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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傳》第76章
第八部 第二十二章

在旅行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最令愛克斯大陸人畏懼的並非是野蠻兇殘的獸人,而是一支被稱為“死囚兵團”的部隊。人們稱呼那支部隊為“死囚兵團”。其實並非完全是出於蔑稱。雖然兵團長將兵團命名為“死神兵團”。然而在組建之初,兵團確實由大量的死囚組成——事實上,連他們兵團長也曾經在死牢裏待過一段時間。

眾所周知,獸人軍隊實施搶掠作戰的時候,村莊或城鎮中的婦孺老幼仍舊會遭受殺戮,而男人則被迫成為奴隸。如果略作抵抗,一場毫無人性的大屠殺則不可避免。因而在最初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為什麼“死囚兵團”而不是獸人成為了愛克斯人最畏懼的夢魘。

後來,一位智者為我解除了這個疑惑。

狼吃人固然可怕,可是如果一棵樹突然吃人,普通人的心靈遭受的震憾則更大。另外,獸人雖然可怕,卻總是從某幾個固定的地方發動攻擊。然而“死囚兵團”卻不同,它隸屬于歐巴尼亞王國的戰鬥序列之中。在歐巴尼亞王國全力擴張的時期,它的身影活躍在愛克斯大陸的各處——甚至有些兄弟部隊為了不戰而勝,還假冒過這支臭名昭著的部隊。

——菲利浦大陸著名旅遊家偉軍.陳《愛克斯大陸旅遊見聞》

一男一女坐在溫泉的旁邊。此刻遠處天穹一抹紅霞耀眼,水面上波光粼粼,照得裙角處不經意露出的潔白小腿顯得愈加誘人。可惜的是,潔白的小腿處正有一隻大手正快樂地遊移著,為這副景象增添了一股淫靡的味道。

“老公,別鬧了,在這兒看看風景不是很好嗎?”

“風景哪有你美啊?”男人在說話的同時,湊到妻子的玉頸處輕咬起來。

一股紅潮升到美女的臉上。她咬著嘴唇,昵聲說道。

“晚上好嗎?現在還有侍女在一旁看著呢。”

妻子的原意原本只是希望男人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羞人的事,無恥的男人卻將前一句話看成了重點。從不吝嗇自我表揚的男人這個時候自然有些沾沾自喜。還沒對妻子提出要求,妻子已經主動邀約晚上的特別活動了。看來自己的魅力還真是無人可擋啊!

於是,陷入自我陶醉的男人開始嘻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對丈夫瞭解甚深的妻子有些害羞,她橫了丈夫一眼,卻發現沒有任何效果,不禁嬌嗔。

“自戀狂!你老是嘻嘻、嘻嘻地笑,怪不得會有西西王的綽號呢。”

西西王回過神來,正色道。

“史都郡的人民稱我為西西王,還有另一層意思。他們都希望我能夠成為他們的王。”

“臭美!”琳達.格雷爾再次嬌嗔。

“還王呢。作為一個國家,瑪哈亞的權利雖說並不完整,原本好歹還是附屬公國。現在可好,我嫁給你後將瑪哈亞公國讓給你,沒想到你為了討好國王,卻將瑪哈亞公國變成了歐巴尼亞王國的一個行政省!”

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說到這裏,公爵夫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事,背過後,委屈地抽泣起來。

只要男人愛,這一招永遠是管用的。西西王本來有些惱火,此時卻不由輕輕環住琳達,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

“我知道你委屈。不過,凡事都要向好的方面想嘛。瑪哈亞現在雖然只是王國的一個行政省,可是我畢竟是歐巴尼亞王國的帝選候之一。我這一代雖然不行,可是繼續我們血脈的子孫後代中,說不準會有人成為歐巴尼亞的國王呢。”

聽了這樣的安撫,琳達感覺稍稍好了一些。不過,好了還想更好,這原本就是人類的天性。

“老公,為什麼你會說你這一代不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歐巴尼亞王國的王位空了出來,你難道就沒有機會嗎?”

西西王嗅著琳達發梢的清香,懶洋洋地說道。

“蘭特的命比貓還硬,我從來不曾想過他會死在我之前。”

“即使你的假設成立,蘭特又不是沒子嗣,仍舊輪不到我。”

琳達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起來。

“可是歐巴尼亞王國建立才不久,大權仍舊掌握在幾位重臣的手裏。你不僅有瑪哈亞省的民政權,還是軍團長。瑪哈亞共有一百七十萬人口,以3%的徵兵上限計算,剛好可以組建五個兵團。你曾經對我說過,即便是凱森.卓索圖的兵團也不可能擊敗你的部隊。現在,公認戰鬥力最強的飛熊兵團並不在……”

看著琳達眼中隱約的期盼,西西王的語氣卻開始逐漸變得生硬。

“我是這麼說過。”

“可是反過來,我也無法擊敗凱森。佈雷西亞的四大兵團長,誰也不比誰差多少。那個多明戈雖然吃過我的大虧,可是現在他的作戰水準日趨提高,假如與我敵對,估計也不會再深入山區與我作戰了。”

琳達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的族人中有那麼多魔獸使和超級魔獸使,竟然無法在平原作戰中擊敗他們?”

