防守就行了。

雖說對自己的觀點堅信不移,不過肯洛現在不進攻了,我確實還是有些狐疑。他手下大多都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即便是領主私兵,多半也曾見識過血與火。我的部下卻不行。尚在讀書的學生、僕人、平民占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英格蘭尼人就這樣攻也不攻,走也不走,我軍那些沒經受過訓練的戰士未必能夠承受這種精神壓力。

見鬼,我確實疏忽了。沒想到肯洛居然和我打起精神仗來了。

怎麼辦好呢?

正在遲疑之時,身旁居然傳來了兒童睡覺時那種特有的均勻呼吸。轉頭看去,安麗絲正一臉憐意地輕捋亞瑟的頭髮,亞瑟他••• •••竟然在這種時候睡著了!

對了,亞瑟平時在這個時候總是要睡午覺的。不過,戰場上也能睡著覺?

我明白了,這場戰鬥對亞瑟而言只是一場遊戲。英格蘭尼人撤退後,亞瑟認為這場遊戲已經結束了,困意上來,自然就自顧自地睡覺了。算了,他到底是個才三歲大的孩子,睡就睡吧。

••• •••看著亞瑟香甜的睡姿,我突然靈機一動。

用擬音術將亞瑟的均勻呼吸聲傳遍了我軍整個陣地。

將士們紛紛朝著我的所在望了過來。雖然貴為國王,但亞瑟終究還只是三歲大的孩子。看到亞瑟正在香甜地睡覺,將士們仿佛受到了感染一般,紛紛露出寬慰輕鬆的笑容。

對了,剛開始還想不出有什麼比坐在床上更能顯示輕鬆心情的方法呢。現在我知道了,躺在床上睡覺這一招更有效!趁熱打鐵,我又開始對英格蘭尼人冷嘲熱諷。

“肯洛王子,你現在進又不進,退又不退,到底想幹什麼?我兒子覺得無聊,所以都睡著了。以往我兒子一般都是在下午四點鐘醒來,他很喜歡在醒來後看到宮廷小丑為他表演。所以如果你率軍前來的目的只是為了給我兒子取樂,那麼我建議你最好是下午四點鐘開始進攻。”

肅殺殘酷的戰場氣氛,被我的幾句話給沖淡了。我方的士兵,無論是擁有幾十年軍齡的老兵還是剛剛加入軍隊才一兩天的新兵,全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或許肯洛能夠忍受這種無情的嘲諷,但是其他的英格蘭尼人卻無法承受。雖然隔得很遠,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到英格蘭尼的眾多軍人開始鼓噪。

第九部 第二十一章

肯洛並沒有立即衝動地發動攻擊,不過他也知道繼續僵持下去占不了任何便宜,因而騎著名為追風的巨龍飛到各個部隊進行戰前總動員。在他的努力下,英格蘭尼人的燥動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肯洛的禦兵能力還真不錯嘛。

不過對於肯洛優秀的表現我卻並不在乎,因為我根本沒指望憑那幾句譏諷的話就能夠使敵人大亂陣腳。我真正的目的,只不過是鼓舞己方的士氣,讓敵人更加鬱悶一些罷了。

十幾分鐘後,英格蘭尼人的陣地上響起了衝鋒的號角。排著整齊佇列的英格蘭尼人開始向我軍攻了過來。一般說來,擺出攻擊陣型的最前排步兵應該是持盾手才對。不過這次英格蘭尼人卻不是這樣,他們最前排的士兵都是兩個抬著一塊大木板。大木板很明顯是用來架在壕溝上,便於步兵們躍過壕溝。看起來,說不準還真是冤枉肯洛了————長時間不進攻或許是為了準備好這些木板呢?

我淡淡一笑。

“將士們,要不現在我解除對德克薩國王的靜音魔法將他喚醒,讓他看著你們浴血奮戰,為你們呐喊加油?好不好?”

“好!!!”

將士們齊聲發出震天撼地的呐喊,如虹的士氣直沖雲霄。

當將士們齊聲的呐喊聲落下後,突然冒出一個尖嗓子怪叫。

“不必了,國王陛下!您還是讓德克薩國王四點鐘自己醒吧。那時候,德克薩國王醒來後就可以看到我軍的勝利,一定會很開心的。”

向突然冒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原來是我的臨時衛隊中的一名小隊長。其實我有一個大隊的宮廷護衛,可是斌一定要將這個小隊再加入我的護衛之中。斌現在還兼著王宮總管的職務,這也是他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所以我也就沒有拒絕。

看著那個尖嘴猴腮的精瘦武士。我微微頷首。

“主意不錯。也好,我給予你在勝利後直接向德克薩國王彙報戰果的榮譽。“

那個渾身透著機靈勁的小隊長莊重地朝著我行禮,然後轉身密切地注視著敵人的動向。

當英格蘭尼人離我們只有兩百米遠的時候,長弓兵在我的命令下向對方發出了熱烈的歡迎。於是,密集的箭矢象暴雨一般落在敵群之中。敵方的弓箭手在沖到合適距離後,也開始向我軍陣地射擊起來。由於地勢上的優勢,以及英格蘭尼並沒有培養出能夠與長弓兵相媲美的弓箭手,所以在弓箭對射的過程中敵方的弓箭手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很快就混亂了。接下來,解決了直接威脅的長弓手就開始向敵人的步兵毫無顧忌地自由射擊起來。