“倒也不是一定無法擊敗,不過我可以確信一點。極難取得完勝。”西西王一臉木然。

“魔獸使雖然在某種情況下可以代替魔法師,但是在大規模作戰中弱點就會很明顯。魔獸使強大的地方不在本身,而在他控制的魔獸。你想像一下,單獨一隻猛虎與一名士兵角鬥,誰會是勝利者?”

“當然多半是猛虎了。”

“那麼如果一萬隻猛虎與一萬訓練有素的士兵角鬥呢?”

琳達遲疑了。

“我對軍事方面的知識並不是很瞭解……”

西西王木無表情地說。

“士兵將會勝利!”

“魔獸通常只會施展固定的某種魔法,而且還不懂得隨機應變。在大規模作戰中,魔獸使無法起到魔法師的作用。所以,我雖然得到蘭特從魔界帶回來的魔獸,但是我的兵團並不象外界想像得那麼強大。”

“另外,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要知道,馬迪爾是首席家臣,在王國中又是首相。能力暫且不說,馬迪爾在王國的凝聚力也是不可忽視的。還有,王國的經濟完全被阿拉卡所控制。瑪哈亞不缺糧,但是箭矢庫存卻僅僅只能維持戰時一個月的消耗。”

“哦……”琳達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不知道馬迪爾這個人。他雖然既不是聖騎士,也不是龍騎士,而且行事中規中矩,似乎光芒遠不如我和凱森耀眼。不過,那只是因為馬迪爾此人內斂而已……”西西王突然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於是嘎然而止。

半響,西西王重新開口。

“你嫁給我並不久,而且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不過,有道是白髮如新,傾蓋如舊,雖然我倆未必能夠達到心心相映的水準,至少也可以算得上心有靈犀一點通。”

“瑪哈亞才變為歐巴尼亞的行省不久,中央就設置了首席法官和巡迴法官這些職位,更加限制了省長的權力。你是不是因為這個而憤憤不平?”

琳達的臉稍稍有點紅。

“你才是省長,你都不急,我才不管那麼多呢。”

望著琳達嬌媚的表情,西西王嘻嘻一笑。

“我和蘭特至少有三點相同。第一,我們都同情平民;第二,我們都沒有太大的權力欲;第三,我們都怕老婆。”

琳達的臉更紅了,她用力地捏了捏西西王強壯的胳膊,然後稍稍向他的懷裏靠了靠,調整出一個更為舒適的姿態。

“連龍都不怕的勇士會怕老婆?鬼才相信你!”

西西王誇張地痛呼一聲。

“老婆,龍是不會掐人的,可是你卻會!”

看到琳達害羞得即將再次對自己施加暴力,西西王趕緊言歸正傳。

“我知道你現在在擔心什麼。”

“我確實和蘭特一樣對政務興趣不大。所以,蘭特總是喜歡將政務交給信任的大臣處理,而我則默許由你處理瑪哈亞絕大多數事務。”

西西王正色道。

“不過,那並不代表我對瑪哈亞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你對那些親法蘭西斯的貴族進行清洗時我無動於衷,那是因為我對貴族並不抱特別的好感;戰勝法蘭西斯後你對一直支持你的兩個家族大行封賞,並且放任他們的許多違法行為,我仍舊裝聾作啞,那是因為我愛你。人生最大的樂趣之一便是快意恩仇。因此,雖然你的某些作法在我看來有些過分,可是我並沒有進行任何干涉。”

“現在,首席大法官來到比巴薩並且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活動,因而引起了你的不安。由不安而恐懼,由恐懼而生出人臣本不該有的念頭。我分析得沒錯吧。”

琳達側過頭看著西西王的眼睛,緩緩點頭。

西西王輕輕握住琳達的小手,柔聲說道。

“放心,一切有我。”

“可是……”琳達有些遲疑。

“雷昂子爵鐵面無私,連國王也敢頂撞。他這次查得非常認真。我的眼線還報告說,雷昂子爵將在後天的審判中改判那些被關押在死牢裏的貴族罪行……”

“要知道,雷昂剛剛被蘭特冊封為御用騎士,一顆心火熱火熱的,正想著該如何報效國王。他是首席法官,較小的案件自然也就瞧不上眼。現在雷昂子爵既然跑來了,怎麼肯無功而返呢?”

西西王輕笑。

“你既然沒收了那些貴族的領地和財產,剝奪了他們的貴族稱號,還判處了他們死刑,為什麼不索性立即執行死刑呢?”

琳達的表情有些迷茫。

“失去領地、財產和貴族頭銜會受什麼樣的苦,我嘗過。那些當初背叛我父親的貴族確實該死,但是如果真的將他們處死,他們的妻子和兒女怎麼辦?”

“既然你不忍心處死他們,讓雷昂改判他們罪行不就得了?”

“但是那樣的話,國王會不會減少對你的信任呢?那我不是害了你……”

看到琳達憂愁的表情,西西王反而大笑起來。

“你們女人總是愛杞人憂天!你該知道,法無追溯之權力。對那些貴族的宣判是在歐巴尼亞王國成立之前的司法行為。我任由雷昂調查和收集情報,並不是因為心虛,只不過是懶得和他計較。即便現在將那些貴族處死,雷昂也拿我沒辦法。”

“雷昂雖然梗直,不過卻管得太寬了。任命他為首席大法官只是前不久的事,我猜他連法律條文都還沒完全弄明白就跑出來了!去蘭特那兒打官司,我也肯定能贏!”

“真的嗎?”

“真的!”西西王看著琳達的眼睛,認真地說。

“我什麼事都不會有。而且,雖然說瑪哈亞成了歐巴尼亞的行省,不過我的爵位或許還能上升。因為……你瞧著吧,將來有的是仗打。蘭特對家臣的封賞並不吝嗇。元帥的軍銜肯定是跑不掉的。只要再努把力,說不準還能讓你過把親王夫人的癮呢。”

“不過,以後你可得乖點。”西西王輕輕彈了一下琳達的鼻子。

“報恩是應該的,你可以是用金錢或土地來報恩。即便用權力來報答曾經幫助你的家族,也要對這種權力進行合理的限制。那兩個家族很有些不懂事的傢伙,仗著你的默許,已經將瑪哈亞搞得烏煙瘴氣。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會給我帶來麻煩的。懂了嗎?”

“知道了。”琳達將臉貼進西西王的胸膛,整個身子蜷縮得象一隻小貓一樣。

“我會警告他們的。”

西西王心滿意足地抱著琳達,體驗這種恬靜的享受。可惜的是,這美妙的享受終於還是被破壞了。

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到西西王的身邊。他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小心翼翼地報告。

“公爵殿下,死牢的犯人越獄了。而且,首席法官大人被劫為了人質!”

第八部 第二十三章

前往比巴薩的途中,發現了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我知道無論哪里都有窮人可是一路上見到缺衣少食的瑪哈亞農民反而比佈雷西亞還要多。瑪哈亞是大陸上有名的糧倉,可是這裏的農民倒多半面黃肌瘦,這可真是叫人弄不明白了。

雖然一眼就可以看出很多瑪哈亞農民營養不良,不過,哪座廟沒有屈死鬼呢?至少,看那些農民的模樣倒也不像是鬧了饑荒的樣子,只不過就是吃得不太飽罷了。各省的內政主要還是由他們的公爵管,我插手似乎不大好。

帶著疑惑,我們進入了比巴薩城。

對比巴薩城的印象並不好。上次就是為了來這座城,結果吃了大虧。親衛第二大隊幾乎全軍覆沒,我自己也弄得落荒而逃——還沒真正逃出去,結果被搞得像是流亡似的大半年不敢回布裏西亞。總算西西王施展美男計將瑪哈亞納入了他的治下,算是幫我出了口氣。

這次來比巴薩城,印象仍舊不好。剛剛進城與前鋒匯合,城中就是一陣騷動。隨著實力的加強,我的膽量也就更大了。可是上次還沒進城就吃了老大一個虧,結果多多少少也就有點驚弓之鳥的後遺症。城中開始騷動的時候,我立即抽出寶劍準備率領親衛們殺出城去,還是烏爾裏冷靜地拉住了我。

“主公,城裏的居民和傭兵們都朝著城中心跑,好象是去看什麼熱鬧。我們也跟著去看看吧?”

我立即將長劍瀟灑地插入劍鞘。是啊,現在瑪哈亞是我的領土了,我還擔心個什麼?上次是法蘭西斯和英格蘭尼兩個超級強國聯手對付我,可是現在阿科尼奧七世被我報復得焦頭爛額,英格蘭尼也與我國簽訂了和平條約。黑衣眾已經是我的部隊,日尊者現在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我還擔心個什麼勁?

“好,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一路走來,我們並沒有遇到什麼新鮮事。面黃肌瘦的農民多是多了點,可是這種事無論是我還是親衛,誰也不覺得稀罕。也曾遇到過兩起傭兵鬧事,可是我們並沒有插手。一次被聞訊而來的軍隊用軍用強弩指著,被押走了。另一起稍微有點意思,是兩夥傭兵言語不合打了起來。我立即坐莊和親衛們打賭哪一方會贏,結果小贏了一把。當然,贏的錢還是請了客。

人潮的規模不小,這個熱鬧應該不會讓我失望的。懷著這個的期盼,我們順著人潮湧向了市中心。

比巴薩的市中心是一個廣場。廣場是個標準的正方形,起碼有兩萬平方米。廣場的中央是一個面積為三百平方米、高一米的大理石平臺。在平臺上,聳立著用汗白玉雕刻而成的瑪哈亞第一任公爵的雕像。個人覺得,瑪哈亞第一任公爵的雕像還算威風凜凜,不過,用汗白玉還不如用鐵黑澆鑄更好——如果不考慮腐蝕。

這個平臺,本應該是瑪哈亞進行大型慶典用的。不過現在,卻被一群人佔據了。

平臺上的情況奇怪極了。那群人衣衫倒也整齊,不過氣色並不好。可笑的是,這六十多個人中至少有一半人沒有武器,而且其中至少有十多柄短劍全都指著一個看起來正被劫持的人。

平臺的四周被瑪哈亞士兵包圍著。那些士兵分成兩隊,一隊包圍著平臺,看來是為了防備那群人突圍,另一隊手持兵器虎視眈眈地盯著圍觀的群眾,不允許圍觀者離得太近。不過群眾的熱情卻並不因為士兵手持的兵器有所減弱,離平臺越近的地方人群密度越大。

我倒是不怕擠,可是烏爾裏和親衛們死活不肯讓我去湊熱鬧,所以我們全都站在人群的週邊。

烏爾裏正眯著眼睛觀察,突然輕呼一聲。

“那不是首席法官大人嗎?”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結果親衛們“唰”地整齊劃一抽出長劍,等待我的命令。看他們那股熱乎勁,似乎是想在我面前露一手。

“急什麼。這是西西王的地頭,他會處理的。你們如果真的救出了雷洛,那不是掃了西西王的面子嗎?”