暴雨般的箭矢越來越密集了,但是英格蘭尼人不顧輕傷和重傷,在付出了可怕的代價後,他們在壕溝上架上了一塊又一塊的木板。步兵們無視射向他們的密集而又迅猛的箭矢。迅速通過木板朝著我的主營沖了過來。

我想,負責突擊我軍主營任務的敵軍應該是肯洛的嫡系,英格蘭尼第一兵團的士兵。要不然在那麼沉重的打擊下,一般的部隊早該撐不住而撤退了。

在敵人離我軍陣地只有二、三十米的時候,長弓兵迅速退出了第一線,而長劍兵則補充到長弓兵留下的空白地段。短暫的平靜之後,呼喊聲更加激烈了,雙方的接觸已轉變為更為殘酷的肉搏戰。

我坐在白玉床上從容地觀察著整個戰場。

肯洛對我軍左翼只投入了一萬多人進行佯攻。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聯隊的重步兵。那些全身重鎧的重步兵扛著巨大的塔盾。哼哧哼哧地徘徊在長弓兵的射程邊緣。這些裝備最為精良的重步兵一旦遭受了長弓兵的攻擊,就會象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急忙後退。逃出長弓兵的射程後,他們的指揮官裝模作樣的鼓舞一下士氣,然後繼續厚顏無恥地玩這一套拙劣的把戲。

馬迪爾守衛的陣地形勢不僅是一片大好,簡直是好得過了頭。其實敵我雙方都心知肚明,肯洛派那些士兵佯攻只是為了牽制住馬迪爾。

右翼的形勢比左翼還要輕鬆。皮耶德的陣地準備工作做得更絕。

除了挖設了壕溝外,他還要求蘭絲用魔法大大提高了壕溝前方那段土地泥土的含水量。由於經受水系魔法改造的緣故,那片泥濘的地段不僅不適合騎兵的衝鋒,甚至連負重過高的重步兵在上面移動也會有些困難。

這樣的佈置固然對防守極為有利,然而如果皮耶德想要發起反攻卻也是非常不方便的。我估計,皮耶德肯定是鐵了心守在陣地上當縮頭烏龜的。不過這也無所謂。皮耶德的兵力本來就最為薄弱,他能夠擋住敵人的攻擊也就夠了。

待右翼的英格蘭尼步兵好不容易沖過泥濘地段後,卻立即被皮耶德的親衛隊擊退了。皮耶德的親衛隊戰鬥力極強。除了百裏挑一的精銳士兵,還有戰鬥力更強的提姆比斯特人。那五十名提姆比斯特人的魔獸全都是清一色的恐怖蠻牛。恐怖蠻牛的衝刺速度比不上馬匹,但是它們衝鋒時造成的威嚇效果卻不亞于地行龍騎士。在重逾兩噸的可怕體型以及令人心膽欲裂的精神魔法面前,能夠轉身逃跑已經是具備勇氣的證明了————在這樣的攻擊下,心志不堅的士兵嚇得腿腳發軟並不稀奇,甚至被這種恐怖衝擊嚇得昏過去的實例也有過好幾起。

看到皮耶德這麼輕鬆就取得了勝利,我有些遺憾。這一想法倒不是出於忌妒。兵力的分佈之所以不平均,是希望英格蘭尼人以我的右翼為突破口。如果肯洛將皮耶德的陣地當作主攻方向那是最好,即便總攻時肯洛將兵力平均分配,我的計畫也可以算是成功了。馬迪爾那一翼人數最多,而且陣地前只有馬拒而沒有壕溝,利於出擊。這種斜線戰術一面強,一面弱。戰鬥爆發後,等到恰當的時機,馬迪爾一側便可以集中兵力突破敵方陣線,然後以突破點為軸心做九十度旋轉對敵人進行包抄。

可是皮耶德表現得這麼強悍,恐怕肯洛不會願意拿右翼作突破口了。馬迪爾那邊有三萬人,比我和皮耶德的總兵力還要多。肯洛應該也不會拿左翼作突破口。唉,看來該我倒楣了。可惜我捨不得自己的一點虛名,要不然,英格蘭尼人拿我的主營做突破口,我就半推半就慢慢後撤。然後,作中央突破的英格蘭尼人就會落入我軍兩翼的夾擊之中。我再將總預備隊調上來一起發動總反攻,用這個戰術應該也會有很大的勝算。

不想那麼遠。還是先管眼前的事吧。第一兵團到底是與不敗兵團並列的王牌軍隊。戰鬥力還真是強啊。肉搏戰只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儘管戰鬥的雙方擁有相同的頑強和勇敢,可是敵人的前鋒仍舊步步逼近到離我只有五十米的地方了。

出於戰略的目的,我冒險將最為精銳的國王禁軍派往了法蘭西斯戰場,所以眼下,我所指揮的部隊主要是由迅狼軍團的官兵和領主私兵組成。考慮到反攻的主力是馬迪爾負責的左翼,所以迅狼軍團一個王牌兵團、兩個主力兵團都留在了左翼,剩下兩個普通兵團我和皮耶德一人一個。那些普通兵團的戰士倒也勉強合格,但是領主私兵不但缺乏作戰經驗,而且沒有經過充分的軍事訓練。因此無法抵擋如狼似虎的敵人。

在我、安麗絲和亞瑟無聲的鼓舞下,敵人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然而我軍的損失卻更為慘重。儘管大多數戰士仍舊堅持英勇作戰,然而他們的身上傷痕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身體。不管我方的大多數戰士是多麼的英勇,敵人的軍隊還是繼續固執地向前推進。而我方士兵的混亂和無序也越來越嚴重了。

更為討厭的是,帶領敵軍衝鋒的將領是一名極為悍勇的猛將。他像是尖刀的刀鋒一般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面前幾乎無三合之將。打得興起,那名渾身染血的敵將居然將盾牌朝我軍的戰士一扔,從我軍一名受傷的軍官手中搶過一把長劍應運雙劍技迅疾地揮舞著雙劍,向我 軍發動了更為猛烈的攻擊。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在他的腳下就倒下了十多個人。有的已經死去,有的受了重傷,發出垂死的呻吟和一陣陣的痙攣。這名如同從地獄中闖出來的猛將,用他的雙劍不停地在周圍散播著毀滅和死亡。

瞥了眼立在一旁怡然自得的斌,我這個著急啊!

上次中了肯洛的埋伏後,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逞匹夫之勇了。可是看到眼前這種情況,身邊偏偏又缺少真正的勇將,我不出馬能行嗎?

歎口氣,正準備拿起黃金戰神弓將敵軍那個討厭的將領射殺,嘈雜的戰場上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嚎叫。定睛望去,原來是剛才那個尖嘴猴腮的小隊長一邊往前沖去,一邊發瘋地嚎叫起來。

唉,佈雷西亞無大將,猴子小隊長也要當當先鋒了。

還沒發完感歎,我的心思卻被那個矮小精悍的小隊長手中的武器吸引了。他整個人都未必有五十公斤,可是使用的武器卻龐大無比。那個武器模樣很怪,我勉強有絲印象,應該是古東方一種罕見的外門兵器————錘。從反射的光澤看,猴子的雙錘似乎是由金屬製成,如果是實心的,每個至少應該有一百公斤才對————這可能嗎?猴子自己都沒有五十公斤,他用的武器能夠有兩百公斤?!

猴子在人群當中靈活無比,三兩下就沖到了敵人那名猛將的面前。從他的靈活動作看,那兩柄錘要麼是空心的,要麼就不是金屬的。難道說,他使用這個怪武器是為了嚇唬敵人?

猴子用事實否定了我的猜測。他用閃電般的速度揮舞大錘當頭向敵將捶去,敵將急忙用雙劍抵擋。架雖然是架了一下,可是敵將連人帶劍卻全都失去了原來的形狀。劍倒也罷了,人可就慘了。簡直變成了一灘肉醬。

剛才還威猛無比的猛將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肉醬了?

顯然有這種疑惑的並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因為觀注那名猛將的人比較多的緣故,所以看到這件事的人也相當多。在那一刹那,主戰場地時間似乎有瞬間的停滯。

猴子模樣的小隊長卻根本不理會別人是怎麼想的,停也不停立即揮錘砸向了第二個受害者。這一次,他並沒有當頭砸下,而是角度稍稍偏上地橫撩對方的腰間。憑良心說,衝殺在第一線的戰士都是勇者,格鬥技巧也絕對不差。第二個受害者及時移盾擋錘。

事後回憶,我認為順序應該是這樣地。盾碎,臂斷,腰折,人飛••• •••

接下來,猴子小隊長掄圓了雙錘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在他的面前,什麼盾牌、鎧甲、戰斧、刀劍全都沒有任何作用。那奪命雙錘簡直是擦著就傷,挨著就死。

如果說那個已經變成肉醬的猛將花了半個小時進行兇猛的搏殺,為自己塑造的是“從地獄逃出來的猛鬼”這一形象,那麼猴子小隊長僅僅只用了兩錘,就為自己贏得了“地獄惡魔”這一綽號。

我軍的士兵看到這一情形頓時士氣大振,一些稍稍後退的士兵重新鼓起勇氣,毫無懼色地投入戰鬥。他們在猴子的身後,象致命的利器一般將敵人的陣型輕易地割裂了。令英格蘭尼人更為痛苦的是,猴子並不是一直朝前沖的。方向感似乎有嚴重的缺陷一般。他毫無目的的在敵群中橫衝直撞,簡直就象一柄刺入內臟並且不停攪動的匕首,令敵人受到了更為嚴重的傷害。

英格蘭尼人看到這種悲慘的情景,終於開始亂七八糟地撤退了。在撤退的時候,他們遭受到了重大的損失。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猴子小隊長的一舉一動,評價著他的格鬥技水準。

真奇怪。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呢。猴子小隊長的體內並沒有多少鬥氣,可是憑我的直覺,他的實力卻幾乎達到了影劍士的水準。而且在軍旅之中、關鍵時刻,猴子小隊長可起的作用,甚至超過了影劍士。

“父親,那個象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勇士拿的武器叫什麼啊?”

回過神來,我回答剛剛醒來的亞瑟。

“那種武器叫錘,古東方的一種冷門兵器。錘大致分為八角錘、六角錘和渾圓錘。那名小隊長使用的是渾圓錘。”

“怎麼那麼大啊。有多重呢?父親能夠使用那麼重的武器嗎?”