“可是……”烏爾裏呐呐地問道。

“如果首席法官受到傷害,那麼無論于歐巴尼亞王國還是皮耶德大人的面子都不好看啊。”

“那群人有殺氣卻沒有殺意,雷洛不會受傷害的。在生與死戰場上經歷得越多,對殺氣就會越敏感。你們大多都沒上過戰場,不過,你們這些親衛遲早都是要上戰場的。從我這裏出去,你們一般都會從小隊長幹起。”

我指著平臺上的一群人,環顧自己的親衛。

“我對你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們到時候能夠達到他們的水準也就行了。”

一名年輕的親衛驚訝地問道。

“他們是軍人?而且還都是軍官?”

我沉默地點點頭。

“可是。”那名年輕氣盛的親衛有點不服氣。

“如果他們都是軍官,為什麼許多人手上都沒有武器?”

烏爾裏這時候插話道。

“他們手上的短劍應該是搶的。因為這種短劍是大陸上持盾劍手最通行配置。從這些人的氣質、身體狀況看,他們不會是小兵。”

我贊許地點點頭,然後補充道。

“從氣勢和神態看,他們應該都是軍官。而軍官平時應該隨身配帶武器才對。如果這是一次有計劃、有準備的行動,沒道理這麼多人都沒有兵器。由此可以推測,這些都是被囚禁的軍官。”

在一片推崇的目光中,我又開始飄飄然起來。

“既然知道他們都是越獄的軍官,你們分析一下。他們為什麼不退入某個住宅堅守,卻佔據廣場上的平臺呢?”

眾人陷入了思索。

烏爾裏剛剛露出恍然的神情,我孩子氣地趕緊向大家說出自己的猜測。

“因為,那些軍官並非真正想越獄,而是想當眾說些什麼。”

我得意地一笑。

“他們劫持首席法官,只是為了保證說話的時候不被打斷。所以,雷洛不會有什麼危險。”

年輕的親衛再次不服氣地反駁。

“陛下,您說他們是為了當眾說些什麼。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呢!”

烏爾裏呵斥道。

“不懂就別亂說,自己多動腦子。他們或許是為了與某人當面對質,懂嗎?”

親衛還待爭執,然而西西王的出現卻令他只得緊緊地閉上了嘴。

西西王的出場依舊象以往那般瀟灑,不同的是,這次他輕輕地挽著一名漂亮的女子。

西西王挽著的女子不算高,不過高個美女的比例完全縮小後正好符合她的尺碼。這名女子的眼睛很大,笑容很甜,加上那頭柔軟的淡金色頭髮,客觀地說,她比希茜要漂亮一些、回頭率要高一些。更何況,這個女子很會打扮。她佩戴的首飾並不多,但是每件首飾都名貴而精緻;淡黃色的禮裙有點緊,令她的腰肢顯得更細;將頭髮束成兩束長鬢的髮卡並不是貴金屬,而是烏木製成,不過,這更讓她平添一種淡雅的氣質。

奇怪了,西西王有膽子挽著情人當眾露面不成?可是,我想像中的博麗斯.格雷爾不是這樣的!即便看起來不兇悍,至少也一眼應該看出她的堅強才對啊?怎麼她看起來這麼柔弱呢?

西西王挽著博麗斯緩緩登上平臺。帥男靚女永遠是受人歡迎的。西西王夫婦登上平臺後,圍觀的民眾爆發了興奮的歡呼聲。

這時候,那群人警慎地讓出一片空地,與西西王對峙著。

待歡呼聲逐漸變小後,西西王大手一揮,示意大家停止。他失聲一笑。

“這麼緊張幹嘛?不是你們要求我和夫人前來與你們當眾談一談的嗎?”

那群人中走出一人。這個人年紀大約在四五十歲左右,身形高大,體格健壯。

“皮耶德公爵,傳聞你為人磊落而且一諾千金。不過事關我們的身家性命,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以這種方式與你會談,希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事無不可對人言,我不會介意的。”

“公爵殿下應該認識我吧。我是薩拉丁。”

“認識!”西西王仍舊淡淡地微笑著。

“當然認識!我們打過那麼交道,都是老朋友了。只不過我們沒有在這種場合下見過面罷了。”

“我們是俘虜沒錯,交贖金也就是了。可公爵殿下為什麼下收我們的領地、剝奪我們的財產、褫奪我們的貴族稱號?!”

西西王看了博麗斯一眼,將目光重新落在對方的身上。

“沒收你們領地什麼的與俘虜不相干系。那些只是針對你們的罪行作出的處罰。”

薩拉丁非常激動。

“什麼罪行?!”

“叛國罪!”西西王面無表情。

薩拉丁更加激動。

“我怎麼叛國了?!前任公爵是合法的!”

西西王將目光投向博麗斯。博麗斯輕蔑地反駁。

“合法?他只不過是法蘭西斯所立的傀儡!”

“即便是吧。”薩拉丁反退為進。

“可是您父親被宗主國處死後您失蹤了。您說說看,我們應該效忠誰?”

博麗斯語塞,於是西西王介面道。

“無論如何,故主複國,對原先叛變的貴族進行清理也是正常的。”

“叛變?呵呵……”薩拉丁蒼涼一笑。

“那麼是誰背叛了人民!瑪哈亞是農業發達的國家,存糧極多。可是現在瑪哈亞的糧食卻只能實行配給制了!為什麼?!”

西西王嘻嘻一笑。

“哦,糧食被我投資給傭兵協會了。你沒聽說嗎?傭兵現在正與阿科尼奧七世打仗呢。打完仗後,那些糧食所換得的回報將會是土地。瑪哈亞人不參加戰爭就可以獲得更多的土地,你不覺得這個投資很好嗎?”

圍觀的民眾再次歡呼起來。圍觀者中也有些傭兵。當他們知道自己戰鬥時的糧食來源時,不由對西西王也產生了好感。傭兵們也高呼起“西西王好樣的”之類的口號。

薩拉丁看了看臺下的情況,轉變了話題。

“當初我強烈反對老公爵輕率宣佈獨立,老公爵不聽良言,怪誰?老公爵宣佈獨立後,我強烈反對在平原與敵軍正面交戰,老公爵固執己見,怪誰?激烈交戰中,我們尚在前線與敵軍激烈戰鬥,老公爵卻蒼皇而逃,導致我軍慘敗,這又怪誰?”

西西王看了看博麗絲,看出她眼中那股固執和堅決後,無奈地搖搖頭。

“老公爵是上位者,而你是下位者。他可以錯,但你不能錯。”

薩拉丁痛苦地長嘯一聲。嘯聲結束後,他苦澀地說道。

“我明白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果還有來生……”

薩拉丁對西西王痛苦地搖搖頭。

“首席法官也是這麼分析的。所以,我們不得不挺而走險。現在,首席法官的性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希望您能夠答應我們一個要求。”

西西王略微有些驚訝地瞟了雷洛一眼。他原本以為雷洛是來找麻煩的,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公正。

“什麼要求?”

薩拉丁悶聲悶氣地說道。

“雖然說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形勢所迫,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您是勝利者,我們商量過了。我們每個人都願意承受您任何處罰,無論是絞刑還是砍頭都無所謂。可是,希望您能夠對我們的家族高抬貴手,不要完全沒收財產,也不要褫奪我們家族的貴族封號。”

西西王又看看博麗斯。博麗斯咬緊了下唇,緊張地思考著。

時間,就在這沉悶得令人幾乎窒息的情況下一分一秒地過去。大約三分鐘後,博麗斯輕聲說道。

“連你們的性命我也可以放過。”

“不過……你們家族必須完全離開瑪哈亞——以平民的身份帶上少許財產離開。”

薩拉丁呆呆地看著博麗斯決然的表情,失望地歎了口氣。他轉過身開始與身後的越獄軍人商議。

傭兵個人的戰鬥力倒也不差,可是他們缺的不正是薩拉丁這種人材嗎?我不想干涉瑪哈亞內政,可是看到這些優秀的軍官可能被白白殺掉時,還是覺得非常痛惜的。那些軍官在瑪哈亞內戰中久經戰陣,已經被戰火錘煉好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殺,只能算是內耗。當博麗斯終於放棄了原先那種偏激的想法時,我大為高興。

按道理說,施展一個瞬間轉移出現在平臺上應該是最有型的出場方式。不過,無論是蘭僕還是殺神劍都對毫無必要地浪費能量持反對的態度,所以我只得放棄這個方案。

手臂一揮。

“開路。”

對於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任何一個親衛會誤解。烏爾裏施展鬥氣大聲喊到。

“國王陛下駕到……”

親衛們迅速分為兩隊,從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

以自認為最瀟灑的形象走上平臺,我威嚴地向下壓手,示意歡呼的群眾靜下來。

“所有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按理,薩拉丁等人確實不對。按情,他們又有可以原諒之處。所以,我有個建議。”

“我想買下薩拉丁這些死囚,讓他們以傭兵的身份前往法蘭西斯。在此之前,他們家族的貴族稱號仍然保留,而且由國家對他們的家族進行補貼,以免他們的家人生活陷於困境。戰爭結束後,相信他們多少可以建立一些功勳,也可以獲得相應的領地和報酬,那時薩拉丁等人的家族再遷移過去。大家覺得如何?”

於是,除了獲得民眾的歡呼外,薩拉丁等人也對我感激涕淋。最讓我驕傲的是,那個冷面人雷洛也露出了欽佩的眼神。西西王雖然也是面帶笑容,不過我並不把他的笑容當回事,因為西西王總是笑。當然,博麗斯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開心。

博麗斯不開心也是正常的。她原本應該想殺掉薩拉丁這些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將他們關入死牢這麼久,仍舊沒有執行死刑。現在可好,這些人一下子全都被我強行買走了——如果是阿拉卡,那麼他最痛苦的應該是這次交易所獲得的只是空頭支票。

當然,這也不能怪我。按這些騎士或者軍官的身價,我暫時還付不起,而阿拉卡又未必肯從國庫掏錢。反正我是國王,這筆帳嚇不倒我,以後再說。

拉庫裏和斌簽下了軍令狀的,我可不想他吃虧。本來不放心還想偷偷溜到法蘭西斯去的,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行了。只好派薩拉丁他們投靠拉庫裏了,多少對他有點幫助。

在西西王面前露了面,他還會任由我獨自去法蘭西斯嗎?除非拉他下水。不過,我是太無聊了才希望從戰爭中獲得一點刺激,而西西王身邊有個嬌媚的美人兒陪著,會不會有異性沒人性呢……