我沉吟片刻,回答道。

“每支錘應該有一百多公斤吧。我能夠使用這種重量的武器,可是卻必須用鬥氣支撐。這個人的鬥氣並不厲害,應該是天生神力吧。”

斌在一旁笑吟吟地說道。

“主公猜得不錯。每支錘重為一百零八公斤。他只學了三年鬥氣,能使用那樣的武器只是因為天生神力罷了。”

我轉過頭奇怪地盯著斌。

“你怎麼連零頭都知道?”

斌笑眯眯地答道。

“猴子是我徒弟,我當然知道了。”

“猴子?”

“哦,猴子是個孤兒,從小別人就叫他猴子。”

我還真是天才呢,不需要別人告訴我就知道他人的名字。

我上下打量著斌。

“你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的實力也只不過中等偏上而已,怎麼教得出這麼厲害的徒弟?”

“呵呵。”斌恬不知恥地笑著,愈發象只狐狸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

有猴子這員猛將坐鎮中路,我還真是可以輕鬆許多呢。

正想著,全身血淋淋的猴子已經從修羅地獄回來了。他走到我的面前,先是向我和亞瑟行禮,接著又向斌行禮,讓我很遺憾地知道原來斌還真是他師傅。

“見過國王陛下,見過德克薩國王陛下,見過師傅。德克薩國王陛下,我已經將敵人打退了,希望陛下對這樣的戰果還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亞瑟極有興趣地盯著猴子。

“你有主公嗎?”

看到猴子搖頭,亞瑟愈發高興了。

“你願意作我的直屬家臣嗎?”

猴子為難地看了我和斌一眼。

“可我是歐巴尼亞人啊。”

亞瑟象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那樣嘟起嘴,而安麗絲則嗔怪地橫了我一眼。

唉,多好的人才啊,比拉庫裏可強多了。不說戰鬥力,起碼猴子渾身這股機靈勁,絕對可以令他從猛將升格為大將呢。不過,美人的媚眼令我骨酥,美人的白眼我同樣消受不起。雖然見獵心喜,但是令老婆大人高興畢竟排在第一順位嘛。

語氣裏稍稍有那麼一丁點酸味,但是在美人的嬌媚的目光注視下,我不得不如此說道。

“猴子,德克薩國王將來也會成為歐巴尼亞國王。你直接向他效忠,將來還佔便宜呢。”

得到我的允許後,猴子連忙向亞瑟正式效忠。亞瑟高興極了,於是站在白玉床上象個孩子似地上蹦下跳起來。

我和安麗絲相視一笑。這時候,亞瑟突然停了下來。

“父親,我醒來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長弓兵的表現好象有問題啊?如果長弓兵發揮真正的戰力,完全可以令敵人陣型形成一個斷層並且壓制他們的攻擊嘛。”

第九部 第二十二章

亞瑟對各種軍事知識向來很感興趣。而已經被喻為弓箭專家的馬迪爾也樂意投亞瑟所好,專門向他講解過長弓兵的優劣以及針對各種不同情況的使用方法。所以亞瑟能夠看出這一點倒也並不令我特別吃驚。

“自己多動動腦筋想想。如果想不出來我再告訴你。”

亞瑟雙手托腮,開始冥思苦想。

英格蘭尼人這時候已經完全退出了我們的攻擊範圍。戰鬥之初召喚出來的天使開始忙碌起來。為了節約天使的魔法力,傷患們被集中起來,由天使施展全體治癒魔法。輕傷的士兵很快就止住了出血,而重傷的士兵傷勢也得到了控制,然後被抬到後方去。

與此同時,我派出一個大隊的士兵開始清掃戰場。以目前的形勢看,見好就收才是最好的選擇。

攻擊我方主營的敵軍雖敗卻未大亂。敵方的陣地上還有三、四萬人整裝待發,而且其中還有將近一萬騎兵。如果現在我軍順勢追擊,沖出壕溝範圍後被敵人的騎兵反衝鋒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再說,我軍雖然勝利了,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單純就士兵損失的數量來看,英格蘭尼損失了差不多三千,而我軍也損失了至少一千五百人。更糟糕的是,所有的損失基本集中在步兵部隊裏。我的主營總共才一萬五千人,而步兵只有不到九千。一千五百人的損失已經超過了步兵總人數的六分之一。

或許是因為耳濡目染的緣故,生活在平原地區的佈雷西亞人天生就是弓箭手,但他們在格鬥方面的天賦卻比不上塞維爾人。以馬迪爾的軍團為例。軍團中的弓箭手大多都是佈雷西亞人,但是騎兵則主要是由各個省的大小貴族以及他們的扈從組成,至於步兵,則有超過一半的塞維爾人。其中,與軍團同名的王牌兵團中隸屬步兵部隊的佈雷西亞人尚不及五分之一。另外兩個普通兵團中的步兵中,佈雷西亞人的比例也不過三分之一而已。

儘管身後有三萬餘人的總預備部隊,但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佈雷西亞人,我不可能對他們的格鬥水準報乙太高的期望。一場強度比試探性攻擊高不了多少的戰鬥,就令我的主營步兵損失了超過六分之一的戰力。雖說敵軍的絕對損失遠遠高於我軍,可是被主營步兵幹掉的英格蘭尼人卻只有區區不到一千人。唉,合格的、有豐富戰鬥經驗的步兵實在是太缺乏了。

清掃戰場的士兵們正在幹勁十足地收集著一切可能收集的戰利品。

雖說這次攻擊中肯洛頂多只派出了第一兵團的兩個聯隊,不過英格蘭尼畢竟是個歷史悠久、國力強盛的大國,因而遺留在戰場上的戰利品確實不賴。

佈雷西亞的礦場雖說豐富,但是我軍的普通兵團的步兵裝備主要仍然只不過是短劍(或是長矛)、皮甲以及木盾。見到戰場上遺留的闊劍、長劍、釘頭錘、長戟、鐵盾等,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簡直開心極了。運氣好的士兵撿到護手刀、戰士劍之類的品級較高的武器,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一般來說,在這種場合下負責清掃戰場的士兵不會褻瀆戰死者(哪怕是敵人),但是如果看到戰死者或是負傷者身上穿著鎖子甲、連環鋼甲之類比較昂貴的防具時,士兵們卻也不會猶豫——畢竟我軍的普通士兵憑自己的財力根本就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防具。得到這種防具的士兵往往會將之視為傳家之寶。

待我軍士兵清掃完畢撤退後,英格蘭尼也派出了一個小隊士兵搬運那些被遺留在戰場上的傷患。其實讓這些重傷患待在戰場上不停地呻吟、慘叫,可以極大地打擊英格蘭尼人的士氣,不過讓交戰雙方在戰場上搬走傷患也是一種騎士的表現——可惜我的臉皮還不夠厚,心腸還不夠狠,所以只是在心裏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阻擋。

這時候,亞瑟仰著頭苦惱地詢問。

“父親,如果一切出自於您的授意,那麼很顯然您的打算是示敵以弱。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出那是為什麼。”

“雖說我的戰略目標只是拖住英格蘭尼人。不過在任何形勢下,放棄勝利欲望的主帥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主帥。”

“敵人的整體軍事素質強於我方,而且敵軍的騎兵佔據明顯的優勢,因而越出壕溝、拒馬與敵軍野戰是絕對不可行的。”

“唯一能夠令我放心出擊的前提條件便是。消滅,至少是重創敵軍的騎兵。我軍的陣地非常不利於敵方騎兵衝鋒,所以一般情況下敵人的指揮官是不可能派騎兵參加進攻的。”

“因此,我得為敵軍指揮官創造一點希望。”

聽到這些,亞瑟更為迷惑了。

“您讓敵軍指揮官意識到再加一把勁就有可能攻下主營,但是他也不至於會派騎兵衝鋒啊?”

一絲驕傲從我的內心深處升起。才三歲大的孩子就這麼聰明,長大了可怎麼得了啊?記得我五歲的時候被阿拉卡踢屁股時,還只知道哭著去找老管家告狀呢。

我摸著亞瑟的小腦袋問道。

“你知道弓箭手最怕什麼嗎?”

亞瑟驕傲地昂起頭,自信滿滿地回答。

“最怕騎兵的衝撞和重裝步兵的攻擊。”

“基本正確。以現在的形勢看,敵方無法用騎兵進行衝撞,應該只能用重裝步兵強行攻擊。可是裝備最為精良、完全能夠抵禦長弓兵攻擊的重裝步兵需要耗費的金錢僅次於重騎兵,作用雖然不錯,缺點卻也不少。例如,重裝步兵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為了使重裝步兵擁有正常的行軍速度,還必須為他們提供足夠的車輛。”

“英格蘭尼雖然家底厚,可是他們裝備的重裝步兵也不是太多。你看,敵人一共有八萬大軍,可是真正的重裝步兵也只不過三個聯隊罷了。”

“假如敵方指揮官計畫從中央突破,那麼他就必須考慮好應該如何扼制住我軍的兩翼。如果無法壓制住我軍的雙翼,那麼當敵軍實施中央突破的攻擊時,我軍兩翼就會派遣長弓兵從兩側對中路敵軍發動襲擊。假如遭受到前、左、右三個方向的箭雨襲擊,士兵的傷亡率會急速增加且不說,更糟糕的就是士兵的士氣會遭受沉重的打擊。所以敵軍指揮官必須防止這樣的事發生。”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兩翼分別佈置足夠份量的重裝步兵對我軍進行扼制。”

“你知道,長弓兵的最遠射程為三百米,有效射程為兩百米。然而即便長弓在常規弓裏面威力是最強的,但想要對重裝步兵造成有效傷害,距離超過五十米仍然不會有多大的作用。而五十米的距離,對弓箭手來說已經是一個頗為危險距離了。”

“不過,當敵方指揮官派出足夠數量的重裝士兵扼制我軍兩冀後,他就會面臨重裝步兵嚴重缺乏的窘境。亞瑟,如果是你,你會採取什麼手段?”

亞瑟沮喪地搖搖頭。

“不知道。”

我對他鼓勵地笑笑。

“你現在還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其實騎士的鎧甲比重裝步兵的鎧甲還要優質,能夠使發射過來的箭滑到一邊去。所以當騎士下馬後,他們就能夠發揮與重裝步兵類似的作用。”

“如果敵方指揮官想到這一點,他就會命令騎士們下馬徒步攻擊。”

按道理說小孩子十三、四歲才會進入叛逆期,可是與智力相似,亞瑟的心理年齡似乎也比實際年齡要大。他不服氣地反駁。

“敵軍的總指揮官是擁有英格蘭尼軍神稱號的肯洛王子,他不會懷疑長弓兵剛才的表現嗎?”