第八部 第二十四章

擂鼓和號角四面八方的傳出,破空的箭弩如同飛蝗一般的湧來,地動山搖的鐵蹄和如怒濤般起伏的旌旗,無一例外指向了阿科尼奧七世所控制的最後一座城市——法蘭西斯的首都巴塞市。

濃煙滾滾,烈火熏天。享受了四百餘年和平的巴塞市終於被攻克了。廝殺的聲響、平民驚慌失措的尖叫很快遍佈了巴塞市所有的角落,兵器的撞擊聲和戰士們的怒吼聲離王宮越來越近。守衛王宮的士兵開始混亂,阿科尼奧七世嘶聲力竭地命令士兵進行最後的抵抗,可是仍舊有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逃跑。當面目猙獰的敵兵沖進寢宮時,整個寢宮裏只剩下阿科尼奧七世孤零零一個人。

阿科尼奧七世用顫抖的雙手試圖將寶劍折斷,卻因為過於緊張而無法成功。無奈之下,他只得絕望地將寶劍拋在地上,表達投降的意圖。可是兇殘野蠻的敵兵根本不理會阿科尼奧七世投降的舉動,仍舊提著滴著血的長劍一步一步向前逼近。阿科尼奧七世高呼救命,然而平日寵倖的重臣這時候卻一個也沒有出現。

阿科尼奧七世突然發現那個敵兵長著一張和薩弗斯.歐森巴哈伯爵一模一樣的臉,於是他高聲呼叫阿朗佐的名字。阿科尼奧七世下意識地知道,現在只有那個被他陷害過的幼弟才能救他。阿朗佐出現了,可是他只是一個勁地冷笑,並沒有禁止薩弗斯的行為。那種嘲諷的冷笑令阿科尼奧七世越來越慌張。阿科尼奧七世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突然間,阿朗佐猶如出現時那麼突然一樣,又突然消失了。

阿科尼奧七世再看那名想要殺害自己的敵兵時,卻發現那名敵兵的臉變得特別模糊。不知道為什麼,阿科尼奧七世清楚地知道那名敵兵的名字。拉西斯.維克。

……

“啊!……”

在長劍刺入胸膛之前,阿科尼奧七世慘叫一聲,終於擺脫噩夢醒來。最近幾天,阿科尼奧七世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高。不僅僅是晚上,就連中午,阿科尼奧七世也無法獲得良好的休息。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豆大的汗滴順著額頭滴下,阿科尼奧七世神經質地緊抓著金絲繡枕,就好象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一般。

全亂了,一切全都亂了!

阿科尼奧七世原以為,消滅了阿朗佐的勢力之後,他便可以安心作自己的國王。可是現在,他雖然仍舊是法蘭西斯名義上的國王,可是附屬公國已經全部獨立。更糟糕的是,阿科尼奧七世完全控制下的領土,只剩下全國的三分之一。即便是眼下這可憐的三分之一國土,也在一天比一天減少。

在貴族的領地裏,中央政府的影響往往比領主要小得多。在某些強勢貴族的領地中,農民常常只知有領主而不知有國王。當羅格再次反叛之後,一些貴族響應國王的號召率領私兵勤王,也有一些貴族投靠了羅格。然而,更多的貴族卻選擇了中立。

保持中立的貴族分為兩種情況。

一種是真正的中立。東部的貴族大多如此。這些貴族雖然沒有打出獨立或反叛的大旗,可是他們對國王的命令卻推三陰四、陽奉陰違,不肯率領自己的私兵勤王。阿科尼奧七世在軍事方面的才能或許並不出眾,然而他對那些貴族的心態卻是一清二楚。中央政府的力量越來越弱,無論自己還是羅格獲得最終的勝利,都沒有力量對中立的貴族進行懲罰。這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們肯定只會戰爭即將結束之後,才會有出兵的意圖。

另一種情況則比較危險。這些貴族打著中立的旗幟,卻無視《采邑制度》的規定紛紛召兵買馬。這些野心極大的貴族往往相互結成聯盟,導致法蘭西斯的國土上已經形成了許多事實上的獨立王國。為了擴充實力,聯盟之間往往會相互爆發戰爭。情況最為嚴重的是法蘭西斯的西部,占全部國土四分之一的領土基本上已經陷入了這種可怕的混亂。

一般情況下,中央政府自然無法容忍這種局面。然而羅格親王一日不滅,阿科尼奧七世就一日無法將視線轉移到別的方面。解決貴族們“明為中立,實為獨立”的難題,看來只能等待羅格親王敗亡之後再作考慮了。

東部的貴族雖然並不聽從國王的命令,然而事實上卻為阿科尼奧七世幫了忙。塞斯這個剛剛從戰爭中解脫出來,還來不及喘口氣的公國,在堅強、倔強的女公爵率領下,以百年前的“蘋果汁戰爭”結束後被迫割讓三個郡為藉口,居然向法蘭西斯宣戰。塞斯公國的實力雖然並不可怕,但比起那些私兵只有幾千甚至只有幾百地方貴族還是強大得多。因而,到目前為止塞斯公國已經攻克了好幾座城堡了。不過,在塞斯與阿科尼奧七世之間是那些“中立”貴族的領地,因而暫時還輪不到阿科尼奧七世來頭疼。