我大笑。軍神?

有人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這種說法在肯洛的身上表現得最為明顯呢。

肯洛從軍後南征北戰,確實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本人固然有著相當的能力,可是凱琳聖騎士對他的幫助顯然更大一些。這一點,可以從肯洛最近的幾次戰鬥看出來。雖然那幾次戰鬥同樣還是勝利了,但是肯洛的綜合表現卻比以往下降了不止一籌。一些非英格蘭尼籍的軍事評論家認為,缺少了尊崇“勝負在戰鬥之前就已經決定”觀點的凱琳聖騎士,肯洛就像是少了靈魂似的。

另外,肯洛還有一個特徵。五天前被差點中了肯洛的埋伏,那次我發現,肯洛對我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情緒。回去我趕緊問夏默有關於肯洛的情報。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原來,肯洛竟然對我極度仇恨。如果只是小規模的肉搏戰,極度的憤怒或許可以增加些許戰鬥力什麼的。可是對於一支規模將近十萬的統帥而言,如果被憤怒和仇視蒙蔽了雙眼,結果卻往往是災難性的。肯洛對我如此仇視,那麼只要有一絲擊敗我的機會他都肯定不會放過。

如果肯洛喜歡我,而我卻利用他的這一心態將之擊敗,那麼我或許會心懷內疚。可是肯洛偏偏要恨我,那麼利用這一點時,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的。

想到這裏,我自信地說道。

“肯洛未必能夠識破我的示弱之計。”

“我國正規軍的長弓兵都有統一的著裝,普通兵團和主力兵團的長弓兵分別穿皮甲和硬皮甲,而王牌兵團的長弓兵則額外還擁有一件胸鎧。可是你看主陣的這些長弓兵,穿皮甲的只是少數,大多都只是平民著裝。”

“長弓的本質特徵不在弓本身,而在使用長弓的人。長弓必須依賴經過訓練的人使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技術嫺熟的長弓手射擊又快又遠,而不合格的長弓手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弓箭手。”

我湊近亞瑟,用力揉他的頭髮。

“長弓兵雜亂的服裝應該可以很好地解釋他們剛才那種糟糕的表現。肯洛是英格蘭尼人,對於‘幾乎每個佈雷西亞的成年人都能使用長弓,只是熟練程度和技巧水準有所差距’的事實他未必能夠理解。所以我敢肯定肯洛多半會上當,敢不敢和父親打個賭?”

亞瑟沒有上當只是因為安麗絲及時拆穿了我的陰謀。

“亞瑟,別上你父親的當。他故意湊近你是為了擋住你的視線。現在英格蘭尼人的重騎兵和騎士已經下馬了,他們現在正在集合呢。”

安麗絲怎麼幫兒子不幫我呢?

唉,真是苦惱啊。和兒子爭寵先天就處於劣勢。對於這種戰鬥,我得好好謀劃謀劃。怎麼才能一舉擊敗亞瑟,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呢……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先將注意力放在戰鬥上吧。

現在敵人的下馬騎兵已經集結完畢,而我軍從後方趕來的預備士兵們也補充到各自的隊伍中去了。

“站好位置!”

“不要因為敵人還沒攻上來就將盾牌放在地上!”

“看在戰神的份上,不要割傷你前面的戰友,快將劍鋒抬高一些!”

“你想累死自己還是想要拉壞長弓?現在不要將弓弦拉開,敵人還沒發動衝鋒呢!”

數百名有經驗的大隊長、小隊長以及什長用堅決的語調教訓著那些首次參加戰鬥,激動得直打哆嗦的新兵。

很快,英格蘭尼人的戰鼓聲便敲響了這次戰鬥的序曲。

左右兩翼的兩個重裝步兵聯隊沖在最前線,但是他們沖到離長弓兵大約兩百米的地方就不再移動了。身後的輕步兵與重裝步兵保持著一百米的距離,恰巧在長弓兵的最大射程之外。而且,在輕步兵的身後還配備著相當數量的魔法師為他們提供魔法防禦。

在這種距離,雖說密集的箭矢以及魔法確實可以給重裝步兵帶去一定的傷害,但是考慮到重裝步兵裝備著全身重鎧和塔盾,那樣的傷害實在是太小了。所以,馬迪爾和皮耶德不約而同命令長弓兵和魔法師不得異動。同時,他們也沒有命令步兵衝鋒。如果己方的步兵沖出陣地與敵人糾纏在一起,那麼己方的長弓兵就會失去用武之處。

下馬騎兵的盔甲太重,而騎兵也沒有精選的重裝步兵那麼強壯,所以下馬騎兵行動起來不如重裝步兵自如。儘管如此,下馬騎兵仍然趟過了深及小腿的泥漿,掙扎著向我軍主營陣地沖了過來。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速度都慢得可憐,不過他們畢竟還是朝著我軍的陣地一步一步地沖了過來。肯洛還真是捨得下本錢呢。總共不到一萬騎兵,其中至少還有兩千輕騎兵,肯洛居然一下子湊足了五千下馬騎兵來攻打我。

看到這副情景,我興奮地自言自語。

“魚兒上鉤了!”