另外。“中立”的貴族們還為阿科尼奧七世擋住了另一個更為可怕的敵人。法蘭西斯五虎將之首的薩弗斯.歐森巴哈聖騎士。阿科尼奧七世有信心用陰謀詭計對付薩弗斯,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取得過成功。不過,他卻絕對沒有信心在野戰中打敗薩弗斯麾下的黑衣眾——整個法蘭西斯也沒有任何勢力有這個信心。到目前為止,薩弗斯還沒有正式展開軍事行動,只是通過政治和外交的途徑壓迫附近的貴族投降或是與之結盟。不過,仍舊有許多貴族並沒有在聖騎士的壓迫下屈服。黑衣眾在野戰中的衝擊力固然天下無雙,但是在攻城戰中,黑衣眾卻並不可怕。

北面的情況稍稍好些,大多數領主都忠於國王。遺憾的是,位於法蘭西斯北部的布裏斯公國獨立後不久,居然成為新成立的歐巴尼亞王國的一個省,而且還揮軍南犯。當阿科尼奧七世正在擔心布裏斯進犯背後的含義時,歐巴尼亞王國卻派來外交代表誠懇地道歉,解釋說布裏斯軍隊的行為只是省長一意孤行,並非是國王的命令。阿科尼奧七世雖然極為氣憤,卻也不敢與歐巴尼亞王國決裂,只得打斷牙齒往肚裏咽。幸運的是,布裏斯的軍隊數量不多,而且士兵的素質也並不高,因而被法蘭西斯軍隊輕易地擋住。

最令阿科尼奧七世頭疼的,是盤踞在南部的羅格親王。兩個月前,忠於羅格親王的軍隊還被政府軍所壓制著。可是後來傭兵協會的一紙通告改變了法蘭西斯內戰的力量對比。

那些傭兵在大規模的野戰中並不強。排行榜上排名前三的蘇克傭兵團、百勝傭兵團、炎龍傭兵團,人數均超過五千。然而即使他們聯合起來進行大規模的野戰,其戰鬥力也僅僅只略勝於一個普通兵團。討厭的是,自從法蘭西斯的兩個常規兵團擊敗了三大傭兵團所組成的聯軍後,傭兵就不再進行任何大規模的野戰了。

偶爾,傭兵團會趁著阿科尼奧七世的大股部隊距離較遠的時候,攻擊某個城鎮或城堡。傭兵在攻城戰中的表現同樣也不算上佳——他們攻克城堡所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了正規部隊。不過,一旦這些討厭的傭兵攻克了某座城堡之後,想要再從他們的手中奪回這座城堡就非常困難了——其難度並不比饑餓的惡狗口中搶回骨頭容易。毫無疑問,這是緣於傭兵協會會長所公佈的戰爭政策。先到先得。

雖然說誰攻克的領土和城堡就歸誰所有,然而從某個角度來說,傭兵團或多或少沾染了商人的習性。只要有足夠的代價,傭兵團可以做任何事。反過來,如果傭兵團認為付出與獲得未必相襯的時候,傭兵團最喜歡做的事卻是襲擊輜重部隊、攻擊農莊、搶掠農民的糧食、偵察政府軍的情報、暗殺或是策反將領。這些事情,傭兵們做得非常出色,因而令阿科尼奧七世非常頭疼。

幸運的是,並非所有的傭兵團都選擇與阿科尼奧七世為敵。一些法蘭西斯籍的傭兵團長選擇站在祖國這一邊,還有一些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的傭兵團同樣也接受了阿科尼奧七世的雇傭。當然,這樣的傭兵團相對較少,估計只占整個傭兵界的十分之一。因此,與忠於羅格親王的軍隊的交戰中,阿科尼奧七世的部隊現在已經處於了下風。

“嘶”的一聲,阿科尼奧七世手中淡黃色的金絲繡枕提早地結束了它的一生。漫天的鵝毛在空中飛舞,然後又一片一片無力地落下。

阿科尼奧七世發了一會兒呆,突然一把扯開湖綠色的流蘇帳幔,跳下那張華麗無比的大床。

國王的侍衛緊緊地跟在阿科尼奧七世的身後,然而當國王進入一扇大門之後,侍衛不得不停在門外無奈地等待。

在這扇大門的後面,是法蘭西斯國師的實驗室,同時也是國師休息的地方。這間房屋除了國師和他的弟子,便只剩下國王才能自由進入這間房屋而不受懲罰。

沒有人願意接受魔法師的懲罰。魔法師的懲罰往往非常古怪而且令人難以忍受,更何況蜜雪兒國師是當今世界上實力最強的魔法師!由蜜雪兒國師所施展出的魔法,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火球術也足夠予以擁有鬥氣的騎士可怕的重創。

正如阿科尼奧七世所猜想的那樣,蜜雪兒國師並沒有休息,而是在孜孜不倦地做著魔法實驗。

“國師大人,請您幫助我吧。據戰報說,羅格的前線今天又向前推進了三十公里,而那個瘸子也將于後天正式出兵。”

蜜雪兒仍舊漫不經心地擺弄著他的試驗器皿。

“羅格親王的前線離巴塞不是還有五百公里嗎?向前推進三十公里又有什麼關係?至於說薩弗斯……”

“在他與你之前還有那些半獨立的領主擋著,更不必著急。”

感覺到阿科尼奧七世仍然準備說些什麼,蜜雪兒國師不快地打斷他。

“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等我把這個試驗做完!”