接著,我趕緊向傳令兵傳達命令。

“傳我的命令,讓預備部隊向主營靠近,而且每十分鐘向主營派遣一個聯隊的步兵。”

當長弓兵象徵性地射了幾輪箭後,便按照我預先的命令穿過第二線隊伍的間隙退到了位置較後的地方。

英格蘭尼人最初的攻擊是極為猛烈的,簡直給人一種排山倒海的感覺。

這也很正常。

一方面,中路的重裝步兵來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而重裝騎兵下馬後雖然不太習慣,但是他們的戰鬥技巧畢竟遠遠超出普通的步兵。另一方面,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的裝備都要遠遠好過我軍的步兵。所以,輕步兵們雖然竭盡了全力進行抵抗,卻幾乎毫無用處——在敵人猛烈的攻打下,我軍的陣線節節後退,離我越來越近了。這時候,已經重新排好陣型的長弓兵開始按預定的計畫,以四十五度角朝著敵軍自由射擊!

我一揮手,尚未清洗身上血跡的猴子便象殺神一般提著碩大的雙錘跳躍著向敵軍沖去。

哼,刀兵對重鎧幾乎無效,但是釘錘和鏈枷之類的武器卻是重鎧的剋星。在猴子的雙錘面前,普通的重鎧與薄紙根本就沒多大的區別!

猴子在敵群中左沖右突,大開殺戒。我觀察了一下他的表現,越瞧越奇怪。他的格鬥技巧只不過達到了舉重若輕的程度,離深不可測還遠。可是凡是被他擊中的對手,無論是直接被擊中頭部還是用塔盾擋住,全都倒在地上再起不能。在擁有終極聖鬥氣之前,如果用那雙巨錘擊中敵人的塔盾,我也無法保證將對方一擊致命呢!另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猴子的殺意似乎達到了巔峰,狀若顛狂,可是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實力在白銀騎士和風劍士以上的對手。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猴子的表現確實不錯,可是主戰場上只有他這麼一個亮點,實在有些獨木難支的味道。英格蘭尼人整體上仍舊佔據著相當明顯的優勢。

時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時間!我得搶在敵人攻到我面前時打敗他們,不然我軍的士氣就會急劇下降。

“亞瑟,別只顧著看,快為我們的戰士加油吧。”

亞瑟立即乖巧地大聲喊道。

“加油、加油……”

在擬音術的作用下,亞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聽到幼稚而無畏的加油聲後,我軍的士兵像是集體吃了強心劑一般,無視死亡和痛苦,發了狂似地與敵人拼搏起來。我個人覺得,僅僅只是鬥志上的提升還遠遠不夠,所以順便為前排的士兵加持了嗜血術。

接下來,英格蘭尼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突然覺得眼前的事情變得很荒謬,他們有一種突然闖到地獄的感覺。而且,每個敵人都變成了力大無窮、不知疼痛的瘋子。因為刀劍無法砍破鎧甲的緣故,受到榮譽心和嗜血術雙重刺激的士兵無視刺向自己的利刃,瘋狂地撲過去抱住敵人將他掀翻。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摔倒後都很難憑藉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來。這時候,附近的輕裝士兵便掀開他的面甲,結果他的性命。

長弓兵製造的箭雨對緊跟在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之外的輕步兵造成極大的傷害。以冥神的名義起誓,此刻戰場上每秒種前往冥界的靈魂都不少於一百呢!

在長弓兵的努力下,英格蘭尼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的後方很快就出現了一條人為的隔離帶。在隔離帶之外,是生;踏入這條隔離帶,是死!

雖然前有狙擊,後無援兵,但是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一步不退,充分利用技巧和裝備上的優勢,仍舊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艱難地逼近。

“斌,你看你的徒弟都表現這麼好。你也上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斌背著手瀟灑地一笑。

“主公,我現在在身兼三職。王室總管、首相、參謀總長,前兩個職務都是文官。至於說參謀總長,又有誰聽說過參謀總長衝殺在第一線的呢。再說我現在手無寸鐵,身不著甲,就這麼沖上去合適嗎?”

“再說了,有英明神武的主公在此,哪輪得到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來表演啊?”

我狠狠地瞪了斌一眼。

文官?誰信啊?他徒弟都那麼厲害。算了,古東方有句話說得好。少了張屠夫,未必就得吃帶毛豬。

白玉床又大又重,我可不想扛著它逃命。讓娜弗麗的寶貝成為敵人的戰利品也同樣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她准會和我沒完——也許娜弗麗會氣得咬我一口呢。想到這兒,以前被她咬傷的地方隱隱做痛起來。

算了,還是由我自己來唱響豐收之曲的前奏吧!

因為魔法師製造了結界的緣故,所以此時用魔法攻擊是不可取的。想要用黃金戰神弓一一點射敵方的魔法師也不太可行,因為他們都躲在重裝步兵高大的身軀之後。所以,我只能使用雷神彈來解決敵方的魔法師。用手投擲雷神彈,即便用上終極聖鬥氣頂多也只能保證一百五十米的距離。本來魔法師們躲得遠一些我還真沒辦法呢,可是誰叫他們隨著重裝步兵沖得這麼近呢?

根據感應到的敵陣中的魔法波動,我催動終極聖鬥氣,將雷神彈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目標扔去。雷神彈的威力對全身重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未必致命,但是魔法師的身體公認是非常虛弱的,而且他們還從來不穿任何鎧甲。在雷神彈的爆炸範圍內,魔導士等級以下魔法師很難活命。一連串的爆炸響起後,敵陣中的魔法波動一下子消失殆盡了。

趁你病,要你命!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連鎖閃電從天而降。由於無論是重裝步兵還是下馬騎兵都穿著足夠多的金屬製品,又由於他們排列的陣形非常密集,所以我所施展的連鎖閃電幾乎沒有造成任何誤傷,也幾乎沒有浪費。

連續承受了十次連鎖閃電的襲擊後,倖存下來的英格蘭尼人終於無法再承受這種極度的恐慌了。

即便是神經最為粗大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也轉過身,開始以笨拙的姿勢嘗試逃命。

重裝步兵雖然逃不過我軍輕步兵的追擊而被一一推倒,但是與下馬騎兵比起來,他們還是非常幸運的。為了坐在馬鞍上操縱坐騎,騎士的臀部和襠部都沒有鎧甲的保護。將背部讓給敵人,也就意味著將脆弱的臀部和襠部讓給了敵人。

輕裝步兵的士兵當中幾乎沒有貴族,因而也談不上什麼所謂的騎士精神。如果不是考慮俘虜騎士可以獲得贖金,輕裝步兵一定會利用敵人的這個弱點將他亂捅致死。不過即使這樣,輕裝步兵還是用長劍刺傷下馬騎兵的臀部,用腳踹傷他的襠部,以接近於污辱的形式迫使他屈辱地投降。

在這種時候,肯洛為了挽救他最為寶貴的騎兵又犯一個錯誤。他居然派遣主陣的部隊去接應逃跑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看到這種情況,我趕緊派斌前往最前線去控制部隊的追擊速度。

斌這回總算還顧全大局,沒有象剛才那樣強調自己是一名文官。斌喟然一歎,施展出他特有的輕盈縹緲的輕身身法向前沖去。看著青衫飄飄的斌在最前線逐漸控制住了局勢,而馬迪爾和皮耶德也隨機應變同時發動了反攻,我高興極了。

接下來的局勢正如我所設想的那樣演變著。

亂哄哄逃命的重裝步兵和下馬騎兵千辛萬苦逃到了自己人的面前,卻沖散了他們排好的佇列。我軍的士兵緊跟在逃敵之後掩殺過去,沒費什麼力氣就打垮了接應下馬騎兵的部隊。

因為害怕被自己的潰兵沖散,隊形保持得還比較完整的英格蘭尼部隊也不得不稍稍撤退,可是由於潰兵的衝擊和我軍少量騎兵部隊的猛撲,那些有組織撤退的部隊卻不由變成了真正的潰敗。於是,這場局部的失敗終於演變成了英格蘭尼軍隊全線的徹底崩潰。

幾名英格蘭尼的高級將領想竭力阻止潰逃的部隊,結果卻毫無用處。肯洛的努力也同樣落空了。他率領著自己的精銳衛隊實施了一場短暫而略有成效的反撲。肯洛差一點就成功了,可惜這個願望卻被趕上來的西西王以及他的衛隊輕易地粉碎了。

西西王揮舞著原本屬於肯洛的光之龍槍,在兇狠地攻擊肯洛的同時,還不停地說著一些足以將肯洛氣昏的俏皮話。那些騎著恐怖蠻牛的衛隊則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了更大的作用。那種狂暴的攻擊以及恐怖蠻牛無意識散發的精神魔法,使得英格蘭尼人好不容易稍稍鼓舞起來的一點士氣又重新降至了穀底。

這支本來很強大的軍隊最終潰敗得很慘,在逃跑的時候將輜重和軍旗扔得滿地都是。剩餘的英格蘭尼人爭相逃命,再也顧不得軍事隊形,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看到英格蘭尼大軍潰敗的模樣,我知道英格蘭尼僅剩的這支王牌兵團也完蛋了。英格蘭尼兩大王牌部隊全都消失了,看他還能怎麼折騰!幸災樂禍不是一件高尚的事,我也不好意思在兒子面前做出壞的榜樣,於是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唉,人們都說英格蘭尼第一兵團的實力不遜於不敗兵團,可我還不知道它的真正實力,它就這麼恥辱地潰敗了。也不知道英格蘭尼還會不會保留這支部隊的番號呢。”

亞瑟聽到我的話,深有同感地點頭。

“是啊,擁有光榮歷史的兵團被打敗倒也不稀罕,可是敗得這麼……這麼……”

安麗絲側過臉笑著說道。

“你是不是想說敗得這麼冤?”

亞瑟用力地點頭。

“是啊,實在是太冤了。如果英格蘭尼不取消第一兵團的番號,不知道十年後是否能夠恢復元氣。德克薩的黃甲哥薩旅大約還需要七年才能恢復以前的戰鬥力呢。”

……

我警惕地看了亞瑟一眼,然而一本正經對傳令兵下達新的命令。

“命令我軍的輕騎兵聯隊和狼牙聯隊追殺敵軍。注意了,告訴狼牙聯隊長休達,不,直接告訴馬迪爾、蘭絲和皮耶德,不奪取英格蘭尼第一兵團那面繪有白頭鷹的兵團旗不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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