在其他人面前威風凜凜的國王,此時卻只得象一個小小的學徒一樣,老老實實地待一旁等待實驗的結束。

當蜜雪兒做完一個試驗後,阿科尼奧七世趕緊開口說道。

“國師大人。雖然說敵人目前還沒有打到巴塞城下,可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忠於羅格的軍隊已經處於上風了,等那個瘸子正式出兵後,形勢將越加嚴竣……您能不能……”

在阿科尼奧七世的感覺中,蜜雪兒國師只是隨便咕噥了幾聲,結果實驗室就被一種柔和的光芒所包圍起來。阿科尼奧雖然無法施展出任何魔法,不過根據經驗,他知道這個魔法的作用是不讓外面任何人知道這間實驗室裏所發生的一切。

阿科尼奧七世敬畏地看著國師,什麼話也沒說。雖然就世俗的地位而言,國王比國師還要略高一些。然而,很少有魔法師會看重世俗的地位。而且就自身的實力來看,國師與阿科尼奧七世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所以,儘管歷史上背叛國王的事件層出不窮,然而忤逆國師的人,卻極為罕見。

“你的意思,是讓我施展禁忌魔法?!”

聽出蜜雪兒國師語氣中的嚴厲和不快,阿科尼奧七世更加謹慎了。大多數實力高深的魔法師對權勢並不在乎,甚至也並不關心民眾。因為如果魔法師將注意力投向其他方面,他提高魔法水準的速度往往不會很快。不過阿科尼奧七世卻知道,蜜雪兒國師出身貧民,對普通民眾多少有一絲憐憫之情。

“國師閣下,現在法蘭西斯已經陷於嚴重的內亂,民眾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您只需要施展禁忌魔法給予忠於羅格的軍隊一個沉重的打擊,羅格自然會喪失信心,然後向我投降。接著,那些中立的貴族們也會紛紛上表向我效忠。法蘭西斯內亂的局面就會改變。民眾也不必再承受內戰之苦。”

“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將禁忌魔法施展在法蘭西斯軍人的頭上!”

“可是,羅格的軍隊現在已經站了上風。當薩弗斯出兵後,局勢可能會更加嚴竣。數不清的證據表明,無論是羅格還是薩弗斯,背後都有歐巴尼亞暗中支持的痕跡。”

“歐巴尼亞國王蘭特現在是傭兵協會的會長,劍、另外一個同樣神秘的女傭兵和凱爾分別將會長和副會長的位置全都讓給了蘭特。現在蘭特一個人就擁有了傭兵協會的五票投票權,所以整個傭兵界的大事完全由蘭特一個人說了算!可恨的是,蘭特已經與我為敵!……”

阿科尼奧七世憤怒的幾乎喊叫起來。

“英格蘭尼說好站在我一邊,可是現在,英格蘭尼已經與德克薩和歐巴尼亞簽訂了和平條約,已經將我拋棄了!”

“有歐巴尼亞王國插手?”蜜雪兒國師似乎對此產生了興趣。

“歐巴尼亞的國師出手了嗎?”

“沒有。他仍舊待在鳩格市。”

蜜雪兒國師的目光似乎穿透牆壁望著遠方,仿佛有些失落。

“蘭絲……他是個有趣的人。無論是共同研究還是與他比試魔法高低,都是一件令人神往的事……”

半晌,蜜雪兒國師回過神來。

“陛下,您不必擔心。雖然說國師並不在意世俗的權力,可是有關英格蘭尼國運的大事,必須有聖東尼奧點頭才行。無論英格蘭尼出於什麼意圖與德克薩和歐巴尼亞簽訂和平條約,總之聖東尼奧不會看著敵國坐大。”

“北面的布裏斯只是跳樑小丑。以布裏斯的實力,自保也只是勉強,對法蘭西斯根本就沒有威脅。東部和西部的貴族大多中立,這也暫時不用擔心。”

“原先法蘭西斯的五虎將中,史蒂夫和迪亞斯成為您的直屬家臣。雖然說弗西特也在羅格親王那裏出現了,不過他並沒有自己直屬的軍隊,相信迪亞斯可以利用這一點將之擊敗。”

“史蒂夫與薩弗斯由最初的互不相讓,變為現在的勢不兩立,相信他也會盡全力擋住薩弗斯。”

“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傭兵大多都站在陛下的對立面。不過,對此我也無能為力。我並不忌諱對傭兵施展禁忌魔法,可是,我也大約知道目前的情況。傭兵們基本上是一團散沙。這種情況雖然制約了傭兵在戰略高度發揮作用,不過同時,也令我無法對他們施展禁忌魔法。”

“你要知道,施展禁忌魔法之後,至少有一個月無法再次使用禁忌魔法。而且,如果一個禁忌魔法一次只能消滅一、兩千傭兵,甚至只是幾百個傭兵,那樣就太得不償失了。”

阿科尼奧七世的性格中絕對沒有婦人之仁這一缺點。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四弟阿朗佐有著不臣野心,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實力太強,阿科尼奧七世就毫不猶豫地對阿朗佐下了毒手。聽完蜜雪兒國師的話,阿科尼奧七世若有所悟。

“國師閣下,您的意思是,當大量的傭兵彙集之後,您才肯出手?”

得到蜜雪兒的默認後,阿科尼奧臉上的表情變得決然而猙獰。

“我明白了!”

當法蘭西斯國王離開實驗室後,蜜雪兒國師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氣這麼熱,應該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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